他看见了那个因为法力炸弹爆炸而在塞拉摩形成的巨坑。这范围并不大,但他还是没能找到聚焦之虹。肯定已经有人找到了它。他认为应该是被加尔鲁什拿走了,一小队士兵的生命和强大的聚焦之虹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哪怕是无比忠诚的士兵。他肯定会派出一支队伍来取回来它的。
因此他离开了卡利姆多,冒着风吹雨打艰难地朝着北方飞去。作为蓝龙军团的代表,除了一座死城沉默地宣告着他的失败以外,他一无所有。他毫无预期,但确实是坠入了爱河,但此刻他所深爱的她也变得支离破碎,因为他所做的,或者说是他没能做到的。他很想就这么漫无目的一直飞下去,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蓝龙一族把它们的命运交到了他的手里,他必须将所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他们,然后听听看他们希望他做出何种抉择。
当他从南方飞还的时候,克莉苟萨看见了他。她绕着他飞了一会儿,表现出对他安然返还的喜悦之情,然后飞到他身旁,比翼而归。
“你受伤了。”她担心地说道。卡雷苟斯天蓝色的身躯上被刮落掉了许多鳞片,露出的皮肤也到处是丑陋而肿胀的淤青。他还可以飞,但每一次扇动翅膀,都得忍受着巨大的疼痛。
“只是一点小伤。”他说道。
“这可不是小伤。”她回答道,“发生了什么?我们感知到了一些可怕的事情……而且,你没能带回聚焦之虹?”
“你能把龙群都集合起来么,亲爱的克莉?”他的话语透着他心里深深的痛楚,“这个故事我不想叙述两次。”
作为回复,她飞到他身下,用自己头蹭了蹭他的头,然后飞去执行命令。他们都在等着他。
卡雷苟斯沮丧地发现,和他离开时相比,龙群的数量更为稀少了。但他很高兴纳里苟斯、特拉苟斯、巴纳苟斯和亚拉苟萨依然留了下来。
他降落到他们中间,保持着龙形,环顾四周。“我回来了,但我带回来的消息是令人悲痛的。”他们站在那里静静地听他讲着,听他叙述罗宁、肯瑞托,以及吉安娜提供的帮助,还有他在定位聚焦之虹时遇到的种种困难。最后,在说到最终的结局时,他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因为他已经没法再承受一次那样的感受。他告诉他们,部落用龙族的法宝对联盟进行了一次毁灭性的打击。
他们默默地听着。没人发问,也没人打断。卡雷苟斯曾预想过他们会愤怒,但实际上对于这样的恶行,对于他们的奥法之能,他们的聚焦之虹竟然被用于制造这样的毁灭,族人们表现出的更多是阴郁而非愤怒。每条龙的心中都好像有些什么东西碎裂了一般。卡雷苟斯能够理解这种心情,因为他心中的感受也同样如此。
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人说话。特拉苟斯抬起头悲伤地望着卡雷苟斯。“我们失败了,”他说,“我们的职责就是管理魔法,确保对魔法力量的运用是谨慎而理智的。看看我们把这职责履行得多么糟糕。”
“这是我的失职,特拉苟斯。”卡雷苟斯说道,“我是守护巨龙,我能够感应到聚焦之虹,但我最终没能及时找到它。”
“它是从我们大家手里丢掉的,不仅仅是你,卡雷苟斯。我们全都必须为这次可怕的事件负起责任。”
“只要你们还承认我,我就是你们的领袖。”卡雷苟斯说道,尽管这话是如此虚无缥缈,“我会尽我所能去弥补。”
“在这之前你就已经迷失了。”亚拉苟萨说道。她的语气中只有遗憾,没有责问,但即便如此,这句话也刺痛了他。她说的没错。
“它之前还在塞拉摩。”卡雷苟斯说道,“袭击中它并没有被摧毁,但有人又把它移走了,我敢肯定是部落的人干的。”
“我不这么认为。我相信这东西应该还在吉安娜·普罗德摩尔手中。你说她在你之前抵达了塞拉摩,但等你到达之时,聚焦之虹便没了影踪。”
让卡雷苟斯震惊的并非是这番话,而是说出这番话的人。这番谴责从克莉苟萨的口中传出,虽然温柔,却直击要害。她此前一直在他背后徘徊、聆听,现在却突然踱步向前。
“吉安娜曾经付出很多努力来帮助我寻找它。”卡雷苟斯辩解道,“她甚至……甚至在爆炸之前就已经知道它的破坏力究竟有多惊人。她没有理由会背着我拿走它。”
“也许她并不相信你有能力看管好它,”克莉苟萨说道,她的口吻和神情还是毫无攻击性,但卡雷苟斯仍然觉得很受伤,“又或者她想要用它来对付部落。”
“吉安娜绝对不会……”
“你不知道她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克莉苟萨说,“卡雷,她是人类,而你不是。她的王国已经从被人地图上抹掉了,就像被油墨所掩盖了一样。她是个失去了王国子民的强大法师,我们必须考虑到她已经夺取了聚焦之虹的可能性,并做好万全之策。如果真在她手中,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们都必须找出它并将它带回。这是属于我们的法器,它带着太多我们族人的血债。我们一定不能让之前的悲剧再次重演。”
她的逻辑无懈可击。卡雷苟斯忆起了吉安娜在传送自己离开之时的狂怒和悲痛。在那场奥能爆炸的影响之下,她的头发变得霜白,眼神变得寒光闪闪。如果连身体都已经遭受如此影响,那心灵又会发生怎样的剧变?
