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父王知道了。”
太子安慰了几句有些被惊到了的秦曜，转眸望向夏云初，虽未曾开口，但夏云初分明从那眸子中看出了其中的意味。
瞧，这就是答案！
夏云初一怔，随即一个激灵，猛然明了了太子的意思。
秦曜信任他，是全身心地信任，真正的将她当做自己的母亲一般地尊重敬爱，全无一丝一毫的怀疑，而这份感情，如今已然深植于他的心底，随着年岁的增长，只要夏云初不过分苛待与他，想必也只会有增无减。
依着她的心性，得了秦曜的倾心信任，又怎么会忍心加害于他，将他所拥有的一切夺走，自己取而代之？
这是回答她的第二个疑问。
至于第一个……
夏云初叹了口气，突然明白太子的意思。
她有才能与否，都不是最重要的，到时太子的身边定然会有一批太子殿下的死忠跟随，无论是智囊才子还是武将护卫，都不需要她来操心。而秦曜真正需要的，是一个能名正言顺地站在他身后，又得他倾心相待的人。
无论于公于私，这个位子，她都当仁不让！
夏云初微微倒吸了一口冷气，也许，当初太子将曜儿寄养在她的名下，又让她与曜儿一同求学，放任她整日里与曜儿亲近玩耍，为的，都是今时今日这一幕。
看着那满眼儒慕的少年，夏云初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她早就没有了拒绝的可能了……
苦笑一声，夏云初垂首道：“殿下好算计，云初自然是只有听命的份。”
见夏云初答应了下来，太子方才暗自松下一口气。
他纵然机关算尽，但人心想来最难控，不到最后一刻，谁又能够说得准呢？
但，夏云初那一丝苦笑，他看得分明。
垂了垂眸子，太子突然开口道：“本宫要的，不是勉强，而是你的心甘情愿。本宫也已经说过，你注定不属于这深宫的……”太子话语一顿，抬眸对上夏云初疑惑的目光，沉声道，“十年！只要你答应护曜儿十年时间，自此之后，你我之间恩怨尽消，余生之中，无论是高床软枕荣华一生，还是恣意江湖海阔天空，本宫，都放你自由！”
望着太子深沉的眉眼，夏云初的身子猛地一颤。
自由啊……
从她踏入东宫的那一刻起，本是早就绝了自由的心思，不想今生峰回路转，竟会有这等因缘际会。
夏云初沉默了片刻，温柔地伸手揽过一旁的秦曜，正色对太子道：“殿下，这十年之约，我应下了！”
太子闻言，顿时重重地松下一口气来，却听夏云初的话还未终尽。
“但是，今日我要将这话说明白。十年之约，不是为了自由，而是为了曜儿！”
太子一怔，有些诧异得望着夏云初，却见夏云初的眸中带着他从未见过都亮光，几乎能够摄人心魄一般。
夏云初缓缓收回目光，温柔地望了一眼自家怀中的少年，缓缓道：“十年，足够曜儿长大成人。到时，他该是一个真正的王者，仁心仁德，文韬武略。到时，他该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娶妻生子，妻妾和睦……无论于公于私，都已然再也没有我一个老太婆在一旁指手画脚的余地，我自然也该功成身退。”
“母妃……”
秦曜听得最后一句，紧紧地攥住夏云初的衣袖。
他不要什么“功成身退”，不要母妃离开他！
夏云初安抚地拍了拍秦曜的手，雏鸟总有离朝的一天，若是她一直不肯放手，他便永远都不会真正地长大！
夏云初望向太子，一字一顿地道：“所以，十年之后，我会放手，不为了自由，只为了让秦曜真正成为一个王者！”
听得夏云初坚定的话语，太子的身子一震，看着面前这个褪去了所有伪装的少女。
数月夫妻，虽不曾同床共枕，但也同在一个屋檐之下，他竟不知，她真正的模样，竟这般璀璨到让人移不开视线……
半晌，太子方才轻叹一声，道：“好，好，好，总算这一次，本宫没有看错人！”
无论是曜儿还是这国家，他终于都可以放心地交付出去。
好，好啊……
“父王！”
秦曜的一声惊呼之中，太子已然是再度失去了意识。
“母妃！母妃，父王这是……这是怎么了？”
秦曜神色间满是慌张，看着突然昏厥过去的父王，虽是极力想要稳住思绪，但终究还是忍不住现出几分慌乱来。
夏云初见太子突然失去了意识，面色一片惨白，也是一惊，安抚地拍了拍秦曜，以作安抚，便上前去搭上太子的脉搏，顿时脸色一变。
“梅儿，进来！”
夏云初高声一呼，守在外间的冬梅忙冲了进来，一见床榻边的情景，顿时面色一变，却是沉默着，快速地从腰间取了银针递与夏云初手中。
夏云初接过银针，当即挥手便往太子身上的穴位之上落去，没有丝毫的犹豫，下针之准，认穴之精，即便是御医国手也比不过其中之一二。
几针落下，夏云初再谈太子的脉象，虽然依旧虚浮无力，但也总算是摆脱了方才时有时无的情况，这才重重松下一口气来。
“母妃，父王他怎么样了？”见夏云初停手，秦曜忙上前问道。
夏云初将手中的银针交给冬梅，缓了缓脸色，方才签了秦曜的手，温言道：“曜儿，父王没事，只是累了需要休息而已，我们出去，不要打扰了父王休息。”
秦曜闻言，望了眼床榻上的太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有母妃在，父王不会有事的。
他要尽快长大，才能够为父王分忧！
思及此，秦曜反倒是牵了夏云初的手，将她向外间拉去。
“母妃，我们不要打扰父王休息了。”
“嗯，好。”
“母妃，我们去太傅府吧，我还有些不明白的东西，要像太傅请教。”
“好。”
“不对，我今日的课程还没有完成，可不能见太傅，否则太傅又该骂我不用功了。”
“那我们先去做功课，之后母妃再陪你去见太傅。”
“嗯！”
“我们……”
母子二人的声音渐行渐远，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地上交叠，竟是别样的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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