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得这般深明大义,成王败寇,四象龟海如今的平静,是我神族用血换来的。而苏墨心你,现打的什么主意,老身不想去深究;若魔族再违背誓约,那我们神隐山也绝对不会妥协!”
“姥姥的提醒。墨心铭记在心。”
一直在旁,扑闪着眼睛静看的伽罗,怎么瞧怎么觉得奇怪。
眼前的这个男子,就是圣教魔尊?伽罗一直以为,他是有三头六臂的怪物,原来长得挺好看的,这倒是奇怪了。
一时起了好奇心,径直问上了苏墨心。
“你就是魔尊?”
“你就是伽罗吧,我听过你的名字,如今一见,长得和你娘真的很像。”
“我当然和娘长得像了,你这大叔真是奇怪。我问你呢,你真是魔尊?”
空中青衣荡荡的男子,淡淡地笑了笑,目光如水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女孩。
“很失望?”
“恩有一点点,但是还是蛮惊讶的,你们和我们没什么差别嘛。”
“我们本来就是一样的,有血有肉有心。神魔本是一家,伽罗你还小,不懂的。”
“什么狗屁神魔一家,你们这些邪魔外道也配?圣主,别听他胡说!”
盛怒难掩的金圣姥姥,直言不讳地嘲讽了一句苏墨心,心如明镜:神魔之间,永远只有正与邪的对立!
“圣主?伽罗,你现在是神隐山的圣主?那你娘呢?”
突然听到这个称谓,苏墨心不由地脸上一怔,显然有些震惊,似乎察觉到有什么。而再看看伽罗的表情,不再似先前般欢快,隐隐有了郁色。
“我娘三万年前已经兵解了。”
“兵兵解?”
苏墨心如遭五雷轰顶,双眸急剧收缩,黯淡无光。
金圣姥姥在一旁,冷眼瞧着失魂落魄的苏墨心,心有不平地搭上话来。
“少在那里猫哭耗子假慈悲!难道你忘了,素迟会有这等凄惨的下场,不是全拜你魔尊所赐么?”
这话,像是一把匕首,挑开了他心头过往的伤疤,顿时化为了不甘的嘶吼。
“我没有!是她负我在先!是她先下嫁龙族的太子!”
“负你?苏墨心,你自己摸着心坎问问自己,当初你是什么用心接近素迟的。是素迟对不起你?她为了你,曾经竟天真想放弃娲皇神族圣主的尊贵身份,可你又回报了她什么。”
金圣姥姥冷笑三声,力陈发指。
“什么是厚颜无耻,老身算是见识了,直至今日你还在为自个的野心诡辩!知道为什么素迟要下嫁龙族太子么?你妄图盗取圣皇石,成就双圣神体,伤了素迟心脉;为了保住圣皇石的灵性不灭,她不得不借助龙族的纯阳真气。”
“我真.!”
“你真?争什么都没用。苏墨心,你从来都没有真心,眼里只有我娲皇神族的圣皇石!”
小小的伽罗,听着金圣姥姥和苏墨心,在争执过往对错,是懂,非懂。
她现下的心性,还停留在简单的对错间,再次问上魔尊苏墨心,话语只有孩童的直白。
“是你害我死了我娘?”
在一个孩子面前,苏墨心无法再争辩什么,黯然地回答上。
“是。”
“那你就是仇人了。我以后一定会来找你,替我娘报仇。”
突然间,小小的人儿,粉粉的拳头圈握成团,稚嫩的小脸有了怒色。
而失落的苏墨心,怔怔地看了伽罗许久,淡淡地回了一句。
“仇恨是毒。伽罗,你太小了,又袭了这四象龟海之主,不该被这些束缚了大好人生。把仇恨都忘了吧,大叔会给你娘一个交代的。”
“弑母之仇,不共戴天。要我信你,除非,你死。”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伽罗心中最直观的想法,就是要眼前的苏墨心死。
缄默已久的瑶花鬼姬,在一旁终是隐忍不住,愤愤不平地呵斥了伽罗一句。
“有其母必有其女!小小年纪,心肠如此之歹毒!若不是我魔族隐忍不发,你以为这四象龟海之主,真轮得到你这黄毛丫头?”
“再歹毒也比不上你们!”
金圣姥姥气颤颤地双手,护在伽罗的双肩上,怒目而视着眼前这对恬不知耻的一家子。
“够了。”
苏墨心闭上眼,倦色满满。
“素迟,我以为会等到你原谅的那一天,可终究是太晚了。我自己种下的恶果,自己偿。”
“你什么意思?”
一句隐晦的话,让金圣姥姥心中顿时一触。而苏墨心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惊诧,而是直直望上伽罗,许下自己的承诺。
“我乃一将死之人,所以伽罗你,没必要再费尽心思报仇了。不久,我也会身归虚无,向你娘赎罪。”
这话,无疑在人心中,激起了千层波澜,只是悲喜不同。
而空中幻象中的苏墨心,也是沉默了良久。
“你娘一定也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长大。伽罗,你要记住,世间最美好的事情,就是忘了;而相反,最痛苦的事情是记得,尤其是恨这东西。”
朝着神隐山方向,苏墨心仰天长叹一声,突然清俊的脸上,有了淡淡笑意。
“人生难得几回糊涂,我们都活得太清楚了,太计较了。难得糊涂,难得糊涂!”
“瑶花,带着瑜儿回来吧,神隐山我们本就不该再来。”
苏墨心轻烟凝聚的幻象,开始扭曲起来,伽罗看着他此时的模样,虽无泪滴,却似在哭泣。
曾经,在断片的记忆中,看见过娘伤情之貌,大抵就是他这样的表情吧。
等伽罗反应过来,想再看看魔尊伤心的样子;那轻烟骤然间就溃散开,被四周过往的清风,吹得无影无踪。
后来,那对到神山滋事的母子,不再多言什么,也翩然离开了。
连金圣姥姥这样久经世事的老人,也感觉到不可思议;多少年来,神与魔之间从来没想像今天这般,风平浪静过。
神魔两族,旧主去新主出,似乎要好生蛰伏一番岁月,等待着再次掀起翻天波澜!
回神隐山的途中,牵在姥姥手心的伽罗,不时朝着身后的光亮望了望;小小的人儿,心中却是翻滚着无尽犹疑。
何为神,何为摸?
这是伽罗出生,第一次遇见魔族中人,也是最后一次。
在度过漫漫两万年成长岁月,再遇到那个人前,每每回想这一幕初见,伽罗不知这是不是佛家口中所谓的“因”,或是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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