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羽当然看不到离湮与辛展,因为辛展用他巨大的翅膀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与离湮包裹进了那道无形的屏障里。
离湮看了慕子羽一眼,目光坚定地道:“不,那不是他的错。他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而已。我替他承受这一切,皆是因为他的父亲对我的母亲有恩,因此,这一切便也该是由我来受的,与他无关。”
“况且,”离湮看了一眼辛展,微笑道:“那巨大的痛苦若都要由他一人承担,对他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来说,岂不是太不公平了么?”
辛展忿道:“照你这么说,八千年前人族将龙族逼得无处可躲,将我凤族逼到青芒山里,这又公平吗?”
离湮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她一个小小的凰族精灵,没有资格遑论八千年前的对与错,她只不过是,想要替母亲还报那一次救命之恩而已。
“看来,你是不会跟我回梧桐谷了?”辛展皱起了眉头。
离湮温柔地笑道:“我知道你是想要保护我,不过你放心,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辛展面有愠色,道:“你怎的这般固执?”
离湮又是笑了笑,只是扯着衣角,没有说甚么。
“那好吧!”辛展无奈地道,“既然我说不动你,也就罢了。我再来看你吧!不过,你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万万记得找我,只要你闭上眼睛想我,默念我的名字三声,不管我身在何处,都定会出现在你面前。你不能擅自使用凰族的灵力,我却是无所顾忌。”
离湮抿嘴笑了,甜甜地道:“是,我知道了。”
“那好,我走了。”
辛展正要收起屏障,离湮突然叫道:“等一等!”
“还有什么事?”辛展问。
离湮指指窗内的慕子羽,“他的姐姐眼下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你能不能暗暗帮我找到她?”
“要活的还是要死的?”
“当然是活的!”
辛展看了离湮一眼,说道:“你回去等着吧!”
话音落了,一双巨大的翅膀顿时收了起来,辛展瞬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辛展,你这个凤族的太子,为什么对我一个普通的凰女这么好呢?
离湮默默地着辛展飞去的方向,转身回了内殿。
听到脚步声,慕子羽着急地迎出来,果然是离湮。
他握起离湮的双手,紧张地道:“你上哪儿去了,离湮?怎么去了好半天也不回来?”
离湮微笑对慕子羽道:“我托人打听姐姐的下落去了。少主,你放心吧。姐姐一定会很快找到的。”
“你确定?”慕子羽半信半疑。
“离湮确定。”离湮肯定地说。
慕子羽眼中含泪,道:“姐姐从小就疼我,所以,我宁可自己有事,也不想姐姐有事。”
“是的,离湮知道。”离湮含笑说道。
“那,”慕子羽指指门外,“殷乘风上哪儿去了?”
“或许,姐姐的意外,他心里有数吧!他并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不然,徐国也不可能在他手中迅速强大起来。”离湮若有所思地说。
慕子羽恨恨地道:“不管他徐国有多强大,终有一天,我会亲手毁了他,鸡犬不留!”
“嘘!”离湮将食指竖在唇间,微笑地望着慕子羽:“小心隔墙有耳哦,少主!”
慕子羽撅了撅嘴,闭上了柔软的唇。
乘风王的王辇,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王城别宫。宫门外,男人深深地吸了口气。
相较繁华的王宫而言,相隔两里之外的王城别宫实在是太冷清了。
“就连烛火也不多点两根吗?”男人问身边的宫人。
身旁的宫人回道:“王,王后说,不需要太亮了,这样就很好。”
男人叹了口气。是啊,这样就很好,已经被冷落了多年的心,再多的光亮也无法点燃她早已熄灭的希望啊!
快步走进去,前王后沈氏正轻轻地捻着佛珠,默默地闭目盘腿坐于殿内,像是正在等候一国之君亲自到来一样。
宫人再要通报,男人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退下。于是宫人们轻轻地退了出去,整个烛火黯淡的殿内,就只剩下年富力强的一国之君,以及被他冷落了多年的前王后。
男人在前王后面前坐下。打量着眼前这位曾经也貌美如花,如今却韶华早逝、一脸沧桑的女人,男人轻轻地叹了口气。这历朝历代,将大好年华浪费在深宫的女人太多了。他不想在自己的身边发生这样的事,因此,他以国事为重,对张王后专情多年,不纳妃嫔,但,这情形终究还是发生了。
“王后,近来可好?”男人充满歉意地轻声问。
身为前王后的女人轻轻地睁开了眼睛。没有笑意,没有伤痛,眼神平静如水。
“王来了?请恕妾不曾出门远迎之罪。”
“你我是结发夫妻,不必拘泥于这些小节。”
“多谢王记得我们曾是结发夫妻。不知王现在过来,是不是来问臣妾的罪的。”
“问罪?王后何罪之有?”
