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军勇挫强敌的10大战役-抗美援朝第三次战役光复汉城,驱敌至三七线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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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美国朝野一片慌乱

    ★作战时间1950年12月31日至1951年1月8日

    ★作战地区“三八线”以南到三七线区域

    ★作战目的

    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为打破美国政府“先停火,后谈判”,争取喘息时间,卷土重来的阴谋,突破“三八线”,对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及其指挥的南朝鲜军进行打击,务求歼灭敌有生力量。

    在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第二次战役的沉重打击下,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和南朝鲜军发动的“圣诞节结束朝鲜战争的总攻势”彻底破产,变成了圣诞节向三八线以南的总崩溃、总退却。这种情况的发生,立刻使美国朝野陷于一片混乱。美国舆论界惊呼这次失败是“美国陆军史上最大的败绩”,简直是一场噩梦,是继“珍珠港事件后美国最惨的军事败绩”。

    美国统治集团内部也认为美军“已经丧失了对朝鲜军事局势的控制,并且无法再希望横越朝鲜半岛守住任何一道防线”;朝鲜局势的发展已“使世界面临一次严重的危机”。因而,就其失败的责任问题互相进行攻击。有的指责麦克阿瑟判断错误,指挥笨拙,要撤麦克阿瑟的职;有的则把责任归咎于华盛顿当局的政策。美国参众两院的共和党议员专门通过建议,要求撤换国务卿艾奇逊,“彻底打扫国务院”;有的议员还建议国会弹劾总统杜鲁门。

    美国的主要盟国英法等国则普遍对朝鲜战争局势表示忧虑,怕把力量陷在朝鲜泥潭里而削弱其在欧洲的力量,更害怕战争进一步扩大而妨害其自身利益。它们普遍希望美国政府保证“朝鲜事件不至于把全世界搅进一场大战”。

    美国政府为了寻找摆脱危机、挽回败局的出路,连续召开了一系列紧急会议,并多次派遣要员同前线统帅磋商。他们认为,朝鲜战争现在已是“在完全新的情况下,和一个具有强大军事力量的、完全新的强国进行一次完全新的战争”,对时局的全面估计必须从这一观点出发,依此“重新制订可行的、足以应付有关现实问题的政治决定和战略计划”。

    当时,美国统治集团内部提出了各种不同的看法和主张。一种意见认为,欧洲至关重要,美国不应该陷在朝鲜而削弱了欧洲的力量,主张“放弃朝鲜,把力量集中在欧洲”;另一种意见认为,现实的危险在亚洲,如果在亚洲失败,欧洲也就没有希望,主张必须在朝鲜取胜,甚至主张扩大战争范围,“袭击满洲机场、封锁中国海岸和利用福摩萨的中国人”对付中国;还有一种意见主张,美国应将地面部队从欧洲和亚洲大陆撤出,而用海、空军控制大西洋和太平洋,建立一个“美国堡垒”。英法等国则主张战争在“三八线”停下来,谋求通过政治谈判结束战争。

    但是,美国政府从其全球战略出发,决意保持其在朝鲜和整个亚洲的地位。11月30日,杜鲁门发表声明,宣称“联合国部队不打算放弃它们在朝鲜的使命”,并说“将从3个方面来应付新的局势”,即坚持侵朝战争,加强欧洲防务,加强美国的军事力量。同时,他还在答记者问中公开表示打算在朝鲜使用原子弹,妄图恐吓中朝人民。但事与愿违,这一表示没有吓倒中朝人民,反倒引起了其伙伴们的普遍震惊。英国工党100名议员联名写信给英国首相艾德礼表示抗议。艾德礼不得不匆忙于12月4日飞往华盛顿同杜鲁门会谈,协调两国侵朝政策。在会谈中,他们承认失败,但表示决不主动撤出朝鲜。在会谈公报中,他们重申坚持侵朝战争,同时,又假意表示“准备遵循谈判途径,设法终止敌对行为”,“通过和平手段,来达到联合国在朝鲜的目的”,企图借以蒙蔽世界人民,取得世界舆论的支持。

    美国政府根据它的上述基本政策,在第二次战役以后,立即在军事上、政治上采取了一系列措施:

    12月14日,美国操纵联合国通过了成立所谓“朝鲜停战3人委员会”的决议,并鼓吹先停火后谈判,妄图引诱中国停战,争取喘息时间。

    16日,杜鲁门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要求美国人民为其侵朝战争作出“任何必要的牺牲”。同时决定设立国防动员局,扩大征兵计划和军火生产,要求将美国军队从现有的250万人增加到350万人,在一年之内将飞机、坦克的生产能力分别提高5倍和4倍。为加强欧洲防务,又经与英法等国协商,决定加速筹建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统一指挥的军队,并于18日任命艾森豪威尔为欧洲盟军最高司令官。

    在朝鲜战场上,敌人退至“三八线”以南后,则积极构筑工事,建立纵深防线和整顿部队,准备抗击我军的进攻。12月26日,美陆军副参谋长马修·李奇微接替了已死的沃尔顿·沃克任美第8集团军司令官。他一上任就表示“一旦实力允许,便立即恢复攻势”。

    29日,美参谋长联席会议给麦克阿瑟下达训令,要他“以保存联合国军力量为主,进行逐次防御作战”,“尽可能在韩半岛的某一线确保防线,从政治上、军事上打击中共的威望”。

    31日,李奇微命令其部队“防卫一条从临津江到‘三八线’的总战线”,如一旦被迫放弃阵地时,则“有秩序地按照调整线实施后撤”,并采用“夜间收缩部队,让部队与部队之间紧紧衔接在一起,到昼间则以步坦协同的分队发起强有力的反冲击”的办法来对付我之进攻。

    为此,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在横贯朝鲜半岛250公里的正面和60余公里的纵深组成了两道基本防线:第一道防线(A线)为西起临津江口,东经汶山沿“三八线”到东海岸的襄阳;第二道防线(B线)为西起高阳,东经议政府、加平、自隐里到东海岸的冬德里。此外,在第二道防线以南至北纬三十七度线,还准备了C、D、E三道机动防线。C线从永登浦沿汉江南岸,经杨平、横城至江陵;D线从水原经利川、原州、平昌至三陟;E线沿三十七度线,从平泽经忠州至三陟。

    2、美国的停火骗局

    针对美军在战场上的灾难性溃退,美国国家安全会议讨论了美国下一步军事上和政治上的对策。他们一方面需要争取时间,使战场上的军队获得喘息,不致全军覆没。一方面又扩充军备,通过实力的较量,保住美国的面子和利益。

    1950年12月14日,“联合国军”拒绝了中国政府关于一切外国军队撤出朝鲜的建议。相反,通过了另一项决议,建议在朝鲜立即采取措施,终止战斗,通过和平手段解决朝鲜问题。决定成立朝鲜停战三人委员会。谁都知道,外国军队撤出以后,朝鲜问题可以自己解决。

    “联合国军”在向鸭绿江边推进的时候,不可一世,要用武力统一朝鲜,要在联合国监督下选举。可是“联合国军”不争气,西方政治家们在面临一场灾难的时候,利用其合法的招牌,搞缓兵之计,以争取时间。只停火,不撤出外国军队,等到补充整顿完毕,又可以制造借口,发动新的进攻。这样的停火有什么实际意义?

    这并非是估计。12月15日晚上10点钟,美国总统杜鲁门的广播讲话,可以看出“联合国军”所谓停火,只不过是一个骗局。

    杜鲁门说:

    第一,我们将继续维护,必要时以武装保卫联合国的原则。保卫自由和正义的原则。

    第二,我们将继续与其他自由国家合作以加强我们的联合防务。

    第三,我们将加强我们自己的陆军、海军和空军,并为我们自己和我们的盟国制造更多的武器。

    第四,我们将增长我们的经济并使它保持平衡。

    美国要扩军,要加强“联合防务”,钱从哪里来?当然得老百姓掏腰包。而普通美国人对于美国政府派军队到太平洋的那一边去打仗,花那么多钱,死那么多人,特别是经过原来许愿在圣诞节结束战争没有兑现,现在在朝鲜的美国军队又面临覆灭的命运,感到政府欺骗了他们,不愿意出那么多钱。为了挽回一点面子,杜鲁门在12月16日宣布全国处于紧急状态。为什么这样做呢?他说:从来没有一个国家曾经有过比我们现在所负有的这样重大的责任。我们必须记住:我们是自由世界的领袖。我们必须了解,我们专靠自己是不能取得和平的,只有和其他自由国家和每一个地方爱好自由的男女合作,才能取得和平。他还说,这将要求每一个公民为了国家的利益,把他的私人利益摆在一边。我们必须拿出一切力量专心致志地执行我们面临的任务。

