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听大人说狼如何利用人的怜悯之心求得生存再加害人的故事,使我们对狼产生了痛恨之感。再后来,《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更使我们对狼深恶痛绝。这些故事困扰着我们,对狼的痛恨和恐惧也一直伴随着我们。
早在半个世纪前,如何将狼赶尽杀绝便是人们常挂嘴边的话题,尤其在20世纪50年代,猎手曾是农牧民中最受尊敬的人物(在很长的时间里,成年男人几乎都是猎手);他们是人类杀狼的急先锋。当他们把妇女、儿童挡在身后,死守在牲口栏前,以刀矛弓箭同狼群搏杀的时候,人与狼之间就由双向竞争变成了人对狼单方向的屠杀。狼灭绝了,猎手的职业也随之消亡。人与狼这对地球生命史上的冤家,以狼的惨败而告终。当人们以为这是人类的喜事时,最终却发现这是人和狼共同的悲剧,而且是无法挽回的悲剧。
从人和狼的故事中,我们看到了因为狼而使男人成了“英雄”,同时又看到人们杀光了狼的时候,也同时没有了自己的“英雄”。
此外,从人和狼的故事中,我们更看到了狼在我们印象中另外的一面:忠于爱情,狼子情深,为团队不惜出生入死,这些不仅使我们感动,也无形之中使自己被征服,抹去了以往对狼的一切憎恨和恐惧,反而对狼产生了一种崇拜和向往。
头脑中,一匹桀傲的狼悄然形成,摇曳在冰雪覆盖的荒野、呼吸着充满寒冷的空气、奔跑在星稀月明的静夜……
1救命的狼
母狼爬上洞口后很快就咬断了它后腿上的绳索,它嗷嗷地叫着,围着斜坡的下半边来回地走动着,淡灰色的眼底流露一种能让李老汉读懂的焦虑。
李老汉一家世代以狩猎为生,附近的居民也多半如此。长年累月的狩猎,使得居住地附近已无猎物可打,生活越发艰难。李老汉一家为了重新过上那种有动物可猎的日子,举家迁移到另外一个山区。
冬天是狩猎的大好时机,就在他举家迁到新山区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一场大雪降临了。李老汉劲头十足地扛上猎枪,带上火药,上山狩猎去了。
下雪天是狩猎的最佳气候,动物在雪地行走自然会留下痕迹,人只要顺着动物留下的爪痕寻找,一定能猎到不少。没多久,李老汉就很轻松地捕获了三条黄鼠狼。就在他细心观察动物留下的爪痕时,一些狼的爪痕出现在眼前,看那深陷的爪印,经验告诉他这是一条母狼。李老汉心中暗喜,从肩上放下猎枪,细心地检查了一番枪膛和扳机,然后又摸了摸腰间的匕首,还高兴地嘬了一口随身携带的烧酒,端起枪来循着母狼的爪痕追踪过去。此时李老汉满脑子都是上等毛色的狼皮和鲜红的狼肉。
李老汉情绪高昂地追踪着。跨过一条河,绕过一个山头,穿过一片森林,爪痕继续在延伸,好像没有尽头。此时李老汉早已气喘嘘嘘、满头大汗,可他望望雪地上那连续不断的爪痕,便又来了精神。他歇歇脚、嘬口酒,念念有词、继续追赶那条不知是在找食还是在逃命的母狼。
记不清是第几个山头了,爪痕弯弯曲曲地延伸到一个斜坡时,没了踪影。李老汉握紧猎枪,一阵窃喜。心想,我看你这畜生再往哪里跑?他以一个老猎人的经验和谨慎,慢慢地绕着圈儿渐渐地靠近那个斜坡,枪口时刻对准爪痕的终点。就在他终于看清母狼的“归处”竟是一个枯井一样的山洞时,由于山体的斜坡,再加上厚厚的积雪,他的腿脚已使不上劲了,脚下一滑便身不由己地滑向那个黑乎乎的山洞……
从惊恐中醒过神来,李老汉才明白那条母狼也是和他一样不幸坠入洞底的。要不是底下有一条又肥又大的母狼垫着,他的腿脚肯定要摔坏。此时,那条母狼已是奄奄一息。
李老汉并没有急于猎杀毫无攻击力的母狼。他在仔细地打量这个洞,洞足有三米深,四壁陡峭得犹如枯井。这样的一口枯井,对李老汉来说犹如一个天然坟墓,他决计是爬不上去的。李老汉心底一种恐惧感油然而生,并对那条半死不活的母狼产生一种近似同病相怜、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恻隐之心。可没过多久,他又自慰起来,他想儿子一定会顺着脚印找到这儿来的。
老天似乎成心和李老汉作对,晌午时分天上忽然又下起鹅毛大雪来。而且久久不停一直下着。看洞底新的积雪,想必外面地上的脚印也被大雪掩埋了。李老汉心底的恐惧再次可怕地袭来。
