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家男潜逃了。

    姜曼琳从女强人成为女囚。这是她没有料到的。她没想到公安人员会这么神速查出阎学友被害的隐秘。也许这是报应！就在雷长海报案后，程家品队长取走岁大年宿舍里的茶杯，化验出有“RC”缓期毒物。这种毒物目前国内还不多见，人吃后呈昏迷状，但还有行动能力。人吃后，从体内消失，一般仪器是化验不出的。他听罗大年介绍说，水下录像带有一个潜水员喷油气。他们调查了下潜的四十名潜水员。潜水员各有备的电割位置，只有雷家男没有在指定位置电割。可见雷家男是喷油气的嫌疑犯。程队长义化验了毒杯上的指纹，杯上共有3个人的指纹，就是岁大年、雷家男和阎学友。雷家男就是暗杀阎学友的最大嫌疑犯。程队长并没马上逮捕他，而是进一步秘密跟踪雷家男。结果发现雷家男与阎学友之妻打得火热，很快推断为情杀。一次，程家品在姜曼琳楼前窗下听到他们两人打情骂俏中透出的隐情。这才决定逮捕奸夫淫妇。谁知，谢婷婷也留心起丈夫的行踪，捷足先登，使雷家男潜逃了。

    第二天，公安局发出通缉令。港口、外轮以及边防线都严密监视起雷家男。可是，仍没结果。

    雷家男逃到什么地方了呢？他为何杀害阎学友？他与殴打罗大年两个歹徒是什么关系呢？

    两年前，当出租汽车司机的雷家男通过阎学友认识了娇艳美人姜曼琳。他一见姜曼琳就被她的魅力勾去魂儿。他密闭不久的心灵世界里荡漾起一种极大的欲望。每日每夜都想拥抱她，亲吻她，占有她。后来他又常常到姜曼琳的美味儿酒吧饮酒。他们心心相印了，交往密切了。

    有一天夜里，雷家男带一盒儿从外商手里搞到的黄色录相带到姜曼琳家看。本来就风骚、淫荡的姜曼琳，看了录相之后更加不能自抑。雷家男求之不得。

    她知道阎学友值夜班。但她没料到，就在她与雷家男鬼混的时候，阎学友在打捞队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

    “阎学友吗？”

    “是我，你是谁？”阎学友问。

    “你别管我是谁，我只告诉你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你媳妇在家跟男人鬼混哪！”

    “操你妈！你媳妇才养汉呢！”阎学发火了。

    “信不信由你，别睁着眼睛当王八呀！”

    电话撂了。阎学友尽管不十分相信电话里那人鬼话，可心中也象塞进一团毛草般躁乱。尽管媳妇婚前有过这类前科，可自从跟他结婚一直是严谨做人。不会，不会！他安慰自已的同时，不得不承认自己媳妇是太迷人太漂亮了。他骑上自行车，悄悄地回了家。当他打开屋门时，一个惊人的场面把他击呆了。

    床上赤裸裸地躺着雷家男和姜曼琳。

    电视机荧幕上闪着一个个刺激下流的镜头。

    阎学友呼地一股恶血撞头，满肚里翻上煞不下的邪火。

    他急头愣脑地奔过去，一拳头将雷家男打得满脸开花……

    之后，阎学友抠出黄色录相带，恶恶地威胁道：

    “雷家男，我跟你没完！公安局见！”

    姜曼琳炸尸般地跳起来，抱住阎学友。姜曼琳要跟阎学友离婚，阎学友死活不应。于是，雷家男与姜曼琳密谋除掉阎学友。雷家男觉得水下潜水动手最妥。他求爹又调到打捞队。时机终于到了。那天下潜之前，雷家男与姜曼琳密谋好，他给他们送牛奶和面包，在罗大年的宿舍，雷家男悄悄在阎学友喝的牛奶里放进了“RC”冲剂。在水下作业时，雷家男首先躲开下潜器的二个录相机，在下水流处向阎学友喷出一股油气……

    姜曼琳在事实面前垂下孤傲罪恶的头颅。此刻，她忽然想起被钉在黑色十字架上垂头痛苦呻吟的耶稣……

    程家品望着眼前这个毒艳的女人，心中有一种怜爱、愤恨、惋惜相杂的异样情感涌动。人为什么要犯罪？一颗妖艳动人的星星为何被甩出轨道？他沉重地问：

    “姜曼琳，你既然不爱阎学友，为什么不跟他离婚？偏要与奸夫暗害他呢？”

