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欣然看着那电话号码，竟神不知鬼不觉地给记录了下来。她回到了重症监护室外，站在外面看妈妈。她努力让自己微笑，可还是眼泪却不知不觉流下来。脑海里闪过跟妈妈相依为命的那些年，妈妈殷勤的叮咛。温柔的抚慰，妈妈偷偷教她德语时候的一切。母女两人用德语对话！沈治国很讨厌她们说德语。所以妈妈都是偷偷教她德语！那些记忆，如斑驳的光影，如电影镜头般拉远再拉近。日出日落，阴晴雨雾，不停在眼前变幻。画面那样清晰。那样温暖。妈妈！那些记忆里的画面，在脑海里浓缩的笑泪悲欢之后，让她闭上眼睛。一行清泪。沉默落下！下午。沈霜和苏晖来替她。晚上值夜班。沈欣然很安静，走回去。她一个人走在街上。马上过年了，人来人往。卖鞭炮的，卖对联的，傍晚了还不收摊！还有几天就过年了。那样的热闹。她从旧式小区中穿过，四周充斥的是热闹的市井风情，真正的人间烟火气。行色匆匆的人群，多少人面带微笑，迎接新年的到来！迎接春的到来！暮色渐渐苍茫。夕阳的余晖透过薄云，街道两侧金黄的银杏树，被抹上一层绚丽的红色。街边摆满了小摊，空气中溢满油炸臭豆腐的特殊味道。那是她小时候经常吃的零食，妈妈会给她买，很便宜，妈妈不吃，看着她吃，只是在一旁欣慰的笑！而她手上会拿着一只豆腐串，吃得嘴边都是红油，然后非要妈妈吃一口，妈妈也会满口红油，母女二人开心的笑。后来很长时间，她再没有站在街边吃过东西，她也再没有过那种单纯快乐的心境。而如今，这些平常的幸福，还有吗？沈欣然摸出零钱，专门买了一串，也学着旁边人的样子，抹上大量的辣椒酱。她迫不及待咬下一口，顿时汁水四溢，豆腐很烫，烫得她舌尖几乎麻木，味道却没有她记忆中的好，咸且辣，再也没有了当初和妈妈一起吃的感觉。但她还是一块块慢慢吃完。也许都是这样，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风很冷，无遮无拦，透骨的凉。沈欣然紧紧裹起羽绒服，一个人站在这里承受寒风的萧瑟。妈妈！你一定要醒过来！回到家，沈霜的电话打过来。“姐，你怎么才回家？”“我吃了东西回来的！”她平静地接电话。地上的血迹已经被处理干净，不知道是苏晖处理的还是沈霜，她想或许是苏晖吧，早晨她走到时候看到苏晖在端水，拿拖布。“你的同事路威说让你给他打个电话，他打了家里的电话！”“知道了！”沈欣然倒是没有想到路威打来了电话。她没有打路威的电话，她打了那个在洗手间里看到的号码，那个被她刻意记在大脑里的号码！“请问，你们需要肾源是吗？”那端立刻传来急切的男声：“你，你是谁？”似乎格外的急切和谨慎。沈欣然知道非法倒卖会被抓起来的，“我只想知道，一颗肾多少钱？”许是她的直接，让对方安抚了一下。“价钱好说，一个健康的肾，我们最高能出到十万块！”“只有十万块？”沈欣然惊呼，为什么这么便宜？“小姐，有的中介机构只出到5、6万，我们已经是最高的了！”“太便宜了！”沈欣然摇头。“如果不是急需用钱，我不会打这个电话，容我再想想！”“你若真的健康，价钱我们可以商量！”那边看起来很需要健康肾源。“我再想想！”沈欣然说道。挂了电话，久久失神，脸色已是煞白。第二天，她一早去接替苏晖和沈霜。当她出现在医院时。苏晖看到她，风吹乱了沈欣然的一头秀发，连日来的狼狈疲惫，依旧不能掩盖住她的耀眼芳华。她依然眼波如水，隐含着深深的忧虑与哀愁。即使穷途末路，她依旧保持神色镇静，将自己的紧张与慌乱压在心底，这就是沈欣然，她永远有着一种独特的气质，而他错过了她！永远的错过了她！苏齐一双眼矛盾的看着神情平静而充满哀愁的沈欣然，眷恋她此刻那柔和的模样，可是她却再也不属于他！“欣然，你来了？”苏晖问道。“嗯！”沈欣然目光掠过苏晖关切的脸，问道：“妈妈还是没有醒来吗？”“没有！夜里醒过一次，我在外面看到，只是动了动手，护士说没有意识，只是一种本能！她像是睡着，昏迷不醒！”沈霜带着哽咽。“姐，妈妈她——”“不会！妈妈会醒来！”沈欣然沉声道。“可是——”“没有可是！”沈欣然打断她的话。“妈妈会醒来的！你是她的女儿，就该坚信妈妈的坚强，不要有任何的疑惑！否则，你就不配做妈妈的女儿！”“姐！我知道！我知道妈妈会醒来！”沈霜一顿后，坚定地说道。“嗯！”沈欣然放缓了脸色，走到门边看了眼妈妈，还在睡着，她眼神哀恸，却坚定地转过身。“苏晖！”“欣然，有事你说！”苏晖看着沈欣然，浓眉紧皱着。他知道沈欣然一定有重要的话说，不然她不会这样的表情。沈欣然看了一眼苏晖，漠然的转身朝休息椅子上坐去，“苏晖，我有事情拜托你！”“欣然？”苏晖眉宇一皱。“你说吧！”沈欣然点点头。“我要去借钱，可能出去一周，这一周，你帮我照顾我妈妈和霜儿，可以吗？”“这事我义不容辞！”苏晖没有任何推脱。“我拜托你，是因为你欠了我！而我也的确没人拜托，霜儿太小，身体不好也是因为你。”苏晖不说话了，微微点头。“姐，你去哪里借钱？”霜儿一听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姐，我们没有亲戚，以前的亲戚都被爸爸得罪尽了。还能问谁借钱？借个三千五千的，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我去找朋友借钱，你不用管了！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沈欣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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