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青石桥，听着潺潺溪水声，陶染在前面领路，杨信在后紧跟着；其间，两人毫无半点言语交流，冷清的陈善可乏。
行至桥中央，忽然间陶染转过身，柳眉紧蹙地昂头盯上身后的杨信。而这牛高马大的男子，脚一刹，跟着定住脚步，回望着前头这个子小小的女子。
似乎随山水湖光一起静止了般，碧如镜的水面上，倒影着他们俩缄默严谨的身影。
“你这木头，真无趣！”
对峙了半响，终于耐不住闷气的陶染，率先开口到。
“我本是个乏味的人。”
淡淡一答，再看着陶染气鼓鼓的模样，杨信不徐不疾地继续说到。
“想找乐子，凭你一句话，还愁没人陪你疯陪你闹？”
是啊，想陪她疯闹的人，随手一抓一大把，他杨信算得了什么？从四元街出来，在青鸾镇绕了个大圈，再到这浣女溪，足足进两个时辰的光景，他这闷葫芦嘴里，根本没有一个讨好的字眼。
想装着不在意，可越唬弄自己，心中气越不顺；关键，这个傻木头心中，明明清楚自己不过想要句软言好语。
顿时，小女子脾气也横起来。
“那为什么你跟着我？我过我的独木桥，你走你的阳关道，谁也犯不着谁！”
说着，花眉一蹙，想起了这事的一点起因。
“我倒是气糊涂。论起来，是你先找上我陶染；怎么，瞧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憨傻样，难不成有求于我？”
“与其说求，不如说想看我人前出糗。”
杨信身子微微一侧，清冽如水的眸子，顺势眺望向远方溪面。
“想在元教人面前，看我如何对你摇尾乞怜，百依百顺；只可惜，我杨信素来不是骨子软的人，做不来这阿谀奉承的小人态。”
他说的没错，她的起初心思，就是想让杨信当着元教人的面前，向她陶染服一句软。
遗憾的是，这出期待多时的好戏，硬是被他的硬脾气给搅黄了。
“杨信，我陶染可没拿刀架着你脖子，硬逼你；若想耍性格，本姑娘没心情欣赏，趁早给我滚蛋！”
狠话一撂，陶染阴着脸，顺势往回走。
不想杨信大手一横，拦住了她的去路。
“怎么，软得不行，想来硬的？”
倏地，陶染俏面起寒，死死地盯着杨信的一举一动。
气氛急速回冷间，忽然随杨信一抬头，突然变了个味。
“莫欺人有难。我今日找你，的确是有有求于你。”
“嗬，绕了大半天，我陶染终于从你杨大侠口中逼出这个‘求’字，不容易！”
柳眉一扬，陶染笑得有些猖狂放肆，可等这阵发泄过来，她的玉面比先前还要沉，还要冷。
“你这是有求于人的态度？”
字字逼问间，如惊雷灌耳，震骇人心。
杨信皓齿紧咬，微微垂下头，心中心绪翻滚如浪。
成与不成，就在此一举。
僵持间，只觉对人那强势如山倒，拦在跟前的七尺男儿稍稍朝后一退，蓦地屈膝跪在陶染面前。
“陶姑娘，现在可以安心听我一言？”
“笑话，天大的笑话！”
由愣转惊，由惊转狂，面色变化间，比变唱花腔变脸谱还要快。
“连刀砍在身上，眉都不皱一下的杨信，居然屈膝跪求于我陶染！是我犯白日梦了，还是你转性了？”
“你没做白日梦，而我还是我；只是不同的是，时势所逼，我没有选择罢了。”
徐徐而过的清风，醒脑而怡人，杨信不恼不燥间，清醒地审视着自己前来的目的。
“怎么个没选择法？”
气匀下来，陶染冷冷地追问到。
“我需要黄帝神药，而这东西，在你手里。”
“黄帝神药？你要它作甚。先前你和鄞冽不是挺清高，怎么没几天就变脸了。你倒是说说看，要这黄帝神药，是想长生不老，还是举霞飞升？”
一提到黄帝神药，陶染面色间显出了分不自然。
“救人。”
杨信镇定地回答到。
“救谁？”
声高一度，陶染提起气势再次逼问上。
其实在心里，她大概能猜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碍于脸面，非得逼杨信亲口说出来。
“不想说？”
瞧着面色阴晴不定的杨信，陶染没那么多好耐心，顺势施压上。
“那就免谈！”
“救鄞冽。”
一口硬气撑着，索性向陶染道出了实情。
鄞冽要黄帝神药救命？股股惊浪顿时在心间翻涌开，在陶染面色间扬开动容。
前几天还打过照面，人好好的，怎么转眼间到了要神药救命的地步？越深究，这里面的文章越发透着玄机。
不过，再次开口间，陶染的话缓了一步节奏。
“杨信，你对你这异姓兄弟，倒是巴心巴肝；可对其他人呢，你永远是副万年不化的臭冰脸子！”
“陶姑娘，你这话，好像于我所求没什么关系。”
虽此时低人一头，但有些不清不楚的事情，杨信无心理会，也无意领悟。
有气撒不出，半响，陶染一撇清袖，不咸不淡地问到。
“鄞冽他怎么了？有什么难关渡不了，需要你来向我求取黄帝神药，度他危难。”
“他被人暗中下了魂毒，此时灵体崩溃，三魂不全，需要这黄帝神药为他重铸金身，续命还魂。”
中毒？
微眯着眼，瞧着严色在面的杨信，想来此时鄞冽的情况极不乐观，故才会寻上自己求药。
但鄞冽身边，除了杨信几个情同手足的兄弟，谁能近得他的身？揣度间，陶染不免对这下毒之人起了几分好奇心。
“谁这么大能耐，能毒倒鄞冽？”
“不知道。”
杨信幽幽一答，面色间愁云不散。
端详了几眼杨信的反应，陶染瞬时明白到，鄞冽这自负的小子恐怕是被人下了阴手。
看来，鄞冽人缘极好的神话，在这件事上已经不攻自破，锋芒过露必招祸，真一点上还不假。
下毒之人是谁，陶染得了个大概后，并不是太在意。要知道，一码归一码，杨信求她手中的黄帝神药，才是正题。
“杨信，既然说到神药，咱们就好生来捋捋这事儿。你是哪里来的自信，有把握我一定会把神药给你？我需要个说服的理由。”
这话间，摆了个不小的难题在杨信跟前。
回答得好与坏，想来，直接关系到这事的成败。
“以心换心，以命换命，这就是我能给予你的承诺。”
慎重思考许久，杨信回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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