    什么人选举美国国家领导人充当自由世界的领袖呢?杜鲁门当然说不清楚。朝鲜国内进行战争,美国人有什么资格去担负重大责任呢?当然就更说不清楚了。他们在世界各地到处伸手,充当宪兵,实际上等于自己给自己的脖子上套绞索。

    不要光听他说的目标不是战争,而是和平。这明显的是要美国统治下的和平。

    杜鲁门政府大量增加军事预算,短短几个月内,使军事预算达到这一年度的原来预算的两倍多。将现役部队扩大到350万人,增加了一倍半还多。一年内将飞机生产能力提高5倍,坦克生产能力提高4倍。

    3、敌军兵力部署

    在志愿军发动第三次战役前,“联合国军”在朝鲜的总兵力已达34万余人。一线兵力为5个军13个师另3个旅约20余万人。美第10军亦归美第8集团军统一指挥。其部署是:

    美第1军指挥2个师又3个旅。第一梯队,土耳其旅防守盐河口至金浦地段,南第1师防守临津江口至舟月里地段;第二梯队,美第25师、英第29、第27旅分别位于汉城西北高阳及汉江南岸安养里和水原地域。

    美第9军指挥3个师。第一梯队,南第6师防守舟月里至梁文里地段;第二梯队美第24师、美骑兵第1师分别位于议政府、抱川及汉城以东雌马场里、金谷里、道谷里地域。

    南第3军团指挥3个师,呈一个梯队展开:南第2师防守梁文里至榻豆郁地段,南第5师防守榻豆郁至背后岭地段,南第8师防守庆云山至揪田里地段。

    南第2军团指挥南第3师,防守揪田里、甲屯里地段。

    南第1军团指挥2个师,呈一个梯队展开:南第9师防守甲屯里至道采洞地段,南首都师防守道采洞至东海岸地段。

    南第7师位于春川、横城地区,为南陆军本部预备队。

    美第2师主力位于堤川,一部位于洪川;美空降第187团位于军浦场,为美第8集团军预备队。美第10军(美陆战第1师、步兵第7、第3师)位于大邱、釜山地区整顿。

    12月末,敌部署就绪,其特点是置南朝鲜军于第一线,美英军于第二线,并大部集结于汉城周围及汉江南北地区之交通要道上,在全线摆出了一个能守则守,不能守则随时准备按计划撤退的姿态。

    4、战与不战,彭德怀颇费思量

    第二次战役后,彭德怀总司令准备让志愿军休整两三个月再战。这其中最重要的是后勤补给问题。

    第二次战役后期,由于联合国军队的大规模撤退,中国军队的急速追击,使得中国军队本已薄弱的后勤补给线越来越长。当时美军的后勤补给已经达到13个后勤人员供应1个美军士兵的水平,而中国军队的后勤补给却是1个后勤人员至少要供应几百名中国士兵的作战需要。中国军队还没有系统的后勤供应系统,没有专门的后勤部,各部队的后勤科都设在司令部里。而负责整个志愿军后勤的是远在国内的东北军区后勤部,这个后勤部派往战区的前方指挥所不过就是十几个人,他们仓促成立的几个后勤分部组织不健全,力量不充实,在美军轰炸机不分昼夜的封锁下几乎没有办法有效地开展工作。沿用国内解放战争时“就地筹粮”、“部队各自解决吃饭问题”的老办法根本行不通。向三八线追击的中国军队常常行进在上百里的“无人区”内,即使有异国的百姓,负责筹粮的军官跑断腿也无法满足部队的需要。

    只要打起仗来,在饥饿中冲锋的现象在志愿军各部队中极为普遍。冬天来了,官兵们很多人还没有御寒的棉衣。第42军曾发生过这样一个故事:在零下20℃的气温中,士兵们还穿着草鞋。上级给一个班的士兵发下一双棉鞋,全班的人都舍不得穿,于是规定谁站岗谁就来享受这份奢侈。结果,整整一个冬天,经过无数次在严寒中的残酷战斗,这双棉鞋居然没有丢失,也没有损坏,在这个班从前线撤下休整的时候,棉鞋被完整地移交给了接防的兄弟部队。

    弹药和武器装备的补充不足更是一直令彭德怀头疼的事。中国士兵手中的武器大部分是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中缴获来的,枪支口径的不一,给弹药的供应带来极大的困难。由于没有现代化的运输工具,前线士兵缺乏弹药的现象普遍存在,为此基层指挥官员焦灼万分。

    另外,志愿军的指战员们已是极度疲惫。中国军队几乎全部的作战行动都是靠步行,残酷的战斗之后往往是长途的奔袭,很少有部队能够冒着敌机的轰炸扫射而沿着平坦的公路前进。前进的路上山峦越险峻,中国士兵就越感到安全,可这样中国士兵付出的是极限状态的体力。

    针对这些情况,彭德怀打电报给毛泽东,提出了部队休整的意见,并且明确提出了志愿军“不越过三八线”的考虑。

    毛主席:

    ……两次大胜后,朝鲜党政军民情绪与中国志愿军的影响大为提高,速胜盲目乐观情绪也在各方面高涨。苏大使说:美军将速逃,要我军速进。这种意见,不仅是苏使意见而且是朝党中央多数同志的要求。据我看朝鲜战争仍是相当长期的艰苦的,敌人由进攻转入防御,战线缩短,兵力集中,正面缩小,自然加强了纵深,对联合兵种作战有利,美伪军士气虽然较前低落,现还有26万左右兵力。政治上敌人马上放弃朝鲜,对于帝国主义阵营说来是很不利的,英法也不要求美国这样做,如再吃一两个败仗,再被消灭两三师,可能退守几个桥头阵地(釜山、仁川、群山),也不会马上全部撤出朝鲜。我军目前仍应采取稳进,对现在13兵团使用上不要太伤害元气。目前虽未到顶点,但疲劳(两个月不能安全休息)、物资不能及时补给、气候寒冷,是值得严重注意的。现在开始战役接敌运动,此役除运输困难,气候寒冷,相当疲劳外,特别是由山地运动战转为对阵地攻坚战(三八线原有相当永久工事),没有进行很好的普遍的教育。因为上述种种原因。我8日给你的报告中提到暂不越三八线作战,充分准备来年开春再战;得13日复电后现已遵示越三八线作战。如无意外变故,打败仗是不会有的,攻击受阻或胜利不大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为避免意外过失,拟集中4个军(50军、66军在两翼牵制敌人)首先歼灭伪1师后相机打伪6师,如果战役发展顺利时再打春川之伪3军团,如不顺畅即适时收兵。能否控制三八线亦须看当时具体情况再行决定……

    彭德怀

    12月19日

    毛泽东很快给彭德怀回了电,通报了有关朝鲜战争的国际形势,并明确指示“要越过三八线”。

    毛泽东的电文大意如下:

    第一、目前英美各国正要求我军停止于三八线以北,以利其整军再战。因此我军必须越过三八线。如到三八线以北即停止,将给政治上带来很大的不利。

    第二、此次南进,希望在开城南北地区,即离汉城不远的地区,寻歼几部敌人。然后看情况,如果敌人以很大的力量固守汉城,则我军主力可以退至开城一线及其以北地区休整,准备攻击汉城的条件,而以几个师迫近汉江中游北岸活动,支援人民军越过汉江歼灭南朝鲜军。如果敌人放弃汉城,则我西线6个军在平壤汉城间休整一时期,再继续战斗。

    这就意味着,在很短的时间内,志愿军将要投入新的战役了。

    面对毛泽东的电报,想及中国国内热烈的胜利气氛,彭德怀陷入战或不战的矛盾之中。

    彭德怀认为,从军事上讲,是不应该再立即进行战斗的。志愿军入朝才一个多月,已经连续打了两次大战役,把战线推进到了三八线附近,而战争的发展之快出乎任何人的预料。西线的6个军已经非常疲劳,东线的第9兵团面临的困难更大。要求补充有作战经验的老兵还没有消息,粮食和弹药又得不到及时的补充,在这种情况下仗是很难打的。况且,第二次战役后期敌人虽然逃得快,但实际上有生力量的损失并不大,其主力大都较完整地保存了下来。敌人的大踏步撤退,并不完全意味着最后彻底的失败。从战争常识上看,美军的撤退是有其道理的:一是他们在三八线以北的平原无险可守;二是美军需要补充,需要迅速脱离接触,依托三八线以南的阵地进行整顿。所以敌人之所以撤退得很快,其中有抢占既设阵地的目的,在这种情况下,志愿军去进攻,绝对有诸多的不利。