“我会找到聚焦之虹的。”他沉重地说道,“无论它是在加尔鲁什还是吉安娜手上。”
克莉苟萨有些犹豫地看了特拉苟斯一眼。“或许带一小队人与你同行会有莫大帮助。”
卡雷苟斯忍住不去反驳她。克莉苟萨一直以来都是他的挚友,尽管并非亲生兄妹,他们仍然情同手足。她并非想要通过中伤吉安娜来伤害他,她之所以这样做只是因为她很担心,担心他对吉安娜·普罗德摩尔的情感会影响他作为军团领袖的职责。同时她又是那么的了解他,她知道如果万一不幸言中,真的出了什么事,卡雷苟斯就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多谢你的关心。”他说,“我知道你这样说完全是在为我们的族人着想。请相信我也同你一样。我可以,我也必须让自己来处理这件事。”
他等待了片刻,如果反对的声音太多,他会选择接受蓝龙军团的意愿。至少从现在看来,他的决策都算不上尽善尽美。
幸运的是,大部分蓝龙都没有认同克莉苟萨的观点。这或许是龙群们并没有把吉安娜这个凡人当作真正的威胁。而克莉苟萨之所以有那样的想法,是因为她已经见识过吉安娜异乎寻常的能力,甚至让某些龙族都无法企及的能力。
“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卡雷苟斯说,“我不会再让你们失望的。”
他的语气异常笃定,内心却徒然地希望自己是正确的。这个已然千疮百孔的世界已经无法承受更多伤痛了。
不久之前,部落的前任大酋长举办了一次庆典,欢迎那些参加过魔枢战争,对抗过阿尔萨斯的老兵们从北方凯旋。加尔鲁什还清楚地记得那场他亲自提议的盛大游行。就是在那次的庆典上,萨尔为他加冕,同时还把他父亲的武器交付与他,这把武器现在正稳稳地挂在加尔鲁什宽阔的肩背上休憩。
加尔鲁什很为自己在这些战争中的作为而自豪,而更让他自豪的是他在北望城堡和塞拉摩取得的胜利。在北方大陆的时候,这胜利的果实曾有一半被联盟分享。这一直让他耿耿于怀,但现在,事情都在朝着他既定的方向发展。这场对抗联盟的战争本应由萨尔发起--因为他完全有能力这么做,但他却为了那个金发的人类法师而退却。不仅如此,萨尔还开始倡导所谓的“和平,”在兽人和曾经压迫兽人的人类之间谋求“和平”。加尔鲁什已经下定决心要追随父亲的脚步,像对抗恶魔那样来对付联盟。他的父亲通过杀死玛诺洛斯推翻了恶魔的统治和奴役,作为儿子的他自然也要打破“和平”为部落带来的束缚。他十分肯定,即使像贝恩和沃金这样固执的人最终也会理解他,然后真正的部落式和平--用鲜血换取,亦用鲜血守卫的和平--即将到来。
因此,他已经下达了命令,这一次朝着部落都城凯旋的游行一定要盛大到让萨尔颜面扫地。这不仅仅是一次游行、一场欢宴,加尔鲁什已经安排了整整六天的盛会。有赢取巨魔美人的迅猛龙决斗,也有争夺部落最伟大战士头衔的搏击比赛!伴随着史诗颂歌的奏响,街巷中觥筹交错,一场又一场的盛宴似乎永不停歇。
以至于当加尔鲁什带着他的随从们走进奥格瑞玛城门之时,他心满意足地看着这些部落成员们正忘我地欢庆,连路都没有给他让出来。他们高呼着他的名字,声音如同雷鸣一般。加尔鲁什给了玛科洛克一个满足的眼神,并沉醉于此。
“加尔鲁什!加尔鲁什!加尔鲁什!加尔鲁什!”
“他们都不舍得让您过去,他们太爱您了。我的大酋长!”玛科洛克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告诉他们您的胜利吧!他们都希望听您亲口讲述!”
加尔鲁什再次看向人群,随即大喊道:“你们希望听听我的想法吗?”
