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三千,被他独宠-倾城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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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楚从房子里跑出来之后去了一间酒吧,独自一个人喝了些闷酒,他心里郁闷至极,如针扎一般难受。

    杨楚知道这种难受源于好不容易钟情的那个女孩,他自小一个人骄傲惯了,从来不去学如何讨好人,更不会哄人,看人脸色这种的事情他从来不做,至于女人,就更是什么不会了。正如他不了解他的母亲一样,他从来对女人这种生物持不理解状态。她们的想法让他不理解,她们的善变让他不理解,还有她们的爱。

    杨楚不得不又想到他的母亲。当另外一个陌生男人成为他的继父,当他们不得不强颜欢笑的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当他看到他的母亲躺在这个陌生男人的怀抱里,他觉的整个世界都是混乱的。简直是一团糟。

    杨楚很明显不喜欢他的继父,但他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小孩,家庭的巨变让他早熟,然后他不得不去接受命运带给他的一切变化。起初,他管那个男人叫叔,母亲没有反对。那个被他称作叔的男人是个很会赚钱的人,他的学费和补习费都是他出。他对母亲不错,总是和颜悦色,他后来觉的,这也不错。

    直到某天,杨楚惊讶的发现母亲的肚子圆了,大了。

    杨楚的每条神经都绷紧了,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上天待他如此刻薄,居然会让母亲和这个男人有了属于她们的孩子,那他呢?他算什么?

    直到那个让他称作弟弟的小孩出世,杨楚没有一天不在祈祷母亲因某种意外而流产,可惜上天没这么做。杨楚很郁闷。

    男人很高兴,那是个儿子。他喜欢后唐的皇帝李煜,所以给这个小孩取名韩煜。可李煜在杨楚眼里不过就是亡国的皇帝,一个不称职的男人。

    杨楚越发的看不惯这个“家”,更甚者,母亲要求他和韩煜一样管那个男人叫爸。这让杨楚实在难以接受。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母亲加注在韩煜身上的爱远比他的多,每当他看到他们三个人在一起欢笑的时候,他就会越发觉的自己是如此多余。他越发的不喜欢“家”,脑子里对家的概念也越发模糊。他把想念母亲的时间都用在读书上,以至于他有很好的成绩,不仅考上了A大,还公派去了日本留学。

    他本以为这样最好,可母亲却不这样认为。

    这是让他最头疼的事情,所以他越发的不了解女人,更不想去了解。

    杨楚就这样昏昏沉沉的想着,一晃一晃的出了酒吧,此时已经灯光灿烂,将东京的每条街道都照的如此绚丽。

    忽然,他觉的脚下有阵阵晃动。这晃动让他提起些许警惕。然后,他听见路人在传,说郊区发生了地震。

    郊区?

    杨楚突然就醒了。他想到了比房子更重要的事情。

    情急的杨楚竟然一辆车都打不到,好容易打到一辆,听说是去郊区,竟不肯去,即便是三倍的价格。

    该死的!

    杨楚急的火冒三丈,二话不说便上了车。

    此时,从没见识过地震的顾涵当然被吓惨了。平时浏览的地震须知早已一条都记不起来,杨楚那看似结实的房子在面对大自然的洗礼时也是一样的不堪。而这个房子的主人,还不知道在哪里快活,竟然狠心的将她这么一个弱女子独自留在这荒郊野外。顾涵越想越觉得委屈。

    更不巧的是,顾涵错过了最佳跑出去的时机,当她距离的门口只有三米的时候,上面的天花板突然掉落,她身手敏捷的往后一躲,逃过一劫。然而之后,她便没了逃出去的机会。

    顾涵的整个身体被禁锢在一个方格中,黑漆漆一片,轰隆声和尖叫声夹杂在一起,但她还是拼命的喊,不要命的喊,希望能有活的人听到。可惜,直到她喊得嗓子都哑了,也没听到外面有人的迹象。

    地下的震动逐渐停止,外面的尖叫声也逐渐消失,那个四周被残破的桌椅和板材胡乱拼凑的方格里,顾涵感觉呼吸越发急促。她明白,氧气在变少。

    顾涵抬起头,看到头顶的吊灯还在微微颤抖,吊灯正对着她的位置。如果,顾涵想,如果再来个余震,她将必死无疑。

    难道,她真的要在这里死去吗?