    彭德怀还特别想到了周恩来针对“13国提案”所说的话:“美军既已过了三八线,因此三八线已被麦克阿瑟破坏而不复存在。”周恩来的意思也很明确,即中国军队绝不会宣布他们不越过三八线。

    从国际政治斗争的角度看,当时,中国军队必须越过三八线,哪怕是越过一步。

    军事上难以马上打,政治上必须要打。

    军事必须服从政治的需要。

    彭德怀准备把一切困难和军事上的不可能抛在脑后,抓紧部署第三次战役。

    5、炒面从何而来

    抗美援朝战争初期,由于敌机疯狂轰炸,昼夜封锁破坏志愿军后方供应战,致使志愿军的口粮和副食供应难以及时得到补充。而且即使有时及时得到补充,白天也不能生火做饭,敌机发现哪里有炊烟,马上就会狂轰滥炸。加之战事紧张,战士们日夜追击敌人,常常也来不及做饭。

    鉴于上述情况,时任东北军区后勤部部长兼政治委员的李聚奎想起他在西路军被敌人打散时千里乞讨返回延安途中,曾吃过老百姓给的一种炒面,食用方便,也易保管。根据炒面的上述特点,李聚奎提出用炒面作为志愿军的干粮。他让东北军区后勤部先加工出一批样品,送往前线试用。

    随后,李聚奎将志愿军试用炒面的结果报告了彭德怀司令员,并将炒面样品送到志愿军总部。彭德怀和几位副司令员得知试用结果并看了炒面样品后很高兴,当即批准组织生产供应部队。东北区人民政府根据朝鲜战场的需求,于1950年11月12日发出《关于执行炒面任务的几项规定》,要求各系统、各单位日炒面任务不低于13.8万斤,20天内炒面总量不少于276万斤。在各级领导带领下,东北地区迅速掀起了一个男女老少齐上阵,家家户户炒炒面的热潮。第二次战役前夕,彭德怀司令员让副司令员洪学智给东北军区后勤部发了电报,告诉他们:“送来干粮样子,磨成面放盐好,炒时要先洗一下,要大量前送。”李聚奎赶紧电告北京总后勤部,要求在每月为志愿军准备的粮食总量中,1/3供应炒面。

    炒面,是用70%的小麦,30%的大豆、高梁米或玉米等原料,经炒熟、磨碎,加5%的食盐,混合制成的一种易于运输、储存和食用的方便食品。因其可避免做饭的炊烟暴露目标,且食用方便,因而很受前线志愿军指战员欢迎。抗美援朝时期,炒面成为志愿军的主要野战干粮,每人身上背着一个炒面袋,肩上扛着一支冲锋枪,饥饿时,用水冲或用纸兜着往口里送。一把炒面一把雪,是志愿军野战生活的真实写照,虽然艰苦,但却令志愿军指战员感到光荣和有意义。

    后来,彭德怀司令员又让洪学智副司令员起草一份给中央军委和东北军区的报告,报告中指豆、大米加盐制的炒面。”出:“因敌机破坏,昼夜均不易生火做饭,夜间行军作战,所有部队对于东北军送来前方之炒面颇为感谢。请今后再送以黄周恩来总理还亲自到北京市的一些机关视察炒炒面的情况,亲自与机关的同志一起动手炒炒面。周恩来左臂曾负过伤,炒面时单靠右臂用力,面部的汗珠直往下流。一位女同志上前抢他手中的铲子,说:“总理,不要累坏了身体。”周恩来说:“不要紧。我们在国内受点累,这算不了什么。志愿军在前线很艰苦,要把炒面做好给他们当干粮,支援他们打胜仗啊。”

    在周恩来总理的带动下,中央党、政、军领导人都在繁忙的工作中抽出时间,亲自同北京市一些单位的机关干部和人民群众一起炒炒面。

    周恩来总理亲自动手为志愿军炒炒面的消息传到朝鲜前线,给志愿军广大指战员以极大的鼓舞。炒面伴随着志愿军指战员浴血奋战,打了许多胜仗。战士们感激炒面解决了大困难,喊出了“为祖国人民立功”的口号,以报答祖国人民的关心。在炒面前运过程中,志愿军后方人员冒着敌机轰炸、封锁交通线等重重困难,拼命保护志愿军的口粮,留下了许多可歌可泣的动人事迹。

    6、麦克阿瑟面授机宜

    12月23日,美第8集团军司令沃克被朝鲜人民军游击队在东线击毙(美方公布说是撞车身亡)后,麦克阿瑟提议由马修·李奇微接替他的职务。美国军方很快同意了这个意见。陆军参谋长柯林斯把这个决定通知了李奇微。受命后李奇微分秒不停的起程赴任。

    早在20世纪20年代,麦克阿瑟担任西点军校校长时,李奇微是该校一名上尉军官,他们是老相识。李奇微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担任过空降101师师长,在诺曼底登陆战役中做出过突出贡献。后来美国又编组一个空降军,他担任军长,这个军存在不久又被撤销。战争结束后,担任美陆军副参谋长,主管陆军训练。朝鲜战争爆发后,他曾到战地做过考察。他对麦克阿瑟的领导能力,作战勇气和指挥艺术等方面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就是在朝鲜战争结束以后,他仍然认为麦克阿瑟是一位伟大的军人、政治家和领导者。

    李奇微午夜受命,第二天就飞往东京,25日到达并去他的上级那里报到,接受命令。

    李奇微对朝鲜战争的决策和美国政府的意图是明了的。他见过麦克阿瑟后得到总司令的指示是,要依托你们单靠自己的力量守住最前方的阵地,尽可能地坚持下去。麦克阿瑟要求新任第8集团军司令,尽量长久地守住汉城,因为丢失汉城在人们心理上和政治上损失太大。只有在汉城成为一个避难所,无力再坚守的情况下,才可以撤离。还指示李奇微说,美军的补给工作做得不好,组织不严密,对防寒工作很不重视。他说,战术空军已不能孤立战场,无法阻止敌方源源不断地输送部队和补给品。他最担心的是战场上无所作为,他认为,只有在战场上以军事上的胜利,才可以加强外交上的地位,通过外交途径找到出路。

    麦克阿瑟还告诉这位新任司令,中国南部的大门是敞开着的。在台湾的国民党政府军如果发动进攻,会大大减轻我们在朝鲜部队的压力。他说,他曾建议发动这样一场进攻,但是,华盛顿没有同意。这位已经遭受过打击的五星上将告诫李奇微,不要小看了中国人,他们是很危险的敌人。沃克曾经报告过,中国军队作战,常常利用便于步兵机动的山地,避开便于机械化部队和空军突击的大路,以山岭、丘陵作为接近路。他们善于插入我军纵深发起攻击,其步兵手中武器运用得比我们充分,惯于在夜间运动和作战。中国的整个军事力量都投入了这场战争。

    麦克阿瑟说,你到战场上可以得出自己的结论,要做出自己的判断,我一定支持你的工作,我对你是完全放心的。我最大的希望是使敌人遭到越来越严重的失败,从而保住朝鲜并使其得到巩固。

    李奇微提出,如果苏联军队参战,将如何处置为好。麦克阿瑟说,这种情况下,他将命令第8集团军撤到日本。

    李奇微又提出,如果遭到敌方进攻,南朝鲜人将会对美军后撤产生疑虑,与美军分裂时怎么办?麦克阿瑟认为,有这种可能,但现在还看不出有与南朝鲜人分裂的迹象。

    李奇微请示,如果我觉得战局有利时,你是否反对我发起进攻。麦克阿瑟答复说,第8集团军是属于你的,你认为怎么好就怎么干吧。

    最后李奇微又和总部的参谋人员、海军司令乔埃、空军司令斯特莱梅耶等进行了商谈。他们都表示支持这位新任司令。

    从麦克阿瑟官邸出来,李奇微的心情不是很好,他知道“在这困难局面中的全部责任已经沉重地、严肃地、刻不容缓地压在自己的双肩上了”。

    他必须立即飞到朝鲜去。

    临上飞机时,李奇微在他的上衣上别上了美军第8集团军的徽章。

    飞机起飞了,一路上风雨交加,李奇微在剧烈的颠簸中完成了演讲稿的修改。同时,舷窗外翻滚的乌云始终令他预感着自己前程的暗淡。

    朝鲜大丘机场笼罩在湿漉的雨云下。飞机滑行停止,机舱门打开,李奇微走下来,欢迎的人们看见的是另一个活脱脱的麦克阿瑟:

    李奇微头戴一顶引人注目的毛边帽子,腰间挎着一支手枪。空降战斗服翻起的衣领上佩带着三颗星和伞兵徽章。上衣外面套了一件马甲,脖子上吊着的两个黑糊糊的东西来回摇晃,走近了才看清楚,那是两颗美式甜瓜形手雷。

    “这副打扮,是李奇微在朝鲜的注册商标!”记者们在向全世界发出电讯中这样写道。

    曾经有人对李奇微脖子上始终挂着两颗手雷提出尖锐的批评,说他这是在“哗众取宠”。李奇微的反驳是:“他妈的,这是战场!”