事实的确如此,大雪一直下到黄昏,积雪早已将脚印覆盖,儿子也没有来。李老汉有点绝望了。越来越冷的恶劣环境,使得李老汉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将携带的烧酒喝得一干二净。
天黑了,冰天雪地里,李老汉冻得实在撑不住了,看到奄奄一息的母狼,李老汉用随身携带的绳把狼嘴牢牢地扎起来,然后紧紧地拥抱着它。他很庆幸没有将母狼打死。就这样持续到后半夜。恢复了神智的母狼挣扎着试图挣脱他的怀抱,李老汉又赶紧把它的腿也绑了起来。一直到天亮,李老头就这样紧紧地、死死地搂着那条母狼。
被困整整一天了,第二天中午,惟一的半块干饼也吃光了。李老汉又饥又渴又冷,更是死死地抱着那条五花大绑的母狼。母狼的身体越来越凉了,想到它可能是要饿死了,此时此刻的李老汉是多么的不希望它死。他想起了打来的三条黄鼠狼,他把狼的嘴解开,用匕首把冻得硬梆梆的一条黄鼠狼切开,他的动作是那样的吃力,他把切好的肉塞到母狼嘴里,母狼稍稍犹豫,迟疑了一会,便猛吃起来。李老汉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
纷纷扬扬的大雪还在下着,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时间越久,生存的希望越渺茫,李老汉放弃了求生的愿望,心想着把母狼救出去吧,自己反正是将死之人了。
李老汉解开母狼的两条前腿,然后抓住它的后腿、托住它的屁股,把它举向高高的洞口。母狼似乎明白李老汉的用意,不但不反抗,还努力地配合着往上爬。
费了好大的劲儿,终于把那条母狼托出了洞口。它在爬出洞口的过程中,扒进来好多的雪,有几次差点儿又滑下来。李老汉就想,这家伙肯定也是不小心才滑落洞底的,早知道斜坡下边是深洞,从另一个方向、从斜坡的下端走近它,不就滑不下来了吗?他后悔莫及。
母狼爬上洞口后很快就咬断了它后腿上的绳索,它嗷嗷地叫着,围着斜坡的下半边来回地走动着,淡灰色的眼底流露出一种能让李老汉读得懂的焦虑。就连李老汉掷出洞口的那剩下的半撇子黄鼠狼肉,它也叼起来丢进洞底,然后愣愣地凝视着李老汉。在这样的野地里,人和狼有了一次心灵的对话,母狼希望李老汉吃点东西,坚持住,它一定会想办法救它。李老汉对母狼的举动已心知肚明,感叹狼性之余,甚至后悔起不该狩猎来。
母狼似乎无计可施,一会儿坐,一会儿转,呆了足有两个时辰,在一声长嚎中扬长而去……
李老汉心灰意冷一屁股跌坐在冰冷的积雪上。
饥寒交迫、万念俱灰的李老汉晕厥了过去。当他再次醒来时,他听到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就在他扶着洞壁的岩石极力想站起身时,随着一阵熟悉的嗷嗷的叫声,他抬头看到了那条母狼,它的鼻孔里冒着缕缕热气,显然是刚刚才回到洞口的,它低着头、歪着脖颈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端望着他。他忽然感觉眼底热辣辣的。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枪响过后,母狼随即一头朝洞里栽去。在李老汉悲怆着扑上前用双臂接住它时,随着熟悉的叫声和脚步声,李老汉的儿子出现在洞口。瞪着眼睛,紧握着枪向洞底巡视……
原来,李老汉的儿子见父亲整天没归,从入夜就开始四处寻找。找了整整一个晚上连脚印都没找着,他猜想,父亲可能出事了,所以也没顾上休息。第二天继续寻找。就在他火急火燎之际,忽然遇到一条迎面而来的母狼。在这样的情况下,单独的狼是不会攻击有枪的猎人的,可这条狼却偏偏迎着他走过去。他觉得非常奇怪,更为奇怪的是狼并没攻击他,而像存心引导他去一个地方似的走走停停。他出于好奇,紧紧地跟在身后,直到翻过了好几座山,来到这个洞口,他怕母狼跑掉,才开了枪。
李老汉得救了,而救他的狼却倒在李老汉儿子的枪口下。自此以后,李老汉父子不再狩猎。
朝花夕拾
现在的人,更多的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张口闭口是钱,事前事后是利。可是,李老汉儿子枪口下的狼呢!从它身上仿佛还留存着纯真的“人性”,那是怎样一种知恩图报的简单之心啊!