他本以为玛科洛克是在奉承他,但群众却明显呼喊得更加亢奋了。
加尔鲁什顿时眉开眼笑,挥手示意让他们安静下来。
“我的人民们!能够活在兽人世界如此历史性的一刻是你们的幸福!我--加尔鲁什·地狱咆哮--宣布,卡利姆多即将完全地归属于部落!那些像传染病一样在塞拉摩驻扎的人类如今已经被奥能魔法的精华扫荡干净!一个不剩!我们再也不会被吉安娜·普罗德摩尔那些矫揉造作的和平说辞所折磨了!再也不会有人对这些感兴趣了!如今她和她的王国都已经化为灰烬,但这还远远不够,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暗夜精灵。长久以来,他们都拒绝留给我们基本的生活空间,基本的生活需求。现在,我们要夺去他们的生命,抢占他们的城市,再把残存的活口丢去东部王国沦为难民。我要羞辱他们,消灭他们,要让他们在部落荣华富贵之时向我苦苦哀求,哀求果腹之物与栖身之所。部落强大的战舰已经完全切断了他们的补给路线,假以时日他们就会像镰刀前的麦穗一般迎风而倒!”
欢呼声和掌声变得更加震耳欲聋。人群被他的演讲激起了又一轮的呼喊。
“杀光联盟!杀光联盟!杀光联盟!杀光联盟!”
贝恩坐在剃刀岭旅店一个阴暗潮湿的角落里。阳光的照射除了显现出起舞的尘埃以外,丝毫没有让这个地方变得更加明亮。这里的啤酒十分糟糕,食物则更甚。在几里以外的北方,他本可以享受那些从未享受过的美酒盛宴,但这里却让他更为心安。
加尔鲁什曾下令禁止分散行军。所有的部落战士都必须留守在杜隆塔尔,但是大酋长却并没有下令让贝恩来参加奥格瑞玛的盛宴。贝恩很聪明,他明白这样的“疏忽”实际上是一种侮辱。他还明白自己要对此表示感激。他害怕自己若是被迫再次听到那些献给加尔鲁什的欢呼,那些为了把部落毫无必要置身险境的欢呼,那些为了赞许滥杀无辜的欢呼,自己一定会忍不住站起来向这个绿皮傻子发起挑战。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那么无论是谁从决斗中生还,整个部落都会成为输家。
黑暗中并不止他一人。他一边喝着糟糕的啤酒,一边注视着入口。越来越多的牛头人走了进来,向贝恩点头示意并坐下。过了一会,他见到了沃金。他们眼神相交,却并没有坐在一起。然后,他出乎意料地看见了辛多雷金红相间的礼服,还有衣衫褴褛的被遗忘者,这让他为之一喜。其他的人也见其所见,感其所感。也许,在部落自食恶果并付出代价之前,还是有方法阻止加尔鲁什的疯狂行径的。
咸咸的海风中吹来了嘈杂的声响。自从两天前瓦里安收到塞拉摩陷落的消息之后,这声音就从未止歇。事实上在任务完成之前它恐怕都不会止歇。这是疯狂工作的声音--切割木板,敲打铆钉,调校机械。在矮人们的叫喊与侏儒们的欢呼中,这些声响还会一直持续下去。
暴风城中没有一个人抱怨这些噪音,因为它代表着希望,代表着联盟将会在疯狂的屠杀行径面前傲立不屈。
布罗尔·熊皮、瓦里安、安度因三人站在一起,凝望着海港。天色朦胧,一艘被破晓的朝阳镀上一层花粉色的崭新战舰正在徐徐扬帆。
“我好像从没见过这么多的工匠聚集在同一个地方,即使在铁炉堡也没有过。”安度因开口道。按着他自己的要求,他会一直留在暴风城,直到舰队起航。届时他会回到德莱尼人那里继续学习。瓦里安低头冲着自己的儿子笑了笑,他很高兴这个年轻人选择留了下来。那天与吉安娜的会面让他俩都倍感惊诧与不安。尤其是安度因,他到现在都还震惊那个曾经热爱和平的“吉安娜阿姨”变得如此义愤填膺。这个曾经与仇恨相依的男人和这个畏惧仇恨的男孩,他们相谈直至深夜。他们谈及悲痛和失落可以怎样改变一个人,而战争与暴行又会如何。
安度因虽然沉浸在悲伤之中,但仍然坚定有力地看着他的父亲。“我知道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他说道,“而且……我明白我们必须攻打部落。他们向我们展示了他们的意图,我们必须阻止他们将更多无辜生灵置于水火之中。但我不想变得像吉安娜一样。我们可以保卫我们的人民,但不能让心灵被憎恨占据。”
瓦里安的心中充满了自豪。他完全没有料到安度因即使毫不情愿,也能够坦然处之。老实说,他很惊讶他自己居然没有像吉安娜一样满腔仇恨,这才意识到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自己。曾经他一度被愤怒与狂暴侵蚀,不停与自己作战。他曾经一分为二,只有在战斗中才能合为一体。直到远古巨狼戈德林予他以祝福,他才学会将分裂的身心趋于一致。确实,他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或许有一天,他甚至能像自己的儿子一样睿智。