    在以后朝鲜战争的岁月里,这两颗手雷就一直挂在这位司令官的脖子上。

    美军战史所记载的李奇微的就职演说为:

    我坚信,最后的胜利属于我们。这种信念的基础是诸位在以往的联合作战中所发挥出来的业绩和坚忍不拔的精神。

    我们正在面临着严峻的考验。我们在进攻中必须有坚强的决心,在防御中必须有高度的持久精神。

    我们必须足智多谋。即使1个排或者1个班的战斗,实际上也影响着全军的作战。纵然指挥官和参谋不在了,也要果敢地继续战斗。不能失去发挥伟大的美国精神的机会。

    上帝将同诸位在一起。

    7、志愿军向“三八线”以南挺进

    12月15日,志愿军首长根据毛泽东的指示,向各部下达了向“三八线”以南挺进的预定部署,确定在汉城、原州、平昌线以北地区歼灭美、南朝鲜军各一部,第一步以“三八线”以北市边里、涟川为目标攻击前进。

    12月19日,彭德怀司令员根据当时战争形势和部队速胜思想滋长等情况,致电毛泽东主席,提出了“目前仍应采取稳进”的建议。

    12月21日,毛泽东同意了彭德怀司令员的意见。之后,毛泽东根据南朝鲜军及美军一部已在三七线至三八线之间站稳脚跟,组成防线,可使我军不用走很远的路便能寻敌作战的情况,又电告志愿军首长改变原先和人民军商定的,以人民军第2、第5军团深入敌后分散敌人兵力的计划,指出:南朝鲜军集中于我有利,分散则于我不利。如果人民军第2、第5军团现在插入朝鲜南部,威胁敌人后方,就有分散敌人,使敌人变更部署,不敢在37度线以北地区建立防线的可能;而汉城美军则有放弃汉城,集结大田、大邱一带的可能。这样,将使我军作战发生很大困难,不易各个歼灭敌人。因此,不但人民军第2、第5军团现在不要深入南部,而且全军主力(包括人民军)在此次战役后亦应当后退几十公里进行休整,以使美伪军感到安全,恢复其防线,利我军春季歼敌。

    根据毛泽东的上述指示,志愿军首长最后定下了如下决心:集中志愿军6个军,在人民军3个军团协同下,实施进攻,粉碎敌人在“三八线”既设阵地的防御,“歼灭临津江东岸迄北汉江西岸地区第一线布防之伪1师、伪6师、伪2师及伪5师一部”。如发展顺利,即相机占领汉城和春川、洪川、襄阳、江陵一线;尔后再进行休整,准备春季攻势。部署为:以5个军(军团)向东豆川、汉城方向实施主要突击,以2个军分别向济宁里、加平及春川方向实施突击,以人民军2个军团向自隐里、洪川方向实施突击。

    任务区分:由志愿军第38、第39、第40、第50军并加强炮兵6个团(第25、第26、第29、第42、第45、第46团)组成志愿军右纵队,由韩先楚副司令员指挥,于高浪浦里至永平地段上突破,首先集中力量歼灭南第6师,再歼南第1师,得手后向议政府方向发展胜利。

    人民军第1军团主力于东场里以东地区,向汶山方向实施佯攻,配合志愿军右纵队歼灭南第1师,另以一部于海州地区警戒海上之敌,保障我右翼安全。

    由志愿军第42、第66军并加强炮兵第44团组成志愿军左纵队,由第42军首长指挥,在永平(不含)至马坪里地段突破,首先集中主力于永平至龙沼洞地段歼灭南第2师1至2个团,得手后向加平、清平里方向扩张战果,切断汉城、春川间的交通;另以1个师(欠1个团)由华川渡北汉江向春川以北之敌积极佯攻,抓住南第5师,策应左翼人民军第2、第5军团南进。

    人民军第2军团(4个师欠2个团)及第5军团部(1个师),于战役发起前已越过“三八线”在洪川东南地区隐蔽集结,准备配合正面进攻;第5军团主力(4个师)和第2军团一部(2个团),由杨口、麟蹄间南第1、第2军团接合部攻进,而后向洪川方向攻击前进,切断春川之敌退路,配合志愿军主力围歼春川地区之敌。

    人民军海军4个旅担任东海岸防御,第3军团防守元山,第4军团担任西海岸防御。

    志愿军第9兵团因在第二次战役中冻伤较多,集结于咸兴地区休整。

    8、志愿军作第三次战役准备

    志愿军连续进行了两个战役,部队疲劳,减员亦大,兵员和粮弹尚未补充,困难较多。为了便于尔后作战,准备更艰巨的斗争;为了保证第三次战役的胜利,抓紧时间进行了如下工作:

    第一,解决中朝人民军队协调作战问题。鉴于当时朝鲜人民军经过短期整顿,可参加第一线作战的已有3个军团(第1、第2、第5军团)14个师,7.5万余人,朝鲜人民军的其余部队,也在积极准备投入第一线作战。战场上我方作战序列的组成同第一、第二次战役相比已经大不相同。这样,中国人民志愿军同朝鲜人民军在战场上如何统一行动、协调一致的作战,去争取战争的胜利,已成为急需解决的问题。因此,中共中央同朝鲜劳动党和政府于12月上旬进行协商,就中国人民志愿军同朝鲜人民军密切协同作战的组织指挥问题,及有关作战的其他问题作出了具体决定。从此,中朝人民军队的并肩作战进入了一个新阶段。

    第二,补充兵员和第19兵团准备入朝参战。为增强志愿军兵力,准备以后进行更艰巨的作战,中央军委决定第19兵团加紧入朝参战准备,争取1951年3月到达朝鲜前线。同时决定,在朝部队除准备以动员的新兵进行补充外,另从国内部队中动员8.4万名老兵进行补充,以保持和迅速恢复前线部队的战斗力。

    第三,改善后方交通运输和加强后勤机构。为保证作战需要,适应部队向前延伸的要求,决定将原有的9个大站增加到11个大站,并实行了定向供应的体制;另外,增调铁道兵直属独立团、直属桥梁团入朝,与铁道兵第1师共同修复京义线定州至孟中里段(41.7公里)和满浦线(满浦至顺川)熙川至价川段(71.1公里)铁路,同时还增调了工兵第5、第8团(后分别改称第15、第17团)入朝,抢修了新占领区的公路和桥梁。

    第四,组织就地借粮。为解决粮食困难,弥补运输补给的不足,经与朝鲜政府商定,在当地政府协助下,我军组织进行了就地借粮工作,至战役发起前,共借粮3万吨。

    第五,进行临战准备。12月16日,我军进至平壤、阳德、谷山地区,稍事准备后,于18日开始按照预定战役部署向前开进,27日隐蔽地占领了战役进攻准备位置:第50军位开城以东地区,第39军位九化里地区,第40军位朔宁地区,第38军位涟川地区,第42军位铁原东南地区,第66军位金化以南及华川以北地区,人民军第1军团位沙里院及其以南地区。人民军第2、第5军团的5个师于31日前已进至洪川附近地区,其余位麟蹄地区。各部到达上述地区后立即开始了临战前的侦察和强渡江河、突破作战的各种准备。

    第六,在战术指导上,特别强调了对敌既设阵地实施进攻,必须集中绝对优势兵力、火力,首先打开突破口;突破后,必须对敌进行分割包围,并保持向敌纵深进行连续突击的优裕力量,以达成我各个歼敌的目的。为达成战役的突然性,还决定将战役的发起时间定为1950年除夕——12月31日17时。

    在志愿军部署第三次战役的同时,中国政府在政治上亦同美帝国主义展开了针锋相对的斗争。11月28日和12月16日,中国特派代表伍修权在联合国控诉了美国的侵略罪行,要求联合国安全理事会立即采取有效措施,“使美国政府自台湾完全撤出它的武装侵略力量”、“使美国及其他外国军队一律撤出朝鲜,朝鲜内政由南北朝鲜人民自己解决”。12月22日,中国外交部长周恩来发表声明,谴责联合国非法通过成立“朝鲜停战三人委员会”决议,揭露了美国政府玩弄停战的阴谋,并再次申明中国关于和平解决朝鲜问题的一贯主张。

    9、中朝军队首次联合突破“三八线”

    12月30日,夜色把临津江两岸包围起来,两岸的一切很快地黑暗起来,寂静起来。部队悄悄地潜至江边,一夜之间上万人马全部隐蔽起来。第二天黎明,只见一片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的大地。