    那么杨楚呢?顾涵想到这个名字就会觉的心痛。可她连他在哪儿都不知道。顾涵开始回忆她和杨楚的过往,点滴积累下来的,竟然会让她感到温暖。怎么会不温暖呢?他做的一手好菜,中西通吃,还会日本料理,他工作能力突出,是个不折不扣的小霸王,相貌冷峻,只要他不开口,静静的站在那里,会是个十分养眼的美男子。他从来不对别人撒谎,即使是深爱着他,而他却不爱的人。他是如此诚实,诚实的有时让人捉急。

    他怎么这么好呢?顾涵忍不住拖着下巴,虽然她已经很困,但她不睡,她害怕,所以宁愿多想杨楚一点。

    可杨楚呢,他现在在哪里?他安全吗?还是也如她一样被困住了?

    顾涵的心就这么揪着,平生以来第二次如此紧张一个男人。

    如果,得老天眷顾,她还活着,他也活着。顾涵想,她一定要跟他表明心迹,至少要让他知道。

    呼吸越发困难,头也越发的沉重,眼皮早已支撑不住。不能睡,她对自己说,睡了就可能不会醒来了。顾涵感觉前所未有的难,生好难,死更难。

    她为了提醒自己,时不时抬起头去看那吊灯,那是一盏欧洲复古吊灯,上等珐琅材质,她的头颅一定无法承受。

    顾涵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整夜,期间还睡过去几次,都不深。每每都是感觉睡过去之后就被惊醒。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怕死,还是因为怕见不到杨楚最后一面。

    后来,顾涵又叫了很多次,里面太暗,完全看不到外面,所以也不知道此时该是白天还是夜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涵在昏睡中隐隐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一个激灵挺直脊背,却不小心被旁边不稳的木头砸了一下。

    顾涵忍着痛仔细聆听,却什么都听不到。

    绝望之中,她依旧不肯放弃呼喊,再次拼尽全力呼救,可声音却小的跟蚊子一般。她觉的氧气越来越少,都不够她一个人用的。而头顶的吊灯又在摇晃,她盯着它,万念俱灰。

    或许,她还是应该留下些什么,交待一些也好。

    随后,她咬了下手指,在自己的T恤上写了一句话。

    顾涵的耳畔传来吊灯“嘎吱”作响的声音,她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出不去了。

    顾涵刚有意识的时候,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她迫不及待想要张开眼睛,没想到睁开后,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父亲顾仲棋。

    顾仲棋顶着一双红肿的核桃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在看到她睁开眼睛之后,更是高兴的直呼,“她醒啦!我女儿醒啦!医生!”

    顾仲棋居然来日本了?

    顾涵无奈的看着顾仲棋急呼而去,紧接着看到的便是两眼泪汪汪的顾母。

    “顾涵,你别动,等医生过来。”顾母说。

    顾涵白她一眼,想要下床。顾母马上按住她,“你别动,你的脚踝被砸伤了,背部也被砸了,头也可能没能幸免。”

    原来如此。

    “我是怎么出来的?”她太关心这个问题,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父母,她一定以为自己在天堂。

    哦,不,也可能是地狱。

    “杨楚救了你。”顾母说,“他也受了点伤。”

    “他受伤了?”不知道为什么,顾涵此刻比听到自己受伤还紧张。

    “你别急,不严重的,是被砸到了胳膊和颈部。”

    “那还不严重?我只砸到了脚。”顾涵不由分说就要下去探望杨楚,却被顾母拦着不让去,两人就那么争执,顾仲棋带着医生刚好过来。

    “啊呀,怎么这么不听话,别动!”

