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摇了摇头:“长乐王只说定会相救,至于用什么法子,寒梅还不得而知。不过公子放心,长乐王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好,我知道了。那你下去忙吧。”
“是。奴婢告退。”
昭文殿外,张王后带领月奴与珠儿匆匆赶来,侍立于殿门口两旁的侍卫军连忙行礼:“参见王后娘娘!”
“免礼。”张王后轻声道:“通报一声,王后求见。”
“是!”
侍卫军立即进殿通报,少顷,出至门口道:“王准见,王后请。”
张王后点点头,回头对月奴与珠儿说道:“你俩且在殿外等候吧!”
“是,娘娘。”
昭文殿上,殷乘风端坐殿上,脸色阴沉。张王后参拜行礼,殷乘风挥手道:“罢了,王后一旁坐吧。”
“多谢王驾。”
殷乘风朝殿下的侍卫挥手:“你们先下去吧。”
“是!”
很快,昭文殿里,便只剩下殷乘风与张王后两人。
“王后怎么来了?”殷乘风蹙着眉。
“王,听说您传了漱玉宫的管事佟福,过来问话?”
“你消息倒是很灵通。谁告诉你的?”
殷乘风的脸色委实阴沉。来时路上张王后已经忐忑了一路,生为殷乘风深究慕婉晴的死因,若是查出殷越便是陷害慕婉晴的幕后指使,殷乘风会为了慕子羽而严惩殷越。如今见殷乘风如此脸色,恐怕,他可能已经掌握了殷越此次所为的证据了?
张王后未经犹豫,一下子跪倒在殷乘风面前。
殷乘风一愣,伸手去扶张王后:“王后,你这是作什么?”
张王后避开殷乘风的手,跪地低头落泪道:“妾自知王深深宠爱慕公子,然而,越儿却是王的亲生骨肉,俗话说,血浓于水,就算越儿真的做了伤害慕王妃与慕公子的事,妾也抖胆求王谅解,求王看在骨肉亲情的份上,不要再追究越儿的责任……”
张王后已是泣不成声。
殷乘风叹息一声,双手扶起张王后。“其实,我何尝想要对自己的骨肉痛下杀手?”
张王后大喜,仰脸欢喜地道:“这么说,王决心放过越儿了?”
“可是越儿所做的事……你身为她的母亲,也必然能猜想到越儿在慕王妃之死这件事情背后所做的事吧?她对慕王妃赶尽杀绝,若不严加惩治,所不定接下来受到伤害的人就会是凤止了!”
“不,不会的!王,求您饶过越儿吧!”张王后哭泣道,“都怪妾平时管教不严,才令得越儿行事如此不知轻重,造成现在这番局面,也有妾的责任,如果王一定要惩治越儿的话,妾愿替越儿承受一切责罚!”
殷乘风沉下脸来:“这是一个王后该说的话吗?”
“妾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受到任何伤害,王,请您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情啊!”
“难道那慕王妃便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慕王妃的父母若在世,得知王妃如此想不开,定然也会痛断肝肠,将心比心,妾怎能不明白呢?可是慕王妃已然不在,就算斩杀了越儿,慕王妃也不能复活了,妾恳求王赦越儿无罪,妾愿承担一切责罚!”
见殷乘风不语,张王后又哀道:“请王成全!”
殷乘风长叹一声:“罢了!子不教,父之过,越儿的过错,我又何尝不该承担责任。此事暂时搁下,不再追究便是。”
张王后大喜:“多谢王驾开恩!今后妾一定厚待慕公子,以弥补越儿对他造成的伤害,妾也定会严加管教越儿,再不让她惹事生非、再生事端了!”
“王宫里,越儿是留不得了。提早给她将婚事给办了吧!”
殷乘风说罢,长叹一声,负手而去。
提前将婚事办了?张王后转头望着殷乘风颓然离去的背影,心中好不伤感。
宿凤宫里。
寒梅已经退下,离湮默默坐在桌边,想着,原来慕子羽还有一个叔父尚活在这个世上,并且机缘巧合,竟然就在陈国,还一心想要将慕子羽救出益城,此事须得尽早让慕子羽知道,以免他悬心难过。可是宫中人多眼杂,尤其是婢女居住的耳房,总是人来人往,若与慕子羽说起这些委实有些不太方便。
离湮想了想,便来到一旁的书房,自己研了墨,将寒梅所说之事简要地写在了一方手帕上。这样甚好,无须多言,也不怕隔墙有耳,看了手帕,慕子羽便自会得知一切了。
墨迹干了,离湮将手帕叠好,想揣在身上,又唯恐殷乘风会来,亲热时宽衣解带的,手帕落下了被殷乘风看到,那还得了。
离湮四下张望了一下,正思量着手帕要藏到哪儿比较安全,这时听到外面传来寒梅的声音:“恭迎王驾!”
殷乘风来了?
