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看到走至身边的安沐辰,碧玉低眉敛目恭恭敬敬地行礼。
淡应一声,安沐辰望向碧玉手中端着的红绸液体,生姜的味道随着飘散的热气扑鼻而来,黑眸若有所思地望了会儿,淡声问道:“这生姜红糖水是给倾云公子的?”
“是,驸马爷似乎有些不舒服,风公子让奴婢熬些生姜红糖水给驸马爷送去。”
碧玉恭敬答道,自从那纸圣旨下来后,府里便上下一致唤云倾倾一声“准驸马爷”。
本是波澜不兴的黑眸眯了眯,安沐辰声音依然平淡无波:
“风公子此刻在倾云公子房里?”
“是的。”
碧玉恭顺应道,低垂的秀眉疑惑地轻蹙起,大公子方才的声音怎听得有些不太一样。
黑眸淡淡往云倾倾紧闭的房门扫了眼后,安沐辰望向碧玉手中正冒着热气的红糖水,星眸半敛,似是在深思。
“公子……”半晌不见安沐辰出声,碧玉不安地唤了声,也不知道是继续站在这儿还是先把东西送过去。
安沐辰抬眸望她一眼,淡声道:“你先把这红糖水给倾云公子送去吧。”
说着便转身离去,刚走了两步,脚步却缓了下来,似是犹豫了下,而后转身朝碧玉道:“等等,把这生姜红糖水给我吧。”
说着便将在碧玉错愕的眼神中接过那碗冒着热气的红糖水,往云倾倾房内而去。
云倾倾大睁着双眼望着刚关上的门气若游丝地趴躺在床上,小腹处的痉挛似乎没有消停的打算,一阵紧似一阵,风子寒似乎有什么急事,方才窗外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鸽子扑闪着翅膀捣腾了两声后便见他起身,叮嘱了她两句便匆匆离开了。
他没告诉她什么事她也没问,她与他,本就萍水相逢的两个人而已实在没必要对彼此推心置腹交代行程。
她与他,说得好听点算是曾患难与共的盟友,难听点其实也就路人甲乙丙而已,相识半年多,除了知道他叫风子寒别号浮云公子行踪向来飘忽不定是安王府的表少爷外她还真不知道他是谁,就连知道他是安王府表少爷一事还是从安沐辰口中得知,却也不知道他算是哪一门表亲戚,为什么会将安王府当自个家一般。
当日她从云府逃离路上曾遇劫杀,被恰好路过的他救了一命,而他会救下她,也不是什么英雄救美人的戏码,更不是什么侠肝义胆作祟,只是因为当时的她看着实在像个任人宰割的小肥羊,他救她不过想着怎么狠狠地宰她。
说起来云倾倾一直想不通有安王府这么个背景雄厚的亲戚,那时的风子寒怎么就落魄到那种程度,身无分文饿得前胸贴后背,只差没学小胖墩端着个破碗沿街乞讨了。
他救了她也没宰成她,却是赖上了她,一路上从西城到京城,她管他吃喝住用行的一切费用,他管她安全,一直到京城她进了安王府才分道扬镳,却时不时来找她闹一闹,那时还以为他是闲着无聊,却不想这竟是他的窝之一。
面具是他给她做的,而她也确实不想顶着与云三小姐那张一模一样的面皮在安王府混,而且这张面皮比自个那张不知道要俊美多少万倍,她也就乐于接受得很。
若非当日他将她从树上扔下去替安沐倩挡剑,她倒从没想过要防他,人啊,多少都有些本能地趋利避害。
叹口气,云倾倾翻个身,正试图忽略小腹处绵绵密密的酸疼小睡一会儿,门却在这时“吱呀”一声响,有人推门而入。
“风子寒你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以为是风子寒去而不返,云倾倾连转身都懒得转,有气无力地问道。
来人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将门关上,太过安静的动作让云倾倾心下疑惑,风子寒做事从来随性任意,往往是人没到声音便已到了,什么时候这么安静过了?
这么想着,心也跟着悬起来,云倾倾下意识地起身,却在起身之时眼角瞥见床边熟悉的月色衫袍,云倾倾瞬间石化。
“怎么?我有这么可怕,见到我便如临大敌?”
身后,安沐辰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时,一根健实有力的手臂从腰侧横过,她已被安沐辰揽入怀中,人也被拉起靠坐在他的胸前。
“还是,发现来的不是子寒心底很失望?”
安沐辰低头望向她继续道,声音依然平平淡淡不冷不热。
这话听着怎这么酸?
云倾倾不安地挪了挪位置,但刚扭动了下,扣在腰间的大掌便紧了紧,制止她的扭动。
“这些天你躲我倒是躲得挺紧的。”
睨她一眼,安沐辰依旧以着不起波澜的声调淡淡道。
云倾倾也不敢再扭动,不自在地干笑了两声:“公子多想了,我……只是四小姐整日要奴才陪她一道儿,所以……”
自从她荣升为驸马爷后安沐倩便整日缠着她,美其名曰培养感情,说白了,也就怕她再去残害她那据说有断袖之癖的大哥,以及要将她那脸色愈来愈冷的随身侍卫莫云飞给气疯。
“奴才?”安沐辰冷哼,“你不是素来对这些主子奴才的称呼不屑吗,现在都成这大安王朝的驸马了怎么反倒自称起奴才来了?”