    顾仲棋风一般的冲到顾涵身边,对医生后面的那个人说,“你来翻译一下,我女儿怎么样?是不是只有脚部的伤?别的地方呢?特别是头。”

    顾涵顺着顾仲棋的视线看过去,医生后面站着的人可不正是杨楚吗?他还绑着绷带,身上还穿着病号服,面容憔悴的紧,而顾仲棋居然让一个比他女儿还惨的人做翻译!

    “杨楚。”顾涵几乎无法控制心中的欲望,她怀念杨楚的怀抱,安稳。

    “你别动,先听医生的。”又是命令式的口吻!

    该死的杨楚,就不能和颜悦色的对他!

    那个矮个子医生模样很专业的说了一通,除了杨楚,没人明白。顾仲棋很着急的看着两人在交涉,许是实在等不及了,忙说,“你快说一下,他都说什么了?是不是还有别的问题?”

    杨楚微微一笑,“伯父您多虑了,医生说顾涵的情况算是很不错了,只是脚踝受伤颇重,不过可以恢复,没问题。她的肩部有砸伤,但不伤及要害,头部没有问题。”

    “那你呢?你的颈部有没有问题?你看起来比我严重多了。”

    杨楚温柔的看了眼顾涵,“你放心吧,这点儿伤不算什么。”

    杨楚眼里别有深意的笑,让顾涵看不透。她想和杨楚单独聊一会儿,于是她找了个由头,要杨楚陪她出去走走。顾仲棋爱女,不得不从。

    “你是怎么救我的?当时你在哪里?”杨楚推着她来到医院后面的花园。

    “当时我很慌乱,因为找不到你。”杨楚说,“我怕你死在我的房子里,怕你的魂魄会缠着我不放。”

    “喂,我可是死里逃生,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当然可以,那你说,你是不是爱我?”

    “什么?”

    “你是不是爱我?”

    顾涵不禁红了脸,“神经病。”

    杨楚笑笑,“我可是有证据的。”

    “证据?”顾涵不解。

    “我不小心在把你从那个废墟里拉出来之后,在你的T恤上看到一行字。上面写着……”

    “行啦,那是骗人的也信?”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再没有比这话更真的了。”

    杨楚蹲在顾涵身前,眼神里柔情蜜意,甜宠羡人,“就放心的让我来照顾你,好吗?”

    这一刻,顾涵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她深深的望着杨楚,“这算什么?求爱?”

    “是求婚。”

    杨楚干脆有力的回答让顾涵发懵,她听见杨楚继续说,“不过,我现在没有钻戒。”

    顾母描述杨楚是如何将她救出来的过程还在耳畔回荡。当时,没人愿意相信还有人存活。从外面看,整个房子除了原属于卫生间和卧室的承重墙还立着,其他地方都塌了。而且他们喊了很多次,都没有人回应。所有人都认为,即便人没有被砸到,也一定因缺氧窒息而死了。因为已经过去了24小时,希望微乎其微。

    可杨楚坚持要搜,他一处一处的喊,一处一处的问,直到他听到几声微弱的“救命”,他确定,顾涵还活着。果不其然,当他们挖通一个口,他就看到顾涵正趴着,背上是客厅里挂着的是欧洲复古珐琅吊灯的残破物。

    杨楚的眼泪噌的溢满眼眶,因为他看到的是血淋淋的背。

    好在没砸到头,医生推断,顾涵该是在最后一刻做了最后一次求生的举动。

    顾母说,当时还有余震,杨楚自己也被砸伤了,他不顾自己的伤坚持要看到你和他一同送到医院。

    不过是区区一个戒指,她顾涵什么时候稀罕过?

