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心的是你。”他说,“你从没忘记过他。”
我垂下眼睛,盯着淡粉色的指尖说,“就算是我没忘记又怎么样?他已经结婚了,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
“他结婚了又怎么样。”顾思平说。
我抬头瞪大眼睛看他,他却仿佛失言一般偏过了头。
“一个星期以后,他会来。”顾思平说完这句话就离开这里。
我的大脑里不断回想着他的话,什么叫做结婚了又怎么样。
也许是因为的表情让顾思平心生怜悯,他接着说,“他结婚了,但他们只是利益关系。”
我明白顾思平的意思,他在周锦虽然听从他母亲的意愿结婚了,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做,他和那个女人就和合作伙伴一眼。
我想到此处在心底笑了起来,那又怎么样,就算是我们知道他们结婚只是形式,可这有什么意义,不觉得很虚伪吗?
我看着顾思平,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吧,他既然那么恨周家,那么喜欢调查周家,他肯定早知道了,他只是为了刺激我。
周锦……
这个人在我心里渐渐模糊了。
我甚至连痛都不会痛,我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我不爱他了。我在心里说,就像是我之前说过的无数遍一样,只是就连我自己都知道这种不断重复的话语就像是一个诅咒,就像是越想忘掉却总是忘不掉的回忆。
夏珍的生日宴还是如期举办了,就在这之前我和顾思平一起写了给周锦的请柬。
“你为什么能请来周锦?”我坐在他旁边问他,夏珍正安静的靠在一只猫身上睡觉,一只小手还抓着猫咪的毛,猫的眼神有点幽怨,但却又不挪开,动物对待人类幼崽总是很温柔。
顾思平把笔放下说道,“利益是永恒的,他们怎么会拒绝我这么成功的投资商人呢。”
我不再问他这种问题,觉得自己在自讨没趣。
“你该告诉我真相了吧。”我说,“我们已经相处了这么久,在我们认识之前,你对我的人生很了解,我却完全不了解你,你让我和你一起去找周家,那你也应该告诉我点什么,不是吗?”
此刻正是夜晚,我们坐在晚餐的餐桌前,桌上的灯闪着温柔的光,在他的脸上映下了光圈,这光显得他整个人又温柔又阴郁,他年纪明明不小,但现在他的脸上仍然有一种少年的脆弱,他的脸可以去当明星了,一定会吸引一堆人,我很好奇,让这样的守身如玉几十年的女人是什么样子的,他是真的守身如玉,我从未听过见过他和哪个人乱搞,说些暧昧的话,他的生活就像是修道士。
他抬起眼睛望着我,他的眼睛里竟然流露出孩童般的无助,他似乎在紧张,他沉默半晌终于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自那以后几十年,我从来没有与别人说起那些事,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有些时候就是会这样,当我们谈起有些事情时,一开口就会流泪。
我沉默着不说话,等待着他的情绪平复。
他放下笔站了起来,在他转身的瞬间,我看到他用衣袖擦了擦眼睛,他哭了,这眼泪很动人。
顾思平过了一会儿就端了两杯茶走了过来,他把一杯茶放到我手边,慢慢喝了一口茶水才说道,“我和阿泽是在念书的时候认识的,当时我很穷,她很有钱,却对我一见钟情。”
我听到这里,抬头看了看顾思平的脸,我是相信的,他有让人一见钟情的本钱。
“我们相爱了。”他顿了顿说,他在组织语言,只是他说出来的话语与他本人平时的形象并不符合,他有点慌了。
“我被她父亲送走了。”他说,他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我被送到德国来了,我现在仍然记得船舱里那令人窒息的空气。”即使他已经这么大了,已经非常成熟了,但是说起童年的阴影还是这样的痛苦。
我握住了他的手,希望他给他一些安慰。
他接着说道,“我被他们装进麻袋扔进货仓里,船驶出海港很久我才被放出来,那船的货仓里挤满了偷渡客,里面有一张一张紧紧挨着的上下铺,所有人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有很多人晕船,他们就那么直接吐在地上,里面也有便桶,但因为没有灯,所以去便桶的路上很有可能会踩到人,或者是把便桶踢翻,船舱里弥漫着恶臭,那里面没有窗子,也没有换气扇,只能靠着他们打开舱门呼吸一点新鲜空气,很多人生病了,也有不少人死在了里面,他们的处理方法是把尸体扔进大海。”
我静静听着,几乎无法想象那偷渡客的货仓有多惨。
“当时我才二十岁。”他说,“身体好,所以没死,到了德国以后,我慢慢就富了。”
我望着顾思平,我知道他在隐瞒着什么,他富裕的过程太简略了,我突然想起之前克里斯托弗说他是继承了遗产,那么他继承的是什么遗产。
“我富了以后就回去了。”他说到这里便哽咽了,“我现在有能力给阿泽最好的生活了,可是她却早死了。”
他垂下头闭上眼睛说,“我走以后,他的父亲逼她嫁给了另外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让她怀孕了,可生下孩子没多久,阿泽就自杀了,他们说她有产后抑郁症。”他顿了顿突然变得很激动,他说,“一定是那个男人强迫了阿泽,让阿泽生孩子,所以阿泽才会自杀。”
阿泽?我听到这个名字心底突然一动。
“强迫阿泽的人就是周思吗?”我问他。
顾思平点了点头气愤地说,“他把阿泽逼死之后就又结婚了,就好像阿泽从来不存在一样。”
“那阿泽的家人呢?他们怎么会允许阿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我问他。
他笑着说,“阿泽的父母在阿泽死后也很快就死了,他们是会后悔了吧,后悔把阿泽嫁给那样的男人。
我听着顾思平的话,心底渐渐地明白了事情的发展,周泽是阿泽和周思的孩子,而阿泽在生下周泽之后就去世了。
不知道唐君是否知道这些事情,周泽的名字来自另一个女人,她的丈夫每叫一次周泽的名字,大概就像是在她心口里割一刀吧。
“所以你现在想要讨回公道?”我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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