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哎……我本来想等你说对不起的，没想到反而是我说了对不起！”
“所以，这算是报复吗？”乐音点了一下上行按钮。
“生过这个念头，阿弥陀佛，罪过。……要不，我们找个地方，把对方当做是神父神母，相互忏悔一下怎么样？”
电梯门打开，乐音走了进去：“你自己忏悔吧，我要上楼了。”
“等等！你不知道……我真的很需要有一个人倾听。哪怕十分钟，能帮帮我吗？”牛津站在电梯门口，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乐音想起了法庭上的牛津，心突然有点软：“……说吧，你想去哪儿？”
百味园小区林间有个下沉式回廊，此刻回廊一片漆黑，牛津带乐音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怎么这么黑？”
“黑点好。看不清对方的阴暗面，容易敞开心扉。”
“忏悔吧，十分钟，我现在计时。”
“闭上眼睛。”
“什么都看不见，还用得着多此一举吗？”乐音说着闭上眼：“好了，说吧。”
牛津微笑着看着乐音，他突然打了个响指，整个回廊一下子亮了起来。
乐音睁开眼，发现树枝上、铁杆子上到处挂着彩灯。一队广场大妈一字排开，齐声唱到：“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衷心祝愿生日快乐！”
大妈一边唱一边从左到右依次摆着舞蹈pose。
牛津摸出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捧到乐音面前：“生日快乐！”
乐音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但目前是非常时刻，为了保住天尚集团，她必须保持冷静。她默默看了一眼牛津，假装不在乎地把头转开。
“很多人都会忙得忘记了自己的生日。有些人很幸运，就算自己不记得，也总会有人帮他记着。你就是那个幸运的人。”
牛津说时，乐音的泪水终于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她不是不记得，而是现在的她根本不想过生日。
“许个愿吧，许完愿就可以吹蜡烛了。”
乐音很快克制了自己的情绪，她擦了擦眼泪，恢复高冷：“我不想许愿，也不想吹什么蜡烛。”
“我知道你最近过得不开心，你有很多委屈、无奈不能跟任何人说。没关系，现在说出来吧，我帮你。”
“现在你自身都难保，怎么帮我？”乐音话未说完，转身就走。
牛津跟上两步：“难道你还要继续装下去吗？假装爱一个人很容易，结婚也很容易，可要假装跟一个人生活在一辈子，做得到吗？”
“你有你的抱负，我有我的责任。别人不领情，你还为别人考虑，不是犯贱，就是犯傻！”
“我两个都犯了。”
“那就是犯二。我们……各自管好自己吧。”乐音留下牛津，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黑暗中。
乐音出了电梯，打开门。一抬眼就看到母亲拿着手机，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妈！”
清一色没有任何反应。
乐音走到母亲身边蹲了下来：“妈！”
清一色抬起眼，一阵眩晕，扑倒在乐音身上。
乐音吃力地抱着母亲，将她放在了沙发上：“妈，你怎么了？”
清一色喘了半天气，依然失魂落魄：“金狮集团买走了其他股东手上6%的股票，现在他们是22%，第一大股东！……我以为让你跟金石结婚就能掌控公司，没想到引来的真是狼啊。我错了，错了！”
清一色哽咽着说完，只觉得浑身发冷，靠在沙发上不停地抽搐。
“妈，妈！……你别吓我啊！”
清一色嘴里反复地念叨：“领结婚证，赶快领结婚证！”
“妈，你别紧张，我不跟金石结婚也可以的！……有些事我怕你沉不住气，一直不敢告诉你，其实我有布局的，我已经安排人卡好了位置，你不用怕！”
清一色紧紧地抓住乐音：“没用的，他们是大股东！说什么也没用的！……必须领结婚证，结了婚就是夫妻，不管……他们怎么折腾，你都会有一半的资产！”
“妈！你知道金石是什么人吗？我爸他……”
清一色更加神经质：“你……你爸怎么了？”