    “那你要答应我,不准欺负我。”

    杨楚撇撇嘴,“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

    “还说没有,你不会说话,又不会哄女人,还不肯了解女人心,总是命令我做这个做那个。还大男人主义,不问我的意见就擅做决定。你真的是……”

    后面的话顾涵当然没能说出口,因为它们都被杨楚那缠绵甜蜜的吻给融化掉了。

    杨楚到底比她好的快,父母走后,他成功的接过照顾顾涵的责任,每天当公主一般伺候。面对顾涵的百般挑剔和任性野蛮也都一一忍耐。

    顾涵头一次发现原来杨楚的脾气也可以这么好,她喜欢欺负杨楚,就是为了看他无奈的皱眉耸肩,这让她的感觉棒极了。

    杨楚每天都会为顾涵上药,被顾涵说成是白吃豆腐。结果杨楚很不以为然的抱怨,“谁要天天看你的背。”

    每到这时候,顾涵就会偷偷的笑,偶尔会在杨楚为她上好药后给他一个香甜的热吻。两人就像新婚燕尔的夫妻一样渐渐的开始在东京的大小街道上游荡,顾涵挽着杨楚的胳膊,或是两人十指相扣。杨楚会耐着性子陪顾涵穿梭于饰品店和精品店,会充当时尚顾问帮顾涵参谋衣服,会细心的根据顾涵的脚型帮它挑选真皮高跟鞋,还会在每晚顾涵泡澡的浴缸里滴两滴薰衣草精油。他开始学着说好听的情话,开始让顾涵尽情的享受小女人的快乐。

    直到有一天,顾涵看到他沉默的身影,那身影既让她熟悉,又让她陌生。

    顾涵穿着他的白色衬衫光着脚从身后抱住杨楚的腰。

    “怎么了?”

    杨楚握住她微凉的双手,转过身,眼神里充满了无奈。

    “该回去了。”

    顾涵好像当头一棒!她显然忘记了,虽然自己是无业游民,可杨楚却不是。不过,杨楚的下一句更让她头疼。

    杨楚说,“罗斌离职了。”

    王洋要求杨楚立即回国主持大局,却并未明说要他来接任首席营销官。与此同时,顾涵收到思诺人事部的邮件,他们要重新聘用顾涵,职位是市场部主管。看到这个邮件的时候,顾涵有过三秒钟的犹豫,三秒钟过后,她愉快的回复了邮件。

    当杨楚在思诺看到顾涵的时候有那么一丝意外,但很快,他就被单独传唤到总裁那里。顾涵隐隐有些不安,也无心工作,手指不停的敲打桌面,发出阵阵清脆的声音。

    余光走近一个熟悉的身影,顾涵收回心思一看,刚好对上白珊珊一副别有深意的面容。

    顾涵瞥了眼白珊珊,拿起水杯,起身走向茶水间。白珊珊果然紧跟着过来,开头第一句就是,“玩的不错嘛,气色真是好。”

    声音不痛不痒的,真是叫人听了生厌。

    顾涵转过身,背抵在墙根,小口抿了下咖啡,“怎么?羡慕?”

    “切,你有什么好羡慕的。”白姗姗走过去,从冰箱里拿出一罐红牛,“拿着公家的钱去享受自己的生活,这样的事儿我是一辈子都做不出来。再者说,这出身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走关系找后门这种事儿从来都不是我看上的,如果哪天真的做了,才真的要被自己给气死。”

    “白珊珊,你说清楚了,谁走后门托关系啦?”

    白珊珊的眼光里带着浓浓的蔑视,“哼,别以为有杨楚在就能上高枝。”

    顾涵越来越听不进去,“白珊珊,你把话说清楚了。”

    白珊珊扭过身子,“虽说罗斌是走了,但那个位子是不是杨总的,还真是不一定,因为你。”

    杨楚进去没多久就被总裁要求看一组照片,照片里记录着从顾涵第一天到东京,再到地震后发生在杨楚和顾涵之间的点点滴滴。照片人物的五官很清晰,并无PS痕迹,杨楚当下断定,从顾涵去东京开始,就已经浑然不觉的走进了别人事先设计好的圈套。而能够做到这件事的人,杨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罗斌。

    没人比他更想让自己身败名裂的了。

    等一等……忽然有哪里不对。

    杨楚想,罗斌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如果是首席营销官,他已经是了,如果他的野心不止这些,那么他杨楚还不够做他的敌人。如果是为了露西,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和她破镜重圆,而露西也没有继续纠缠的意思。

