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乘风冷冷地端坐在上,月奴与珠儿两个侍女紧张地垂手侍立于张王后身后。
看来,王驾是来兴师问罪的,大约慕王妃遇刺一事,王驾也怀疑到了公主殷远的身上了。
月奴暗暗地抬眼观察殷乘风的神色,只见殷乘风脸色阴沉得吓人。
月奴打了个哆嗦,看来王后说得没错,王驾对慕子羽果真是钟爱有加。为了保护慕家姐弟,恐怕不惜对自己的女儿下手。
一股凉意从月奴的脊背上悄然升起。
“王后知道我的来意?”殷乘风冷冷地问。
张王后言语温顺:“请王明示。”
殷乘风冷冷地对身旁的内侍宫人道:“把人带上来。”
“是。把人带上来!”
张王后微微一愣,月奴与珠儿惊疑地望向门外,王要传的是什么人?
一个内侍宫人被带了上来。
月奴一眼认出,被带上来的正是殷越宫里的宫人靳福吗?
“王后认得他吗?”殷乘风冷冷地问。
女儿宫里的人,张王后岂有不识之理。
张王后疑惑地望向殷乘风:“王,靳福这是……犯了什么错?”
两名侍卫低声喝斥靳福:“还不下跪!”
靳福“扑通”跪倒,磕头如小鸡捣米:“奴才该死,王,饶命,饶命!”
张王后微微地皱了皱眉:“怎么回事,靳福?还不快快如实招来!”
靳福伏地哭道:“王后,这不是奴才的主意,这不关奴才的事呀!是公主命奴才假冒别宫总管之名前往漱玉宫,邀慕王妃前往别宫用膳,别的奴才什么也不知道,奴才也什么都没有干,还请王后饶命、王驾饶命!”
张王后怔住。
身后的月奴与珠儿也倒吸了一口冷气,想不到,慕王妃遇刺一事果然是公主殷越所为?这么快就被乘风王查了出来,看来,公主难逃责罚了!
殷乘风冷冷地道:“王后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
“这……靳福所言是虚是实,王,您查证过了吗?”
“王后!”殷乘风双眉紧皱,“你这是成心护短吗?殷越的性格王后还不清楚吗?难不成,王后觉得本王在陷害自己的女儿不成?”
张王后又是一愣。往常,殷乘风与她和睦相亲,在她面前往往自谦称“我”,此时突然自称“本王”,显得好不生分!
难道,殷越这件事情让他迁怒于她了么?
张王后低声道:“是,王驾请息怒。既然王已查证越儿便是……便是王妃遇刺之事的始作俑者,那么,王,您准备怎样责罚越儿?”
张王后放低了姿态,殷乘风的语气便也温和了下来,“上次远儿砸宫之后,我便警告过他,身为太子,理应时刻注意身份的身份与言行,更应有容人之胸,可是那厢砸宫的闹剧方才落下帷幕,殷越这厢又心怀叵测,欲置王妃于死地,若不是王妃熟悉水性,恐怕早就被溺死在那水草的裹挟之下了!你说,这一次,殷越该如何处置?”
张王后“扑通”跪下:“王,请宽恕越儿之过吧!”
王后下跪,惊得身后的奴婢无不一一落跪,齐声央道:“王,您就饶了公主吧!”
殷乘风沉声道:“这一次我若宽恕了她,恐怕下一次发生的事情会比此次更为严重!”
张王后忙道:“不,妾敢担保,今后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事了!”
殷乘风皱眉道:“你如何担保?”
张王后回头对身后的月奴与珠儿示意说:“你们先下去吧。”
“是,娘娘。”
身后一干侍婢一应退下。侍立在殷乘风身后的侍卫及宫人望向殷乘风,殷乘风点点头,于是也净皆退了出去。
只余下殷乘风与张王后两人。
“说吧。”殷乘风面无表情地道。
张王后略施一礼:“王,妾拟为越儿挑选驸马,将越儿尽快送出宫去,留下的姝儿一向生性老实,远儿又还小,对王妃以及慕公子也就不会再构成任何威胁了。妾一定从严管教姝儿和远儿,所以,还请王成全一个可怜的母亲吧!”
殷乘风皱了皱眉,沉默不语。
张王后见状,含泪便要下跪,殷乘风见状,叹息道:“罢了!就依你罢!”
张王后大喜,含泪拜道:“妾代越儿多王谢的成全!”
“罢了。越儿也是我的女儿。我又怎忍心对她痛施责罚。只是这一次她做得实在太过份了!”
张王后含泪道:“都怪妾教导无方,越儿年幼,王给她机会,必会痛改前非的。”
“好吧,那挑选驸马之事便由你全权负责吧。”
说罢,殷乘风起身扶起张王后,轻声道:“身为王后,你不必跪行如此大礼。”
张王后低头道:“若能替越儿求得王的宽恕,这也算不了什么。”
“好,那便如此定了。我走了。”
“恭送王驾。”
殷乘风离去,月奴与珠儿等侍婢赶紧回到张王后身边。
“娘娘,王宽恕了公主了吗?”
