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微微一暖，萧晓笑着转过头。
“公子还是注意些的好，江南湿气比较重，初来之人难免会有些不适应的。”
“这两岸的景致实在是好，无杀，这些天我总是想着，如果能够就这样在宁静和安逸中过完这一辈子，那该有多好啊！”
“世上任何的纷争和我们都没有任何的干系，我们需要的只是随心所欲罢了。”
萧晓的皮肤一直都很白，可是此刻在河岸两侧七彩霓灯的映衬下，也带上了些许的颜色。
看在无杀眼中，更是增添了几许的女儿家的娇态。
“江南的夜真的是别有一番风景，无杀……”
萧晓话还未说完，却被一袭绿衣给吸引了去。
什么叫做冤家路窄，想来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无杀，看来我们可是有麻烦了。”
萧晓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柔柔的，却是那么的炫目。
“你这妖女，竟然躲在这里，看招！”
说时迟，那时快，柳依依就这样直冲冲的挥出了手中的鞭子。
却是被旁边的一位紫衣男子给拦住了。
“舍妹不懂事，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哥，你这是做什么？你，你简直是胳膊肘往外扭嘛，你等着，我要回去告诉爹爹！”
柳依依险些气的跳脚，尤其是看到萧晓那种神态自若的神情，更是怒不可歇。
“段兄，说来也真巧没想到今日竟然会再次遇到了。”
那男子客气的做了一个偮，笑着看着无杀。
段兄？段九容？冥玄阁的阁主？
那一瞬，柳依依真的是险些站不稳，要不是身侧的男子眼疾手快，她肯定早就已经是掉进了湖中了。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眼前那个玉面人竟然就是大名鼎鼎，讳莫如深的段九容。
从那日受辱之后，柳依依可以说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门了，苦练鞭术，和好姐妹们时不时的切磋，还不就是为了报仇，谁又能够想得到这个女人的背后竟然有这么大的支撑呢？
只消那么想一想，她就觉得心口堵得慌。
偷偷的看了看淡然而坐的女子，这一刻，她真的是觉得上天是不公平的，为什么赐予了她绝佳的容颜，赐予了她淡然的眼眸，却还要让如此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甘愿守护左右。
“说来真是巧了，段兄，这几年你去哪里了，前段日子程夫人还在叨念着什么时候你来迎娶碧莹妹妹呢，你说你，一消失就是这么长时间，让碧莹妹妹好等啊！”
话才出口，柳燕青就觉得自己有着涔涔冷汗，要说吧，段九容只字未言，眼睛里的情绪也几乎是没有任何的变化，可是，就是让他有一种冷汗淋漓的感觉。
莫名的，他觉得现在的这个段九容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可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他也一时间说不上来。
他就那样子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段九容，似乎是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时间大概是真的能够改变一个人吧，谁能够想得到以前那样一个率直阳光的男人，竟然会变得这么的深不可测，似乎浑身隐藏着难以言喻的危险的气息。
空气中一片的静寂，似乎连河畔两侧的靡靡之乐也消失了。
看着如此淡漠的无杀，萧晓噗嗤一笑，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杵在这里做什么，既然相见就是有缘，要不我们去河畔的怡红院坐一坐，权且当做是消遣了。”
闻言，柳燕青整个人都要呆愣住了。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啊！怡红院可是江南第一大妓院，一个女子就这样没有一丝遮掩的提出这样的要求，还真是让人不是一丁点的惊诧。
汗，现在的女人到底是怎么了，刁钻野蛮的妹妹柳依依就足以让他大开眼界了，熟料，和眼前这个女人相比，那还真是小巫见大巫。
没有可比性的。
“去就去，有什么不可以的。我还怕你害我不成！”
正在柳燕青手足无措的时候，柳依依早已经是按捺不住了。
她倒要看一看，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用的目的，到底在整什么幺蛾子。
柳燕青叹了口气，拦住柳依依的肩膀，有些尴尬的开口：“那，就依姑娘的意思，我们去喝一杯。”
天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觉得是多么的别扭。
那种感觉，恐怕也只有老天爷清楚了。
看段兄的眼神，只是微微的笑了笑，眼眸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宠溺之色。
莫不成，眼前这位才是真正的未来的阁主夫人，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子的话，段兄也太过于无情了，辜负了人家碧莹姑娘日日夜夜的等待，真真是太残忍了。
