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承恩举杯道:“杨将军明日便要返回益城了,还望将军在王驾面前替我美言几句,以使王驾免除对我守城不力的责罚。”
杨坎道:“陈大人过虑了!平阳守军积极迎战敌军,坚持了四日,还有擒获了几名敌军的将领,这功劳已是不小!若不是陈大人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后面我哪能如此轻松破敌于狼牙口?说到底,陈大人的功劳最大呀!我一定会向王驾禀明实情,为陈大人请功嘉奖!”
慕承恩笑道:“请功不敢,我只愿王驾不怪我守城不力便好!来,我敬杨将军与各位将军一杯,大家英勇杀敌,实在辛苦,我先干为敬了!”
“陈大人客气了!”
筵桌上,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众人打了胜仗,无不心中欢畅,除了杨坎与慕承恩,一个个都喝醉了。慕承恩命人将喝醉的将领扶入客房,临到杨坎时,杨坎微笑着摆了摆手:“我没事,我自己走。”
慕承恩将杨坎等人一一送入客房安顿好了,让荆方自己去睡了,这才往自己的房间走。
想要去看看殷越,一天没有见到她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去看她一眼,心里便仿佛有什么事没有完成似的。
不过,这么晚了,她该已经歇下了吧?总是这个时辰去看她,多有不便。
别人非议他倒没关系,他是男人,怎样的非议都承受得起。但她是一个姑娘,还是不要让她陷入别人议论的漩涡吧。
于是低头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
走到门口,赫然站下了。抬起头微笑着:“你怎么在这儿?”
殷越刚刚从他的房间里出来,抬头见他,脸色便红了起来:“我见你喝了不少酒,怕你醉了,给你泡了一壶茶过来给你醒醒酒。”
他莞尔笑了:“多谢秦姑娘了!”
她大胆地说:“不要叫我秦姑娘了,叫我素素吧!”
素素?慕承恩心中一动,这份称呼……
望着她坦然的眼睛,他不禁笑自己太过多心。微笑着唤了一声:“素素。”
红霞立即飞上她的脸颊,低低地应了一声,便垂下头快步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慕承恩回到房里,果然,紫砂壶里装着热乎乎的茶水。沏了一杯,轻轻地抿了一口,香味哪些醇正。
这不是他送给她的茶叶吗?仅剩那么一罐了,他听说她爱喝,便将剩下的那一罐尽数给了她,如今她倒是泡来给他醒酒吗?
这么多年了。身边虽然总有人侍候,从前是莲青,如今是荆方。从前莲心对他的照顾可能比这更为细心和贴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独独殷越的这一份贴心,让他的心里一阵感慨,觉得好不温暖。
客房那边,杨坎虽然没有喝醉,但是听到隔壁房间的部下吐得一塌糊涂,胸中未免也觉得不太好受,便想起来讨杯水喝。
然而走出房门,却看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脚步轻盈地从庭院中穿过。
殷越?
杨坎一愣,以为自己眼花,殷越怎么可能出现在平阳太守府的后院呢?
但是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那身影确像殷越无疑。
虽然他与殷越相处时间不长,但总不可能连殷越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的侧影正好与殷素的身影极其相符。虽然明知殷越不可能出现在这平阳太守府中,但想起殷越出走已有月余,始终未有音信,难保这个身影不是殷越,于是便悄悄地跟了过去。
又怕被眼前的人发现了自己,若这是殷越倒还好,可若不是殷越,那他跟踪平阳太守府的女眷,传出去如何得了?那别人岂不是要把他当成下流无耻的淫邪之徒了?
便施展了轻功飞上屋顶,瞧着那身影进了别院的院子,这才轻轻从房顶跟了过去。
伏在屋顶,轻轻将一块瓦片移开一条缝,从上往下看时,正好看到那女子走进屋里。屋里还有一个小丫头,正在燃点薰香,见那女子回来了,便轻声问:“秦姑娘回来了?”
那女子点点头,回到了床边,离开了杨坎的视线。
那小丫头管这女子叫秦姑娘?这么说来,便不是殷越了!
既然不是殷越,那便不必再听下去了。否则的话,偷听太守府女眷说话,这也实在不妥。杨坎便准备闪身离开,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问:
“平时都是谁在侍候大人的,香桃?”
杨坎整个身子不由一震,这不正是殷越的声音吗?虽然他与殷越说过的话不多,但是就那短短几句,却使他铭记肺腑,她的声音他还是听得出来的!
