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阵仗……你杀了人？还是抢了亲？”弗洛伊德说着通过后视镜瞟了一眼越追越近的金石，还有后面一长串各家媒体的汽车。
前面是减速带，但心不在焉的弗洛伊德忘记了减速。车重重地颠了起来。乐音一把抓住牛津的手臂才算没有飞出去。
“……前面，右拐。”牛津越俎代庖。
弗洛伊德往右急打了一下方向盘，车窜入右边的小巷：“这方向不对啊……”
“停车。”
弗洛伊德一脚急刹，车还没停稳，牛津已经扶着乐音跳了下去。
“继续往前开，不要停。”牛津又补了一句。
弗洛伊德做了个鬼脸，一脚油门，车摇摇晃晃开向远方。牛津观望了一眼，拉着乐音钻进旁边的一个铁皮房子里，轻轻地带上门。
金石的车追了过来，紧接着是记者们绵延不绝的超长车队。
铁皮房内一片漆黑。牛津与乐音听着车队渐渐远去，正准备出去时，“咔嗒”一声，门被锁了起来。紧接着，铁皮房子发生了剧烈的晃动。
乐音紧张地抓住牛津：“房子在动……不是地震吧？”
“不是房子！是货车，车震！”
路越来越宽，金石突然加速。跑车发挥出了性能优势，不到十五秒，就将弗洛伊德的车逼停在路边。金石跳下车，朝车内看了看，除了弗洛伊德，没有其他人。
金石一把揪住弗洛伊德的衣领：“人呢？”
弗洛伊德点上一根烟：“对不起，你来晚了。”
金石真的很想一把掐死弗洛伊德：“我再问你一次，乐音在哪儿？”
弗洛伊德翻着白眼：“我刚才一直在开车，不知道，可能被飞碟接走了吧。UFO，见过吗？”
记者们赶到。闪光灯一顿爆闪，几乎闪瞎了弗洛伊德的眼。
众目睽睽之下，金石无奈地松开弗洛伊德。他冷着脸，车一个甩尾，掉头往回驶去。
货车左摇右晃。牛津打开了手机手电筒。里边装的全是古装衣服还有刀枪棍棒等服装道具。牛津以花心牛的表情转向乐音：“怕不怕？”
“这有……有什么好怕的！”
牛津突然将手机电筒照向自己的脸，乐音一声尖叫，下意识地一拳打在牛津脸上。
“啊……手不大，拳头还挺狠！”
“你自找的，敢再吓我，我把你鼻子打到嘴巴里去。”乐音色厉内荏地抓住牛津的胳膊。
“我信！就是你的手……能不能再轻点。胳膊都快被你拧下来了！”
货车一路颠簸摇晃，沿着郊区公路狂奔。牛津本可以站稳，但他故意随着颠簸东倒西歪，左摇右晃。偶尔与乐音分开，偶尔又紧紧地抱一下乐音。
“别……想……占我……便宜！”乐音话音未落，一头扑进牛津怀里。
“我的油都被你揩光了！”牛津顺势抱紧乐音。
乐音突然从牛津的怀里爬出来，紧咬嘴唇。
“怎么了？”
乐音依然紧咬嘴唇，不发一言。
“认输了？”黑暗中牛津看不清乐音的脸，他有些怀疑地打开手机手电筒照向乐音。
乐音一张嘴，在胃里酝酿了一天的食物喷向牛津。
货车摇摇晃晃，呕吐物洋洋洒洒。黑的，黄的，稠的，稀的，雨露均沾。很快，两人已分不出你我。
影视城。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副导演冲进服装间大叫大嚷：“服装道具要提前到现场，这是规矩！你们怎么搞的？第一天混剧组吗？”
大货车驶入现场，在服装间门口停下。司机一下车就脚不连地跑了过来：“对不起，堵车……路上堵车。”
副导演松了口气：“快！快……全剧组的人都等着你呢，快点！”
司机应着声把车门打开。牛津扶着乐音穿着古装冒了出来，把众人吓了一跳。
副导演嚷嚷：“群演怎么跑进服装车里了？”
牛津充满歉意：“对不起，坐错车了！”
“一大堆人，就你们俩坐错车……到底想干什么呀？玩车震啊！”
乐音脸上挂不住了：“说什么呢？我们不是……”
副导演不耐烦地打断：“不用解释，什么解释都没用……人家都化好妆了，就你们俩……赶快去化妆，化完妆去现场！”
副导演说完甩手就走。牛津与乐音大眼瞪小眼，看了看对方的戏服，差点笑了出来。
拍摄现场，蹲着一大群穿着唐朝服装的群演，有宫女，有太监，有士兵，有农民。
牛津的虚拟意识空间。小丑牛跳上凹凸台：“该我了！今天我要让大家见识一下，什么叫专业！”花心牛挤开小丑：“脑子清楚点，好吗？演戏的是他们，我们是在泡妞！”金融牛摇头：“哎，我们现在既不是演戏，也不能泡妞……做生意，赚钱，懂吗？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明白钱的重要性啊！”
现实世界。副导演正在教训一个大胡子：“病了……昨天为什么不说？刚刚到现场的时候为什么不说？为什么快要开机的时候说……我们是在拍戏，很认真的，就你这模样能演公公吗？”
牛津在副导演身边停下：“导演贵姓？”
“我姓郑，是副导演！”副导演有些不耐烦。
“郑……副……导演，你听我说，情况是这样的……”
“有话过一会儿再说……哎……对了，你看起来比较像公公，你来演李公公吧！这是你的台词，先看看”副导演说着塞给牛津一张纸，没等牛津回话，他又跑向太监的队伍：“……太监，快排成一队，去……那边！”
乐音乐哈哈地跟在牛津身后。
牛津拿着剧本，以小丑牛的表情假装痛苦：“我的话很难理解吗？怎么人与人的沟通就这么难呢？”
乐音大笑。
“你还笑！”
“我想看看你怎么演太监？”
“当太监，要先体验生活的……算了，要不我们开溜吧？”牛津东张西望，作势欲逃。显然他是故意在挑逗乐音。
“我还没演过电影呢……玩一会儿再走！”
“不是真的吧？”
“你不是怕了吧？”