被弃之人，如何再嫁，即使窥视于程家的财富而假意的娶回了家，以后必定也是家宅难宁啊！
有污点的女人，终其一生，恐怕有的只是难以承受的痛楚。
或许这点他是真的说对了的，此时此刻，程碧莹的确是在忍受着痛彻心扉的痛楚和屈辱，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些吞噬灵魂的责罚将会伴随她一生。
怡红院
莺歌燕舞，丝竹管乐，一切的一切对于柳依依而言都几乎是不存在的。
虽然她看不惯程碧莹，可是此刻，她更鄙视的是这种抢人家相公的女人。
这样恬不知耻的女人竟然还没有丝毫的羞愧之意，就那样的淡然浅笑的坐在那里。
“我不喜欢你！”
柳依依直接了当的开口。
熟料，那女人耸了耸肩，似乎她的这句话极度的娱乐了她似的，笑得很是欢愉。
“你在笑什么？”
柳依依怒目相视。
“柳小姐这种直爽的性子还这是招人喜爱，说真的，如果能够和柳小姐交个朋友，我会很开心的。”
“姑娘真是说笑了，有段九容这样的男人做倚靠，你难道还害怕没有朋友吗？”
“毫不夸张的讲，只需要姑娘一句话，这江南不知道有多少世家大族的小姐们想要高攀姑娘呢。”
“说句实话，我真的是很不明白了，我看姑娘你也是一个愿赌服输的人，我想姑娘应该不会因为那次酒楼之事而对我耿耿于怀。可是，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情的话，我们才不过第二次相见，为什么会对我的敌意这么深呢？”
萧晓轻抿一口酒，复又浅笑着抬头，等待她的答案。
“你是真不知道？”
“……”萧晓无辜的眼神让柳依依很是不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难道这世间真的有脸皮如此之厚的人？
“敢问萧姑娘，你和段公子是什么样的关系？”
忍无可忍，柳依依也觉得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了，是她自己不想要脸面的，也就不能够怪她的直截了当了。
“这个嘛，不知道姑娘为什么会如此相问呢？”
萧晓玩味的晃动着杯中的竹叶青，浅笑的看着柳依依。
“我只是想知道，萧姑娘是不是特别热衷于做抢人家相公这样的勾当！”
“这个问题我倒还真的没有想过，经你那么一提醒，我倒是有些兴趣了。”
“我本来对他没有什么意思的，要不，我试试看？”
“或许真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也说不准呢？”
“你！你！”
看着丝毫没有一丝羞愧和恼怒的萧晓，柳依依陡然间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想她柳依依可以说是江南最不讲道理的人了，今日，竟然会遇到比她还蛮不讲理的人，真正是让她很是挫败。
“过不了几日，段公子肯定会如期的迎娶碧莹姑娘的，到时候，有你哭的！”
“姑娘又如何知道的如此的清楚，难不成，你是段公子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你！”
“柳姑娘千万不要动怒，女孩子家动不动就生气，实在是对身体不好。”
“尤其是你这种发育不怎么好多的女孩子，尤其得注意呢。”说着，萧晓有意无意的瞟了瞟柳依依有些扁平的胸部。
“你就得意吧，我倒要看看你可以得意到什么时候？你知道吗？段公子和碧莹姑娘可是整个江南城的一段佳话，才子佳人，英雄美女，你说，你有哪一点可以比的上碧莹姑娘的？”
“充其量你不过才认识段公子一年，你比得上他们两人将近二十年的青梅竹马的情谊吗？”
“还是说你比得上他们曾经的山盟海誓和倾心相许？”
“柳姑娘，你知道吗？我也很不喜欢你呢。”
“我不知道你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和我说这样的话。你既不是故事的主角，也不是碧莹姑娘的亲人，甚至你对她还很是看不爽，你凭什么在这里质问我呢？”
“我不知道是谁给了你这样子的错觉，认为我是一个好欺负的人。可是，我现在要告诉你，只要不触及我的底线我都不会放在心上。不过，如果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识好歹的话，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姑娘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也有些累了，你可以先出去了。”
一向心高气傲，被众人捧在手心的柳依依何曾受过这样的气，她的眼眶已经是红红的，想要动手，可是想到段九容深不可测的眼眸，她还是放弃了。
所有人都认为她是茗剑山庄任性而又刁蛮的的大小姐，可是谁又知道她的苦呢？
孔雀翎是茗剑山庄的镇山之宝，江湖人都争先恐后的想要占为己有。
可是，谁又能想到开启着孔雀翎的一个前提就是必须是以处子之血来祭奠呢？
孔雀山庄迄今为止已经是有十个女人成为了孔雀翎挑中的宿主，而为了这茗剑山庄的安宁，为了留住最后一层的防护，她必须用毕生来祭奠。
她不能爱，不能痛，父亲很小的时候就告诉她，她的身上背负着是整个茗剑山庄的兴亡，她将和她的姑姑一样，为了茗剑山庄，独守一生。
记忆中，姑姑是一个淡漠的女人，似乎从来都没有笑容。
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当年作为江南第一美人的姑姑竟然终身未嫁，一直以来，她都觉得是姑姑太过于挑剔了，或许是她的爱早就给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停留在她身旁的人。