    中午,江面上雪花夹着烟霭飞舞,阵地上又披上了一层天然伪装。

    指挥部里的气氛格外紧张忙碌,但不是为了迎接1951年元旦,而是为了迎接一场投入了几十万大军的进攻战役。

    彭德怀一直坚守在指挥部,低着头,来回踱步。

    彭德怀有点担心,这次是中朝两国军队第一次联合作战,也是志愿军进入朝鲜以来第一次对有准备的防御之敌发起的进攻战役。潜伏在皑皑白雪中的中朝30万大军能不能突破防线,现在还是一个未知数。彭德怀心里明白:虽然已尽了最大的努力,但准备仍不是很充分。面对敌人三八线坚固的防御工事,志愿军的炮火明显不足。

    12月31日17时,风雪交加,白茫茫一片。总攻的时刻到了。一串串灿烂的信号弹腾空而起。志愿军上百门大炮发出怒吼。刹那间,一阵阵天崩地裂的炮声打破了三八线的沉寂,成群的炮弹像旋风一样卷向敌人阵地,敌人的阵地掀起一片烟雾火海,无数被摧毁的碉堡、铁丝网、栅栏的碎片残骸飞向空中。

    消息传到彭德怀耳中:志愿军炮火成功地压制了敌人的炮兵和火力点,不少敌人的炮兵阵地,在志愿军炮击的几十分钟内没能打出1发炮弹。彭德怀听罢,面露满意的微笑,我们的大炮数量还不到敌人的1/7,而且多数是中小口径的,炮弹很有限,每门炮只有百多发,却把优势装备的敌人压得抬不起头来!志愿军入朝以来第一次大规模集中使用炮兵,就取得了这样的成果,了不起!只可惜,炮弹不足,炮兵机动能力又差,不然效果会更好!

    彭德怀跑到室外,帽子上落满雪花。他仿佛看到:绵延数百里的战线上,敌人的防御工事在铺天盖地的炮火猛烈打击下摧毁了,志愿军成千上万的士兵像不可遏止的浪头冲向江面。

    经过短促的激战,17时40分,南岸升起了一颗颗红色信号弹,彭德怀心里像打开了一扇亮窗。

    除夕夜,他高兴地喝了好几杯酒,又和洪学智杀了两盘棋。

    汉城,美第8集团军前进指挥所里,告急的电报、电话连绵不断,吵成一片:几百公里长的三八线上,到处都被志愿军突破。

    中朝军队具体突破经过是这样的:

    右纵队,第39军在炮兵第45、第26团支援下,于31日17时40分突破临津江。军主力至1月1日拂晓前突入敌防御纵深约10公里,占领了大村、武建里地区,并有力地策应了第50军渡江;该军第117师在沿途粉碎了敌人5次拦阻后,至1日5时前突入敌防御纵深15公里,按计划攻占了东豆川西南湘水里、仙岩里地区,割裂了南第1师与南第6师的联系,但未能控制公路。

    第40军第119师在炮兵第42团支援下,于31日18时30分突破临津江,至1日拂晓前突入敌防御纵深12公里,占领了东豆川以西安兴里、上牌里地区,并以一个连占领了东豆川东山,将南第6师退路切断,但对情况缺乏具体了解,又将该连撤回,故形成缺口;该军第118师因配属炮兵第29团仅有一个连参战,又遇敌人顽抗,至1日拂晓始突破敌人阵地,进展不快。

    第38军在炮兵第25、第46团支援下,于31日18时突破敌人阵地,该军担任迂回任务的第114师坚持白天行军作战,至1日12时突入敌防御纵深20公里,占领了东豆川东南之七峰山,但在与第39军之第117师对敌构成合围之前,南第6师大部已乘隙南逃;该军主力突破后向抱川之敌(美军1个团)攻击,于1日晚进占新邑里,抱川敌南逃。

    第50军在第39军的协同下,于1日2时突破临津江,突入敌阵地两公里,占领了紫长里地区。

    人民军第1军团于1日18时渡过临津江,2日前出至汶山附近仙游里、坡州里地区。1日晚,我右纵队继续发展进攻。第50军于2日11时,先后占领汶山附近之栗谷里、文平里、黄发里地区。

    第39军主力于2日拂晓亦进至汶山以东梧岘里、梧林岘地区。汶山地区之南第1师在我第39、第50军攻击下于2日12时南逃。第40军和第38军至2日17时先后进至议政府东北、抱川以南地区。至此,我右纵队各军已推进至坡州里、仙岩里、七峰山及议政府东北一线,突入敌防御纵深15至20公里。

    左纵队,第42军在炮兵第44团支援下,于31日18时20分突破敌人阵地。该军担任迂回任务的第124师不顾敌机威胁,于昼间继续发展进攻,在沿途打破了敌十次阻击以后,于1日12时前出至济宁里以南石长里地区,切断了南第2师之退路,并继续向上、下南淙地区突击,2日协同第66军主力将该地区之敌歼灭,圆满完成了断敌退路、围歼敌人的任务;该军主力1日前出至花岘里、中板里、赤木里地区,歼灭了南第2师一个多营,并以一部兵力继续向加平方向发展进攻,但在我切断敌人退路之前,加平之敌已南逃。我于2日10时,占领加平。

    第66军主力于31日20时30分突破敌人阵地,1日至2日先后占领修德山,上下红碛里,上下南淙地区,会同第42军歼灭了该地区之南第2师第31、第32团和南第5师的第36团大部及南炮兵第24营,缴获加农炮、榴弹炮等30余门,俘敌700余人,胜利地完成了预定任务。

    为此,志司致电祝贺第66军取得的重大胜利。该军向春川方向佯攻的第198师(欠1个团)尚在前进中,春川以北之敌即开始南逃。2日15时,我进占春川。

    人民军第2、第5军团的5个师,于战役发起前越过“三八线”,分别向洪川、横城、原州方向渗透迂回前进,其第12师31日晨前出至洪川西南新垡里地区,威胁了敌人后方,迫使南第3师南逃。战役发起后,其余部队继续越过“三八线”,随主力向南攻进。

    此时,敌军在我连续突击下,第一道防线已全面崩溃,特别是其右翼已经完全暴露。敌畏我从其暴露的右翼实施深远的迂回包围,使其十多万军队拥挤在汉江北岸背水作战而陷于危险境地,被迫于1月2日开始实施全线撤退,只以一部兵力在汉城以北之高阳、道峰山、水落山一线进行掩护,继续阻止我军进攻。

    彭德怀司令员鉴于敌人无意坚决抵抗,逃跑甚快,有可能放弃汉城,或退守汉江南岸防守,或继续南退,随即决定乘胜扩张战果。

    1月3日,令志愿军右纵队协同人民军第1军团相机占领汉城、仁川、水原、杨平;令志愿军左纵队协同人民军第2、第5军团乘胜占领洪川、横城、襄阳、江陵。在占领该线以后,我军即停止前进,准备休整,而让敌退守平泽、安城、忠州、堤川线,以利我军将来南进歼敌。

    10、小小炸药包埋葬英国皇家重坦克营

    1951年1月2日,“联合国军”在志愿军及人民军的连续突击下,其第一道防线全面崩溃,右翼完全暴露。李奇微害怕志愿军从其暴露的右翼实施深远的迂回包围,使其十多万军队拥挤在汉江北岸背水作战而陷于危险境地,被迫开始实施全线撤退,只以美军一个营、英军第29旅皇家奥斯特来复枪团和皇家重坦克营在汉城以北之高阳、道峰山、水落山一线进行掩护。

    志愿军联司鉴于李奇微无意组织坚决抵抗,逃跑甚快,有可能放弃汉城,为此,决定乘胜扩张战果,于1月3日令志愿军右纵队及人民军第1军团相机占领汉城、仁川等地。

    50军一部执行了向高阳攻击前进的命令。高阳位于议政府至汉城的公路上。志愿军占领高阳,既可以拊汉城侧背,又可以断议政府英军的退路。但在高阳以北1公里处碧蹄里驻守着美军第25师第34团1个营的兵力。第50军第149师以2个连猛攻碧蹄里,经过20分钟的激战,美军有28人被俘,其余残敌窜回汉城。于是,在议政府担任掩护的英军则完全孤立了。志愿军乘胜进军占领了高阳,随即向高阳东南仙里高地进攻。

    仙里高地由英军1个营据守,是皇家重坦克营的唯一后援。此高地高200米,位于议政府至汉城公路以西。3日拂晓,志愿军第149师以2个连的兵力对该高地展开了猛烈的攻击,仅经半小时战斗,高地即为志愿军占领。