“嘿嘿……我是怕我的戏演得太好，抢了人家的饭碗……没同情心，算吧，为了满足你就委屈一下我吧。”牛津愉快地向乐音认输。
金石一边开车一边观望。在从天文馆到追上弗洛伊德为止的这段路上，他来来回回开了好几趟也没有看到乐音的身影。无数次拨打乐音的电话，电话里传出的也都是运营商的提示语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
不耐烦的金石丢下电话，狠狠地拍打一下方向盘。车突然一个极速掉头，消失在市区的方向。
影视城拍摄现场。牛津与乐音被副导演拖到镜头前。
“啪”，拍板响亮，导演喊一声“action”，拍摄正式开始。
一场宫斗戏，一排宫女，一排太监，一个娘娘。女主角皇后娘娘依次巡视各个宫女，最后在乐音面前停下。扮演宫女的乐音看着煞有介事的娘娘几次都忍不住差点笑场。
娘娘带着戏腔念白：“李公公！”
牛津此刻正带着一副花心痴男的表情看着乐音，任凭娘娘叫了两声，根本无动于衷。站在旁边的小太监用手杵了一下他，他这才反应过来，小丑牛的表情立即回归，上前跪下，声音提高八度。
“娘娘！”
娘娘白了乐音一眼：“把这个贱人拉出来打五十大板！”
牛津看了看乐音的身子骨，有些犹豫。
“怎么？要我亲自动手吗？”娘娘有些着急了。
乐音瞟了一眼牛津，故意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牛津的虚拟意识空间。小丑牛正准备喊“喳”时，花心牛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他死死地抱着小丑牛，叹了口气：“不要给我讲演戏的道理，女人是不讲理的！女人最喜欢的是，你可以为他放弃一切，包括规矩！懂了吗？”
现实世界。副导演在一旁轻声提示：“快喊——喳！”
牛津低声嚷嚷：“这不是唐朝吗？怎么喊喳啊！”
副导演着急：“让你喊就喊！管这么多干什么？”
牛津换成了花心男的表情，他眨巴着眼睛，摇摇头，大声喊了一句：“不喳！”
娘娘很惊讶：“你说什么？”
牛津理直气壮：“娘娘，这人不能打！”
导演从监视器前跳了起来：“卡！卡！卡！演员怎么回事！怎么乱给自己加词啊，让你打就打，怎么那么多废话。再来一条！”
“啪！”再次打板。
娘娘再次开口：“李公公！”
牛津上前跪下：“奴才在！”
“把这个贱人拉出来重打五十大板！”
“喳！”牛津应了一声走到乐音面前，对乐音耳语道：“那板子上包了泡沫的，我亲自打！乖，不怕，保证不痛！”
乐音顺从地趴在凳子上。牛津拿着扳子，比划了一下又一下。每一次都在板子与乐音的屁股似碰未碰时离开。
导演又跳了起来：“卡！卡！卡！没吃饭啊你！会不会演……副导演！”
副导演飞快地把脑袋插在监视器前：“来了，导演！”
“把那个群演换掉，还有板子，一块换……不真打这些贱人就没反应！”
“收到！”副导演一手抓起小太监：“你来演李公公！导演说了，真打，你只管放手演，其他的不用你担心。明白吗？”
小太监显得很兴奋：“郑副导演，你放心，我老演员了，明白着呢。”
“好。”副导演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一个字落在牛津耳朵里都非常清晰。
“啪”第三次打板。
娘娘再次开口：“把这个贱人拉出来重打五十大板！”
小太监以极为夸张的神情跳出来：“喳！”
乐音趴在凳子上，闭上眼睛。眼看着小太监拿着真正的板子砸了下去，牛津突然冲出来用身体护住乐音。
众人一惊，集体望向导演。导演盯了一会儿监视器中的乐音，又探出头看了看趴在凳子上的乐音，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小太监板子一下接一下，不停地打在牛津的屁股上。乐音只听噗噗通通的响声，身上却没落下板子，疑惑地睁开眼睛时才注意自己身上还垫着一个牛津。
乐音叫了一声，她推开牛津，拦住小太监：“还不赶快停手！你们这是拍戏？还是杀人啊？”
“卡！”导演终于喊停。
副导演急得满头大汗，连声向导演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导演，现在的群众演员素质越来越低，我现在就换人！”
乐音看了一眼牛津的屁股：“有你这么傻的吗，受不了就躲吧。动也不动一下，你屁股是铁做的啊！”
牛津露出花心牛的表情：“我挨两板子没关系，你不行啊，那是真板子！”
乐音真的很感动：“我这辈子就没挨过板子，正想试试呢，你倒好，一个人把便宜全占了！”
导演终于开了金口，他向着乐音喊道：“那个女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副导演鹦鹉学舌：“那个女的，快告诉导演，叫什么名字？”
乐音犹豫了一会儿：“朱紫！”
“朱紫……有点像一个人，像……对，那前首富的女儿，叫什么，想起来了……乐音！你们觉得呢？”
副导演心不在焉地附和：“像，是真像……导演，要不要现在换人？”
“嗯，形象还不错！可惜了，脑子不太灵活！哎……这俩人是一对吧？”
“好像是！刚刚两个人还在车上折腾呢！”
导演想了想点头：“……下一场感情戏让他们俩做背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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