2母狼与母亲的较量
母亲将刀高举在空中,一旦狼扑上来,她会像砍柴一样毫不犹豫地将它横空劈下!
那是战前的酝酿,人与狼的对峙,智慧和勇气的碰撞,在寒夜里成为不朽的雕塑。
七岁那年,和母亲住在蜀东那座叫白岩山的山脚下。母亲很难说是一个纯粹的女人,长着一副高大结实的身板,此外还有一双因长期艰苦劳作而长满老茧的手,挥刀砍柴时更像一个威猛无比的勇将,那时虽年幼,却也不喜欢母亲这种“粗鲁”的动作。
然而,这种看法,在那个冬日有雪的夜晚,在那个与狼对峙以命相搏的夜晚,我对母亲所有不好的看法全都悄然改变。
我家离学校将近十里地,上学必须经过一个叫虎子坡的地方,虎子坡方圆四里没有人烟,多是灌木丛和各种树木。每天上学,母亲总会把我送过虎子坡;每天放学,母亲总会来接我。在接送我上下学的时候,母亲总会把那闪亮的砍刀带在身上。母亲说,虎子坡有狼。
在上学之前我一直没见过狼,我以为母亲怕我放学后在外贪玩不回家而故意用狼来吓唬我。直到那年冬天的那个周末,那个因贪玩忘了时间,母亲找到学校的周末,亲身经历证明了母亲的话是真的。那天,当母亲拉着我走到虎子坡的时候,月亮已升得老高。
那是冬季里少有的一个月夜,银色的月光倾泻在丛林和石间,四周积雪般一片明晃晃的白。树林昏暗斑驳的影子静静地投射在山岭上,四周出奇的静。
我不时地跟母亲讲在学校里的事情,我完全不相信虎子坡有狼。
走到虎子坡的深处,母亲握我的手越来越紧,并厉声告诫我不要出声。慑于母亲的威严,我再也不敢说话。然而,狼还是出现了。
月光下,虎子坡那片空阔地上四团莹莹的绿光,突然从一块大石头后跃了出来。我和母亲几乎是同时发现了那四团令人恐惧的绿光——那是狼!母亲立即伸手捂住我的嘴,怕我叫出声来。我们站在原地,紧盯着两条狼一前一后慢慢地向我们靠近,确切地说是一条母狼和一条尚幼的狼崽。在月光的照射下能明显地看出那是两条饥饿的狼,母狼像一只硕大的狗,狼崽紧紧地跟随在母狼的身后。
母亲紧紧地把我揽在怀里,我们屏住了呼吸,死盯着这一大一小两条饿狼。显然,这两条狼饿得忘了恐惧,它们似乎一点都不惧怕像男人一样强壮的母亲。一大一小两条狼在距我们不到5米开外的地方蹲了下来,冒着绿火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母亲和我。
这是对母亲极端的挑畔,母亲愤怒了,抽出了砍刀,但一想到我,母亲并没有主动出击,抱我的手更紧了,握刀的手更加有力。母狼并没有因为母亲抽出刀而退却,反而竖起了身上的毛,摆出随时出击的姿势,仿佛要随时扑向我们,用它们的牙齿将母亲和我撕碎。狼崽慢慢地从母狼身后走了上来,和母狼站成一排,做出与它母亲相同的姿势,毫无疑问,它们是要把我们当作训练捕食的目标!
