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化妆间里就响起了几位化妆师热火朝天的讨论。
“这里应该要化皱纹吧?”
“我来再加一点,突出眉弓。”
“这样弄可以吗?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其中一个比较小心的新人化妆师询问。
“可以可以,把鱼尾纹化上去,记得放射型。”
大家火热地交谈着,原莱只能将自己的脸全部奉献给几人,让她们大施拳脚。
“脸色是不是太黄了?我们莱莱本来就很白的,年老的样子应该也不会很黄吧。”其中一个化妆师和原莱关系不错,一直叫她“莱莱”,显然是觉得她现在的样子实在有些有损之前的美好形象。
原莱笑了笑:“没事,虽然保养得宜的老人肤色应该不错,但这样更让人有认同感,大家一致会觉得比较真实。”
众人点了点头,更加努力上妆,不过因为时间的关系,不可能真的将原莱彻底打扮成一个老年人,她的眼睛并不像老人一样浑浊,连手也是白皙细腻。
不过在化妆师的努力下,还是极为有成效的。
两个小时后,现场早已布置好,其他客串演员就位,一名化妆师推开了化妆间的门,原莱从化妆间走了出来。
她留着一头干练的灰色白短发,鼻梁间架着一副老花镜,看上去气色不错,微微笑着,露出了明显的皱纹,但这皱纹并没破坏原莱的美好,反而让她成为了一个真正有气质的老太。
“哇!”不知道哪里传来的一声惊叹声,惊叹原莱扮演老人也这么有气质。
是的,此时此刻原莱穿着一身灰白色的长衫,灰白短发,皱纹明显,但这丝毫没有有损她的美好,她就那么缓步走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集中在原莱身上。
原来,等到原莱年老时会是这幅模样,年轻时风华绝代,年老时依旧气质卓绝,这就是原莱,这就是苏沐染,一个从战火纷争中走出来的坚强女子。
“所有演员就位,准备开始拍摄。”康导很满意原莱化妆出来的效果,迫不及待着手进行拍摄。
所有演员就位,原莱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石桌上放着一壶花茶和几个茶杯,手上拿着一本书,边上站着一个拿着托盘的佣人。
不过第一幕镜头不是拍摄原莱,而是另外两个中年男女。
当镜头开始录制,中年男女边走边聊。
“哥,眨眼就要母亲八十大寿了,时间真的太快了。”
“是啊,当年母亲领养我们时,我们才几岁,现在都五十多了。”
“可惜,这么多年了,母亲还是一个人……母亲实在是太固执了。”微微的叹息声响起。
“除却巫山不是云,母亲觉得过得幸福就行。”
两人的这几句话,一下子就将背景说了出来,镜头转移到原莱身上,她正在看书,姿势优雅而从容,茶杯上散发出袅袅热气,氤氲着这个庭院。
原莱听到两人的动静抬起头来,将书本倒扣,朝两人招了招手:“马禹、马琪,快坐。”
原莱的声音和平日里的不同,听上去还真有点上了年纪的感觉。
“妈,明天是您生日,我们想着趁着这个日子,给您办80大寿,热闹热闹。”马禹提议道。
“别,办什么寿宴,生日就是生日,没必要铺张浪费。我啊,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和平日子,满足了。”原莱根本没有犹豫就否定了,整个人看上去没精打采,看上去对任何事情都毫不在意,让马禹和马琪很担心。
“妈……”
两人还要说,原莱突然抬起头看向门口,笑着起身对两人道:“马禹、马琪,你们先进屋里坐会儿,我约好的客人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看到进门的一个年轻小伙子,他的脖子里挂了一个相机,手上拿着笔记本,笑着对几人打招呼。
马禹和马琪最终还是退了下去,不过却在一墙之隔的花园靠着墙角偷听。
“哥,我们俩这样合适吗?”
“咱妈那么大年纪了,为了咱妈安全着想,我们也应该听听这个陌生小伙子想要来干什么。”
“对。”
马禹和马琪安静了,不发一声地听着庭院内的动静。
“小伙子,快坐,快坐!”原莱一改刚才没有精神的样子,整个人都换发着光彩。
“苏奶奶,我是今日报社的记者小刘,很高兴今天能够采访您。”
“不必拘礼,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只要我能回答的,一定告诉你。”
“谢谢苏奶奶。”小刘拿出笔记本,对着原莱开始询问。
几个问题将会被依次抛出来,两人以一问一答的方式进行,现场的工作人员主要进行收音工作,摄像的都退在了一旁。
原莱和客串演员都没有任何吃惊,康乐琦对两人吩咐过,几人拍摄的这最后一幕将会是整个电影的最后一幕,两人的对话场景会是最后一幕,后期两人问答的镜头不会用,只会留下两人对话的声音,屏幕上出现的内容是黑底白字,更加强烈地将两个人的对话突出。
“苏奶奶,抗战爆发时您已经成婚,后来听说您的爱人在战争中牺牲了。”
“不,确切的说是在战争中受了重伤,在战争结束的时候,被仇恨蒙蔽的一个日本人击杀了。”
“后来没有想过再找个人过下半辈子吗?”
“没有,有些人一辈子都没有遇到对的人,我遇到了这么一个人,走过了一年多的幸福生活,又一起走过了八年抗战,我觉得已经足够了。”
“当年您听到最震撼的一句话是什么?”
“当年啊……有个对华夏最后的胜利是有确信的战士和我聊,我问他,那抗战胜利后,你打算做什么?这个战士告诉我说,那时侯,他已经死了。在这场战争中,军人大概都是要死的。”
原莱的这句话,让小刘有了短暂的沉默。
——那时侯,我已经死了。
这该是那位战士的原话,即使隔了那么多年,听来却依旧震撼人心,抱着必死的信念,参与了战争,这种英勇和作为,让人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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