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师兄，企图一说言过，不过是好奇罢了。”
星眸一眨，朗净如水。
“好奇？好奇什么。”
“好奇掌事师兄手中有何出线之法。”
自来不是拐弯抹角的性子，鄞冽开门见山的回答上贺成双。
“谁告诉你的？胡言乱语！”
强辩了一声，可霎时间，贺成双领悟到不过是徒劳。
“清瑶？”
鄞冽点点头，尔笑在唇。
“你和她？她居然信任你至此，连这等辛秘都”
“不。”
鄞冽当即打断贺成双的猜疑。
“正因为林师姐守口如瓶，我才想向掌事师兄求证一二。如今看师兄反应，果真有其他出线法子。”
“你无权知道，这是规矩。”
心一定，贺成双冷声回应到。
对付好奇，就应该扼杀在萌芽状态。
“若是规矩，鄞冽自当恪守，不勉强。”
鄞冽释然一笑，拢拢衣领。
“掌事师兄，我已经履行前约，想来你我间也没什么好谈的。那恕鄞冽无礼，先行一步。”
话毕，鄞冽就伸手去取桌上那银光湛湛的面具，准备离去。
可手刚抬在半空，贺成双突然按住鄞冽的手背，姿势颇别扭地压制在蒲团间。
“掌事师兄这是何意？”
先礼后兵，鄞冽一向秉承的待人态度。
“你真想知道这隐藏的出线之法？”
气氛如这突来的转机，让人无所适从。
心猛颤一下，高低间的落差，在他宋玉之颜上圈染出点点惊色。
“在这四象龟海之内，我想没人不想知道这个法子。”
稳住身，沉住气，鄞冽字字清晰地回应到。
压制在鄞冽手背间的大手，随着贺成双渐渐明朗的面色，慢慢分离开。
僵局解除，各归各位。
“我可以告诉你，但前提，你要答应我两个要求。”
“两个要求？”鄞冽眉峰一抬。
“觉得过分？”
贺成双正色严问。
“不至于。那请掌事师兄言明，我细辨一二再做决定。”
“第一个要求，我要鄞师弟你接任无垢道院副掌事一职，以昌盛我一门为己任，不得有半点叛离之心。”
风水轮流转，这回，轮到鄞冽坐不住了。
这哪里是什么要求，完全是求之不得的殊荣！
不过稍静下心来，鄞冽感觉里面不简单。
“为什么选我？无垢道院中，比我有能力的人比比皆是。”
“重诺之人必重情义。”
贺成双亮声一答，眸光灼灼。
“无垢道院有我一方心血在内，可我守护不了它一辈子，作为掌事，首要职责就是保我道门荣光不衰，择良才续命脉，代代不落。而我，眼下即将离任掌事之位，自然要做好后继安排。”
“那下一届掌事之位，可是由苏轩苏师兄接任？”
震惊之余，鄞冽眼下更在意这掌事人选。
“不，是我义妹，林清瑶。”
脑中惊雷三连响，鄞冽反应间有点懵。
“觉得清瑶不堪胜任掌事之位？”
“不，不，不，只是有点意外。论资历，俨然苏师兄占优势。”
“可清瑶更得人心，更稳重。”
惊愕消散，心花怒放，转眼鄞冽喜色在眉。
“林师姐虽为女子，可有不输男儿的魄力在身；不仅心思细腻，面面俱到，且在门中极得人心。想来她接任掌事，乃是我道门之福。”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清瑶也有她的不足，这也是我属意你做副掌事的原因所在。”
这么一说，鄞冽纳闷了。
在他眼中，林清瑶不仅才貌俱佳，性子平易近人，待人从无高低之别，且掌管门中奖惩向来公正不阿，赏罚有度，何来不足？
就像一块百品不见瑕疵的美玉，让人难以释手。
“见与不见，心之所见，念与不念，镜花水月。清瑶的乐观，不过是一种粉饰，其实她一直活得惶恐。”
“惶恐？”
反复琢磨间，鄞冽露出了不敢苟同的疑色。
“觉得她不像？”
贺成双即刻打断鄞冽，反问到。
“那看来，你还未真正亲近清瑶的地步。观人以心，乃大慧根也。”
笑笑间，有几分涌上心头，过往如梭不忍回首。
“我认识清瑶的时候，是在半步之界的第二轮出线赛中。当时和她一同出赛的四个同伴，为夺取开启生门的钥匙，被妖魔尽数杀死；我当时孤身一人逃至生门，后面有大批妖魔追击，命悬一线。而这个危机时刻，她把钥匙给了我这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简单地交代了一句，便转头去拦截妖魔。”
“师姐当时说了什么？”
鄞冽心头一紧。
“她说，她终于能堂堂正正的死，不再是害人的包袱。”
求死！
鄞冽恍然领悟她当时的心境。
“可惜，她好意成全，却不知同伴用命换来的钥匙却是假的。我未能如愿开启生门，正欲逃之夭夭间，却被远处奋战在妖魔间的她给震慑住了。”
“她一个人拿着焚魂刺，在作祟肆虐的妖魔间乱挥乱砍，那单薄的身影，就像风中烛火般随时有覆灭的危险。清瑶边砍边疯念着：小双，等我，我很快就来找你，别丢下我一个人，我害怕这里。就是这么令人心疼的一句，忽然挑起了我心中潜藏的厌倦，轻松的活着，不如痛快的死去；于是脑一热，我跟着冲进去，加入这场以死亡为目的的厮杀。”
举起酒杯，贺成双朝口中猛送，一股叹息从口中幽幽拉出。
“可，我们活下来了，造化就是这般弄人。在我鼓舞下，清瑶开始接受个异度残酷规则，并慢慢把我作为楷模，尽量打消自己的消极乐观面对这个世界。而你现在看到的林清瑶，其实不过是在我意志下塑造的林清瑶，并不是本心的她。”
“塑造？掌事师兄的意思是”
鄞冽有大股沉郁积聚，似透不透。
“人有模仿性，也有依赖性。清瑶眼下，已经把我当做这个异度里的精神寄托，一旦有天我不在她身边，我担心那些消极会重新回到她身边，再也扛不起任何重担。”
顿了顿，贺成双一改严色，语带请求。
“你身上的积极，乐观，正是清瑶所需要的，而且更重要的是，你对清瑶有心有情。所以，我的第二个要求，也是我这个做大哥的一点私心，想把清瑶托付鄞师弟照顾，请尽你所能扶持清瑶，让她走出自己的一条光明道途。”
话毕，贺成双双手抱拳，鞠躬至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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