那一刻,空气凝固了,让人窒息,母亲瞪圆了双眼,手更紧地抓住了砍刀。
母亲感觉到我在颤抖,便用左手紧紧地揽着我的肩。我侧着头,畏惧的双眼盯着从没见过的狼,和小狼的勇猛相比,显然我只有被咬的份。
在这场无声的对抗中,母亲显得出奇的稳重与镇定,她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把刀往外移了移,做好应对的准备。
砍刀因常年的磨砺而闪烁着慑人的青光,寒冷的青光随着刀的移动而不停地在树林里跳跃,杀气顿时充满了虎子坡。两条狼迅速地趴下前腿,身体弯成一个弓状,这是狼在进攻前的最后一个姿势。
母亲将刀高举在空中,一旦狼扑上来,她会像砍柴一样毫不犹豫地将它横空劈下!
那是战前的酝酿,人与狼的对峙,智慧和勇气的碰撞,在寒夜里成为不朽的雕塑。
母亲高举的右手在颤抖着,颤抖的手使得刀不停地摇晃,刺目的寒光一道道飞射而出,母亲试图用这种方法吓退饿狼,然而,这一道道刺目的寒光居然成了一种对狼的挑衅,一种战斗的召唤。
母狼突然长嗥一声,身子迅速腾空而起在空中划着一道长长的弧线向我们直扑过来。在这紧急关头,母亲本能地将我朝后一推,同时一刀斜砍下去。没想到狡猾的母狼却是虚晃一招,它安全地落在离母亲两米远的地方,母亲一刀落空,而母狼在落地的一瞬间快速地朝后退了几米,又作出再次进攻的姿势。
就在母亲全神贯注对战母狼时,狼崽突然飞腾而出扑向母亲。母亲躲闪不及,一个趔趄,跌坐在地,狼崽正好扑倒在母亲的身上。狼崽张嘴就向母亲脖子咬去,一瞬间,也许是一种求生的本能,慌乱中母亲的左手掐住了狼崽的脖子——死死地掐住了狼崽的脖子。狼崽动弹不得,两只后爪不停地狂抓乱舞,母亲棉袄里的棉花被一团团地抓了出来。
母亲左手死命的摁住狼崽,右手去摸刚才掉在地上的砍刀。就在母亲的右手再次抓住砍刀的时候,母狼朝躲在一旁的我猛扑过来,我吓得大喊一声紧闭双眼。我感觉到母狼有力的前爪已按在了我的胸口和肩上,母狼嘴里喷出的热热的腥味已经钻进了我的颈窝。
在这关键时刻,母亲忽然悲怆地大吼一声,刀砍在狼崽的脖子上,刀割进皮肉的刺痛让狼崽也发出了一阵痛苦哀嚎。
奇迹发生了。
我忽然感觉贴近我颈窝、喷着腥味的狼嘴猛地离开了。我睁开双眼,看到仍压着我胸部的母狼正侧着头用喷着绿火的眼睛紧盯着母亲和小狼崽;母亲也用一种绝望的眼神看着我和母狼。就像母狼用爪子压着我胸一样,母亲的砍刀也紧贴着狼崽的后颈,一条像墨线一样细的东西从刀柄上缓缓流下来——那是狼血!母亲没有再用力割入。
母亲用愤怒的眼睛死盯着母狼,那眼神却又隐含着无限的焦急。
母狼也是同样的死盯着母亲。双方都没有动,人与狼的对话开始了,母性的沟通在无助、寒冷的旷野中久久地持续。
事实上,无论是谁先动手,换来的都是丧子之痛。
空气凝重得使人害怕,我感觉相持了一个世纪,还是母狼先妥协了,母狼扭过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轻轻地放开我。先前高耸着的狼毛慢慢地软了下去,那闪着绿光的眼眸居然闪过一丝我只有从母亲眼中才能读到的情感!