前王后淡然道:“王,如今大徐国的王后乃是张王后,妾不敢妄居后位,还请王斟酌用词。”
“在本王心里,张王后是王后,沈王后也是王后!好吧,王后你说下去。”
“妾听说,王妃走失。有人说是王城别宫的总管派人去接走的。所以,王一定也以为王妃失踪真的是妾之所为吧。”
“王妃殿里的侍婢已经去见过了总管,证实当时去邀请王妃的人并非别宫总管,而是另有其人。因此,本王不会随意给总管定罪,王后就放心吧!”
沈王后微微地躬了躬身,算是行礼:“如此说来,还要多谢王明察秋毫了!”
男人有些难过地道:“王后说话,一定要如此生分吗?”
“王,难道现在臣妾与王,不是已经很生分了么?”
男人叹息了一声,起身,道:“那么,王后保重吧!”说着,沉重地对恭立在门外的侍卫和宫人道:“回宫。”
“是!王后娘娘保重,臣等告退。”
王城别宫的宫人拜送道:“恭送王驾!”
男人率众走远了。两滴清泪,这时从沈王后的脸上滑落。
一旁侍立的总管不忍道:“王好不容易来一趟,他温言好语相对,可王后娘娘为何却如此隐忍冷淡呢?”
“不冷淡,又能怎样呢?”身为前王后的女人叹息道:“先前,他有了张夫人,宠极一时,浓情蜜意、快乐非常,还把张夫人也封为王后,与我平起平坐。这就罢了,身为帝王,有哪个男人不是三宫六院、妃嫔众多呢?”
沈王后又道:“三宫六院也就罢了,但把我晾在一边,就当我不存在一般,就连我要搬出王宫,他都不曾阻拦,也不曾挽留,可见在他的心里,并没有我一丝一毫的地位。如今,他又有了新欢,听说陈国那对姐弟,相貌均十分出众,可谓倾城倾国,连先前的张夫人都被他疏远、冷淡了,那么我这个旧人,处境岂不是更尴尬么?”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勉强,令自己难堪呢?”沈王后叹息道:“现如今,那张夫人大约也体会到了当年我的心情了吧!花无百日好,人无千日红,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得到男人一生一世的宠爱,更何况,他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帝王。”
总管伤感道:“娘娘活得,真是太辛苦了。”
“不。”沈王后微微笑道:“如若我还生活在与其他妃嫔争宠的宫里,那才是真的辛苦。如今,我平静地生活,独自修行,求得了身心的平静,这不是很好么?”
“是,娘娘。可是,既然不是我们邀约了慕王妃,那么又会是谁,把慕王妃接走了呢?”
“接走慕王妃的人,自然是与之有着利害关系的人。”沈王后道:“你想想,慕王妃姐弟受宠,与谁的关系最大?与谁最有利害冲突?”
总管惊道:“张王后?”
“张王后倒也未必。”沈王后沉吟道:“那张王后性格温和,一向为王着想,对下人也十分宽容,为人倒也不错,想必这样的事情她做不出来吧。”
“事到如今,娘娘还为张王后说好话,娘娘真是宅心仁厚哪!”
“唉,这种时候,你就不要夸我了。”
“是,娘娘。不过,如果不是张王后所为,那又会是什么人干的呢?王虽贵为帝王,但用情还算专一,这些年来自从娘娘您搬到了别宫,王就只专宠张王后一人。如今,后宫除了张王后和慕王妃,他并没有立其他的妃嫔呀,还有谁不能容忍新来的慕王妃呢?”
沈王后皱眉道:“除了妃嫔呢?前两天,你不是说越公主掌掴慕王妃么?紧接着,那天下午,太子远又率人到慕子羽的寝宫大打出手,将慕子羽的寝宫砸得一蹋糊涂……”
“娘娘是说,这是越公主和太子远所为?”总管惊呼。
“那就要等王查清事实真相之后,才知道了。”
“可是,这为什么跟我们扯上关系呢?”
“你听说过借刀杀人吗?”沈王后神情凝重地问。“借刀杀人?”总管吃惊地捂住嘴巴。
沈王后默默地点了点头。她又重新坐回去,捻着佛珠,口里无声地念诵着经文。
“可是,娘娘,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做?娘娘您离开王宫已经好几年了,与世无争,对他们并没有任何妨碍与影响,他们为什么还要这样做?这不是斩尽杀绝吗?”
沈王后轻声道:“且不去管他们吧,王虽然宠爱张王后,冷落我,但我相信,在真相面前,他还是会秉公处理的。”
“乘风王赏罚分明,当年,太子宏仅仅是因为失手将一个宫女推入湖中,就被王废黜了太子之位,现如今,假使劫持慕王妃这件事真是太子远所为,那么太子远恐怕要地位难保了!到时候,也许王会想去太子宏来?太子宏可是王后的亲生骨肉啊,不如想个法子,找几个大臣去进谏王,看看能否帮助太子宏重登太子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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