    然而,枪声、炮声、手榴弹爆炸声在仙里高地上空震荡了整整一天。英军从议政府方向派出1000多人,动用200多门大炮配合从高地撤退的英军,轮番反扑。由于敌人撤逃得仓促,以致联络飞机的信号板被志愿军缴获。于是,在激烈的战斗中,志愿军战士在英军尸首上取下钢盔戴在自己头上,用敌人的信号板,指挥美军飞机,狂轰滥炸高地周围的英军。顿时,英军尸体躺满了阵地前沿。议政府周围的重要据点已完全被志愿军占领。

    英军中重坦克营很有限,因此死命地保;志愿军知道英军的重坦克营坦克并不多,所以拼命地打。这样一来,这场战斗打得就更加惨烈。3日晚,志愿军3个步兵连对坦克营发起了猛攻。其第5连对佛弥地之敌展开进攻。

    佛弥地位于议政府至汉城之公路旁,在仙里高地以南,西北距高阳3.5公里,东南距汉城1.5公里。此处议政府通汉城公路高出地面约1米,路侧壁直,坦克不能越路横行。公路东为大川,西为丘陵,东西河上架桥而过,佛弥地就在现已被破坏了的桥的附近。志愿军第5连沿公路布置成150米宽的正面阵地,集中3个排的火力于桥的附近。

    当晚10时20分,英军1辆装甲战防车从北面开来。志愿军在距公路五六米处,桥的左侧架起机枪猛射车的侧面,受到突然打击的战防车慌忙转头,窜下公路,炮身闯进路旁的稻草堆里,进退不得。敌人虽然集中身边的各种火器射向志愿军,但英勇善战的志愿军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刺刀在炮火辉映下闪闪发光。激战中,战士李为经大喝一声:“Ha Hello!Dont act!(不许动!)”“Lift!Hands!(举手!)”4个敌人几乎同时举起手来,其中有一个是少校队长。

    5分钟过后,又开来3辆坦克。坦克轰轰隆隆,看似凶狠强大,但是,在这场夜战中却难以施展它的威风。它不敢开灯,就失去了眼睛,看不见道路,扑不到打击对象;轰鸣的马达声震得驾驶员头昏脑涨,耳朵什么都听不见。此时被战士们称为又聋又瞎,成了一个十足的狗熊。一名战士冲上第1辆坦克,将炸药包塞进履带内,没有炸响;又一名战士冲上去,把爆破筒放在履带上,也没有炸着。机智的机枪班副班长李光禄爬上第3辆坦克,将两个爆破筒塞到履带中间,轰然一声巨响,坦克不动了。另外两名战士又分别炸毁了其余的2辆坦克。

    又是5分钟过后,另外3辆坦克又疯狂而至。第3排陈春贵副排长从侧面抓住履带上的铁栏杆,敏捷地跳到护板上,从坦克顶盖上看到了从小孔内射出的微光,于是他快速地送进两颗手榴弹,哇啦哇啦乱叫的敌人被炸死在坦克里。随之第2辆坦克被李光禄炸毁,而战士彭德玉却与第3辆坦克展开了较量。这时,敌机开始在低空盘旋轰炸,彭德玉借着照明弹的亮光向行进中的坦克履带中间塞爆破筒,不幸被敌发觉,罪恶的子弹打中了他。但他用尽了平生的力气,追上坦克,把爆破筒塞进履带中间。一声巨响伴随着一团火焰,坦克在他的眼前炸毁了!

    这时候敌人才发现,这里是志愿军的主阵地。于是,集中兵力于坦克外面,以各种火器反击。面对新的情况,第5连重新部署力量,集中全部机枪,首先扫光坦克外面的敌人,然后打坦克。当最后3辆坦克上的敌人企图作最后挣扎时,第5连以榴弹炮、重机枪、卡宾枪、手枪、火焰喷射器等形成一道严密的火网。

    陈春贵冒着生命危险,向坦克投出一颗手榴弹,随即跳上坦克,用手榴弹敲打炮塔,1分钟过去,敌人没有投降,他又熟练地将两颗手榴弹塞进坦克,坦克被炸得跳了起来。李为经用手榴弹清扫了另一辆坦克护板上的敌人,正往上爬时,从炮塔中伸出一支喷着火的卡宾枪。李为经用力拖住了枪身,但敌人突然松手,坦克乘机开动了。但是没跑100米,就被炸毁了。第5连在一夜激战中共缴获、击毁了12辆坦克、1辆装甲车,歼敌一部,俘英军少校队长以下32人。

    3日的夜晚,在佛弥地上空枪声、炮声、冲锋号声、喊杀声和迫敌投降的呼号声交汇在一起,敌人死的死,伤的伤,一批批举起双手投降。这些投降的英军士兵举着双手,盯着志愿军士兵手中的爆破筒和炸药包,困惑地说:“天上的飞机是我们的,地下的坦克、大炮是我们的,可是,谁知道,最后当俘虏的却是我们。”

    志愿军第50军第149师以3个连毙伤俘英军300余人,缴获、击毁坦克31辆、装甲车1辆、牵引车及汽车24辆。战斗结束了,战士们虽然打得非常疲惫,但战场上仍然回荡着一片欢呼胜利的声浪!

    50军是一支起义改编部队,前身是国民党60军,属滇军系统,被蒋介石嫡系蔑称为“六十熊”,后由军长曾泽生率领在长春起义。50军大破英军的消息传到北京,据说毛泽东哈哈大笑:“这支部队在蒋某人手下是六十熊,在我毛某人手下就是五十凶了……”

    1月4日晚,中朝军队解放了汉城。

    5日白天,朝鲜人民军举行了隆重的入城仪式。

    志愿军和人民军攻占汉城后,8日又乘胜进军仁川,直逼三七线附近,歼敌1.9万余人。

    11、智破龙沼洞铁网地雷阵

    龙沼洞是由南朝鲜第32联队据守的“三八线”东段防御线上的险要阵地。此处在对峙的国望峰和石龙峰中间,夹着一条南北长约20多里的峡谷。南朝鲜军以重火器控制谷道,设有三道深壕、两道铁丝网和层层绊索,地上、树上布满了地雷照明弹。若要碰了绊索,照明弹就立刻冲天,随即将地雷齐鸣,大炮齐轰。这就是他们设下的所谓铁网地雷阵。

    这条铁网地雷阵,成为志愿军第三次战役中部队前进的拦路虎,必须破除。于是志愿军某部第2连第2班接受了破网除雷的艰巨任务。班长郑二道,副班长王典发,于除夕之夜带领全班,踏深雪,走险路,摸索着前进,越过了第一道深高8尺的壕沟,连剪三根雷索,爬上了山脊。

    但是,一大片铁丝网拦住了去路。经过认真细致的检查,他们发现铁丝网上没有拴炸弹。于是班长、副班长齐心合力,把钉铁丝网的木桩连根拔起,推倒了一片铁丝网。借着敌人定时扫射的排炮火光,越过了铁丝网前的深壕。突然“啪”的一声,一颗照明弹直冲天际。“不好,我们触上照明弹了!”战士们迅速卧倒在雪中,屏着呼吸……敌人一阵炮火扫射之后,突然停下了。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天空中渐渐恢复了宁静。

    原来,敌人以为积雪深,炮火猛,工事修得坚固,志愿军无法上来,于是就懒洋洋地休息去了。勇士们高悬的心踏实了,跳起来,又连续冲过3个地堡,直插敌人阵地。敌营内顿时乱作一团,叫喊连天。

    志愿军分左右两路,冲到第二道铁丝网前。只见粗大的木桩牢牢地埋在地里,粗粗的铁丝将木桩、铁丝网牢牢地捆绑在一起,剪不开,砍不断。情况紧急,敌人的火力在不断加大,后续部队马上就要冲上来了。时间就是命令,时间不容他们多想,凭着前边的经验,有人抱住木桩子,有人提起铁丝网,“一、二、三”同时用力,拔出了木桩子,又在网上打开了一道大的缺口,推倒了一片铁丝网,铺上草袋子,为后续部队的前进铺设了道路。同时切断了山上山下敌人炮兵联络的电话线。

    让敌人吹嘘为牢不可破的铁网地雷阵,就这样被志愿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彻底捣毁了。如猛虎下山的志愿军大部队,将固守龙沼洞的南朝鲜军全部歼灭。枪声、炮声交织成一曲胜利的凯歌。

    12、彭德怀下令停止追击

    “联合国军”丢失汉城,主力向南撤退,美国国际威信下降,内部矛盾增加。为保全面子,美国政府指令麦克阿瑟,尽量坚守釜山防御圈,若守不住,为保存实力可以撤到济州岛。

    世界各国坚持正义的人民,为中、朝军队的胜利欢呼。

    中国人民听说收复汉城,群众在天安门前游行,连夜欢呼。

    人民日报发表社论,题为:《祝光复汉城》,文中指出:向大田前进!向大邱前进!向釜山前进!把不肯撤出朝鲜的美国侵略军赶下海去。

    这时,在朝鲜战场上的彭德怀冷静的分析了形势,认为在当时的条件下全歼美军主力,或将其赶下海去,从客观上说还不可能。人民欢呼胜利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如果敌人发动反攻,我们再把汉城丢了怎么办?在当时的情况下很可能丢!他建议司令部、做宣传工作的同志,今后发战报,发新闻要掌握分寸,不能把话说过了头。

    我军在“三七线”停下来以后,许多人更不理解。

    提出了各种各样的质问和责难。有人问:战役开始前你们就摆了各种各样的困难,怎么一打,又打大胜仗了?