母亲读懂了母狼的举动,刀也慢慢地从狼崽脖子上滑了下来,她将狼崽使劲往远处一抛,母狼马上撒腿奔了过去,对着狼崽又闻又舔。母亲也以从没有过的速度向我跑来,紧紧将我揽入怀中,但仍没忘将砍刀紧紧地握在手里。
母狼和狼崽没有再次进攻,像是在遵守某个约定,它们站在原地久久地看着我们,然后一声长嗥,朝幽暗的丛林中跑去。
母亲背起我,一只手托着我的屁股,一只手提着砍刀飞快地朝家跑去……
朝花夕拾
此处是人与狼的较量,其实就是两位母亲的对决。
两位伟大的母亲让我们肃然起敬,在我们感叹母爱伟大的同时,我们是否应该反思自己:对于母爱,我们年少时懵懂无知,自不去理会;长大了,又说太忙,无暇顾及;最后失去了才知后悔。
3雷亚与狼的恩怨情仇
沉重的代价,使狼群再次偃旗息鼓。人和狼成胶着状态对峙着,对峙着。夜再次来临,枪手的火堆又熊熊燃起……
困守比起进攻来,显然有利于狼群,它们似乎为想到这条计而暗自得意。
西双版纳是有狼的。这一天雷亚和妻子正在用午餐。屋外忽然杀声四起,一群猎人在追杀一群狼。狼被追赶得东躲西窜,最后慌不择路地钻入了村里。
雷亚去柴房取柴时发现房里有动静,以为是黄鼠狼这类的小动物进了家,推开门一看,吓得呆若木鸡。一只即将临盆的狼趴在地上,眼神里毫无凶光,只有母性的慈爱。可能是剧烈的疼痛使它再也无法逃跑,它在那一动不动。雷亚战战兢兢回到房里,将事情告诉了妻子,妻子是个心软的人,对丈夫说:“积点德吧,无论怎样,那也是几条生命呀!”
没过多久,附近村庄的几个猎人追赶到了,问雷亚有没有看到狼经过。雷亚抬手朝远处指了指,把猎人们都引开了。
当天夜里,母狼在柴房下了一窝狼崽,一共七条,雷亚夫妇试图接近它,但它总是龇牙咧嘴露出唬人凶相。过了两天,它见他们没有恶意,就变得温顺起来,而且开始接受他们摆放在门口的食物和水。
一个月后的一天夜里,母狼带着它的幼仔们离开了柴房。狼群的离去,雷亚夫妇一下子好像失去了什么似的觉得很不习惯。
那场追捕,杀死了十条狼。是小股外出猎食的狼与大群猎人相遇的悲惨遭遇。然而,那次追捕带来的后果是十分惨重的。以后的日子,周围村庄(包括雷亚村庄)的村民、家畜常常遭到狼的袭击,即使连高大的耕牛也不能幸免。让人不可理解的是雷亚家所有的家畜都平安无事。这种现象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即使是雷亚夫妇也没有去深想。
转眼到了第二年秋季,在一场暴雨后,雷亚和几个村民一行共十人扛着猎枪结伴上深山老林采磨菇,十人中有八人曾参与了上次追杀狼群的行动。
一出去就是一整天,直到夕阳落山,众人才集结而归,个个收获不少。在下山的路上,他们忽然发现低矮的树丛在晃动,而且越晃越快,直觉告诉他们这是一群数目不小的狼。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躲进了一个岩洞,目的是为了防止狼的四面攻击。
他们为躲避群狼在筑造防御体系,他们像是要玩一场遭遇战。他们把石头垒起来,架起猎枪。他们准备大开杀戒。
果然没有猜错,三十几条狼出现在了洞口。枪手们相视一笑,心想十条自动步枪,全是百步穿扬的好射手,每人只需勾三、四次板机便完事了。
狼群并没有急于进攻,它们似乎闻到了猎枪的火药味,它们在距洞口约200米处,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地来回穿梭,这样的射程猎枪是不行的。然而,枪手们个个经验老到,对狼群的伎俩不屑一顾。心想只要狼进入万无一失的射程内就开枪。双方如此僵持着,枪手们估计狼群不会轻易离去,一些人便从洞口周围捡了大量的干柴禾,打算夜晚用来取暖,更是用来防止狼的攻击。