布罗尔是通过传送术离开泰达希尔的,但大部分暗夜精灵都没法如此。与他一同抵达的是黑海岸被封锁的消息,事态严峻,但并不让人意外。
“这里热火朝天的工作景象很让人欣慰。”三人并肩站在一起,德鲁伊开口说道,“不要以为你会孤身出海,瓦里安。我们的主力的确被部落封锁住了,但并非所有的战舰都在封锁圈内。玛法里奥和泰兰德都非常乐意倾力相助。不用等太久,你就可以看见数十艘优雅的精灵战舰与你的军队一同前行。”
安度因转过身来,抬起头望着父亲以及他的这位德鲁伊好友。安度因知道布罗尔也曾经面对着失落、愤怒和憎恨。两位昔日的角斗士并肩而立,以遗憾而非愉悦的语气讨论着接下来不得不去做的事情--瓦里安相信这一定会让小王子深受鼓舞。
“你们为什么没有尝试突破封锁?”安度因问道。
“我们必须计算好为了赢得胜利得付出多少牺牲,安度因。所以现在团队协作才是最优先的事项,精诚合作将会换来更大的赢面。”
安度因把满头金发的小脑袋转回来,看着港口的船只。“部落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并不知道塞拉摩送走了孩子和部分平民。他们……”他的话音停住了。瓦里安把手轻轻地放在儿子的肩膀上。
“最简单的回答就是,部落的成员全都是禽兽。他们所做的都是野兽行径。我还有更多的词可以用来形容加尔鲁什和他的库卡隆,但我不会在你面前说这些难听的话。”安度因笑着对他做了个鬼脸。瓦里安再度冷静下来,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孩子。我真希望我能告诉你为什么有人会做出如此可怕的事情。我唯一能确定的是许多中立,甚至是部落自己的成员都会埋怨加尔鲁什的所作所为,但这并不会动摇我的想法。”
“但是……我们不会像加尔鲁什那样战斗吧?”
“不,”瓦里安说,“我们不会。”
“但是如果他可以毫无顾忌地使用各种手段,那些我们不会使用的手段……是不是意味着他会胜利?”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他得逞。”布罗尔说。
“我也是。”瓦里安说,“这个世界已经变得越来越令人难以理解。我满眼所见都是暴力、鲜血和疯狂。我只期望我不会看见吉安娜所被迫目击的那一切。”
“你觉得……她还能恢复过来么?从那一切对她心灵造成的伤害中恢复过来?”
“我希望如此。”瓦里安只能这么说道,“我希望如此。”
当吉安娜缓缓从大门入口走向石阶时,整个紫罗兰城堡显得一片阴森寂静。这里曾经无忧无虑,直到苦难将它吞噬。整个城市的设计和建筑物无疑还是优雅的,不仅如此,它还是一座完全由魔法构成的城市,但现在,它看起来却是前所未有的沉重。吉安娜带着她自己的重担去感受这座城市,她与那些失去了很多的人们感到同病相怜。
这里失去了几位十分强大的法师,包括肯瑞托的领袖罗宁。还有一个叛徒,他至少要为这些惨痛的代价负上一部分责任。也正因如此,此时的空气中充满了沉重与苦涩。
“普罗德摩尔女士。”一个虚弱而痛苦的声音说道。吉安娜转身,内心一阵悲悯。温蕾萨·风行者独自站在巨大的门厅处,穿着一件银色和蓝色相间的金属盔甲。她在战斗中所受的伤有些已经痊愈,有的正在痊愈,但还有一道,吉安娜知道那永远不会愈合。
罗宁的遗孀看上去面无表情,除了她那双充满怒火的蓝色双眼之外,和一尊石像并没有什么区别。吉安娜想着那愤怒究竟是出于对部落谋杀她丈夫的憎恨,还是因为她独自活了下来。
“游侠将军温蕾萨,”吉安娜说,“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温蕾萨摇摇头。“没什么可说的,”她淡淡地说,“只有行动。自从听到你还活着的消息之后,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你,因为我知道你会来。我过来找你是为了恳求你在接下来的行动中相助于我。你活下来了,可我的至爱没有。现在能够向世人诉说那场发生在塞拉摩的屠杀的,只剩下你、我,还有一小部分幸免于难的暗夜精灵哨兵。吉安娜,你这次肯定是前来与肯瑞托成员会谈的,我能问问你准备跟他们说些什么吗?”