    分明是错了。

    杨楚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个人的名字。

    赵一鸣。

    “我没想到会在你身上发生这些,我刚刚给你打完电话,预备由你来接手罗斌的职位,就收到了这封匿名信,看地址完全是某个不知名的网吧里发出来的。而且这个邮件还抄送了董事长。”王洋很无奈,“如果顾涵现在不是思诺的员工,这些照片并没什么意义,但很遗憾,你现在需要给我一个解释。”还需要什么解释呢?杨楚怎么可能是那种还没证据就为自己推卸责任的人?更何况,这些确实都是真的,他无法狡辩。如果他否认,就等于否认了对顾涵的爱情,那将等同于他背叛了他们的爱情,背叛了信义。

    “我会处理好的。”杨楚淡淡的说。

    王洋很满意,微笑着拍着他的肩膀,“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吗?那就是敢对自己恨。这一条,世界上没几个人能做到,所以,你的成功是迟早的事。”

    杨楚冷笑两声,看着王洋的眼神里带着某种不以为然。

    “明天我会把辞呈递交给华文。”

    王洋的表情瞬间黑掉,方才的微笑一股脑的僵在脸上,皱巴巴的,十分难看。

    杨楚从王洋那边出来,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一直备受瞩目,这次也不例外。很多人议论纷纷,更有好事者在一旁窃窃私语着杨楚与顾涵的关系。顾涵有一个预感,她回来的不是时候。

    顾涵目送着杨楚回到办公室,眉间皱的更紧了。

    在杨楚凭空消失的第三天,市场部迎来了华文。

    华文亲口对大家说,“杨楚于不久前离职,市场部总监一职由赵一鸣代理。”

    怎么是赵一鸣?

    赵一鸣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和不安的窃窃私语中听到华文单独将顾涵叫走。

    顾涵跟着华文去了那间隶属于市场部的小会议室,那是个半透明的半圆形小屋,只够容纳三个人和一台笔记本。

    顾涵已经迫不及待,自打回来之后,杨楚不仅对旁边的人凭空消失,就连对她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的电话打不通,家里又没有人,顾涵已经打算去找韩煜。

    “到底怎么回事儿?是不是因为我?”

    华文郑重其事的说,“你别急,如果真的是因为你,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怎么叫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呢?究竟发生了什么?”

    华文轻叹,“我只能说,他真的是爱上你了。总裁本打算让他出任首席营销官的,可谁知有人将你们在东京的照片发给了总裁,还抄送了董事长,如果你没来思诺这件事也就算了,但你一来,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顾涵不理解,“到底有多复杂呢?我不太理解。”

    华文轻叹,“思诺丢掉MK的合作总部很生气。而你却在同德争取到了这个项目。本来这中间不算有什么联系。可你们的关系曝光了,总部有理由认为,思诺丢掉这个case跟杨楚有关。再者,思诺有个不成文的规则,那就是同公司的男女不可谈恋爱。”

    华文看着神情焦灼的顾涵,“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一定很复杂,但却不能不接受。”

    “不,不行。”

    “你不能做傻事,否则他的牺牲等于白费。”

    顾涵站起来,“我不需要他牺牲,我想见他,我要当面跟他说清楚。”

    华文告诉她,杨楚回家了。

    杨楚的家,就是那个自他大学后就不曾踏入的地方。

    杨楚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冷酷之人,午夜梦回,他总是会想到他的母亲,每年中秋,他都会想念母亲亲手做的枣泥馅月饼,母亲会特意根据他的口味在外层涂上巧克力酱,那是他小时候最喜欢吃的东西,以至于在那段时间里,他差点长成一个胖子。

    杨楚没有提前通知他的母亲,以及他那个只偶尔在某种场合擦肩而过的继父,每一次,继父都会在他耳边小声说,“回去看看你妈妈吧。”每一次,他都当做耳旁风一吹而过,然后尽可能的表现的足够骄傲好和出色,不把继父放在眼里。

