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柳若虽然气得牙根痒痒,但是现在夏侯渊正宠着长孙月,对她百依百顺,纵然她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当着群臣的面忤逆皇帝。
小太监领命下去,很快就带着夏侯臻来到了大殿之上。
夏侯景给夏侯臻换的衣裳虽然是干净整洁的新衣服,不过料子并不算好,和秦柳若还有后宫一干嫔妃比起来有天壤之别。当然,他这么做是有用意的,既然夏侯臻在后宫的生活状况并不好,那就要让夏侯渊亲眼看一看,不然他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夏侯渊一次,好还是不好都是秦柳若一张嘴在说。夏侯景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夏侯渊注意到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
“儿臣叩见父皇。”夏侯臻虽然没有得到西席的教导,但该有的礼数夏侯景在来之前都跟他说了,所以来到大殿之上并未失礼。
“起来吧。”夏侯渊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语气平静,“朕听说你染了风寒,不在娑罗宫好好养身体,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回禀父皇,儿臣身体无恙,并未感染风寒。”夏侯臻毕竟只是一个五岁多的孩子,这么长时间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好不容易见到夏侯渊一面,自然要向他诉苦,“父皇一年不曾召见过儿臣,儿臣想在中秋月圆之夜见父皇一面,没想到芳嬷嬷却极力阻拦儿臣,非说儿臣染了重病,卧床不起。”
“哦?原来还有这种事?”夏侯渊语气依旧很平淡,连正眼都没看夏侯臻一眼,“这位芳嬷嬷是哪个宫里的?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阻拦太子?”
一直躲在秦柳若身后的芳嬷嬷这时忙出来磕头喊冤:“启禀皇上,奴婢冤枉啊,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冒犯太子殿下。只不过前一阵子太子殿下确实染了重症还未痊愈,太医嘱咐太子这段时间不宜外出吹风,免得受凉。贵妃娘娘也是出于爱护太子,才让奴婢照看好太子。可太子殿下误会了奴婢的意思,非说要到皇上面前来告奴婢的状。奴婢不过是奉命行事,绝无为难太子殿下,还请皇上明察。”
芳嬷嬷明显就是和秦柳若商量好的,死不认账还不算,竟然当众倒打一耙。这么说起来倒是夏侯臻不懂事,枉费了秦柳若的一番苦心了!
秦柳若也在这个时候站起来附和道:“皇上,其实太子殿下想见皇上随时可以跟臣妾说,臣妾就算如何不通事理也不会阻拦太子殿下和皇上父子相见。可太子殿下虽然是臣妾抚养,却一直不受臣妾教导,总以为臣妾存了心要害他一般。皇上,臣妾也实在是有苦说不出啊。”
苏云墨在一旁听着,胸口隐隐有一股怒火。这般胡说八道,颠倒黑白,摆明了是欺负她的皇儿没有娘亲庇护。有秦柳若和芳嬷嬷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夏侯臻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应对?
夏侯景见情况竟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忙站出来为夏侯臻辩驳:“皇兄,今日臣弟在娑罗宫前面正好撞见这位芳嬷嬷言辞不敬,还对照顾太子的妍姑姑动了手,若不是有人背后撑腰,一个小小的嬷嬷怎敢冲撞太子?”
“景王殿下的意思是本宫唆使芳嬷嬷为难太子的了?”秦柳若似乎早就想好了应对的办法,她悠悠一笑,道,“太子是皇上交给本宫亲自抚养的,这些年本宫待他视如己出,从未打骂责罚,也从未缺衣少食。太子殿下不喜欢臣妾后宫的姐妹们都知道,本宫的一番好意他从未领受。景王殿下都是不信,可以问一问其他姐妹,本宫素日对太子如何?”
后宫里但凡还活着的嫔妃,无一不是被秦柳若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秦柳若说一她们绝不敢说二,让她们作证还不是秦柳若怎么说就怎么是。
有两个想在秦柳若面前表现自己的嫔妃忙出来作证,纷纷道出秦柳若平日待夏侯臻如何如何的好,夏侯臻又如何如何的对养母不敬。简直比茶馆里的说书还精彩。
“胡说!”夏侯臻被冤枉,气红了眼,站出来大声反驳,“你们都在说谎!我没有!我没有!”
“放肆!”夏侯渊动了怒,拍了一下桌子,怒斥,“堂堂太子,当众失仪,成何体统!朕早就听说你不服管束,没想到竟敢当着朕的面如此放肆!”