后来的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被迫的。
那一夜，直到此时都停留在她的记忆中。
血色弥漫，那夜的家园到处都是厮杀声，哭喊声，她害怕的跑到了后院的祠堂，看到的却是孔雀七彩金丝，所到之处，人瞬间化为灰烬。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在姑姑气息消亡的最后的那一瞬间，她却成为了下一任的宿主。
手臂上，至今为止还有孔雀翎的烙印，似乎那种剧痛还在，曾经的她，也是一个大家闺秀，也是那样的不谙世事。
她又何尝想要这样子呢？
可是，想到以后要一辈子都孤孤单单，截然一人，她就迫切的需要一种冲出牢笼的快感。
也因为这样，爹爹给了她十年，十年的时间来祭奠青春，等到她二十岁的那年，她就要搬进听花小筑，就这样孤孤单单的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她不知道她该感到荣幸，还是该恨这种束缚，有时候，她都有些看不清自己了。
程碧莹，她其实并不真正的讨厌她，只是她不愿意承认，更多的她对她是羡慕嫉妒罢了。
为什么，同样是世家大族的小姐，她就可以活得那么的肆意，那么的快乐。
每月元月十五的烟花盛宴，段公子都会别出心裁的给她一个惊喜。
泛舟同游，对酒当歌，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心底很是不平等。
同为女人，为什么差距会如此之大，她真的有些理解不了。
“柳姑娘，你怎么了？”看着柳依依极具苍白的脸色，萧晓也觉得自己说的太过了。
毕竟，和她相比，对方还几乎是一个孩子。
比不得她这个两世为人的人。
其实，刁蛮任性未必不要，最起码，她的天性是纯真的，什么东西都写在脸上，这样的人，没有那么多的小九九。
“没什么，萧姑娘说的对，是我多管闲事了。”
“后会有期！”
说完，她就急不可耐的转身离去了。
看着萧晓眼中，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依依，你这是去哪里？怎么哭了呢？”
“滚！不要你管我！”
看着河畔兄妹间的互动，萧晓很是羡慕，在这个陌生的时空，如果能够有个家，或许就不会孤独了吧。
“公子，在想些什么呢？”
“无杀，我刚才好似把柳小姐给得罪了。”
“我真的是太坏了，竟然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闷闷不乐的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扔，萧晓有些自责的看着窗外。
“这不是你的错，柳姑娘的事情说来话长，总的来说，她只是一个可怜的人罢了。”
“此话怎么讲？”
萧晓诧异的回头，直直的看着无杀。
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难道，这个小女孩的身上，掩藏着什么秘密。
“茗剑山庄有一宝，那就是名震江湖的孔雀翎。江湖传言，只要得到它，就可以找到皇族藏在江南的金矿，那可是一笔巨额的财富。”
“也因为此，这么多年，有无数的人前仆后继，想要把这孔雀翎据为己有。”
“可是，这世间却是很少有人知道，这孔雀翎，其实真正发挥作用是需要一个宿主的。”
“孔雀翎的威力却是不容忍小觑，可是，却需要以血来祭奠，而且是处子之血。”
“无杀，你的意思是？”
萧晓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无杀，心底有着一种莫名的感觉。
她如何都难以相信，那个刁蛮任性的柳依依，身上竟然会背负如此沉重的东西。
这样的使命，这样的祭奠，这样的牺牲，远远超过了一个女孩子的承受能力。
“没错！”无杀郑重的点了点头。
“其实这件事情我也是无意中才得知的，我想这个天下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超过三个。”
“当然，现在知道的还有公子你了。”
“无杀，我突然想到一点，你说这次景安熠来到这江南，是不是也对孔雀翎动了心思。”
“如果他能够掌控孔雀翎，有如此巨额财富的支撑，还怕夺不下这江山吗？”
说了这话之后，萧晓陷入了久久的无语。
垂落的睫毛似乎是涌上了一丝的寒意。
“无杀，我现在都有些讨厌我自己了。”
“没想到对待这件事情，我下意识的想到的就是算计。”
“你说，我是不是变得很可悲，是不是很残忍？”
“不！”无杀摇了摇头，“有些事情，即使公子不说出来，也是注定的。”
“景安熠身上流的是帝王之血，正如他所说的，为了那个高位，他可以容忍一切。”
“只是不知道，这茗剑山庄是否如他所想的那么好对付。”
“不过，可以预想到的是，这江南的财富最终都会归于景安熠。”
“为什么？”
“因为，我冥玄阁会从中协助。这样一箭双雕的事情，我很难找到不做的理由。”kfYV3CVOqu5RygoNDVhFXY0544y0EtbsXIZTfKfyyR1g+Ur1cdXH7GCVmpCuddGk8hqRX7DlK7FU01inh5Mp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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