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触及,瞳孔猛缩。
……
“杨妹,这块玉佩我从小带在身上,母亲说这个东西很重要,送给你。”
“不要,这太贵重了。”
“杨妹,除了你,没有人担得起此物,你知我心么?”
甜言蜜语,言犹在耳。
……
离凤辞雪还有一寸的刀尖翻转,强行收回,灌注的内力反震到体内,杨大壮后退两步,“哇——”地吐出一大口血。
死死盯着那枚玉佩,眼珠子都快要凸出来,可是,那枚玉佩没有丝毫更变化,就这么静静的躺在那儿,凌迟着她的心脏。
杨大壮抹了把唇角,泪混着血,低低的笑声从喉间溢出。
闷闷的,像笑又不像笑。
暗鬼得了空档,扔下凤辞雪,飞速离开。
御朝熙将她扶住,清冷的嗓音含着浓浓的关切,“杨大壮。”
杨大壮手中的刀掉落在地,砸出“哐当——”的重响,暴躁、愤怒、伤心、绝望沉入到眼眸深处的浓黑中,湮没,泯灭,化作死寂。
轻轻的甩开了御朝熙的手,她踉踉跄跄的笔直走着,背影孤寂而萧瑟。
长长的街,她走的另一端,仿佛末路,而她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义无反顾。
“杨妹。”李踏云追上去,拦在她的跟前,急急道:“杨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杨大壮抬眸看他。
是她喜欢的那张脸。
又不是。
看了很久很久,杨大壮又低下头去,双手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间流出来,她泣不成声:“对不起,云哥,我尽力了。”
能给予的信任她尽力给了。
她想相信他。
可是她办不到了。
她无法再忍受他一遍又一遍的对不起,或沉默。
她无法再相信他爱她。
不论是因为李家的血案有所牺牲,还是因为他真的移情别恋,她无法再承受一次次的失望。
她承受不起。
这些,是她的极限了。
李踏云一刹面若白纸,钻心的痛袭上心头,他扶住杨大壮的肩膀,颤抖着叫道:“杨妹!”
“李……踏云……”杨大壮仰脸,泪流满面,眼红得令人心碎,她抽泣着,一字一句的说:“我们一刀两断,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若再见……形同陌路……”
李踏云双手瞬间无力的从她肩上滑落,脑子里一片空白。
杨大壮绕过他,跌跌撞撞往前走着,慢慢的慢慢的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啊……”李踏云双膝跪在地上,仰天咆哮,痛哭流涕。
他还是失去了她。
他最心爱的姑娘。
……
“你醒了?哦,对,我叫杨大壮。”
“云哥,看,绸缎,给你做件衣裳吧!”
“这个梅子很好吃,云哥,你也吃。”
“云哥,你把她送走吧。”
“云哥,只要你说,我就相信你。”
……
那么灿烂那么坚强的女子……哭着对他说,“一刀两断,形同陌路。”
他终究辜负了她。
“靳衣哥哥。”凤辞雪上前去扶他。
李踏云一把将她拂开,眼睛中布满骇人的血丝,“滚!”
凤辞雪倒在地上,瞪大了美眸呆呆的看着他。
李踏云再如何厌恶她,避她如蛇蝎,从未没对她说过这个字,这个字就像是一把利剑贯穿她的心脏。
“滚!”李踏云再一遍重复。
都是因为她。
就是因为对她那么宽容,才会被她捉住了软肋,从头算计到尾。
什么李家案子,什么血海深仇……
“滚,不要让我看到你。”
凤辞雪从地上爬起来,冷笑,“李踏云,你以为你赶我走,杨大壮就会回到你身边吗?你别想了,她永远都不会回到你身边了。”
“滚!”
“你知道她看见你一口一口喂我喝药,是什么感想吗?”
李踏云呆了。
“我知道你为了她,肯定要把我送出邰县,我提前就收买好了人,只要我出城,消息就会当着你和杨大壮的面传出来。听到消息,你义无反顾的就来了,杨大壮当时是怎么想的呢?自己的心上人跑去救另一个女人……”
“你抱着我回来的那个晚上,杨大壮也在,你知道吗?御朝熙为什么会好端端站在那儿,御朝熙喜欢杨大壮,杨大壮在那儿,他当然就在那儿。”
“杨大壮就躲在暗处,看着你抱着我走进了县衙,你说她绝望吗?”
“被刺杀的时候,有人放冷箭,她根本用不着我救,是我故意挡的那一箭,我就是要让你寸步不离的守着我,她看到你日夜不分的守在我床边,是不是特别难受?”
每多说一个字,李踏云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她被人追杀,命悬一线,想找你救命,却撞见你和我有说有笑,游街散步,又是怎样的心情呢?”
“你应该庆幸,她现在离开了你,不然只会被你伤得更彻底。她现在不退出,李靳衣你就发现压在我枕头底下的那封信是假的,等去了京城回来,我们必会坐实夫妻之实,她还能承受得住吗?只要她不离开你,她就会永远被我算计,她爱你,我就不怕她不上当,总有一天她会走掉的。”
“事到如今,你以为你们还能破镜重圆?李靳衣,你太天真了。”
凤辞雪咄咄逼人,豁出了一切。
伤吧,伤个彻底,伤得他从此愧见杨大壮,伤得他们再无旧情复燃的可能。
待她一口气说完,李踏云的脸色已铁青一片。
原来,除了他知道的算计,还有那么多他不知道的算计。
杨大壮一次一次的撞见,一次一次的选择原谅,他一次一次的重犯。
李踏云痛苦愧悔的盯着自己的手。
他都干了什么?
他都干了什么,啊?
李踏云拔剑,一剑戳进掌心,掌心破了个大窟窿,鲜血淋漓。
痛意蔓延,不及他心痛。
他李踏云就是个孽畜。
凤辞雪一下被吓傻了。
“靳衣哥哥!”
“凤辞雪,你简直……令我恶心。”李踏云深深看着她,带着浓浓的仇恨,宛如他血海深仇的敌人。
吐出这句话,李踏云再没有多看他一眼。
凤辞雪俏容惨淡,白如薄纸。
李踏云每走一步,掌心中的血就淅淅沥沥的滴在地上,一路开出鲜艳刺目的花朵。
凤辞雪紧紧追随着他的背影,崩溃的哭喊起来,“李踏云,是你说喜欢我,是你说要娶我的……”
二十三岁的李踏云,轰动全京的少将军,在那个草长莺飞的季节,被人从边境追杀到京城郊外,浑身是血的倒在了路边,她偶然救了他。
俊美的男子意识模糊,只在朦胧中看到一抹倩影,呢喃的问:“你是谁?”
“我是你未婚妻。”
“……我会娶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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