夏侯臻没想到自己的父皇不但不相信自己,还这样斥责,顿时委屈得流下泪来。
苏云墨心疼如刀绞,恨不能立刻扑上去将他抱在怀里,把这些年没有给他的爱全都弥补回来。
“怎么了?”君白夜敏锐的察觉到了苏云墨情绪的波动,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询问。
苏云墨深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理智,平静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太子有点可怜。”
君白夜看了夏侯臻一眼,点点头:“确实。在这世上,除了生生母亲,别人怎么可能真心实意的待他好,更何况是秦柳若那种女人。”
苏云墨心思不在这边,目光注视着夏侯臻,没有继续跟他搭话。
那边,见夏侯渊动了怒,夏侯景忙挡在夏侯臻面前,言辞恳切道:“皇兄,太子只是想见皇兄一面,就算有失礼的地方也请您看在他年幼的份上不要怪罪。毕竟,他是您唯一的儿子!”
也不知是不是夏侯渊杀戮太重,造孽太多,自从东方寐自刎在惊蛰剑下以后,他的两个儿子相继夭折,后来纳的妃子要么就是流产滑胎,要么一无所出。公主倒是生了三个,不过毕竟是女子,将来无法继承大统。
正是因为夏侯臻是夏侯渊迄今为止唯一的儿子,秦柳若才把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可又没办法,自己的肚子不争气,这么多年竟然没给夏侯渊生下一男半女。夏侯臻虽然不是她所生,到底也算是她的养子,不然她一个一无所出的贵妃如何镇得住后宫,笼络朝中的大臣。
所以,就算她恨东方寐入骨,在自己没有生下皇子之前,她也不能对夏侯臻下手。
夏侯渊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不过从他对夏侯臻的态度可以看得出,他确实不喜欢这个太子。
其实夏侯渊这样,倒让苏云墨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在来西照之前,她一直很担心。如果夏侯渊和她的皇儿父子情深,相处得十分的融洽,那她对夏侯渊下杀手的时候不得不考虑夏侯臻的感受。不过现在看来,夏侯渊根本就没有做父亲的资格。
“你不是说想见朕一面么?那现在见到了。”夏侯渊因为太子的出现,多少觉得有些扫兴,只想着快点把他打发走,“没有别的事就回去吧,朕会派人送两盒月饼到娑罗宫。”
“可是父皇,儿臣还有很多话……”夏侯臻委屈之极,两只小手在袖口中紧紧的握着。
“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夏侯渊不耐烦道,“今日是朕宴请群臣的中秋团圆宴,不是你夏侯臻一个人诉苦的地方。身为夏侯家的男儿受一点点委屈就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还不快下去!”
夏侯臻原本还想说什么,却被夏侯景拦住了。
他原本还以为让他们父子见一面是在帮夏侯臻完成心愿,可现在看来,他有些怀疑自己做的这件事是否正确了。
皇兄,是我自己没有保护好寐儿,没有勇气去争取自己心爱的女人,这件事我可以不怪你,但太子是你的亲骨肉,你竟然也这么绝情!
夏侯景在握住夏侯臻微微颤抖的小手那一刻,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他不能再让悲剧重演,为了东方寐,他就算拼死也要守护好她的孩子,因为这个孩子是她用命换来的。
“别哭了,皇叔带你回去。”夏侯景牵着夏侯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馨德殿。夏侯臻在大殿上还强忍着,等走出了馨德殿就再也忍不住,“哇”一声哭了起来。
“皇,皇叔……臻儿好难过……唔唔唔唔……”
夏侯景心疼不已,蹲下来轻轻搂住夏侯臻,拍着他的后背道:“要是真的想哭就哭一会儿吧,有皇叔给你挡着,没有人看到。”
“皇叔……”夏侯臻把头埋在夏侯景的脖子间,双手搂着他,呜呜呜呜的哭起来,眼泪鼻涕全黏在夏侯景的衣服上。夏侯景半点也不在意,只是一边柔声安慰他,一边抚摸着他的头。
“皇叔,为什么……”夏侯臻哭了好一会儿,才抽泣的开口。
“什么为什么?”夏侯景不解。
“为什么父皇不喜欢臻儿?臻儿做错了什么么?臻儿哪里不好只要父皇告诉我,臻儿可以改的。”
夏侯景用衣袖帮夏侯臻擦拭脸上的勒痕,捏了捏他的脸蛋道:“臻儿没有做错什么,皇兄喜不喜欢你我不知道,不过你四皇叔很喜欢你。”
“真的么?”
“真的,皇叔最喜欢臻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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