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让一让。”牛津不由分说将伴郎挤到一边。
伴郎狐疑地看看牛津，不情愿地让出一个位置。音乐起的时候，新郎牵着新娘来到花厅之中，可恨的是，牛津根本不管队形如何变化，只死死地跟在乐音身边。
全场的目光都转向了乐音和牛津，乐音无地自容，她一肚子气不能发泄，只能低声提醒牛津：“乱来的话，你知道后果！”
“只要你看我一眼，哪怕只有三秒，我就保证不乱来。”
一个花童把手指放在嘴边，分别朝着牛津跟乐音“嘘”了一声。
牛津尴尬地笑了笑，依然固执地转向乐音：“看我一眼！就一眼！”
乐音昂起头，不再理会牛津。
这时候婚礼司仪开始了婚礼开场词：“尊敬的各位朋友，各位来宾，大家中午好！在这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在这天地之合的喜庆之时，我们喜酒相逢，相聚在这美好的春光中，欢聚在这鲜花簇拥、喜庆浓郁的草地上，共同见证赵武月先生和何盈盈女士的结婚典礼……”
焦点终于被司仪成功地引到了新郎与新娘身上。牛津在司仪声音的掩盖下，趁机对乐音开始了新一轮的轰炸：“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你可以生我的气，也可以惩罚我，可今天是别人的婚礼，咱们不要惹麻烦好不好！就看我一眼，行吗？”
乐音脸上强装微笑，压低声音：“你就死了这颗心吧！”
牛津也有些绝望：“你就没想过这有可能真的就是误会吗？”
“要相信那是误会，这个人的智商该有多低才能做到！”
“万一我真的证明了这就是你的错呢？如果真的是你误会了我，你会回心转意吗？”
“等你有能力颠倒黑白再说吧！”
两人虽然压低声音，但旁边的人还是听到了他们的争吵，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包括新郎与新娘。花童再次“嘘”了一下牛津跟乐音。
乐音向四周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勉强化解尴尬。
“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的！我走了！”牛津向乐音说了最后一句话，绝望地离开。
刚走几步，牛津又忍不住回头，他根本想不到任何办法可以证明自己不是在骗乐音：“对不起，我又回来了！”
“我就知道骗子的话是靠不住的！”
“我……要是我用死来证明我的清白，你会相信吗？”
乐音根本不相信：“骗子会愿意死，鬼才相信！”
司仪的声音越来越大：“请问赵武月先生，您愿意娶您身边的何盈盈小姐为您的妻子吗？无论是贫穷、富贵或者健康、疾病你愿意陪着她直到永远吗？”
牛津犹豫了半天，他盯着乐音大声地回答：“我愿意！”
台下一阵骚动，新郎新娘一阵尴尬。乐音更加无地自容，她连忙把头转开，尽量跟牛津撇开距离。
牛津带着原始牛的表情，愚蠢，执着。他扯下一条丝带，突然抛过花厅横梁，打了一个结。
现场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牛津。
牛津的眼睛里只有乐音一个人：“如果只能以死证明，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所有人都顺着牛津的视线一起转向乐音，新娘与新郎的脸色都已经绿了。
“开玩笑的！他最爱开玩笑！”乐音更加尴尬，她边笑边把脸转向牛津。她恨不得一把掐死牛津但碍于场合只能强颜欢笑。乐音凑近牛津低声斥责：“你真要把我的脸全部丢尽吗？”
“你回头了！你看我了，你相信我了，是吗？”牛津一脸兴奋。
乐音绝望了，她不知道牛津是故意捣乱，还是真的蠢。对牛津，她甚至没有办法生气，她只是奇怪，自己之前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一个人？
就这样，乐音平静地看着牛津，对视，3秒。
