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君白夜刚才说的老朋友就是陆非。
“苏姑娘,好久不见,别来无恙。”陆非坐下以后,主动和苏云墨打了一声招呼。
苏云墨微微一笑,也客气道:“好久不见,陆大夫。”
三人随便寒暄了几句,陆非也饿了,干脆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边吃边对君白夜道:“当了皇上是件大喜事,我怎么看皇上的面色不太好?”
君白夜语气疏淡道:“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烦心的事情太多。”
“当了皇上还烦心?”陆非啧啧嘴道,“我还以为只有我等平民老百姓才有烦心事。对了,这次皇上千里迢迢的把草民找来有什么事?”
陆非此人苏云墨还是比较清楚的,换做别人恐怕想要请他出山没那么容易,君白夜这次能把他从羌国请过来,想必是下了很大的血本。
君白夜看了苏云墨一眼,道:“最近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宫里的太医全都看过了,说不出个所以然,所以才特意劳烦你跑一趟。”
“这么邪乎?”陆非有些惊讶,直接撂下筷子伸手去摸君白夜的脉象。换做宫里的太医,就算多给他两个胆子,恐怕也没人敢一边吃着饭,一边连手都不洗就去给君白夜请脉。
“你这脉……”陆非面色微微沉了沉,眉头皱起,显得有些犯愁的样子,若有所思道,“确实有点奇怪。”
其他的侍卫已经被君白夜遣退,现在这里只剩下苏云墨和他的心腹珦,所以君白夜也没有可以隐瞒什么,问道:“那我这到底是什么病?什么办法可以治?”
陆非抿了一口酒,不慌不忙道:“你这不是病症,我这一时半会还不能确定,等有时间我单独替你看看。”
苏云墨听着陆非这意思,似乎像是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难道君白夜的情况真的很严重?
君白夜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三人继续喝酒吃菜。
陆非喝了点酒,话也多了起来,叹着气道:“羌国这个地方以后我是呆不住了,照这样下去,最后遭殃倒霉的还是羌国的平民百姓。”
苏云墨忙顺着他的话问:“陆大夫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非一脸无奈道:“君成昊忒不是东西,他当了羌国的新皇帝,百姓哪还能有好?你们是不知道,从他继任以后,又是抓壮丁又是征粮草,这次我来的路上看到好多村子人跑的跑散的散,地都荒了没人种。要不是你早一步派人去找我,现在我恐怕已经云游四方了。”
陆非这么一说,苏云墨倒是觉得他所言非虚。
羌国本就不像西照,人口众多,土地肥沃,他们的土地比较贫瘠,大多都是草原,适合养殖牛羊,老百姓基本上是通过卖牛羊肉和周边国家交换粮食。如果牛羊没了,老百姓的生活就没了活路,只能等死或者逃荒。
君成昊这刚刚即位就野心勃勃,蠢蠢欲动,想侵入西照,这样欺凌百姓,根本不顾百姓的死活,照这样下去,羌国的百姓日子确实难熬了。
苏云墨想了想道:“难道羌国的朝堂之上,就没有忠义之臣向君成昊谏言,劝阻他征兵的举动么?”