吉安娜知道温蕾萨是银色盟约的领袖。自从夺日者加入肯瑞托以来,温蕾萨就创立了这个组织以防那些血精灵背叛。温蕾萨向来敢于直言,可她在肯瑞托并没有正式的发言权。严格来说,吉安娜也一样,但她是那场灾难中唯一幸存的法师,并且是罗宁宁愿牺牲自己也想要保全的人,会有人愿意听听她的声音的。吉安娜记起了罗宁临死前他们之间的那段对话。他告诉她,肯瑞托的人希望她选择一条跟现在不同的道路,希望她能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
吉安娜或许还不是肯瑞托的一员,但是她肯定要跟肯瑞托的成员好好谈一谈。
温蕾萨依然看着她,脸上无法和缓的神色无疑出卖了自己极度的痛苦和愤怒。吉安娜突然动了,她大步走向这个女人,脱口而出:“罗宁临死之前关心着两件事:确保你能活下来,然后努力使我安全。他用生命为代价换来了我们两人的生还。”
“……什么?”
“炸弹降落在法师塔是罗宁引导的结果。他在塔中将法力将炸弹引向自己,那里有坚实的防护和魔法结界,因此能将爆炸的损伤降到最低。”
温蕾萨坚强的伪装逐渐打破,她举起一只颤抖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继续听着。
“他……他告诉我,我必须活下来,因为我是肯瑞托的未来。他拼死打开了一个传送门。他说,如果我不肯离开的话,那我和他俩人都会牺牲……他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我拒绝了他,但他……把我硬推了进去。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塞拉摩是我的城市,我理当与它同生共死,但最终死去的却是罗宁。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只要我还活着,就绝不会忘记,我会尽我一切所能,确保他的牺牲不会白白浪费。我就在那儿,温蕾萨,我知道他们都做了什么。我会尽力劝说议会诉诸行动,以确保部落再也不会如此强大,以确保再也不会有人遭受跟我们一样的痛苦。”
温蕾萨的嘴唇弯出了一个颤抖的微笑。接下来,吉安娜所能记得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一个女人紧紧抱住了她,热泪滴落到她的颈脖,一颗颗往下滑落。
一个多星期之内,吉安娜第二次来到了空之议院。它看起来还是跟以前一样,如果那持续不断的变化能称之为“跟以前一样”的话。脚下简朴的灰色石板还是那副模样;头顶从黑夜到白昼,暴雨到星月不断转换的天幕也一如从前。可物是人非,吉安娜不再为这景致神迷,也不再为可以同六人会议交谈而感到荣幸。她望着六名--现在是五名议会成员的面容,不喜不悲。
温蕾萨面无表情地站在他们身旁。她并非这里的正式成员,但却被特许列席。对此吉安娜感到了些许高兴,但可悲的是,这是以失去挚爱之人为代价才换来的。
“我们对于吉安娜女士在这种情况下第二次光临议院感到无比悲伤,但同时我们很高兴看到你安然无恙。”说话的是卡德加,这一次他的外表看上去很符合他的年龄。他的声音十分疲惫,身体沉沉地倚在拐杖上,甚至之前他那闪耀的双眼现在看上去也苍老了许多。他的同伴们看起来非常紧张。茉德拉的眼睛下方有很深的黑眼圈。自制力很强的卡莱因看上去也难以掩饰自己的悲愤与痛苦。推荐了萨伦·织歌者的夺日者领袖艾萨斯依然带着头盔,虽然看不到脸,但吉安娜还是感受到了他的局促不安。
“感谢你们的接见。”吉安娜说,“请原谅我免去了礼节。不久之前我曾经来过这里,请求肯瑞托帮助保卫塞拉摩。你们同意了,对此我深表感激。对于大法师罗宁的死,我同你们一样感到悲痛。他以英雄的姿态死去,让我得以生还。他的所做所为让我羞愧,我发誓将尽我所能不辱其志。我不会矫揉造作,我前来此地就是为了请求你们协助联盟攻打部落。部落的军队现在正集结在奥格瑞玛,为这场屠杀欢宴举杯。如果我们现在出兵,就可以趁他们齐聚之时彻底摧毁他们,让部落再没有机会犯下任何罪行。”
“达拉然是中立的。”茉德拉说,“我们派人去塞拉摩只是为了帮助保护它和提供防守的建议。”
“如果你们多尽一点力的话,后世的地图绘制者或许还能知道有塞拉摩这么个地方。”吉安娜反驳道,“罗宁牺牲了自己来阻止法力炸弹。如果当时有更多的,更多的肯瑞托的力量汇集在那儿,他现在可能还活着!”
