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殷越被禁足在玉熹宫,但对于宿凤宫的事却是一清二楚。
殷姝前来探望时,殷越还在庭前来回地踱着步,琢磨着用怎样的法子来整治慕家姐弟。
“我上次对远儿说过,现下父王对慕子羽那贱人宠爱有加,所以直接打击慕子羽肯定不成。锐者避其锋,弱者塞其虚,还是捡慕婉晴下手比较可靠。”
“姐姐打算怎么办?”殷姝不安地问。
殷越神色阴冷地道:“如今慕子羽一人得宠,恐怕慕婉晴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吧?那我就来帮帮她好了!”
“姐姐不是要整治她吗,怎么还要帮她?”殷姝不解。
殷越冷冷地笑了笑,却不答殷姝的话。
“那姐姐要怎样帮她?”殷姝又问。
殷越道:“姝儿,你要帮姐姐一个忙。”
“什么忙,姐姐?”
“你帮我向母后求个情,请母一赐宴,我想见未来的驸马一面。”
“赐宴?”
殷姝大惑不解,“姐姐要见驸马?为什么?”
“你不要多问了。”殷越烦燥地道,“我想知道我要嫁的人长什么样,这不行吗?”
“这……”见殷越不高兴了,殷姝忙道,“那我去求母后便是。”
殷越笑了:“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去吧!不过,这事最后不要让父王知道!”
殷姝满怀疑虑地看了姐姐一眼,便往王后宫去了。
“越儿要见杨坎?”听了殷姝的话,张王后有些惊讶。
“是。姐姐说,她想知道她要嫁的人长什么样。”殷姝如实以答。
张王后沉吟道:“这,尚未大婚,公主要见驸马,这似乎不太合适。”
“母后,这么小的心愿都不能满足姐姐吗?”
“唉,这个越儿呀,她的问题总是那么多。”张王后叹了口气,“好吧,我且跟你父王商量过后再说吧。”
“为什么要跟父王商量呀?”殷姝急了,“宴请驸马,这还用请示父王吗?”
张王后诧异道:“为何不用请示你父王?难道你姐姐又有什么打算?”
“哪里,”殷姝忙掩饰道,“姝儿不过是担心父王不会答应,姐姐就要出嫁了,日后想要再见一面恐怕也不太容易,姝儿不忍心让姐姐的愿意落空。”
张王后叹了口气,“罢了。便遂了她的心愿吧。宴请驸马,谅也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殷姝忙道:“自然不会,母后放宽心吧。”
“那好吧。明晚便宣杨坎进宫,你让你姐姐好生打扮一番,到时候也好给自己未来的郎君留下个好印象。”
“是,多谢母后!”殷姝欢喜地施以一礼,“母后,那女儿就回姐姐那儿复命去了!”
张王后笑道:“这傻孩子。是你姐姐要见她未来的夫婿,你替她干着什么急。”
殷姝害羞地一笑,带着婢女走了。
月奴站在张王后身后,望着殷姝公主的背影,疑惑道:“越公主怎的想到要见驸马?”
张王后淡然道:“这次有我在场,想必她也不敢胡作非为了。”
“母后同意了?”听了殷姝的答复,殷越惊喜地问。
殷姝含笑道:“正是。明晚姐姐便能见到驸马是怎生一番模样了!”
殷越不由得意地笑了起来:“好,好得很!”
殷乘风依旧沉迷于离湮的温柔之乡里。
第二日的朝堂之上草草结束议事,早早退朝来到宿凤宫,并不知道张王后即将宴请杨坎入宫用御膳。
黄昏时分,宫门外。
高大魁梧的少年将军杨坎的身影刚刚出现,宫门内一名久候多时的内侍公公便迎了上来,问道:“可是杨坎将军?”
杨坎点头道:“正是。”
内侍公公笑容满面地道:“奴才奉王后之命,已在此等候多时,杨将军请随我来。”
杨坎含笑拱手:“有劳公公了!”
王宫内,廊檐迂回、殿宇巍峨,假山麟次、亭台掩映。杨坎被内侍公公带入到一个檐牙高啄、宫墙流朱的大殿。
殿头的牌匾被红绸掩蔽,殿内并未见张王后,但却摆设宴桌,所供各种美食点心不一而足。两个婢女侍立一旁,见杨坎都福礼称:“奴婢见过杨将军。”
杨坎倍感疑惑:“这里不是王后宫?王后娘娘呢?”
内侍公公便转头问那两个婢女:“王后娘娘呢?怎么还没有来?”
婢女答道:“王后娘娘本来已经等候将军多时,只是方才有人来报,太子身子略有不适,因此王后娘娘赶往太子宫去了。娘娘吩咐下来,若杨将军到了,请自行先用点心,略喝小酒,娘娘看过太子便自会返回。”
“原来如此!”内侍公公转向杨坎:“将军,既然如此,那便请先用点心,等待王后娘娘返回便是。奴才这就为您斟酒。”
杨坎连忙摆手道:“不不,不用了,还是待王后娘娘回来再说吧!”