张王后默默地坐下,月奴体贴地端上茶来。
“这两天替我好好看着公主,不许公主离开寝宫半步,直至公主大婚。若公主有什么动静,立刻报我。”
“是,娘娘。”
张王后叹息道:“公主成亲之前,再也不能出什么差错了。否则,我也保不了她的周全啊。”
“此次慕王妃险些丧命,想必越公主下次也不会如此草率行事了。”
“都怪我管教不严。”
“娘娘一向对公主与太子管教颇严,谁料想还会出这档子事,这不能怪娘娘,娘娘不要太自责了。”
“唉,越儿的性子是一点儿也不随我,倘若任其这样下去,恐怕后果不堪设想。那个姚总管,也不知道他办得怎么样了……”
张王后此时是声声叹息,好不焦急。
夜色已浓。
月奴领着一队侍卫军踏着月色来到殷越宫外。侍卫军分两队排开,月奴求见殷越,下面的宫人尽皆认得月奴乃是王后娘娘身边最宠信的丫头,因此便将月奴带了进去。
此殷越正与殷姝试着殷姝给她拿来的新衣,似乎全然不把慕婉晴的事放在心上,殷越与殷姝姐妹两人心情极好,欢声笑语不断。
月奴给两位公主请安,殷姝点点头,放下手中的新衣,面含笑容:“有什么事呀,月奴,这么晚还从母后那里过来?”
“月奴,你怎么来了?”见是月奴,殷越皱了皱眉,问。
月奴赶紧答道:“公主有所不知,方才王到王后那儿问罪去了!”
“问罪?”殷越一愣,与殷姝对视了一眼:“怎么回事?”
月奴有些紧张地望了殷越一眼,又低头道:“正是慕王妃遇刺一事。”
殷越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怎么?慕王妃遇刺一事,我父王难道还以为是我母后所为不成?”
“不,是王驾命人将公主府上的靳福公公传唤到了王后娘娘面前……”
“什么?”殷越大吃一惊:“我父王已经将靳福给抓走了?”
“正是!”
殷越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自语道:“父王的人动作好快呀!”
殷姝紧张地抓住姐姐的衣袖:“姐姐……”
殷越哪有时间去理殷姝,她着急地抓住月奴,问道:“那我母后是如何应付过去的?”
“王后为了给公主解围,向王谏言要为公主挑选驸马,早日为公主完婚。”月奴说。
“什么?”殷越大吃一惊:“挑选驸马?完婚?我母后怎么了,凭什么突然给我选起了驸马?”
月奴说道:“王后也是为了帮助公主逃过王上的责罚,王后说,如今王上一心都在慕王妃与慕公子身上,公主只有早日离开王宫,方才能保得安全无虞。”
殷越听了,怒道:“王宫是我的家,我凭什么为了躲避两个外人而随便地嫁出去?驸马我不要,那两个贱人我是绝对不会放过她们的!”
月奴道:“公主千万不可与她们硬拼了,还是先保存自己的实力再说吧!王后娘娘有令,这几日令公主禁足,不可外出,直至公主大婚。”
“什么?”殷越大怒,“母后竟然罚我禁足?凭什么?我偏不信,我偏要外出,看看谁又能拿我怎么样!”
殷姝在一旁拉拉姐姐的衣袖,轻声道:“姐姐,万不可任性,还是听母后的吧,不要把父王惹怒了。”
“是呀是呀,公主。”月奴在旁忙道,“为了替公主求情,王后娘娘都给王驾下跪了……”
“母后竟然给父王下跪了?”殷越听了,不由地眼喷怒火,“为了保护慕家那一对贱人,我父王竟然连自己的儿女都要下手,父王怎的如此心狠?”
殷姝劝道:“姐姐,我看,还是不要再对慕家姐弟下手了,否则的话,父王怪罪下来,岂不是我们自己吃亏?从此和睦相处便是了。”
“和睦相处?”殷越冷笑道,“休想!那一对贱人国已不国,家已不家,不过就是一对亡国奴而已,他们有什么资格成为我大徐王宫里的座上宾?他们有什么资格来分享我们的东西?特别是那个慕子羽,男不男、女不女,将父王迷得团团转的,我看到他就恨不得把他撕碎!我是绝对不会就此放过他们的!”
殷姝与月奴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再劝。
“我这是……在哪里?”躺在榻上的人终于发出微弱的声音。
红珠惊喜地扑过去握起慕婉晴的手,热泪盈眶:“王妃,你终于醒了?”
一直守候在旁的绿衣婢女也激动地扑了上去,紧紧攥住慕婉晴的双手,含泪哽咽:“醒了?可还好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慕婉晴微微地睁开眼睛,看了红珠一眼,又看了那绿衣婢女一眼,微微地一笑。
“我还好。”
“可把我们吓坏了!”绿衣婢女含泪道。
“我没事。”慕婉晴又微微一笑,轻轻地反握住了绿衣婢女的手。
终究还是年少,初经世事,慕子羽扯上衣袖便去抹眼里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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