“我……厌恶加尔鲁什的暴行。”艾萨斯说道,“我对我们其中的一名夺日者所造成的伤害负有全责,但是袭击奥格瑞玛不是我的选择。”
“你们夺日者根本就不值得信任!”温蕾萨咆哮道。她恳求地看着议会的其他成员,“他为什么还能留在这里?他们是叛徒,他们全都是!我警告过你们不要让夺日者加入肯瑞托!”
“人类里也有过叛徒,高等精灵、侏儒、兽人里都有过叛徒。”艾萨斯冷静地说道,“我会尽我所能来弥补那个织歌者所犯下的错误。我抱着善意的初衷派他过去,这实在是令人感到讽刺。我不能就此免责,但我们绝不能为了复仇而放弃中立。”
其他人都点头附和。卡德加则看上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吉安娜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的反应竟然是这样踟蹰不定。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你们相信部落最终会把战火烧到你们身上?他们不懂什么叫‘中立’,就如同他们根本不明白‘外交’和‘正直’一样。他们会席卷卡利姆多,紧接着攻向东部王国,然后就是这里。你们拒绝阻止他们,这意味着不久后的一天,达拉然就会成为部落的后花园!我请求你们,趁我们还有机会的时候赶紧动手吧!我们曾经让这座城市浮空而起,现在让我们再来一次,把它开往奥格瑞玛。趁他们酩酊大醉,还在做着征服世界的美梦之时,从天而降!你们已经失去了罗宁和一整座城市,当泰达希尔沦陷的时候你们会行动么?还是当他们焚烧世界之树的时候呢?”
“吉安娜女士,”茉德拉说,“你亲历了挚友为救你而死去的骇人情景。你的感受难以言喻。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赞成部落的行为,但是……我们必须开会讨论,才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我们会在达成共识之后再次传召你。”
吉安娜忍住了满腹反驳的话语,点了点头。他们会做出正确的决定的。他们必须如此。
吉安娜在一个叫做英雄之家的旅店里找到了温德尔和贾克西·火花。平日里热闹而欢快的小酒馆现在变得安静肃穆,再没有了“家”的气氛。吉安娜在门口踟蹰着,不知道该不该打断他们的哀思,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他们眼神中流露的痛苦。他们把金迪托付给她,她却辜负了他们,那女孩甚至尸骨无存。
她闭上眼,强忍住刺痛的泪水,转身准备离开。这时候,一个声音叫住了她。“普罗德摩尔女士?”
她畏缩着,缓缓转过身来。两个侏儒都离开桌子向她走来。他们现在看起来是如此苍老,吉安娜心里想着。他们老来得子,所以将金迪称作小小的“奇迹”。吉安娜曾经说过的话又回响在耳际:我向你们承诺,我会尽全力保证她的安全。
她本打算滔滔不绝地夸奖金迪,给她以应得的赞赏,让痛失爱女的家庭得到些许慰藉。让他们知道金迪在战斗中如此出色而勇敢,对所有认识她的人来说,她就是一道亮光……让他们知道,她是为保护别人而献出生命。
然而吉安娜口脱口而出的却是:“对不起,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过了很久,都还是这夫妇俩在安慰吉安娜。然后,他们坐回了桌旁,讨论起金迪,想让大家都能得到些许治愈。
“我已经向肯瑞托提出了恳求。”吉安娜悲痛万分地说,“我希望他们能够加入联盟的队伍,一起攻击奥格瑞玛,阻止更多人像金迪一样白白牺牲。”
有那么一会儿,温德尔的视线飘向了别处,吉安娜意识到他是在聆听报时的钟声。在她向他们道歉打扰了这么久之前,这个侏儒法师滑下椅子,说道:“现在已经九点了。”
“啊,对。”吉安娜想起来了,“你要点亮达拉然所有的街灯。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这位小个子法师艰难地哽咽着,灰亮的眼中噙满了泪水。“跟我一起来吧。”他说,“我得到了特许,虽然只此一次,但总归……让我心里舒服了一些。”
贾克西朝着吉安娜嘘了一下示意她跟上,身上闪现出一丝微弱的昔日神采。“我以前跟他去过一次。”她说,“我想你也应该去看看。”
吉安娜十分困惑,但她内心的内疚和痛苦更甚,她愿意去做火花一家所要求的任何事情。于是她跟着温德尔一起走上街来,踱着细碎的脚步,以免超过他走到前面去。
他拖着步子走到外面的一盏路灯下,掏出一支小魔杖,尾部还带着一颗略显孩子气的小星星。接着,他用比吉安娜想象中还要优雅许多的姿势点亮了街灯。