离湮慌忙将手帕藏到地毯之下,然后疾步回到寝床上,面朝里侧身躺下。
门外,殷乘风示意寒梅小声,不要吵扰离湮,寒梅会意,弓身退下。
殷乘风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离湮此时,正面朝里侧身躺在白玉榻上,身子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殷乘风缓缓坐下,轻抚着离湮的肩膀。
“凤止,佟福坚称派他前去接应杨将军的人是慕王妃,此事你怎么看?”
离湮没有回应,一动不动。
殷乘风叹息道:“佟福一口咬定,是慕王妃派他去迎接的杨将军,且,王妃与杨将军相识的过程他也说得一清二楚,实在容不得人不信。”
看来,他是要偏袒他的女儿无疑了!
任谁都能想到,是谁有陷害慕婉晴的动机,可他却为什么装作不知道呢?
找来殷越问问,不就知道了吗?
哦不,就算找来殷越,也没有用。殷越是不可能会承认是她在幕后主使一干众人为她去谋害慕婉晴的。谁让殷越是公主,是乘风王的女儿呢?
离湮心里很痛,他,在血脉亲情面前,是肯定不会维护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慕家姐弟的,不是吗?
如果被谋害的人换成是殷越,他殷乘风,是不会轻易放过谋害殷越的人的吧?
此时令离湮很心痛的,自然是慕子羽。
幸好有她在,不然的话,此事让慕子羽一个人去面对,如此令人悲痛和凄凉的结局,那个柔弱的少年,他能承受得了吗?
殷乘风轻轻地抚摸着离湮的头发。
此时,如此敷衍慕子羽,殷乘风心里难免不会觉得心虚以及愧疚。
但是,他又能怎样?王后苦苦相求,他怎能伤了那个跟了他已经十七载,为他生儿育女、并且一直承受着他的恩宠的女人?
更何况,殷越是他的亲生骨肉,他也不忍心将自己的女儿送上刑台。王后说得好,以后她会厚待慕子羽。他也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弥补慕子羽了。
今后,他定然好好宠她、爱她,绝不再让她再受到一点伤害。
殷乘风这样想着,离湮却并不知道他的心思。她只是思忖着,眼下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殷乘风。
按理说,姐姐无缘无故含冤自尽,作为妹妹是痛不欲生的,理应强烈要求殷乘风彻查此事,还姐姐一个清白。若殷乘风不答应,作为妹妹,她的态度理应很生气,怪殷乘风对她不尽心吧?
可是,她若对殷乘风发脾气,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情形?殷乘风会不会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若自己顾及殷乘风的反应,不发脾气,逆来顺受,又似乎不太符合常理。姐姐含冤惨死,做妹妹的怎可能无动于衷、逆来顺受?慕子书可是说过的,当初国破家亡的时候他曾执戟冲上阵前,意欲刺死殷乘风,以报国仇家恨,以慕子羽那样的性子,断不可能在姐姐含冤惨死后毫无反应、默默承受。
离湮思忖着,既然自己现在冒充的是慕子羽的身份,那便须得有些反应才好。
殷乘风还在轻抚离湮的秀发,一副无限爱惜的模样。
离湮的身子往里微微地让了让,避开了殷乘风的手。
殷乘风愣了一愣,手悬停在空中。
离湮料想,殷乘风定会愠恼,嫌她使性子,谁料殷乘风却是温声问:“凤止没有睡着?”
离湮冷冷地“哼”了一声,想来,若此时躺在这儿的人是慕子羽的话,他必然也是这种反应吧!
殷乘风并不生气,却宽容地笑了,毕竟,他亏欠她在先。
本欲解释几句,又觉解释的语言过于无力。
因此,殷乘风起身开门,唤来寒梅。
“好好侍候着公子,本王晚上再来。”
“是,奴婢知道了。”
听到殷乘风的脚步声远去,离湮这才从榻上坐起。
寒梅不解:“王怎么就走了?难道公子刚才没有理他?”
离湮点了点头。“看他刚才的脸色怎样?”
“还好,不像生气的样子。不过,也不像很高兴的样子。”
“我不理他,估计他心里有气了。”
“应该不会吧?王说他晚上再来。”
“那正好。”离湮跳下床,“离湮病还没好,我正想去看看她呢。”
寒梅便跟上离湮,有些疑惑:“这个离湮……好像不是宿凤宫里的人,我一直没问公子,她是公子从陈国带过来的么?”
“啊?”离湮一愣,随口掩饰道:“对,是我从陈国带过来的。她原本是我姐姐的使唤丫头。”
“原来如此。”寒梅点头,“难怪她和公子这么亲近。而且,王妃不在了,她伤心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公子。”
离湮心中一惊,想不到慕子羽慕婉晴伤心难过,寒梅竟然看出来了,也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和寒梅一样,细心地留意到了这一点?虽然说,姐姐含冤而死,弟弟自然伤心难过,不过,慕子羽此时只是一个婢女的身份,让别人发现他为慕婉晴伤心,这也实在不太妥。
离湮避开这个话题,轻轻拍了拍寒梅手背:“那我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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