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胡依树召集吕副厂长和何主席,研究上个季度的奖金分配问题。吕副厂长跟何顺文说,这事从来没找咱俩研究过,今天怎么突然想起咱们了?何顺文说,就是,自己定就是了。胡依树安排的地点不在会议室,不在厂长书记办公室,也不在吕副厂长或何主席的办公室,就在高艳芬和林青松的办公室。会计高艳芬纪录。吕副厂长就说,胡厂长你看着定就行了。何顺文直说,是的是的。胡依树说,要民主嘛,又叫林青松出去一会儿,说他要与几位领导研究奖金分配问题,林青松就起身来到了厂长书记办公室。毛占辉正准备党员学习材料,见林青松阴着脸,就问他有什么事吗?林青松就把刚才的事跟毛占辉说了,毛占辉没吱声。接着林青松又说,你等着看吧,问题没那么简单,以前厂里所有的事都是他胡依树一人说了算,特别是奖金分配问题,他找谁研究过?不知他又要弄出个什么花样来!毛占辉就笑,林青松又说,奖金他拿得最高,他拿的最高也无可厚非,他是厂长,但他留下的更多,是奖金总额的三分之一,你想想三分之一是多少?全厂二百多人,人均每季度一千五百元,三十多万,每次就要留十多万啊!可留下的钱呢?到最后都没有了!毛占辉说,那弄哪儿去了?叫他装自己腰包里去了!林青松气愤地说。毛占辉说,不可能吧,这么大的数字,他也敢?林青松说,他是一只虎,他咋不敢!毛占辉说,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的问题就大了,以后这样绝对不行,我会阻止他的!林青松说,你很难阻止他,他有的是理由,什么对上级机关送礼呀,请客呀洗洗澡按按摩呀,甚至还要个小姐什么的,不然事情就难办,难办就会耽误安全生产,矿上的安全生产谁敢耽误?毛占辉说,那是得有账的,不是一个人想咋样就咋样的,胡来弄出的后果他是要负责的,特别是经济方面,职工的工资奖金绝对是不能克扣的,必须要按照财会制度和集团公司及矿上的有关规定操作才能行!你说得是好,谁来监督?林青松反问。毛占辉说,由厂支委会,还有党风廉政监督员。林青松说,支委会形同虚设,胡依树是老大,他个人就代表支委会,支委会的哪个成员不听他的?再说了,监督员能管个屁用?你问小李他有什么权?他自己的权利都维护不了,他的奖金跟我一样,时多时少,全看胡依树的心情。就这样,他还得编瞎话骗人呢,写一些假新闻在广播电视上播,在背后,他的牢骚比谁都大。毛占辉就笑,说以后这样不行,得有制度,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然那不乱了套了?职工的意见会更大。林青松说,根据胡依树的作风,毛书记,你以后的工作可就难干了。毛占辉说,难不怕,难才有挑战性,我们要知难而进,迎难而上!
正如林青松所说,机修厂的大多数职工对奖金分配不满。他们在背后议论纷纷,甚至还有人骂骂咧咧。他们无可奈何,不知道每次奖金的总额是多少,分掉多少,什么人多少,留下多少,留下的这些钱做什么?与职工有关的工资奖金账目均不公布,全厂职工全是一脑袋糊涂糨子。有几位职工刚领过奖金就议论开了,一位拿着三百块钱,说这奖金不是人均过千吗?怎么回回只发这两个钱?另一个说,谁知咋弄得,奶奶熊,又不叫你看,三百的都在一个表上。第三个说,哎,给总比不给强,谁叫咱没有本事当官呢。一个又接着说,当官?当官咱这辈子就不想了,叫咱们的下一代吧。另一个又说,日他娘,说啥也得叫儿子好好学,上大学当官,千万别像他爹,受气……毛占辉听着记在心里,他想,这样分配奖金的确有问题,很明显已经造成了干群之间的不和谐,时间长了矛盾会越来越大,干群之间的感情会愈来愈淡漠,对安全对工作是极为不利的。他坚定一个信念,以后在职工最敏感的奖金分配上,一定要加以研究,向苦、脏、累、险及技术含量高的职工倾斜,只有这样,才能越来越公平合理,人心才能顺,气氛才能和谐,安全生产才能有保障。
就在毛占辉考虑如何能把奖金分配更加公平合理、如何加以规范的时候,林青松找到的毛占辉。无疑,反映的也是奖金问题。他说他和会计高艳芬的奖金原来都是一样的,可这次又把他奖金降下了一半,只拿到了一千元。他气愤地说,胡依树心情的好恶就表现在你奖金的数额上,他想施舍谁多少就施舍谁多少,他有几次这样对待我了。林青松又说,毛书记,他胡厂长什么时候把支委成员放在眼里?这次他又为什么假惺惺地找厂领导们研究奖金分配,还专门安排在我的办公室,他故意告诉我还把我支出去,这是为什么?他这不是杀鸡给猴看吗!林青松说这些时,苦恼、委屈、愤怒。
毛占辉看着无奈的林青松,一句话也没说。林青松又说道,毛书记,看情况这奖金你可能也没有。毛占辉用手摸着下巴沉默着,过了一会儿才说,他不给我是有道理的,因为这钱与我无关,如果他把奖金给我了,我会坚决退掉的。这样,我就能理直气壮地来捋顺奖金分配问题,假如真的不给我,他就给我出了个大难题,我要捋顺奖金,他就会借奖金一事制造是非,说我不该拿的硬要拿,没拿到眼红了,找他厂长的麻烦,给我压力。即使那样,也没什么,我问心无愧!林青松说,按以前的惯例,你又是和厂长平级的书记,他是应该一分不少的,可我对胡依树太了解了,他是一个诡计多端报复心极强的人,什么都瞒不住他,在矿上他的能量大得很!毛占辉摸着下巴沉思着说,林青松,关于你个人的奖金问题,你完全可以找胡厂长问清楚,这是你的权利。说实在的,我认为你们的奖金已经很高了,就拿你和高艳芬来说,两千元,高出职工的六七倍,大多数职工的奖金太低了,应该给他们长上去!林青松说,毛书记你放心,哪怕我的奖金再降一些,我只要明明白白,不再被他愚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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