    “阎学友不同意跟我离婚！”

    “去过法庭吗？”

    “没有。”

    程家品加重了语气，道：

    “那，你就应该说清楚！情杀之外还有什么诱因……”

    姜曼琳皱紧眉头，她把程家品话掂量了掂量，马上来了个反诘发难：

    “既然你们都知道啦，还让我谈什么呢？”

    程家品心尖一颤，她是故意制造难题，逼他交底。他威严地说：

    “现在，是我问你的时候！”

    姜曼琳没再回答，正说明她内心正处于矛盾漩涡里。

    程家品再次提问：

    “请你回答，在你与雷家男鬼混的时候，是谁给你丈夫打去的电话？”

    姜曼琳愣着两眼。她的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她想了想，脆亮地说：

    “我不知道！我也正想知道这个人！”

    程家品点燃了一只烟。他心里有数了。姜曼琳聪明过分，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既然姜曼琳也想找到这个人，也就说明这个人与此事有关是成立的。他继续审问：

    “这个人既然知道你的隐私，就肯定是你熟识入！这个人一定在你们之间有某种瓜葛！”

    言多有失，姜曼琳干脆垂头不语了。

    程家品心中一番慨叹：这个打电话的神秘人物很可能就是这场悲剧的导演者。他在姜曼琳，阎学友和雷家男之间又是什么角色呢？现在看来，这不仅仅是一个情杀案，它的幕后还有一个更大的阴谋。这样想着，程家品心口递次绷紧。

    他断定，姜曼琳心里一定装有这个人的秘密。怎样才能撬开这个女人的嘴呢？他决定在结束上午的审讯时，给她一点压力，以便下次在这个关键问题上有个突破。

    程家品向毛阿圆递了个眼色。程家品走出审讯室，过了一会儿，他又走进来，语气变得平平缓缓：“姜曼琳，我们的政策你是清楚的！只要你说出情杀背后的内幕，法律会宽大你的！如果死心塌地，悔之晚矣！告诉你一个信息，我们已经掌握了雷家男的行踪……他……你可别让他抢了先！”

    姜曼琳微微一惊，茫然地望了程家品一眼。

    程家品问：“你现在就交待吗？”

    姜曼琳几乎想都没想，立刻就回答：“没有。什么也没有啦！”

    毛阿圆霍地站起身：“你好好想想再说！”

    “没有还想什么呢？”

    “让你想，自然就是有！”程家品说。

    姜曼琳垂头不语。耶稣的十字架在她眼前炸成无数碎片……

    审讯告一段落。姜曼琳被带走，去了女囚室。程家品望着她冷艳的背影，心情异常沉重，久久不动思考着。毛阿圆问：

    “她心中一定还有秘密。怎么就这么轻易放她这一回合？”

    “我看应该给她点颜色看看！”李新有些恼怒地吼道。

    程家品扭头说：“要知道，她不是一般的女犯！她信教……”

    “我们怎么办？”毛阿圆问。

    程家品沉默一会儿，说：“搜寻雷家男，同时捕捉第二线索……”

    在雷长海的主持下，打捞局方局长向上级主管部门打报告，暂停与西德贝莉打捞公司订打捞合同进程。先由夏华打捞队按雷长海方案进行水下切割试验，如果成功，将由夏华打捞队和蓝剑打捞队联合打捞“黑女丸”。这天清晨，夏华打捞队与蓝剑打捞队以同样的阵势出发了。为了这神圣的一天，雷长海熬过多少不眠之夜呵！儿子雷家男的变故，人们没有告诉他。他以极冷静果敢的指挥，取得了潜水三百米作业七小时的新纪录。尽管还没有找到合适切割点和金库，但是足已证明氦氢气体与电割结合作业的成功。罗大年也在出院后，争得蓝剑打捞队新任队长同意，协助雷长海潜水作业，寻找“黑女丸”时，罗大年就以高超的潜水技术赢得了声誉。雷长海所有海上行动都喜欢带上罗大年。他信得过这个同乡汉子。