    有人问:你们为什么要停止追击?现在敌人这样望风而逃,这样大溃败,汉城也收复了,你们为什么不追击了?为什么要结束第三次战役?

    有人说:第三次战役不应该停下来,应该乘胜追击,一鼓作气,把美国鬼子从朝鲜半岛赶下海嘛!

    彭德怀坚决不同意这种看法。他认为这种看法是不实际的,在军事上是根本不可行的。“作为志愿军的司令员,”他说,“我恨不得再加把劲儿,一下子把敌人赶下海去,不是更好吗?但是,不行啊!要把那么多装备精良的敌人一下子赶下海,能赶得下去吗?不可能嘛,敌人也不会让我们赶下去呀!要是可行,我们还不愿意早日完成消灭敌人的任务吗?”

    可是,苏联驻朝鲜大使拉佐瓦耶夫却反对彭德怀的看法,他指名道姓的指责彭大将军:“哪有打了胜仗却不追击敌人的?哪有这样的司令?”他坚持中国志愿军要继续追击,一直打到釜山,将敌人赶下海去。

    战争中常常出现相似的战例,其原因当然是由于作战时的客观条件相似所致。志愿军入朝第一次战役,将敌人击溃后,并未乘胜追击,反而后撤,诱敌深入,造成了第二次战役分割歼敌的有力态势;第二次战役胜利后,志愿军又未乘胜追击,原因是敌人后退太快,以步兵追击机械化之敌难有大的战果,而且容易拖垮我军;现在第三次战役突破了敌人三八线防御,彭德怀又适时收兵,不让部队过远南进,亦是出于同样的考虑。

    远离前线的人,不了解战场的实际情况,哪里知道就在捷报频传的同时,志愿军正在发生愈来愈多的困难。众多的部队拥挤在三八线以南狭小地区,粮食供给很成问题;气候奇寒,志愿军冻伤人员急剧增加。第196师已有数千人因冻伤而失去战斗力。

    1月5日,韩先楚副司令员发来报告:此次战役部队损失尽为骨干,第116师2个团伤亡1000余人,第119师1个团伤亡300余人,现已有不少营团失去攻击能力,甚至有的师只有半数人员在前面作战。且部队极度疲劳,三八线以南沿途群众跑光,房屋被敌人烧光,部队无法吃饭睡觉,行军中不少战士掉队。加之后勤供应不上,部队无鞋穿,缺弹药,炮兵因道路破坏不能随步兵前进支援作战。敌人退却前,沿途布设了地雷,我军追击时,经常发生触雷事件,仅第40军触雷死者即达百余人。

    对于这位苏联大使的批评,洪学智副司令员也很不以为然。他说,拉佐瓦耶夫只看到我们打了胜仗、士气高涨的一面,没有看到我们还有没有条件追下去的一面。

    洪学智将军在他的长篇回忆录中具体说明了“将敌人赶下海去”,靠当时志愿军现有的力量是办不到的道理。其一,我军经过两个多月连续作战,极度疲劳,减员极大,需要补充休整。其二,在第三次战役中,我军虽然获胜,但又未能消灭敌人的主力。敌人只是溃退,后备力量仍然很强,技术装备有极大的优势,敌我力量对比尚未发生明显变化,决战条件尚不成熟。其三,三次战役后,我军战线迅速南伸,运输线急剧延长,已延长到500~700公里,再加上敌机疯狂轰炸,运输工具缺乏,补给更加困难,部队所需粮食大部需要就地筹措,而当地群众余粮有限,难以保证需要。其四,这亦是很重要的一点,即虽然我军经连续7昼夜的进攻,前进100多公里,歼敌近2万,但是,据各部队报告,敌人抵抗并不坚决,汉城也系主动放弃,似乎严寒的气候和后勤补给方面的困难比敌人的抵抗给我军造成的阻力更大。彭德怀将军敏感地意识到,敌人有可能且战且退,诱使我军过远南进,从而疲惫甚至拖垮我军。如果在此情况下,我继续贸然大步南进,敌人一旦从我侧后登陆,对我南北夹击,很难保证不再出现仁川登陆后的情形。洪学智说:“正是基于上述分析,彭总下令部队停止追击。”

    据洪学智回忆,彭德怀下令停止追击以后,苏联大使就把这件事反映到斯大林那儿去了。彭德怀对此愤愤地说:“我是志愿军的司令员,我对人民负责,错了由我承担责任。”他给毛泽东主席发了电报,阐明自己的看法,毛泽东把彭德怀的意见又转给了斯大林。

    斯大林很快回了电报,说彭德怀将军以那样劣势装备打败世界上最强大的美国军队,是当代天才的军事家,彭的意见是对的。另外还批评了拉佐瓦耶夫,不准他再乱发言,以后又把拉佐瓦耶夫调回国去了。

    13、金日成与彭德怀商谈后续作战问题

    就在彭德怀下令全线停止攻击前进的当天晚上,他接到了朝鲜方面的通知,说金日成首相将于近日从平壤附近出发,前往君子里会见彭德怀,商谈尔后作战问题。

    这天晚上,当彭德怀在他的指挥部见到金日成和朴宪永等朝鲜方面最高领导人,双方就尔后作战问题进行磋商之际,他暗暗告诫自己:决心已下,不应动摇。

    看得出来,中朝军队连续3个战役的胜利使金日成和朴宪永感到振奋,欣慰之情溢于言表。他们一再对彭德怀司令员统率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的胜利表示祝贺和感谢,同时,也对尔后作战问题征询彭德怀:下一步中朝军队将如何打算?为什么在部队乘胜追击敌人到三七线附近时,彭德怀司令员突然下令收兵?

    朝鲜方面提出这些问题是很自然的。因为,兵家的常识告诉人们这样的真理:乘胜前进,势如破竹,一鼓作气,不给敌人以喘息的机会……究竟如何处置,需要指挥员依据作战时敌我双方的兵力、装备及地理、运输诸多条件综合考虑而定。因此,面对战争中出现的各种可能性,需要指挥员当机立断,也可能前进一步正确,也可能后退一步正确,不管怎样,都切忌犹豫不决。而正确的决策依靠指挥员对敌我双方力量消长做出正确的判断和对战争的种种可能性做出正确的预见。特别是,在两种意见相左的当口,需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和判断,不为一些表象迷惑,保持果断的决心。当然,这样做并不是很容易的,它需要一个军事家本身所具备的优秀素质以及他的远见卓识和必不可少的魄力。

    听到金日成的询问,彭德怀在木板屋里昏黄的瓦斯灯光下,详细地向金日成同志介绍了情况,讲到前3个战役志愿军的伤亡情况;讲到当前运输的困难,部队给养状况很差;讲到敌军的布防情况和我方应避免把敌人压缩到釜山狭小的防御圈内从而给以后歼敌造成困难等。

    “……我担心的是,部队如南进过远,会给后勤运输工作造成更大的压力,难以保证部队的补给。”彭德怀说,“而且,据我看,敌人并未打算死守三八线,汉城也是自动放弃的。有许多迹象表明,李奇微是在有计划地后撤,企图诱我们南进,待我们部队疲劳、给养缺乏的时候,再来一次登陆夹击……我们不上他的当!”

    “苏联驻我国大使拉佐瓦耶夫认为我们不应该停止南进,而应该乘现在战场有利的形势,继续南进。”朝鲜外相朴宪永告诉彭德怀,“拉佐瓦耶夫说,应该抓住有利时机,向南挺进,对敌人施加最大的军事压力,才能迫使敌人撤出朝鲜半岛……”

    “说起来容易哟,”彭德怀一笑,说,“现在敌南朝鲜军还有20多万人,主力并未受损。我看,不再歼灭它七八万人,敌人是不会自动退出朝鲜的。从歼敌考虑,南进过远,把敌人压到釜山,反不利于我分割歼敌……”

    “彭司令员的下一步打算如何?”金日成询问道,“如果现在停止追击,转入休整,要多长时间?”

