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和与梅姨全都吃了一惊,丢开手上的东西,杨清和一个箭步冲出了门。一脚踏出门时,他却陡然一停,楞住了,紧随在身后的梅姨猝不及防,一下子撞在他的身上,他也不知。
只见苏洌儿娇脸发白,星眼含泪,正握着手咬着唇,站在门后的回廊边上,脚边,散落着碎裂了的花盆,里面栽植的茉莉花枝早落了花叶,只剩了残落的茎秆,在瓦盆碎片里默默的躺着。
很显然,他和梅姨的对话已经全部落在了她的耳里。
梅姨从杨清和的身后绕出,急惶惶的道:“小姐,你怎么起来,又怎么到前面来了?”
苏洌儿垂着头,默然不语,眼里的泪却一滴一滴的落在绣了芙蓉暗花的月白色绡绫衣襟上,幽暗的一朵,慢慢的洇开。
看着苏洌儿这个样子,梅姨又是心疼又是气急,她扶着苏洌儿的手肘:“小姐,外面风凉,还是进屋去躺着吧。”
苏洌儿缓缓推开她的手,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杨清和,她的双眸如暗夜的寒星,漆黑的一点,就那么默默的看着。到底,什么也没有说,转身,也不要人扶,一个人快步的回了屋子。
衣袂流转间,幽香又起,经久不绝。
清瘦的背影已经离开了视线,余香却犹在鼻翼袅绕,杨清和的心突突的跳,暗涌的冲动让他恨不得推开梅姨,追过去将佳人拥如怀中,尽情的亲吻疼惜,将心里淤积已久的情愫全都发泄出来。
然而残存的理智却在他脚上坠了好大的一块石头,他只能死死的盯住苏洌儿住的屋子,在心里无声的叹气。
梅姨出来,见杨清和的脸色不好,她默默的站了一会,一口气深深的叹了出来,过去将杨清和依旧扶回前厅,在火盆边坐好,一面去沏了一杯浓浓的茶水过来,递到杨清和的手里。
杨清和折腾了这样久,见了茶水,方觉自己早已是口干舌燥了,顾不得礼仪矜持,接过来连喝了几口,方才向梅姨一笑。他正想着要开口说点儿什么时,突然直觉得一股热流直往头上涌去,不觉心思渐渐迷离。他只当是火盆烘烤得头晕得缘故,使劲儿的摇一摇头,想让自己清醒,眼前的景象却渐渐模糊起来。
恍惚里,是梅姨在耳边问着什么,想回应却发不出声音,终于,他的身子缓缓下滑,倒在了地上……
随从都被孙柱带了出去,院内屋外,就只有梅姨主仆,见他没有了知觉,梅姨的嘴角溢起一丝冷笑,她故意的大声惊呼,事实上只是为了给屋内的苏洌儿传信。
苏洌儿施施然的出来,远远看向这里,她厌恶的往地上冷啐了一口,这才过来,和着梅姨将杨清和连拖带拽的,弄进了屋子里。
杨清和的衣服才烘了半干,在将他扶躺在苏洌儿的床上后,梅姨的脸不由抽搐了一下,她迟疑的看向了苏洌儿。苏洌儿的脸上却是如死水般的平静和漠然,她看也不看梅姨犹豫伤痛的眼,冷冷的点了点头。
她抬起头时,见杨清和已经醒了,不由欢喜的叫了起来:“先生,您醒了?”
正是苏洌儿!
眼前的景象让杨清和有些恍惚,他依稀记得自己原本是坐在前厅的火盆边和梅姨正说话的,而此时怎么竟然躺在了这里?
苏洌儿一脸的如释重负,笑道:“先生终于醒了,方才您在前面晕倒了,梅姨和洌儿都吓得什么似的。偏孙管家又还没有回来,无奈只好先将先生扶进了屋子里躺下,梅姨急忙去请张神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会子了还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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