牛津的虚拟意识空间。“嗡”了一声，电源打开，黑白城顿时灯火辉煌。原始牛站在凹凸台上大喊：“花心牛！你在哪儿？”科学牛向广场上探了一下头，转身走回实验室：“太浪费了，这么好的时间不去做实验，全浪费在女人身上了！”健身房里，功夫牛坐在划船机上挥汗如雨。真理牛走进来：“你不去广场？”功夫牛擦一把汗：“你不是也没去吗？”真理牛审视着功夫牛：“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像座监狱？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觉，睡觉，睡觉！或者说是休眠，只有通电的时候才会放一会放风，偶尔放一次风，还要受那个笨蛋的气！”功夫牛忍不住反问：“你到底想说什么？”真理牛嘿嘿一笑：“只要我们两个人合作，其他七个人都要听我们的！”功夫牛哼了一声：“以前我还想争，但现在……争来争去，都是个监狱，有什么好争的？”真理牛走出健身房，望向远处的沼泽地：“这里始终都是虚幻的电子空间……有没有想过到对面去？”功夫牛跟着真理牛走出来：“还以为你有多聪明。我们是虚拟的意识，是数字代码……那里再好，跟我们也没有关系，明白吗？”功夫牛说完眼睛转向广场。广场上，小丑牛此刻刚刚走上凹凸台。真理牛望了一眼广场，向功夫牛低声说了一句：“如果我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呢？”功夫牛不相信地看一眼真理牛，转身走开。
现实世界。牛津突然跳了起来，他拉起丝带抖了个“心”形图案。巨大的心将新郎新娘圈在一起。他带着小丑牛的表情大声说道：“刚刚那些是我跟乐小姐演的双簧！这是我们送给新人的新婚礼物，祝新郎新娘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众人欢呼，乐音终于松了口气。
牛津微微一笑，顺手牵起乐音的手。
乐音身体微微一震，手腕上VV的颜色快速发生变化，黑色变成了蓝色，随后又变成了红色，红色变成了淡淡的金黄色后又转回红色。她的心跳在加速，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乐音感受到她的生命与另外一个生命建立连接的过程，她有些迷茫：“你真的没有骗我吗？”
“等等！”牛津似乎没有听到乐音在说什么。
牛津的虚拟意识空间。原始牛在科学牛的实验室门口探头探脑，科学牛跳了起来，他指着电脑屏幕：“你终于来了！快看，这是我帮你改的代码。你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原始牛心不在焉：“花心牛呢？”科学牛苦恼地叹口气：“还想着女人呢！算了，既然你不需要还是删了吧！”原始牛眼看着科学牛要删除代码，连忙按住科学牛的手：“等等！”
现实世界。牛津从怀中摸出一个小本，写起了代码。
两名交警在人群中找到牛津，一只手铐扣在他的手腕上。
“等等，马上写完！”牛津一心写着代码，根本没注意周围发生了什么。
“到拘留所慢慢写吧！”
牛津抬起头，这才发现是警察：“你们听我解释！”
交警没理会牛津，一左一右押着他离开人群。
乐音突然有一丝失落。但随着牛津的远去，原谅牛津的念头又被她的理智克制住了。骗子就是骗子，她绝对不能心软。
牛津被押上警车。天才按钮很快关闭，但他依稀记得小丑牛的表演套路。语气，动作，眼神，节奏。他没有小丑牛的表演艺术，但依然声情并茂。女朋友要嫁人，可新郎不是自己，他声称自己的女朋友被人抢走，今天是来抢亲的。牛津问两个交警，他们有没有被抛弃的经历？这种感受他们能理解吗？
被抢走摩托车的那个交警能理解，因为他有跟牛津一模一样的经历。他不仅放了牛津，还送上美好的祝福。
牛津赶回婚礼现场的时候，婚礼已结束，现场空无一人。
再一次开启天才按钮，牛津没有追回乐音，却弄明白了如何改进《吃不戒》APP。回到办公室，他快速地敲打着键盘，对照着小本上的记录修改着程序代码。
弗洛伊德进来，一脸颓废地坐在沙发上。
“怎么了？”牛津敲打着键盘，抽空问了一句。
“现在注册人数是多少，你知道吗？”
牛津看了一眼总注册数：“10387！怎么了？”
“第二期的资金还没到吧？”
“没有，合同上说的是用户人数达到十万以上再注入第二期资金！”
“才1万多就涨不动了，还有希望冲到十万吗？”