    从海上回归时，天已黑尽了。

    雷长海首先来到打捞局把潜水作业情况向方局长做了汇报。方局长向雷长海表示祝贺，当即定下两队联合打捞事宜。雷长海说，明天再搞最后一次试验，然后再定。方局长派自己司机，将雷长海送回家里。他拖着疲惫的身子上楼。

    他被唐福俭接到夏华打捞队办公楼住了一个星期，他很想小孙子童童了。他急不可待地摁响了门铃。

    门开了。童童为爷爷开的门。

    雷长海抱起童童亲了又亲：“童童，想爷爷了吗？”

    童童红着两只大眼睛不说话。雷长海蓦地看见儿媳婷婷，独坐在沙发上哭泣。沙发角有一个罩着亚麻纱大灯罩的落地灯，映着婷婷泪水涟涟的脸颊。

    雷长海心一颤，问：

    “婷婷，哭什么，是童童惹妈妈生气啦？”

    童童噘起小嘴巴：“不是我，是爸爸。”

    “婷婷，家男怎么啦？”雷长海放下童童，走到婷婷跟前。

    “爸爸——”谢婷婷“哇”地一声哭了，从沙发上站起来，扑向雷长海。雷长海心一凛，颤抖着声音问：

    “婷婷，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呀？”

    谢婷婷哭天抹泪地讲述了雷家男的堕落和犯罪经过……

    雷长海被这突然变故击懵了。他没有想到祸起萧墙。震惊，绝望，悲愤使他浑身发出骤冷乍热的痉挛。好久，他仰天长啸：

    “罪孽，罪孽呀——”

    谢婷赶紧扶住踉跄摇晃的雷长海，把他扶到沙发上。

    雷长海的身子剧烈地抖动着，身躯里也仿佛躁动着可怕的幽灵。他的心战栗了，仿佛有迷迷离离的海潮摇摇摆摆地袭来，在他心底那块狰狞冰冷的暗礁上，激溅出无数迷乱的泡沫儿……

    这时，门铃又响了。

    谢婷婷打开门，看见程家品和毛阿圆站在门口。程家品小声问：

    “雷队长回家了吗？”

    谢婷婷点点头，把他们让迸屋里。雷长海见程家品和毛阿圆走进来，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将悲愤的苦泪咽进肚里。他嗫嚅道：

    “程队长……你们坐吧！”

    程家品坐在双人沙发的另一头儿，沉默一会儿，说：“雷队长，家男的事恐怕你也知道啦！这是我们都不愿发生的事！可是，它还是出入意料地发生啦！您一定要节哀节愤，为我们提供一点家男的情况……”

    雷长海长叹一声，说：

    “我真不明白，家男这畜生会杀人！”

    “都是那妖女人勾引的！从前家男……”谢婷婷说一句。

    程家品摇摇头说：

    “不，据我们了解，这不仅仅是情杀。家男的背后还有一个看不见的毒手！”

    “毒手？是谁坑害了家男？”雷长海愕然地瞪大了双眼。毛阿圆说：“这也正是我们要调查的问题！”

    程家品又问：“婷婷，白天家男来过吗？他可能躲在什么地方呢？”

    谢婷婷摇头垂泪：“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雷长海愤然道：“如果这畜生敢回家，我先打折他的腿，再扭送给你们！唉，这都是为什么呀，他竟变成这个样子啦！”

    “姜曼琳和家男是怎么认识的？是通过阎学友吗？”毛阿圆问。

    谢婷婷想了想，说：“家男当出租车司机时，认识的姜曼琳。他在打捞队与阎学友不熟，也从没去过他家。两年前，我去学生家家访，路过美味大酒吧时，看见家男跟姜曼琳喝酒，因为桌上还有唐福俭，我也没在意他会那样……”

    “唐福俭也在场？”毛阿圆问。

    “我听家男说，姜曼琳的美味洒吧是唐福俭帮她建起来的……”谢婷婷说。

    “还有别的情况吗？”程家品问。

    谢婷婷眼神作思索状。

    程家品和毛阿圆互递一个眼色。正这时，门铃又响了。

    毛阿圆率先站起身，走到外室打开门。

    门外站着唐福俭和罗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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