一簇小火花从魔杖的顶部飘出,如萤火虫一般翩翩起舞。这闪亮的魔法火焰并没有立刻点亮街灯,而是在街灯的上方开始划出线条。吉安娜睁大了眼睛,旋即盈满了泪水。
金色的火光勾画出了一个扎着马尾辫大笑着的侏儒女孩。画像完成之后,她竟然在一瞬间活了过来,用小小的手捂住嘴咯咯地笑着。吉安娜发誓她真的听到了金迪的笑声。她向下看着温德尔,透过模糊的视线,发现这个侏儒也在哭泣,但眼中却满是慈爱。然后金色光线破碎开来,重新聚集成一个闪光的大球,飞向街灯下的阴影处。那盏街灯被点亮了。温德尔转过身来,步履沉重地向下一盏灯走去。吉安娜站在原地呆住了,她再一次看着温德尔·火花献给他死去的女儿的礼物,这个让她每天晚上都可以“活过来”一小会儿的魔法。当这场悲剧渐渐地淡出人们的视线,温德尔无疑会被要求以普通的方式点亮街灯,但至少现在,跟吉安娜还有金迪的父母一样,达拉然的每个人都有机会看到金迪,看到那闪耀而动人,总是把灿烂的笑容挂在脸上的金迪。
没过多久,空之议院的传召就送到了吉安娜手中。这是第三次吉安娜站在这个瑰丽而奇特的房间中央,同时迫使自己尽量冷静地面对与会众人。
“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女士,”卡德加说,“在我告诉你我们最后的决定之前,请您一定明白这点:我们每一个成员,都发自心底地谴责部落袭击塞拉摩的行为。这是懦夫的行为,是被唾弃的卑鄙行为。我们将会对部落表示严正的抗议,我们将会警告他们切勿再制造类似的悲剧。但现在是一个非常时期,特别是对于我们这些使用、调节和管理魔法力量的人而言。不久之前,我们选择提供我们的专业意见和智慧,我们甚至同意帮助保卫塞拉摩,但因为这个决定,我们遭到了自己人的背叛,失去了几名出色的法师,包括我们的领袖大法师罗宁。女士,如今魔法正在这个世界中泛滥肆掠,没人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蓝龙一族不再拥有守护巨龙,还失去了一件珍贵的法器,这个法器又被用来制造了一场毁灭。而此刻我们甚至连一位能带领我们或是承担责任的领袖都没有。”
吉安娜感到腹中一阵冰冷正在搅动,她努力不让自己攥紧拳头。她知道他们接下来要说什么。
“如果我们自顾尚且不暇,那就更不可能照顾得了艾泽拉斯。”卡德加说,“我们必须进行一场改革,仔细检查究竟错在何处。我们不能给予你我们自己都毫无把握的帮助,吉安娜女士。我们没有把握接下来会究竟发生什么。你前来要求我们将全部的魔法师力量投入到联盟去,请求我们把达拉然传送到奥格瑞玛去,然后如一场暴雨般摧毁整个城市。我们不能那么做,吉安娜,我们不能。我们才刚刚开始变得有些成熟,可以让部落的代表夺日者加入我们,现在你又想要我们摧毁奥格瑞玛?世界之战将会爆发,我们的参与会让这座已经饱经患难的城市支离破碎。又或者就算是一切顺利,就算是达拉然和肯瑞托可以掌控战场,但那座部落都城里还有商人、渔民、酒馆老板和旅人,还有着许许多多没有参与侵犯塞拉摩的平民。发发慈悲吧,我的女士,奥格瑞玛城中还有一座孤儿院!我们不能……也不会滥杀无辜。”
吉安娜极力让自己说话的声音足够平稳。“那些孤儿院的孩子长大后还是会变成部落的人。”她说,“他们被教导要憎恨我们,对抗我们。在那座被圣光遗忘的城市,没有人是无辜的。那里再也没有无辜的人了。再也没有了。”
卡德加还未继续开口,吉安娜就念动咒语召唤出了传送门。她走入传送门之前最后瞥见的,就是卡德加那双充满伤痛的、年轻却又苍老的眼睛。
吉安娜并未走远,她的目的地是达拉然大图书馆。很久以前,在达拉然居住学习的时候,她就来过这里。当她在一名肯瑞托图书馆员的陪同下跨过图书馆门槛时,她感觉到这里的气流轻柔地掠过她的身体,旋即又平息下来。许多年前,她曾经在图书馆结界中留下了一个把她识别为有效身份的咒语,现在看起来这依然有效。
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尊重了她的要求,让她独自查阅书籍。他同卡德加一样,用悲伤、充满同情的眼睛看着她。她并不想要同情,但她愿意借此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希望在这藏满书籍与卷轴的屋子里独处,但并不是因为她口中所说的需要安静与沉思。
当图书馆员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她确信自己不会被打扰之后,便把注意力转向这些书籍。无疑,这是一个令人望而却步的任务。这屋子宽阔巨大,里面放满了一个又一个高高矗立的书架。吉安娜的经验告诉她这里没有顺序可言,混乱而又不合逻辑的摆放方法可以迷惑普通窃贼,对魔法师来说却毫无障碍。