牛津放下手头上的工作，轻轻关上门，低声责备弗洛伊德：“你都没信心，员工怎么办？再说了，你没看见我正在改吗，新架构，新思路！一推出去就能扭转局面！”
“类似《吃不戒》的APP有很多，说起来大家思路都差不多！人家的程序员有清华的，也有海龟，有的甚至是从谷歌出来的！凭什么你的设计一推出就能占领市场……你能不能现实点？”
“你什么意思？”
“套现……趁现在账上还有点钱，买点数据。凑到十万用户拿第二期资金，然后砸钱宣传再买数据，只要数据好看，马上就能进行B轮融资，我们在这一轮就多卖点股份，把钱装到腰包里！”
“才刚开始你就想放弃了吗？”
“看看外面这些人，人不多，费用不少。还要推广，别说现在才拿到4百万，就算1千万全到齐了能撑几天啊，等钱花完了，数据也没上来，B轮也就没了。那时候我们真的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可《吃不戒》一定能成功的！”
“得了……你不用给我灌迷魂汤……事实早就证明了，你不是电脑天才，我也不是经营之神……咱们能不能实际一点！”
牛津坚持：“我承认以前我是个笨蛋，但我相信我能变成天才！”
“怎么变，天才按钮吗……你不要再发神经了好吗？”
“你跑到我这儿说要套现，难道就不是发神经吗？”
“好吧，那我们定个期限！十五天，看数据再决定下一步的计划总可以吧？”
“一个月，如果再过一个月，数据还是没有变化，一切都由你做主！”
弗洛伊德叹了口气：“一个月，希望那时候我们账上还有钱！”
婚礼过后，乐音终于恢复常态，她上班前的第一件事就是约见金石。为了与牛津彻底切割，她决定把《吃不戒》的股权全部转让给金石。
这是一间环境优雅的咖啡厅，很适合谈恋爱，金石很喜欢。很可惜，乐音谈的是工作。
乐音将一份文件推到金石面前：“看看吧。”
金石拿起文件，翻了几页：“我只不过给你送一份金枪鱼，你还我这么大一个厚礼。这不合常理啊。”
“一句话，你要还是不要？”
“要，当然要！不过这天上掉馅饼的事，我得知道原因。把吃不戒科技全部股份转让给我，为什么？”
“要就签字，不要我拿走了。”乐音说着便伸手要拿回文件。
金石一把将文件按住：“就算这馅饼有毒，你给的，我也吃！”金石哗哗把两份文件都签了字。
乐音拿起其中一份文件，迅速起身。
“是因为他吧？”金石追问。
乐音没有回应，她只想把那个“他”从自己的生活中彻底过滤。
不过这对金石来说，这的确是个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而且无毒。金石再次翻看文件，越看越满意。
这是一间豪华公寓。白洁走向窗口，推开窗平静地望向远方，一面巨幅的汽车广告牌跃然眼前。乐老板的私人助理小肖指挥着几名工人把白洁的生活用品一一搬进屋。
几个工人刚刚离开，一名阿姨探头进来：“请问肖先生……”
小肖猜测：“哦，是李阿姨吧！”
“是我！”
小肖一招手，带着李阿姨走到白洁身边：“白小姐，这位是李阿姨，以后就由她负责你的生活起居。以后还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给我说。”
“谢谢。”
小肖几乎没有任何表情：“不客气。那我先走一步！这里就交给李阿姨了！”
保洁阿姨立即开始整理房间，这时候白洁的电话响了起来，她看一眼来电显示，迅速钻进里屋，轻轻关上了门。
“喂？”
电话里传来乐老板的声音：“地方还满意吗？”
“嗯！”
“房子是登记在你名下的，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
“我一个人住，那能叫家吗？”
“有时间我会去看你。这段时间，你就不用工作了，安心养胎，有什么事让小肖给你办就是了。我还有个会，先挂了。”
电话传出“嘟嘟嘟”的断线音。白洁把手机狠狠攥在手里。这一步棋，乐老板胜了。怀孕，反而让她离天尚集团的权力中心更远了。一旦被乐老板发现孩子不是他的，白洁将一无所有，所以白洁必须在孩子生下来之前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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