“有,怎么没有!”陆非说到此处,心情似乎有些沉闷,忍不住多喝了一杯酒道,“ 但凡在朝堂上谏言的大臣一概被当场杖毙,几个老臣联名上书也被满门抄斩,现在但凡还有一点良心的大臣要么称病不朝,要么主动请辞,剩下的全都是一群马屁精,他们哪里顾百姓的死活。”
“那,霍丹霍将军呢?”苏云墨还是比较关心霍丹现在的处境,不知道他在羌国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霍将军?”陆非叹息一般道,“他倒是心系百姓,可是君成昊一直防着他,早就暗中把他的权利架空。除了出兵打仗的时候留着他,朝堂上的事他也没有说话的份。”
君白夜见苏云墨还这么关心霍丹的安慰,面色有些不快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这是霍丹自己选的路,怪不得别人。他愿意在君成昊的手下受窝囊气,你替他操什么心。”
苏云墨摇了摇头道:“以我对霍丹将军的了解,他绝对不是忠于君成昊那个昏君,而是放不下羌国的黎民百姓。倘若连他都放弃了,羌国就真的没有指望了。”
君白夜却笑了笑道:“其实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我们现在根本无需跟君成昊正面交锋,只要拖着他,让羌国百姓心中的怨恨慢慢的累积,等到了一定的地步一定会爆发出来。到时候我们再出手,兵不血刃就能拿下羌国。”
虽然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君白夜这么做确实是个很好的办法,但苏云墨有些担心,如果霍丹誓死捍卫羌国,为羌国百姓而战的话,到时候他们会和他兵戎相见。
这样的结果无论如何都是苏云墨不愿意看到的。
陆非道:“在羌国住了这么长时间,真的离开还真有点舍不得。”他顿了顿,难得正色的对君白夜道,“不管怎么样,日后如果你真的攻下了羌国的都城,还请你看在他也曾养育过你的份上,善待羌国的百姓。”
君白夜回答:“只要是战争就难免会有流血和牺牲,这是没办法回避的,不过朕可以答应你,但凡愿意做我西照的子民,我一定会一视同仁。”
“好,记住你现在说的这句话。”陆非点点头,敬了君白夜一杯酒。
陆非这次来西照要住一段时间,至于以后怎么打算他还没考虑好。君白夜派人在宫里给他安排了一个住处,正好离苏云墨住的留香园不远,两人回去也顺路。
君白夜朝中有事先过去了,苏云墨就姑且代替君白夜尽一尽地主之谊,带着陆非在御花园四处转了转。
陆非的酒量还不错,喝了五六杯,也没有醉意。他见左右没人,把苏云墨带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苏云墨有些不解,并没有伸手去接。
陆非直接塞到了她的手里,道:“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是我临行之前那天晚上,霍丹将军让我带来给你的一封亲笔信,我怕皇上猜疑,所以刚才没有给你。”
苏云墨心中一热,有种说不出的喜悦,真心实意的道:“多谢。”
陆非的判断没有错,如果刚才真的当着君白夜的面给她的话,以君白夜的性格说不定会先一步拆开看,或者直接毁了这封信。
离开羌国这么长时间,她光顾着做自己的事情,也没有跟霍丹有过任何的联系。一方面是顾忌着君白夜,另一方面,她是想让霍丹忘了她,能找一个一心一意对他好的姑娘开始新的生活。
不过,此刻拿着霍丹的这封信,苏云墨还是觉得很高兴。
陆非两手背在身后,不慌不忙道:“信我已经带到了,你自己慢慢拿回去看,要是想回信的话,写好了交给我,我有办法帮你寄回去。”
“真的?”苏云墨听了不由得面露喜色。
陆非挑了挑眉,有些不悦:“老子这张脸像是骗人的脸么?”
“好,多谢。”苏云墨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陆非的眉宇间隐隐有几分担忧的神色,他看了看苏云墨,有些欲言又止。
苏云墨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将信件小心收入怀中,压低声音问:“陆大夫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既然已经被苏云墨看出来了,那陆非也干脆跟她直说了:“有一件事我比较在意,想单独问一问你。”
“什么事,陆大夫你尽管问吧。”
陆非点点头道:“你是习武之人,皇上的身体有异常,你应该感觉到了。”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苏云墨没有对陆非隐瞒,她点头道:“没错,我发现了,但是现在我还不能确定是什么原因。陆大夫见多识广,之前有没有见过相同的病症?”
陆非摇了摇头道:“我行医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脉象,不过我记得我师父的一本手记上似乎有记载过,只是那是我年幼时随意翻阅了一下,没有细看,具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我也不清楚。”
“那医仙他老人家……”
“我师父云游在外,想要找到他恐怕不易。”陆非知道苏云墨想说什么,直接打消了她的念头,“而且,我师父生平最厌恶官场,他是不会来给皇帝治病的。”
苏云墨听他这么一说,也没办法强人所难,只问:“那,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能控制一下他体内的那股力量?”
陆非想了想道:“我暂时还没有头绪,只能先尝试一下针灸,看看能不能先压制一段时间。他现在的情况愈来愈严重,要是控制不好的话,很可能会丧失心智。”
陆非的一番话并非危言耸听,苏云墨自己也知道严重性。今天在处理夏侯景这件事的态度上,她就已经感觉到了君白夜的性情有所转变。
倘若他体内的那股力量真的被完全释放出来,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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