那两个婢女哪里容得杨坎多说,已然将杨坎按倒在座位上,点心一一端到面前,内侍公公斟满了酒,端至杨坎手上:“来,杨将军,我等这便退下,将军请万勿拘束,此酒多喝不醉,将军尽管开怀畅饮便是。”
内侍公公挥手示意两个婢女下去了,杨坎转头环视这空荡荡的大殿,虽然内心深感疑惑,不过方才婢女说了,太子身子不适,王后赶去看望,这倒也符合情理。
长年征战在外之人,哪有不爱饮酒的。
况且方才那内侍公公也说了,此酒多喝不醉,杨坎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倍觉口感香醇,便又自斟一杯饮下。
如此一杯又一杯,凤首壶中的美酒已经被杨坎饮下大半,张王后却仍是未见踪影,那引杨坎进宫的内侍公公,以及候在这殿里的两名婢女此时也不知去向。
杨坎深感疑惑,王后赐宴,宴席上却不见王后踪影,也未见有人出来招待,这对他一个堂堂大将军也未免太冷落了吧?
他杨坎东征西讨,为大徐国立下汗马功劳,乘风王尚能惜才如命、对他好生器重,可那张王后竟然这样对待于他吗?
杨坎甚感不满,早知如此,他便借口军务繁忙,将此宴推脱了事。可如今来已来了,只得继续一杯又一杯地饮酌小酒,继续等待。
一壶酒已然下肚。那内侍公公明明说这酒不醉人,但杨坎却觉得得自己已经醉意醺然。
“奇怪,我这酒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杨坎扶额站起,有种头昏眼花的感觉。
“罢了,王后久去不回,我也不等了,回去!”杨坎踉踉跄跄地朝殿门外走去。
走出殿门,杨坎便愣住了。奇怪,此时竟然完全想不起来时的方向,眼前的廊檐殿宇似乎都一模一样,分辨不出有什么区别。
此时星空黯淡,想要分辨出东西南北竟似不能。
难道就那么一壶小酒,就把千杯不醉的自己给喝醉了?
杨坎摇了摇头,昏昏沉沉,真想找个地方躺下就睡去。
不行,这是王宫,不比寻常百姓家,容不得他杨坎撒野。
无可奈何,杨坎只得强打精神往前走,强打精神辨认来时的路。
记得那内侍公公带他进来时似乎刻意地东拐西绕,可惜当时杨坎并未留意,此时想要沿着那东拐西绕的路线往宫门口走,那便极其不易了。
头是越来越昏,脚步也越来越沉。
眼见前面似乎敞开着一个大门,门里灯火辉煌,那灯火给人的感觉甚是温暖。仿佛回到了家门前,杨坎欣喜地一脚跨了进去……
慕婉晴沐浴出来,轻轻穿上素白的衣裳。红珠替她将头发绞干,轻轻梳理整齐,便往内寝走回。
见殿里殿外竟然一个人影也没有,慕婉晴不禁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人也没有?”
红珠也诧道:“刚才还有人呀!”
这王宫大院的,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因此慕婉晴便道:“罢了。你去给我煮壶热茶去吧,我自己梳理头发便好。”
“是,王妃。”
红珠这厢退下了,慕婉晴叹了口气,缓步走回内寝。正要坐到梳妆台前梳理一下头发,蓦然发现一个男子正趴在自己的香榻上酣然入睡,一股浓浓的酒味弥漫在空气中……
王妃的寝宫,怎么会突然来了这么一个不速之客?
而且,竟然还是一个男子!
慕婉晴大吃一惊,失色惊叫道:“你是谁?”
榻上的男子却毫无反应。
“你……你是谁?”慕婉晴又惊恐地问了一声。
榻上的男子依然没有反应。
“红珠,红珠!”慕婉晴惊慌地叫道,“来人哪,来人哪!”
慕婉晴实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哪儿来的陌生男子?这陌生男子又如何进得了自己的宫寝,漱玉宫里的宫人婢女呢?一个个上哪儿去了?
不知为什么,慕婉晴突然联想到殷越……
难道这是殷越的阴谋?
虽然得知,自从上次溺水之后,公主殷越已经被禁足在玉熹宫;虽然得知,张王后为了后宫安宁,决意要早日为公主殷越大婚,可是,慕婉晴的心里却总觉得,危险似乎还是潜伏在自己左右,如形随形。
难道说,这便是自己预感到的危险?
难道,这是公主殷越为她设下的陷阱?
可是,殷越不是已经被禁足在玉熹宫里了吗,她上哪儿弄这么一个男人扔在她的床上?
望着趴在自己床榻上的那一陌生男子,慕婉晴顿时陷入了无边的慌乱之中……
连叫数声红珠,红珠却迟迟没有反应,慕婉晴慌了,红珠不是煮茶去了吗,怎么听到她的叫声理也不理?
倘若这是殷越的阴谋,说殷越调开了漱玉宫所有的宫人侍婢,这还说得过去,可是红珠是她慕婉晴的人,总不可能连红珠都被殷越调虎离山了吧?
又叫了几声红珠,仍是未见答应,惊慌失措过后,慕婉晴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好吧!就算这是公主殷越为她设下的陷阱,她也已经掉入这陷阱中来了,再慌张也于事无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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