    据韩煜说,他父亲十分疼爱母亲,早已将那幢房子过户到母亲的名下,还特意在城的东西两区各自买了一幢,一个是韩煜的,一个是杨楚的。杨楚从来都听不进去这些话,直到他在回国的那天接到韩煜的电话,他的声音很焦急,语气也足够霸道,杨楚想,如果韩煜在他身边,他一定会给他一拳。是电话里的话将杨楚的这股冲动化灭了。

    他说,“妈妈得了癌症,是晚期。”

    杨楚的印象里,母亲的身体极好,从来都不会得病。

    杨楚到的时候,是韩煜开的门。他起初很是惊讶,但很快让开了身体。

    “妈妈在里面。”韩煜生硬的说。

    杨楚点点头,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韩煜,韩煜很不以为然,“你以为这些东西可以把妈妈救回来?”

    韩煜冷哼了一声,丢下东西就进去了。

    随后,杨楚听到里屋传来的呼唤,那声音来自他久违的母亲。

    杨楚忽然觉的脚下很重,好似有千斤之重。他穿过走廊,来到母亲的房间。他十分惊讶眼前的母亲和印象里的完全不一样。印象中皮肤饱满,肤色白皙的母亲,此刻却是骨瘦如柴,面容憔悴。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早已经被无神和空洞取代,那张被皱纹爬满的脸诉说着这些年来她对杨楚的忧愁和担心。她向杨楚缓缓的伸出一只胳膊,一只颤抖的胳膊。

    “孩子,快让妈妈看看。”

    酸楚一股脑从胃里翻到头顶,杨楚觉的他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翻腾,血液流动的速度也快了,直冲头盖骨。

    杨楚慢慢的走过去,他惊讶的发觉,那些曾无数次出现在午夜里的想对母亲说的甜言蜜语,竟然一句也说不出来。他本该立刻扑进母亲的怀里请求她的原谅。

    然而,他并没有这么做。

    作为回应,杨楚也伸出一只手。他的目光一直不肯离开母亲的眼,而母亲也是。

    “原谅我,孩子。”

    说话对于她而言,也已经变得很沉重。

    杨楚终于哽咽着,除了千言万语,他对母亲的,还有深深的忏悔。他紧紧的握着母亲的瘦弱的手,身体开始逐渐颤抖。

    韩煜见状,转身出去,然后悄悄的关上门,心内五味杂陈的他,耳畔传来从里面传出来的哭声,这哭声悲痛万分,无不让人心碎。

    等顾涵找到杨楚的时候,已经是杨楚母亲过世的第七天了。

    韩煜告诉顾涵,自母亲走后,杨楚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只是坐在母亲生前的房间里,默不作声。也不怎么吃东西,只喝一点水,顾涵见到他的时候,杨楚形容憔悴,脸颊上的肉不见了,眼脸下的眼袋又重又厚,嘴的周围是又长又重的胡子,头发也没修理过,鬓角旁边的头发已经长至耳朵。

    “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顾涵心痛不已,却始终说不出一句好话来。

    杨楚不看她,目光依旧呆滞无神。顾涵注意到他手里的照片,一个美丽端庄的女人挽着一个清俊少年,照片很旧,一定是杨楚母亲尚未改嫁之前的。因为少年上的笑灿烂夺目,与现在的杨楚截然不同。

    “就是因为你的自私,才会让自己陷入如此痛苦的境地。”顾涵板正他的脑袋,命令似得要他正视自己,“她没有走,只是以另外一种形式在你身边爱护着你。”

    杨楚的眼珠开始慢慢转动,嘴巴张张合合,“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很自私,否则,她也不会一直愧疚,郁结于心,这么年轻就与世长辞。”他双手捂头,深埋着头,双肩开始不停的颤抖,“都是我的错。”

    顾涵见不得他这个样子,想想从前的杨楚是何等的威风孤傲,如今,他接连遭受事业上和亲情上的双重打击,那样一个铁血汉子如今自怨自艾至此,着实叫人心痛。

    泪水在顾涵的眼眶中打转,她高仰着头,不让它流下,慢慢的喘着气息,不肯让杨楚察觉。她走近杨楚,将他往怀里的一拉,双臂护着他,然后,她感受到怀里强烈的颤动,紧接着的,是饱含酸楚和遗憾的哭声。

