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凭他,是挣脱不了我的摆布的。”
猖狂之笑应声而起,魇魔不掩其实地提醒到仍抱有天真幻想的鄞冽。
“他享图名利,爱慕虚荣,沉迷色相,贪生怕死,身上有太多弱点供我驱使操纵;若想彻底摆脱我,就必须摒弃心中贪念和执着,但你觉得可能吗?一念不平,万恶丛生,他心中的阴暗面,永远都是滋养我魇魔存在的沃土。”
“我让你笑!”
一时气急,米辉掏出自己的困魔符朝魇魔附体的盛骏打去,除了那点陡然转高的哀嚎声,他真不知道这鲁莽行为换来什么痛快感。
地上苦痛挣扎了番的盛骏,气喘如牛地昂起头,通红的双目间血泪纵横。
“鄞大哥,我我好辛苦”十指紧抠地面,骨节迸凸,身子如狂风席卷中的枯叶,抖如糠筛:“你,你杀了我吧.”
陡然而来的请求,鄞冽只觉心口处如遭重击,赫然朝后小退了一步。
趁着意识未散,盛骏央求着:“我以泥足深陷,摆脱不了魇魔的控制.与,与其生.生不如死地苟活着,不如.给我一刀痛快,让我彻底解解脱。”
如遭霜雪席卷,鄞冽面白如纸,紧拽在裤缝边的拳头,克制不住地在颤抖。
他下不了这个狠心。
“我求你了,杀了我!”
盛骏怒吼出口,清明即将溃散之际,竭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挺起了身板,亮出了自己的要害心房。
“舍弃了性命成全他人,到头来谁会可怜你半分?傻瓜。”
倏然间,盛骏口中又冒出了一个声音,恫吓人心至深。
“他不需要谁可怜。”
此时,一个坚毅无比的声音掩盖住了魇魔的蛊惑,而同时,一道赤红光芒如流星划空,眨眼间刺入盛骏的胸膛口。
“缘尽于此,尊严相送。盛骏,一路走好。”
所有人,恐怕永生都会不忘记当下一刻:盛骏那张被痛苦折磨到扭曲的脸,在耀起的赤芒中渐渐舒缓下来,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而霍书言,一个如风般安静的男子,屹立不倒地站在盛骏跟前,用肃穆和尊敬目送着他生命的最后一程。
“谢谢。”
盛骏的感激轻若柳絮,却字字清晰地印刻每个人心里,赤芒鼎盛到极限转眼覆灭而来,爆开的灵力气流带着那张无悔的笑脸,一同灰飞烟灭在这灿烂的极光夜空之下。
宿主消亡,受制于困魔符的魇魔立马腾空而起,朝梦之树茂盛处逃窜去。
一场大梦,随着盛骏的烟消云散,终于落下了帷幕。
七色极光海中,无帆无桨的汨罗舟载着鄞冽一行,静静地朝出口方向驶去。
精疲力尽的五人,分坐在汨罗舟各角落,平复心绪间,迷梦回廊中所发生的一切仍历历在目。
没有了魇魔的梦境阻扰,全队行进变得畅通无比,谁也没想到在短短十三分钟内,他们安全地达到树冠处终点,登上了离开迷梦回廊的汨罗舟。
生死来回几遭沉浮,回首再望,鄞冽豁然明白:阻碍他们前进的,并不是一个个美梦噩梦,而是他们自己动摇的心志。
神思游离间,目光碰上倚靠在船沿边静默不语的霍书言,海中七色极光更迭起落于他星眸中,不减本身半点清明。
再次回想起盛骏的事情,鄞冽有种相形见绌的佩服:霍书言这个人,无论是哪种危机之下,他必然是他们中最保持清醒的人。有勇,有谋,更难能可贵地是,在关键时刻能不乱本心,做出最精准而果敢的抉择。
而他作为团队的领头,没有当断则断的大局魄力,不禁自惭形秽。
怅然失落间,垂下的视线中,一只有力的大手递来了支香烟。
“缓口气。”
似有似无地朝霍书言方向扫了眼,杨信手指熟稔地凌空一划,打火机便燃了起来。
侧头从杨信手中借过火,鄞冽嘬着香烟狠吸了口,袅袅的烟雾中愁容依旧。
“还在为盛骏的事耿耿于怀?”
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鄞冽也不知道如何述说心中当下滋味;小半截烟沉思的时间,进而把问题归结于自身。
“谈不上。只是突然觉得,我这样的性格,不适合做团队的领头。”放下手中烟,鄞冽脸上多了分自省:“太感情用事。”
朝鄞冽位置挪近了些,杨信十指交叉撑住下颚,目光清冽地打量在霍书言背后。
“妄自菲薄是大忌。你和书言,皆是聪慧过人之辈,他优点在于善统筹全局,而你精于细节;团队之所以能一次次在危难间化险为夷,无疑归功于你们俩无间配合。但”
杨信低沉的声音骤然收拢,朝鄞冽耳畔靠近。
“过刚易折,善柔不败。虽然盛骏事件上,书言的处理手法无可挑剔,但他性格过于刚愎武断,容易走上极端。相对之下,我个人更看好你小子,内秀怀柔,只是欠雕琢了些。”
“信哥,我还掂量地出自己几斤几两重,和书言相比,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坦然一笑,鄞冽不觉得自己和智计无双的霍书言间,有什么可比性。
“言之尚早。我们的成长空间才刚刚开启,是对是错,让我们拭目以待。”
“你们俩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觉察到背后的动静,霍书言调转过身朝他们俩靠了过来,满面清笑。
“嚼了你点舌根,内容暂且保密。”鄞冽和颜悦色间,显出了些狡黠。
“嚼我舌根?”诧异间,霍书言正色凛凛:“让我猜猜看。嗯是不是盛骏的事儿,觉得我下手太狠,太不顾往昔情分?”
霍书言以为料中对方心思,不想鄞冽只是与杨信相视一眼,尔尔一笑间摇摇头。
“不是?”霍书言纳闷间,好奇至极。
“真不是。正如你指正,我性格太优柔寡断,若真换我了,那一刀子肯定刺不下去。当时迫于形势,总有个人要站出来把一切做个了断,而书言你当断则断的魄力,使得大家安然脱险。”
说到这里,鄞冽忽然想起先前白狼对夜狼痛下杀手,两者情况间有着惊人的相似,心中那股背叛同伴的鄙夷,此时不是那么明显了。
形势所逼,求活而已。
“出口到了!”
闲谈间,突然沉闷的气氛中爆发出股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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