    “说实话,第三次战役打得有些勉强,”彭德怀诚恳地说,“作战准备很仓促,有的炮兵部队都没有用上去……突破三八线后,气温下降,有的部队整团的人因冻伤失去战斗力……徒步追击敌人,夜晚作战,白天防空袭,战士们太疲劳,加上后勤供应跟不上,再继续攻进,就成了强弩之末。应该让部队充分休整一下,好好进行下一战役准备,我们的重点是春季攻势……”

    “彭德怀同志,你的想法是好的。不过,我看部队休整时间不宜过长,有一个月即足。时间若拖长了,河川与稻田地一化冰,部队的运动就会增加困难……”金日成力图说服彭德怀,“我看敌人不是企图拖延时间,以便得到喘息的机会,重整军备……至于提前作战的运输补给困难,我们正与交通部门研究解决的办法……”

    “一个月恐怕不行哟……”彭德怀摇头道,“我们第一番入朝部队已连续作战3个月,减员过大;笫二番参战部队最快也要3至4月才能聚齐,还要进行必要的战前训练和物资准备……目前,我们第一线作战部队的兵力与敌人相比,数量上已不占优势……”

    “拉佐瓦耶夫说,困难可以克服,不应过多强调困难,”朴宪永再次说,“他认为应该抓住战场上的主动权,乘胜追击,解放南朝鲜……”

    “拉佐瓦耶夫?他打过什么仗?”彭德怀不悦地说,“二次战役后,我们停止追击,他就反对。也不想想,靠两条腿追敌人4个轮子的汽车能有多少收获?他会奇怪:没见过我们这样打仗的,胜利了不追击,不扩大战果……你可以告诉他,我彭德怀不是为了打败仗才来朝鲜的!我也想乘胜前进,尽快解决,问题是客观条件不允许……讲实话,我怎么会不懂得乘胜追击的道理嘛?我们中国人民解放军历来主张猛打猛冲,击溃了敌人应该跟踪追击,使敌人不易重新组织抵抗……但是,要看到朝鲜战场有它的特殊性。这一次我们突破三八线敌人纵深防御后,志愿军50军和42军一个师,还有你们的2、5军团追击敌人50至70公里,也没有追歼更多的敌人……敌人是机械化嘛,它逃得快。我军减员、疲劳不用说,朝鲜是个狭长半岛,东西海岸敌人到处可以登陆,我们的战略预备队一时还上不来,如敌从正面钳制消耗我们,尔后从侧后登陆夹击,那就难免重复仁川失败的教训……”

    14、盘点

    此役,中国人民志愿军同朝鲜人民军并肩作战,迅速突破“联合国军”的“三八线”既设阵地和纵深防御,粉碎其争取时间、整军再战的企图,毙伤俘敌1.9万余人(其中志愿军歼敌1.2万余人),占领汉城,将战线推进到三七线附近。作战中,志愿军伤亡5800余人,朝鲜人民军伤亡2700余人。敌我伤亡对比为1:0.43。

    军事科学院战史研究专家,在经过数十年的研究之后,对志愿军第三次战役作了如下点评:

    第三次战役是对预有防御准备之敌进行的一次较大规模的进攻战役。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并肩作战,经过七昼夜的连续进攻,突破了敌人在“三八线”的防御,向前推进了80至110公里,歼敌1.9万余人,解放了汉城,将敌驱逐至三七线南北地区,粉碎了敌人妄图据守“三八线”既设阵地,整顿败局,准备再犯的企图,从而进一步加深了敌人内部矛盾和失败情绪,扩大了中朝两国人民和军队在国际上的政治影响,推动了祖国人民抗美援朝、保家卫国运动的持续高涨。

    这次战役,我军是在比较困难的条件下进行的。当时,我军连续进行了两次战役,没有休整补充,部队相当疲劳;再加战线南移,运输线延长,供应更加困难。同时,志愿军第一线兵力只有6个军23万余人。朝鲜人民军虽有3个军团参战,但兵力仅7万余人,总计中、朝军队第一线兵力共30万人;而敌人在“三八线”部署了13个师(旅)20余万人的兵力,从东线咸兴方面撤下的美军和南朝鲜军也在向“三八线”增防。仅就敌我第一线兵力对比而言,我之兵力亦嫌不足。因此,我曾考虑第三次战役推迟至第二年的二三月再打,即待我军经过休整补充、第19兵团入朝之后再举行第三次战役,以求歼灭更多的敌人。毛泽东主席依据当时形势,为粉碎敌人妄图以诱我停战求得喘息、伺机卷土重来的阴谋,决定趁着敌人内部混乱、举棋未定的时机,立即越过“三八线”,再打一仗,然后休整。这是符合当时形势需要的,也是有利的。当时,毛泽东主席在给彭德怀司令员的电示中明确指出:如从12月初起整个冬季我军都在休整,没有动作,则必引起资本主义各国甚多揣测,民主阵线各国亦必有些人不以为然,发生许多议论。如我军……于1月上半月打一个胜仗,争取歼灭南朝鲜军几个师及美军一部,然后休整2个月,准备春季攻势,则对民主阵线及资本主义各国人民大众影响甚好,对帝国主义则给以新的一击,加重其悲观失败情绪。战役的结果,也说明了这一点。

    这次战役,我军在作战指导上是积极而稳妥的。当时,战场形势对我非常有利,但因没有大量地歼灭敌人有生力量,敌我力量对比没有发生大的变化,战争的长期性、艰苦性已经显露出来。彭德怀司令员根据毛泽东主席关于“战争仍然要做长期打算”的指示,明确地提出我军“仍应采取稳进”的方针,确定此次战役以歼灭临津江至北汉江段的第一线南朝鲜军为目的;在越过“三八线”之后不作过远南进,以免为敌所乘或迫使敌人退集大邱、釜山狭小地区使我难以各个歼灭。同时,还确定如敌放弃汉城,我则占领之;如敌坚守汉城,我则暂时不去攻击。当解放汉城后,我军乘胜扩张战果,也只是将敌逼退至37度线为止,以便为我春季攻势创造条件。这些,都是积极而稳妥的。特别是适时停止战役追击,是非常正确的。当时,敌虽遭我沉重打击,但主力未明显削弱;战役发起后,敌人未作有力的抵抗,甚至有的未经接触便迅速后撤,可见敌人是有计划的退却,有保存实力、诱我深入、伺机反击之企图;同时,我军以步兵追击敌摩托化部队亦难奏效,且我继续南进,势必造成东西海岸防御空虚,给敌以可乘之机。一旦敌人从侧后登陆,我军将处于极端被动地位。实践证明,我军采取相机追击、适时收兵、不过远南进的方针是完全正确的,是战争指导上深谋远虑的表现。

    这次战役,我军成功地达成了战役的突然性。我军是由180公里以外的远距离向敌开进而后发起进攻的。为了隐蔽战役企图,中间曾在平壤、阳德、谷山一线稍事集结,进行一般准备,并派出先遣支队实施战役侦察,主力直至战役发起前一周始隐蔽地占领进攻出发阵地。同时,又选择了1950年的除夕,出敌不意地发起进攻,从而得以比较顺利地突破了敌人经营已久的“三八线”阵地。

    这次战役,在战术上有以下几点是成功的:

    第一,从正面进行多路突破,并在突破后迅速投入第二梯队师昼夜不停地向敌纵深渗透迂回,断敌退路,配合正面突击,形成战术合围,分割围歼敌人。战役中,左纵队第124师,右纵队第117师在突破后均迅速达成了迂回任务,造成了歼敌的有利条件,取得了全歼南第2师2个团和歼灭南第5师1个团大部、南第6师一部的胜利。

    第二,利用敌东线兵力薄弱、防御空隙较大的弱点,充分发挥人民军民情、地形熟悉的长处,在战役发起前,以人民军5个师先行楔入敌人防御纵深,钳制了东线之敌,威胁了敌主力的翼侧,有力地配合了整个战役行动。

    第三,在我炮兵数量较少的情况下,集中使用炮兵于主要突击方向,支援步兵打开突破口,收到了较好的效果。但是,由于受着山地、夜间、装备、道路等条件的限制,特别是敌空军的威胁,使我炮兵尚不能随伴步兵进入纵深支援战斗。

    第四,坚持白天作战才能取得较大的战果。实践证明,在敌我装备悬殊的条件下,我军应力求夜战,但在我突入到敌人纵深,或追击溃敌的情况下,白天作战仍然是可能和必要的。因为,此时敌我双方态势犬牙交错,敌机对我威胁已大大减少。这次战役,许多部队坚持白天作战取得了较大战果,但也有的部队因顾虑敌机威胁而丧失了战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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