大婚的第二日父母去给殷越请安,请殷越去用早膳,殷越却对他们理也不理,他气不过她如此对待自己的父母,便去找她理论,谁知她却见也不肯见他,只是在屋里一言不发,由她的婢女代她说话,要他认识自己的错误,效仿古人,负荆请罪,公主才能开恩宽宥,令他好不气恼,一气之下,便向她询问慕婉晴自尽一事与她有没有关系,那时,正是殷越的回答让他解开了疑惑。
殷越定然没有想到他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因此很是所以,回答说:“慕婉晴自尽与我有什么关系?你质问我,是什么意思?莫说这件事与我无关,就算与我有关,那又怎样?难不成你跟慕婉晴之间还真有苟且之事,你要为她来找我报仇吗?”
那时她还说:“原来你不满意这桩婚事,正是因为你和慕婉晴那个贱人之间真有苟且之事?所以,新婚之夜你才假装喝醉,就是不愿与我洞房?”
这刻薄的声音,他如何能够忘记?后来,她气恼了,还怒火中烧地三步两步走了过来,打开门,指着他,疾颜厉色喝道:“你竟然维护慕婉晴那个贱人,你给我滚,给我滚!”
这声音,至今还在杨坎的心头萦绕!
为什么殷越失踪,他不曾参与找寻?
因为这样的女人令他想起来心中感觉无限冰冷!公主失踪,自然有王室派人前去寻找,与他有什么干系。
杨坎半蹲在屋顶上,心情好一阵起伏翻滚!
听这声音,果然是殷越无疑!只是,殷越怎会出现在平阳太守的府上?难道,她与平阳太守早有私情,根本不愿意嫁给他,因此才会那样待他和他的父母?
侧耳听那小丫头回答说道:“以前莲青姐姐在的时候,是莲青姐姐侍候的大人;后来莲青姐姐入了宫,便换了荆大哥侍候大人了。”
“入宫?”殷越一愣,“你莲青姐姐入宫了?入的是哪国的王宫?”
香桃笑道:“自然是我大徐国的王宫呀!”
殷越越发纳闷了:“怎么,你莲青姐姐还是乘风王的嫔妃呀?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香桃答道:“那当然不是啦,乘风王最钟爱的女人只有张王后一个,莲青姐姐进宫是侍候乘风王的,不过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而已。”
“哦!”殷越松了口气,心想,还以为这是最近的事呢,自己的母后才刚刚仙逝,若父王就急着纳立妃嫔,那就太过份了!还好不是,不然她一定会恨死父王的!
若是明知张王后刚刚仙逝,慕承恩便急于向乘风王进献美女,明显是别有用心,若他是这样的人,那她也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还好,他不是这样的人。
殷越抿嘴笑了。
杨坎在屋顶听得明白,心想,她如此关心王宫里的事,显然她就是殷越无疑。只是刚才那小丫头说平阳太守府的一个婢女居然进了宫,如今他又藏匿着徐国走失的公主,不知道那平阳太守有没有什么图谋不轨?
不行,明日须得问清此事才是!
杨坎悄然从屋顶回到自己的屋里,没有惊动殷越,也没有惊动任何人。
第二天一早,正好是香桃来请杨坎及各位将领前往大厅用早膳,杨坎屏退众人,叫住香桃,说道:“香桃姑娘,我有一事向你打听,可否跟我说实话?”
“将军有什么事要问?”香桃疑惑地问。
杨坎道:“我想知道你家陈大人成亲了没有?”
香桃乐了:“我家大人尚未婚娶,怎么,将军难道想要给我家大人说媒吗?”
杨坎笑道:“正有此意。我听说你家大人爱民如子,为官清廉,我很是仰慕这样的好官!”
香桃得意地说:“那确确实实是的。我家大人心地淳良、仁厚,我们府上的下人原本都是无可家归的可怜人,全靠大人收留,才不至于饿死街边。大人所救过的人不说成千上万,却也是不胜枚举。”
杨坎点点头:“我看出来了。不过,我怎么听说你家大人已经有了中意的姑娘,而且就住在你家府上?”
香桃一愣:“这不可能啊!哦,将军莫不是说的秦姑娘?”
杨坎假装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哦,对,好像听说是个姓秦的姑娘。”
香桃笑了:“这个,别人说的虽然不真切,不过我看迟早也会变成事实。我家大人待秦姑娘很是不错,我们可都看在眼里了。”
“那秦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配得上你家大人吗?”
“配不配得上的,我说不清楚。不过,这个秦姑娘和我们一样,也是个无家可归之人,只不过她和我们不一样,可能出生在大户人家。不过,秦姑娘是不幸落了难,被贼人劫走,幸得我家大人和荆大哥救下,将她带到平阳府来,我家大人待秦姑娘如上宾,秦姑娘也很喜欢呆在我们平阳府,所以啊,将军你的一片好意可能要白费了!”
原来如此!看来,这位秦姑娘确系殷越无疑了!只是不知道这香桃说的是真是假,陈恩真的不知道殷越的身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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