    顾涵请了两天年假,专门照看杨楚,她每日为他刮掉胡须,每日帮他洗脸整理头发,每日为他精心挑选衬衫或是t恤,每日带他晨跑。杨楚的恢复能力很快,红润渐渐的爬上他的脸颊,笑意渐渐的浮上他的嘴角。第二天的晚上,他告诉顾涵,他要重新开始。

    那晚月光皎洁,空气里都透着那么一股清新的香气。顾涵满心欢喜的望着身侧的杨楚,从前那个骄傲的杨楚终于回来了。较之前不同的是,这份骄傲里没了从前的尖酸刻薄,更多了一份人情味,这样的杨楚更让顾涵喜欢。

    “那你打算做什么呢?我可告诉你,我才不会嫁给一个穷小子。”

    杨楚呵呵一笑,“那谁叫你偏偏就喜欢上一个穷小子呢。”

    “谁说的。”顾涵眼皮一翻,“我看上的男人从来都是人中之龙。”

    这话让杨楚听了十分受用,他将顾涵揽在怀中,仰头望着月亮,“MK打算在中国开设分公司,Jack推荐了我,MK总部的HR也同意了,现在在我的答复,你说我要不要去?”

    顾涵眼睛一亮,“中国区总裁?”

    杨楚撇撇嘴,“市场专员。”

    “什么?市场专员?”顾涵一脸嫌弃又难以置信的说,“当然不去!”

    “那我不去,就是个无业游民,如果是那样,我还怎么养你呀。”

    “没关系呀,我来养你。”顾涵很男人的拍了下杨楚的肩膀,“你放心吧,虽然现在销售部和市场部都掌握在赵一鸣的手里,但我有信心从他手里拿回市场总监的职位,你可别小瞧我,你消失的这段日子,我可是谈了一个大单子。”

    “真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啊。”杨楚向顾涵竖起一根大拇指,“不愧是我杨楚看上的女人,啧啧,就是厉害。”

    “那是。”顾涵骄傲的笑着,拽着杨楚的手,一噌一噌的再次走进他的怀抱,“喂,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可是丢下工作来安慰你的,你就不该感谢我一下?”

    “好像女朋友关心劝慰自己的男朋友是理所应当的吧。”

    “什么啊。”顾涵气的朝杨楚肩上锤了一下,“再不理你了。”

    顾涵的手还没收回,就被杨楚及时抓住,月光下,顾涵注意到杨楚看自己的眼神越发温柔细腻,那是一种让她熟悉又眷恋的眼神,她想起她初到东京的时候,杨楚就是这样看着自己,眼神里的柔情蜜意让她忍不住脸红心跳。她情不自已的望着杨楚,见杨楚缓缓的靠近自己,她则渐渐的闭上眼睛。

    顾涵在心里倒数,也在嘀咕,似乎他们还从没有过一次正常的接吻,那种被她憧憬的吻。她无比期待着,然而杨楚突来的笑声却再一次把顾涵的期望打入深渊。

    “你干嘛?”顾涵红着脸斥道。

    “那你想干嘛?”

    顾涵气哄哄的盯着故意整蛊她的杨楚,她甩开杨楚的手,作势就要走,却猝不及防的被杨楚拽了一个180度,这一次,她整个人都被杨楚抱得紧紧的,她的头就在杨楚那双强而有力的手中,她睁圆了双眼注视着他,看着他在自己的额头上落下深情一吻。

    顾涵刚回思诺,就看到一副乱糟糟的景象,没有人安心工作,没有人讨论工作议程,取而代之的是没完没了的窃窃私语,顾涵不理解,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白珊珊依旧一如既往的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里,她冷眼旁观似的瞧着这帮人跟个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顾涵好容易抓到一个熟人,还没开口去问,就被叫到了总裁办公室。与她同行的还有乐瑶。

