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朝熙每次去临春水榭都要避开各方耳目,待也待不过半个时辰,以免被人察觉招致祸端。
对于这样的日子,夫妻两口子当然是无比煎熬。
杨大壮感觉自己好像提前进入了成为宫妃的生活,除了盼着他过来,就是盼着他过来,练刀索然无味。
体恤她的无趣,御朝熙给她带了很多诗词集还有话本,让她用以消遣。
杨大壮本是想仗着神出鬼没的武功跟着他,被他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无法,短短一段时间,那狗爬般的字体大有进步,写得有模有样,不仅如此,还背下了好几首诗。
一周后,杨大壮忍无可忍,丢下了笔,点了守卫的穴道,飞出了水榭。
戴着斗笠提着大刀走在大街上,打算雇辆马车,哪知意外看到醉酒的苏醒渊。
苏醒渊浑身酒气,大街上接连撞倒了好几个人,身后酒肆的小二挥舞着菜刀追上来。
“小子,你还没给钱!”
“钱?你知道本少爷是谁吗?本少爷是苏无忧苏醒渊,你要钱,去苏府啊!”
苏醒渊醉言醉语,神智不清的说着。
小二啐了口唾沫:“你就是天王老子也要给钱。”
店新开第一天就有人喝霸王酒,真他妈晦气。
苏醒渊一把将他推开,“走开。”
小二顿怒,反将他按倒在地,去搜他的身。
苏醒渊灰头土脸,朦胧中看到几个锦衣华服的公子从身旁路过,不由喊了声:“子轩!王治!”
路过的公子哥儿听到有人叫他,停下脚步,往苏醒渊这边看来。
“苏醒渊?”
“是我……嗝!”苏醒渊狼狈爬起,朝他们走去,搜不到钱袋的小二立刻跟了上去,“你们是他朋友吗?他喝霸王酒。”
公子哥们对视一眼,齐齐笑了:“苏少爷喝霸王酒不是常有的事吗?回头就有人把钱送上门的。”
小二半信半疑的盯着他们。
苏醒渊又打了个酒嗝,说:“子轩,我和我爹断绝关系了,你能不能让我收留我……”
此言一出,公子哥们的脸色又变了。
“苏醒渊,你喝醉了。”
“我没醉!”苏醒渊摇晃着脑袋,捡起了思绪,重复道:“我身上没钱了,看在咱们玩得那么好的份上,收留我两天,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这……王治,我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事情就先过去了,你和无忧玩得这么好,无忧就交给你了。”
王治看他跑得比兔子还快,心中极为郁闷,还不待他把责任推脱出去,其他公子哥也纷纷找借口离开。
“和赵小姐约会的时间要迟了,我先走了。”
“家母叫我回家吃饭。”
“王治,我还有课没上。”
……
所有人都走光了,只剩下王治。
苏醒渊的心凉了半截。
他没想到自己落难时,这些朋友竟然都不管他,当初一起花天酒地的时候,他们可是说好要同生共死要当一辈子好兄弟的。
酒力突然退却了,他的脑袋之中一片清明,充满一点期盼的看向王治。
王治硬着头皮,蹲下身体与他平视,“无忧,我家境你也知道,除了我根本养不起闲人,别说你身份这么尊贵,到我那破地方去是委屈了你。”
苏醒渊瞳子中最后一点光亮泯灭了。
“这些钱付你的酒钱,我走了。”
王治解下腰间的钱袋,宛如施舍乞丐般扔到他跟前,袋口一松,里面滚出银锞子和铜板。
说完,王治也站起来,拔腿就跑了。
小二一看到钱,连忙扑上去将钱袋子捡起来,数了数,才一半酒钱,不满的将地上宛如烂泥般的苏醒渊踹了踹:“快,还有五十两。”
苏醒渊语气凉静:“我没钱。”
小二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没钱?没钱你还喝最贵的酒,还喝了十几坛?”
苏醒渊用求死般的眼神盯着小二:“我没钱,命有一条。”
小二果然被激怒,狠狠的踢他踹他。
苏醒渊被踢得痛也不喊痛,在地上蹭来蹭去,宛如一条蚯蚓,无暇白玉般的容颜麻木无比。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上。
最疼爱他的母亲撒手人寰,从此他都是一个人。
全京都知道他爹疼他,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可是没有人知道,他爹从来不管他,起初还会因他犯错训斥两句,后来干脆视而不见。
不管他做多么荒唐的儿子,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天天抱着小妾过自己的日子,位高权重,风流快活。
不受重视,无人关爱,他活着做什么?
“住手。”
杨大壮站一旁看了很久,犹豫着要不要出手,最终还是看不下去了。
小二扫量她:“你是谁?”
杨大壮直接问:“多少钱?”
“五十两。”
小二说完,一个袋子落入到他的手中,打开一看,正好五十两,于是善罢甘休骂骂咧咧的走了。
“苏醒渊。”
杨大壮蹲身,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苏醒渊眼前脏污不堪,哪里看得清人,眯着眼,喘着气问:“你是谁?”
杨大壮驮起他,目光转了一圈,找了家医馆,大步踏进去。
医馆里的坐堂大夫正在打瞌睡。
杨大壮大声道:“大夫,快来看看他。”
大夫一瞧,忙打水过来,给苏醒渊洗伤口。
“这医馆有住的地方吗?”
“有,就是有点磕碜。”杨大壮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让他住着,供一日三餐就行。”
大夫点了点头:“好。”
杨大壮提步离开。
苏醒渊这一睡,睡了两天整。
灌了十几坛酒,还落了一身伤,没死是万幸了。
睁眼,就看见朴素的蚊帐,还有黑不溜秋的脏污天花板,看上去十几年没打扫的样子。
大夫端了碗药过来:“你醒了?”
“这是哪里?”
“保春堂。”
保春堂苏醒渊知道,他之前在这儿抢过漂亮姑娘,时不时要骚扰下这里的病人。
“你救了我?”
“没有,公子的朋友送你来的。”大夫把药碗递给他,还给了些碎银他:“她给了我一百两银子,但是公子的病痊愈了,不用在我这破地方住,这是找零,公子收好。”
苏醒渊一惊,“她男的女的?叫什么?”
大夫回答道:“女的,未曾告知姓名,打扮挺奇怪的,还拿了把大刀。”
苏醒渊几乎是瞬间确定那个女人是杨大壮,普通之下只有她拿得动那么重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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