“……”云倾倾被噎住,这皇朝驸马爷也不是她想要的,若非他家妹子这么瞎搞她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副局面。
安沐辰望她一眼,也不再继续深究,将手中的红糖水端至她嘴边,淡淡道:“哪里不舒服?”
云倾倾苦着脸望了眼嘴边冒着淡淡热气的生姜红糖水,难不成告诉他她大姨妈来了她不舒服?
“嗯?”安沐辰低头望向她,扬眉。
“胃……胃不舒服……”终究没胆说是经痛,云倾倾硬着头皮扯到。
安沐辰低头瞥她一眼,似是恍然地点点头,原本扣在腰间的手往上移,落在胃部位置轻揉着,“这里?”
似是没注意到她的僵硬般,安沐辰将手中的红糖水往她嘴边移了移:“趁热喝点暖暖胃。”
心无杂念,心无杂念,默念两声,极力忽略胸下的灼烫的手掌,云倾倾哭丧着脸低头喝红糖水,小腹依然绞疼得厉害,她的手不自觉地摁着轻柔。
“这里也不舒服?”淡淡扫了眼云倾倾覆在小腹的手,安沐辰流连在胸下的手覆上她的手。
“咳……咳咳……”
手上突如其来的温暖将云倾倾惊得将手条件反射地抽出,没来得及下咽的红糖水呛在了喉咙,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刚咳了一声便再次被吓得止住了咳声,双眸不自觉地瞪大,原本苍白的小脸瞬间红得要滴出血来,僵住的眼珠子试着转了转。
安沐辰似是也怔了怔,但很快便掩饰过去,似笑非笑地低头望向云倾倾爆红的小脸,手掌却未见有收回的打算。
“怎么了?妹夫?”安沐辰笑得清雅,“妹夫”二字在云倾倾此刻听来讽刺意味十足。
伴着落下的尾音中指似是有意无意地动了下,云倾倾不自觉地瑟缩了下,咬住下唇屏息不敢再乱动,那手指,那位置……
若非他此刻的神情看着淡雅高洁,她真要怀疑他是不是假喂她吃药之际给她验明正身了。
云倾倾叹气,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意外,一切只是意外,现代儿女不拘小节,默默在心里泪一把后,云倾倾闭了闭眼,很淡定地伸出手,握住落在下腹的手,然后,很坚定地移开,接过安沐辰手中的红糖水,一饮而尽。
安沐辰望了眼搁在半空中的手掌,而后才慢悠悠地收回,轻落在她的小腹处,就着穴位,轻轻按摩着,手指也未再有任何不矩的举动。
云倾倾脸上的红晕未褪,有些不安地挪了挪屁股。
安沐辰轻轻压制住她:“如果不想再有点别的意外就别乱动,按摩一下会舒坦些。”
云倾倾乖乖定住,心里虽然诧异于他的心细却也没敢再乱动。
“背上的伤都痊愈了吗?”安沐辰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
云倾倾莫名地望他一眼,点点头,她背上的伤口早已痊愈,他也不是不知道,怎么现在突然竟这么问起。
“我记得,当初你背部受伤,是子寒为你包扎的伤口?”淡淡的语气,云倾倾听得一头雾水,却依然老实点头。
“我听说,当初子寒为救你,那些天这屋子可是不能让外人靠近半分?”
这语气,怎么有点秋后算账的味道?云倾倾若坐针毡,干笑着开口:“当初我受伤严重,伤的又是背上,那剑伤从肩胛横跨到腰部,若是别的大夫看了我这女儿身的身份铁定要被拆穿,所以只能让子寒给我包扎。”
安沐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背上……你和他倒是挺熟的。”
“……”这红糖水里添醋了吗?云倾倾瞥了眼手中的空碗。
“嗯?”安沐辰在下腹按摩的手突然加了些力道。
“诶,痛,轻点,轻点。”云倾倾连忙呼道,“其实也不算熟,他就是帮忙处理一下背上那道伤口而已,什么也没看到。”胸前可是裹着那么厚一层布的。
说完云倾倾就囧掉了,本就嫣红的脸再次爆红,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在急于解释什么。
安沐辰好笑地望她一眼,端着碗的手往旁边一搁,手指抚上她的脸,“这面具是他给你做的?”
云倾倾点头。
“做工倒是精细。我倒好奇了,这脸长的是怎么个样子,还需那张人皮遮起来。”
安沐辰说着手指摩挲着轮廓边缘。
“诶,别撕,这样撕不了,会把脸给毁了的。”
见他手指在脸颊处流连不去,云倾倾连忙喊道,就怕他突然就这么给硬撕下来了。
安沐辰挑眉,望向她:“那你便自己撕下来。我记得,我那晚便与你说过,好好想想,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这些天也没见你想要说的打算,今天横竖我也没事,不如我们就来算算,我们之间的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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