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踏云成熟深沉的脸上没有半点情绪。
凤辞雪手指挽着秀发,笑眯眯道:“真是的,说送走就送走,好歹跟人家商量一下吧,你看看多麻烦,还要半夜接。”
“你最好不是在骗我。”
按凤辞雪的性格,如果想回来,把她送走了,她会自己偷溜回来,然后撒娇耍泼死赖着不走,根本没必要散播被打劫的假消息。
这么做无疑是在提醒他,她生气了,并以自身做要挟,胁迫他去见她。
而她敢这么做的底气,除了跟李家灭门之案有牵连,没别的了。
李踏云一路寻找,找到她的时候,她就在他们中途歇脚的客栈里,吃香的喝辣的,胃口好得不得了。
凤辞雪一只手勾住李踏云的脖颈,对着他的耳廓呵气如兰,另一只手在他胸前画着圈圈:“靳衣哥哥,其实你把证据收集全了也没什么用,此类大案非面见圣上不能定夺,你现在的身份连金銮殿都上不了……”
“凤辞雪,老是以我的家仇博取垂怜,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李踏云丝毫没有动心,只觉得她像一条妖娆的美女蛇,被缠上便是麻烦,眼神分外冷漠。
“等你爱上我,我都会讨回来的。”凤辞雪笑得魅惑,丹寇划过他的薄唇,轻轻的摩挲着,“只要你娶了我,翻案之事易如反掌,不如好好考虑一下?”
李踏云大力将她推开,起身,背对着她,说话的语气坚决得毫无转圜余地:“不用考虑,我不会答应的。”
唉……
凤辞雪托腮,叹了口气,无奈道:“那封书信在周尚书的手上。”
李踏云得到了答案,大步跨出了房间。
次日,杨大壮看见凤辞雪毫无意外。
凤辞雪笑着打招呼:“杨妹妹早。”
杨大壮依然面无表情的将她无视。
“杨妹。”李踏云找了她一夜,没找到,终于看见她了,忙迎上去想跟她解释。
他没来得及动,反倒是杨大壮迎了上来,唤道:“云哥。”
语气含笑,竟然一丝怒意都没有。
李踏云薄唇微抿,俊美的脸廓线条紧绷,严肃而坚毅。
这不是杨大壮的风格,以她的暴躁脾气,至少要气他两天,居然这么快就好了。
“云哥,我都明白的。”杨大壮轻声安抚着。
李踏云忽然觉得自己很自私。
为了李家的案子,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消耗她对他的信任和爱意……
李踏云吻她的额头,真诚的道歉:“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只要信件拿到手,一切就都结束了。
他不会再令她失望。
“没关系。”杨大壮摇了摇头,又朝凤辞雪看了过去,英眉一挑,“方才你叫我什么?”
凤辞雪甜甜的软软的说:“杨妹妹。”
“我二十五,凤姑娘应该没有我大吧!”
凤辞雪露出甜甜的乖巧的笑容:“我十八,杨姐姐。”
杨大壮哂笑,冷冷道:“我只有一个妹妹,瘫痪在床,不能动弹,凤姑娘这么活泼,应该不是的哦?”
凤辞雪笑容一滞,足有两秒,展露完美的微笑,“不是。”
至第五日,京城的水官和御史一同前来。
张大人听闻消息,赶忙换官服出去迎接,嘴里念念有词,“神了,真神了……”
说七日内就七日内,简直了。
水官姓姚,御史姓曹。
水官到了,乖乖的去勘探河道。
曹御史勾着张大人的背,低低的问道:“那具可疑尸体在哪儿?”
张大人目光一闪,做了个“请”的姿势,道:“曹大人请随下官来。”
尸体早就备好了,是按着御朝熙的身材,从大水中遇难的尸体中挑出来的,伪造了腰伤和佩饰,并毁了容。
曹御史捂着鼻子,翻来覆去仔细瞧,没瞧明白,挥了挥手,一条灰色人影从暗处跳出来。
张大人吓一大跳,惊呼:“天……这……”
“嘘!”曹御史不满的捂住他的嘴,怎么胆子忒小呢,摇了摇手指,“此事不要声张。”
灰影上前去摸尸体的肌肤和手指,并仔细观察他的扳指,一会儿,沙哑沉厚的嗓音飘出,“不是。”
“真不是?”曹御史进一步确认。
灰影陡然拔出腰间佩剑,搁在张大人的脖子上,“人在哪儿?”
“什么人?”张大人哆嗦着,满脸惊恐和慌张,“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
“让你放出假消息的人在哪儿?”曹御史狠狠的拍了一把张大人的背,“张大人,这是朝廷大事,可千万不能说谎,不然要掉脑袋的。”
“这……这……”张大人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一是怕,二是杨大壮帮了邰县的百姓,他要是将他们出卖了,岂不是忘恩负义?
灰影的剑刺深了一些,张大人的脖子上已经按出了一条血线,“说!”
曹御史揪住他的官帽,云淡风轻道:“你死倒也没什么,可怜了你一家老小……”
张大人到底经受不住这威逼,眼睛一闭,心一横,道:“他们就在衙里。”
天气清朗,正宜晒晒。
杨大壮握笔在纸上写出“李踏云”三个字,献宝似的举起来:“云哥,你看我写对了吗?”
纸上,歪歪扭扭的三个字挤成了一团,又大又粗,像虫子爬,极其难看。
李踏云舞枪的动作一顿,抬首一望,像是欣赏什么珍宝般,惊叹道:“写得真好,杨妹果然聪慧。”
“少了一横。”御朝熙从书间抬首,看着这字,觉得好笑。
“真是糟蹋了靳衣哥哥的名字。”凤辞雪放下笛子,大步走到杨大壮的身边,从她手上夺过笔,唰唰写下漂亮的三个字,说:“应该这么写。”
杨大壮望着那娟秀得宛如印出来般的小字,心中羡慕至极。
“我再写一遍。”
“杨大壮,我教你读书写字,你把靳衣哥哥让给我好不好?”
李踏云忍不住喝斥:“凤辞雪!”
凤辞雪摆了摆手,颇为无奈的妥协,“好了好了,我说着玩儿的,干嘛那么生气。”
两人说话间,杨大壮又拿了一张纸,照着凤辞雪的那三个字,一笔一划认认真真的写。
手一个不稳,墨汁洒了一滴,一只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清冷的气息扑鼻,同样的清冷的声音钻入耳里,“笔应该这么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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