她摇动右手。一道极小的光辉出现在指端,她用发光的手指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她伸出自己的手,那微弱的淡紫色光辉便离开手指,如轻烟一般飞向书架的顶端。当吉安娜用普通感官来查阅卷轴袋上的标签时,那团奥术烟雾正在找寻着一些其他的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吉安娜发现了很多以前必定会乐此不疲翻看的书籍,可现在它们丝毫吸引不了她。她很专注,只为了达到目的。她逐一查阅着目录,又逐一排除。这是达拉然,那东西肯定在这儿。
她的眼角突然闪过一道光,接着她笑着转过身来。小小的奥术迷雾已经完成了它的任务,它在某个书架上找到了一些什么。那里堆叠着图书馆中最稀有的、最危险的,被魔法小心翼翼封印起来的藏书,甚至还有一些肉眼无从发现的隐形典籍。
吉安娜飞快地扫过书目。
《梦境之龙:艾泽拉斯守护巨龙秘史》《死,不死,介于两者之间者》《泰坦秘闻》……
然后她终于找到了:《第六元素:操控与增强奥术之秘典》。
她轻轻地把手放在书脊上,仿佛正在触碰一个活物,而它竟也报以一阵微微的抖动。她把书抽了出来,它立刻开始散发出紫罗兰色的光芒,并且伴随着保护结界嗡嗡作响的声音。一抹突然显现的淡紫色烟雾开始汇聚成影像,吉安娜紧张地屏住呼吸,差一点把书掉在地上。
大法师安东尼达斯的面容出现了,紧紧地盯着她,用严厉的口吻劝诫道:“这不是闲来翻阅之书,亦不为觊觎之徒所著。”这熟悉而慈爱的声音继续说道:“知识不能失传,亦不能滥用。停手吧,我的朋友。或者你可以继续--如果你知晓方法。”
吉安娜咬着嘴唇,看着安东尼达斯紫色的身影消散不见。每一个把书籍存入这座伟大的图书馆的魔法师都在上面施放了自己的守护封印。这意味着安东尼达斯早就发现了这本书--甚至很可能早在吉安娜出生之前,然后他把这本书藏匿于此。从它上面的灰尘看来,这本书从那时起就从未被发现打扰过。这是不是某种征兆呢?注定是她第一个发现此书。
这本书还在闪烁着光芒。她不知道安东尼达斯留下的暗语,因此她不得不用一种不那么令人愉快的方式打开它。她能够迫使封印被打开,但她必须行动迅速,不让它发出魔法警报。吉安娜坐到一张舒服的椅子里,把书平放在大腿上,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凝视着自己的右手,低声念出了一道破魔咒,她的手瞬间发出了明亮的紫光。
现在她抬起左手并集中精神。那只手在她眼前隐去了身形,只有微弱的紫罗兰色光晕依稀可见。
肯定可以成功的,只要她的动作够快。她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右手放在书本上。
破。
从她手中散发出的紫色亮光如闪电一般舞动起来。她可以感觉到这亮光正在粉碎安东尼达斯施下的封印,但也能感觉到那秘典的痛苦--它是那么不情愿被开启。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它。就在这一瞬间,那道紫色的光线开始退散,她用左手猛地敲打着这本书。
寂。
一道闪着白色光辉的力场完全包裹住了秘典,让魔法警报的尖啸抵消在其中。慢慢地,白光和紫光都黯淡了下去,她的左手也渐渐显现出来。
她做到了。
吉安娜迅速但又异常小心地翻动着书页,她知道这秘典的年岁已非常古老。这里面有各种法器的插图和说明,其中大部分吉安娜都毫不知晓,看来许多宝物都失传已久,而且……
她找到了!聚焦之虹!她开始阅读起来,跳过了一些引人注目但是现在毫无必要了解的细节--那些关于蓝龙是如何制造出它,还有它曾被用来做过什么事情的描述。她不在意它曾经都被用来做过什么,她已经在第一时间目睹过了。她现在想要知道它可以被用来做些什么。
……增幅。只要按照正确的方法来驱使这件法器,就可以让所有的奥能法术都得到大幅增强。
为了证明“奥能本身就是一种元素”的观点,作者还谦恭地叙述了这样一件事实:在一次被正史记录的场合中,聚焦之虹就曾被用来引导、操控,和奴役各种元素。
吉安娜几欲晕眩。她站起身来,环顾四周,确认在这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人。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将这本秘典用斗篷裹住,飞快地移至门外,然后走下阶梯。在离开这座城市并踏上复仇的孤独旅程之前,她还得去拜访另一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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