乐音忍着痛，改口：“我爸其实也不喜欢金石的，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清一色上气不接下气：“我们不能因为他的小毛病就忘了我们的大事！……你一定要答……应我！快答……答……答……应我！”
“我答应你！”乐音的眼睛滚了下来。
心电图仪数字在跳动。清一色躺在床上，头上、手腕上都戴上了移动医疗设备。私人医生收起检测仪器，示意乐音跟自己一起出去。
医生与乐音从清一色房间走进客厅，护士悄悄关上门。
“怎么样？”乐音问道。
“是高血压导致的脑部缺氧。注意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多休息几天没事了。放心！……仪器已经跟医院进行了联网，我也会继续观察的！”
送走医生，乐音看着躺在床上的母亲，一脸凝重。
一处高端别墅，夜深人静。电话铃声突然出其不意地响起来，豪华卧室内，一只手从被窝里伸出来。
“喂！”
“董叔！……我是乐音！”
“哦，是乐音啊！几点了？”
乐音房门紧闭，手紧紧地攥着手机：“不好意思，董叔！我这么晚打电话是因为我遇到了麻烦！……除了您没有别人再肯帮我们了。”
“别着急，慢慢说！”
寂寞的夜晚，一辆跑车在高架上飞驰而过。乐音驾驶着跑车，眼睛望着前方，但脑子里响起的却是董叔叔的话。
“天尚集团现金流太少，撑不了多久！……目前可以申请股票停牌，然后再进行股权质押，但这不都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打天尚集团主意的是金狮集团，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不在我这，也不在别处，在你自己。……你妈早就知道，你心里也知道。对吗？”
跑车开到江边，骤然停下。
乐音关闭了灯光，音响。用力地拍打着方向盘，最后无力地流下眼泪，她此生从来没有感觉到会有如此的绝望。
金石提着公文包走向总经理办公室，“早上好”的问候声一路不断。女秘书看到金石连忙站起来，拿起一份文件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金总，这是股权收购合约，需要您的签字。”
金石接过文件：“咖啡！谢谢！”
“稍等！”女秘书马上离开。
金石顺口又问了一句：“是……什么股权认购合约？”
“收购天尚集团股份的合约。董事长给您的，今天需要正式发布公告。”
金石有些意外，他扫了一眼，用力合上文件。
董事长办公室，老佛爷边翻阅文件边签着字。
金石拿着文件推门而入：“收购天尚集团的股份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不是说了吗，这事我会去做的吗！”
老佛爷对秘书：“你先出去吧。”
秘书走出去，轻轻关上门。
金石一肚子气：“上次找白洁没告诉我，这次收购股份，我还是不知道！就算你是董事长，我好歹也是个执行董事啊！”
“怎么着，要把从小到大的火一起发给我是吧？……我知道这几年你很委屈！你觉得我不信任你，所以你自己悄悄地搞并购，搞公司转型。我承认你做得不错，至少出乎我的意料！……但你给集团带来的风险也变大了，这三年，集团负债多出了三百多亿，基本上都是你借的。”
“负债的事情是小事。我现在谈的是收购天尚股份的事，这么大的事，您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呢？”
“跟你商量有用吗？你就没打算控股！”
“我不是还有别的方式吗？”
“所以啊，你还是年轻，稳，准，狠！一个不能少！乐音没经验，她妈妈又多年不在第一线，所以你才可以乘虚而入。但天尚集团本质还是一头狮子，既然动手，就绝对不能让他们缓过这口气，所以我们必须立即重组天尚集团，留下天尚网，其他的全部拆分变现。”
“那我以后怎么面对乐音呢……”
“大局已定，你不需要再委屈自己了！取消婚礼……以后让她看你的脸色吧！”
金石愤怒地丢下文件，走出董事长办公室。
老佛爷拿起文件：“我让你签字，只是通知你。你签不签，这合约都是会生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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