    总裁意味深长的扫了他们一眼,语重心长的说,“赵一鸣突然辞职,并带走销售部不少骨干,你们都曾是这两个部门的佼佼者,我希望你们可以在这个重要关头,担起这个重责,你们放心,公司绝不会亏待你们。”

    顾涵和乐瑶当下便知王洋的意思,但王洋从来都是这样,不把话说明白,说不明白就自然有回手的准备,顾涵在杨楚身边没少见到这样的事情。她看准了这次王洋依旧想玩空手套白狼那套。

    “总裁,我们是思诺的员工,自然愿意与公司共进退,您的安排我们也自然愿意服从。只是,名不正则言不顺,我来公司资质尚浅,并不算是老人,我做主管的时候,已经受人非议,自觉难以当此大任。”

    王洋显然没想到顾涵会这么说,他紧紧的看了会顾涵,乐瑶则在心里暗暗为顾涵祈祷。

    “顾涵啊,你大可不必有这样的担忧,我既然让你们去做,自然有我的道理。”

    王洋从桌上拿起一本资料,“这是我昨天晚上收到的DB的合作方案书,那边也发了正式的邮件通知我,DB已经同意与思诺合作,让思诺成为DB在中国唯一合作者。顾涵,你可是这个合作的最大功臣。”王洋继续说道,“而乐瑶你,虽然一直在市场部,但也曾是从销售部出来的,你业绩突出,去做销售部的老大也是绰绰有余。我已经通知了华文,你们的任命令马上就会传达到各个部门。”

    事实上,对顾涵和乐瑶的任命邮件是在一周后才送达到每个人的邮箱里,华文私下告诉顾涵,若不是她当时的坚持,老奸巨猾的王洋才不会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职位,因为赵一鸣的离职以及众多骨干的出走,使得思诺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创,效益严重下滑,好在DB在此时答应合作,否则思诺将命悬一线。这样的境地下,一向抠门的王洋怎么可能在此时提拔干部,因为一旦提拔,相关的薪资福利都要增加,十分不划算。

    顾涵看了那个任命令很久,市场总监,她终于拿到了。

    可她也很快知道,临危受命该是怎样的一种境遇。那将意味着,她会无休无止的工作,加班,假期对她而言将是最大的奢侈品,她的时间都会被思诺占据,可她想念杨楚,疯狂的想念,要知道,他们处于热恋期。

    顾涵知道杨楚很体谅她,所以才会在半夜十二点之后,她依旧可以有热腾腾刚出锅的面条吃,才会有被热气和香味包裹的热水可以用,才会在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泡澡时睡着后却在次日自己那软绵棉的床榻上醒来。杨楚每日早上都会为她做好营养早餐,会给她单独准备一个放水果的盒子,她只需要做的就是感激感激再感激。

    有一日,韩煜告诉顾涵,杨楚推掉了MK的邀请,原因只有一个,地点不在本市,他无法照顾此时最需要被照顾的你。顾涵当下热泪盈眶,韩煜则轻叹一声。

    “我输了。”他淡淡的说,“不过,输给他,我心甘情愿。”

    顾涵看着他,听见他这样对自己说,“从你去东京的时候,我就有种不好的感觉,我觉得我可能会失去你。但我一直觉得硬的跟个臭石头一样的杨楚根本无法俘获你的真心。可我没想到的是,一场地震,竟然挽救了杨楚的爱情,你不知道,我去过东京,去看你。但我故意没让你看到,我不能让你看到,连他也不行。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彻底输了。”

    韩煜说,“我祝福你们,不过,如果他欺负你,你也不要让我知道,我才不会再怜惜你,那是你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韩煜说的对,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杨楚时常穿梭于顾仲棋的家,这是顾涵所不知道的,当她知道的时候,是顾仲棋的一通电话,他说要请顾涵吃大餐。

    顾涵当下回绝说她连拉屎的空都没有,大餐更没空。

    顾仲棋也很固执,他抛下一句话,“你要是不来,一定会后悔半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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