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最近的国际航班，四十分钟后登机。
来不及送机，来不及好好的告别，甚至他拒接柯夜心的电话，听到她的声音，他直接挂机。
天蓝云白，艳阳高照。
柯夜心一个人漫无目的地穿行在大街上，没有遮阳伞，没有钱，她脸蛋儿被晒得红朴朴的，汗流浃背。
渴了，饿了，累了。
只能忍耐。
就像十三岁那年的夏天，她不小心弄坏了婶婶王美瑛的粉底盒，然后被王美瑛赶出家门，像小狗一样流浪在街头，她站在冷饮店外，一遍遍的舔着干裂的嘴唇，身上廉价的麻布裙子汗湿了大半，她眼前冒着金色的星星，可是对面大排档传来的饭香味儿，又刺激她清醒，她横穿马路，在司机的怒骂声中，她厚着脸皮站在了大排档的锅灶前，她怯生生的乞求，于是，用洗了三个小时盘子的童工劳动力换来了一碗素汤面。
后来，她被巡逻的民警送回了家。王美瑛笑容满面千恩万谢的送走警察后，用鸡毛掸子将她抽打晕厥了过去。
后来，她做了一个梦，梦见柯嘉年哭得撕心裂肺，一会儿说姐姐不要死，一会儿又说爸爸妈妈来接她走了，在另一个世界里，不会有饥饿，不会挨打。
只是梦醒，她躺在地下室冰凉的地板上，旁边是九岁的柯嘉年，他满身伤痕，昏睡不醒。
后来她才知道，在她晕厥的时候，柯嘉年趁王美瑛熟睡，从厨房拎了菜刀，将王美瑛后背砍了一条二十厘米的口子。
于是，他们姐弟俩被关了整整五天，直到叔父柯耀武从外地考察回来，才得已重见天日。
因为她的失踪，章蔺琅的越洋电话打了无数个，终于接通，柯夜心骗他说学校组织去夏令营了，他要寄钱给她，她笑着拒绝，哄他好好攒钱，将来娶媳妇儿用，他立刻说，我娶你吧，咱俩这么熟了，你免费给我当媳妇儿吧。
电话那端，她看着镜子里憔悴的像乞丐的自己，禁不住笑了，“想得美！我漂亮的跟天仙儿似的，你哪儿配得上我啊？好了，先这样吧，婶婶要带我去吃西餐，正在等我呢。”
章蔺琅不疑有它的愉快的挂机。
柯夜心缓缓扣掉座机电话，回头对上柯嘉年不解的目光，她扯动嘴角轻声说，嘉年，你放心，等将来姐姐赚了大钱，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琅哥的钱，我们不能用吗？”柯嘉年不明白为什么。
“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琅哥哥未成年，他也一样要靠父母养，我们又何必给他添累赘？何况，人生的路，总要自己走。”
回忆太堵心，让柯夜心灌了铅的双腿挪不动了，她无力的坐在了街边的长椅上。
人生有太多种可能，由悲到喜，或由喜到悲。
她希望，章蔺琅属于前者，今日的悲，换他日幸福。
……
格古拉酒吧。
柯夜心步行五公里，从中午走到黄昏，才走到了酒吧。
推门进去，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喊人，“给我一杯水。”
“夜心？”
侍应生瞧见她，赶紧倒了杯冰水端过来，惊讶的问，“满头大汗的，你这怎么了？对了，你今晚是九点上班啊，现在才六点半。”
柯夜心“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光水，这才顾上说话，“我闲着没事就早来了，反正呆着也无聊。”
“看你累成这样，你没坐车？”
“是啊，徒步。”
“啧，锻炼身体么？”
“不是。”柯夜心哀叹一声，“因为我身无分文！钱包在背包里，背包在更衣柜里，手机也不知丢哪儿了，要不然微信叫车也行啊，哎。”
“天哟，真可怜。”侍应生同情的咂咂嘴，忽然想起什么，道：“你手机昨晚掉在了地上，被赵经理收起来了，你去找赵经理要吧。”
柯夜心点点头，“好，幸亏没真的丢了。”
歇了会儿，她先去更衣室拿回包包，然后出门买饭吃，填饱肚子后，才有力气去经理办公室。
“夜心，你休息的怎样？平常不喝酒，喝一次估计会头疼的。”赵经理打量着她，关切的询问道。
“我还好，睡了一夜没事了。”柯夜心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说，“我学艺不精，昨晚给您添麻烦了，真对不起。”
赵经理大度的摆摆手，“哎，没事儿，哪个歌手也不可能会唱所有语种的歌啊，席家那纨绔少爷就是故意找茬儿呢。”
“谢谢您。”柯夜心由衷道谢，她虽然喝多了，可还记得赵经理为了保护她，对席珲低声下气的情景。
赵经理把手机交给她，脸上浮起戏谑的笑，“夜心，你好福气啊，交了男朋友怎么都没跟同事们分享分享？不错，江先生对你可真心不错啊！”
“呃，没有的，江煊不是我男朋友，我们没关系的。”柯夜心一听，郁闷的直摇头。
“哎呀，你就别藏着掖着了，这是好事儿，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却教你给赶上了，你还不承认？这不是招女同事们嫉妒恨吗？”
“不是，真的不是……”
“看看，夜心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昨晚人家江先生都说你是他的人，还对席少爷放狠话，说什么敢动我的人，这点儿惩罚都是轻的……对了，我听说席少爷真被江先生的人扒光了衣服扔山顶去了，他们俩可是亲兄弟啊，为了你闹到这份儿上，你还说你跟江先生没关系？”
“赵经理！”
“噢还有，没关系的话，你敢叫他姓江的？这可不仅是胆子大的事情，还是关系不一般的表现！”
尽管极力撇清，还是敌不过赵经理抽丝剥茧的力证，柯夜心实在没想到，赵经理一个大男人，竟然如此八卦！
想了想，她眼珠一动，故意压低了音，“经理，我实话跟您说吧，江煊之所以说我是他的人，因为他有把柄落在了我手上！”
闻言，赵经理果然好奇的追问，“什么把柄？”
“江煊是个Gay，他和男人搞基的时候，不小心被我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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