天渐渐黑了下来,黑夜里,一双双绿荧荧的光点游动着,令人心悸,并从四面八方渐渐朝洞口靠近。猎人立即燃起了火堆,狼群立即停止了前进。
火堆始终不灭,远处的绿荧荧的光点越集越多,人与狼如此对峙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山林中充满了浓雾,狼群趁着蒙蒙雾气展开了第一次进攻。有十几条狼首发奔来,随着一阵枪响,全都倒在地上抽搐。狼群骚动了一会,接着又有十几条狼低嚎着冲来,照样成了猎人枪口的靶子。
浓浓的硝烟味掺和着刺鼻的血腥味在树林中弥漫。近三十几条狼倒在扑来的路上,有的还未断气不停地在地上蠕动;有的受了伤,在地面上翻滚着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呻吟,平日里寂静的树林此时成了屠杀狼群的刑场。
时间在慢慢流逝,太阳升了起来,在树林里投下斑驳光影。枪手们知道对手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它们是在部署新的进攻。然而,让枪手们心惊胆战的是,狼越来越多,目及之处,处处是晃动的狼影。
不出所料,狼由单一的正面进攻改成了左、右、正三面进攻。于是十条快枪三条对左,三条对右,四条对中一齐狂射,再次将狼群堵了回去。
山洞前,空地上,狼尸遍地。狼群又一次出现沉寂,每一次沉寂后总会出现新的花样。
一支烟的功夫,狼群没有半点攻势,正当猎人百思不得其解时,洞口上方忽啦啦掉下十几条狼来,砸在洞前尖硬的岩石上,半死不活地嗷嗷惨叫。枪手们为了节省子弹,把摔成重伤的狼用枪托砸得一条条脑浆迸裂。猎人们暗自庆幸洞口上方的峭壁。狼只要攀上,必摔无疑。
沉重的代价,使狼群再次偃旗息鼓。人和狼成胶着状态对峙着。夜再次来临,枪手的火堆又熊熊燃起……
整天火拼,使得枪手们又饥又渴,子弹已剩得不多,可洞外绿荧荧的眼睛依然存在,完全没有退走的迹象,枪手们的心在颤栗。他们渴望得到村人的援救。但莽莽林海,又上哪儿去找呢,因此,要想生存下去,惟一的办法只有自救。依目前人和狼的情况来看,自救是完全不可能的,因为这群狼是一个组织严明的团体,而并非是一群乌合之众,它们有着精明的狼王,通过这一天一夜的血战,狼已经改变了战术,它们认识到鲁莽的前冲只能增加无谓的伤亡,困守才是最好的办法。
困守比起进攻来,显然有利于狼群。
枪手们又渴又饿,于是他们开始烧烤狼尸充饥。这一举动引得狼群一阵剧烈骚动,十几条狼不要命的嚎叫着冲了上去。但迎接它们的是一阵密集的枪声,这些鲁莽的家伙同样魂归天际。
接下来双方继续对峙,太阳升上中天,朝西天落去,夜又来临了。
暴晒的狼尸已经开始有了气味,狼血发出一阵阵臭气,三天三夜滴水未沾的枪手们感觉嗓子眼有火冒出。他们已极度疲惫,所有的子弹加起来只剩50余发,如果群狼再次发动攻击,用完子弹后,等待他们的是群狼的利齿将他们撕成碎片。坐以待毙,显然不是猎手们希望的结果,经过一番讨论,决定趁着天亮时的浓雾突围。
天开始放亮,所有人按计划进行。前面五人才迈出不到20米,忽然从侧面跃出十几条狼朝他们扑去。由于距离太近,他们来不及扣扳机便被一拥而上的狼揪倒了。后面四人赶紧往洞口撒退,然而已晚,早已埋伏在悬岩边缘的数十条狼猛然窜出将他们揪翻在地。只有走在最后的雷亚及时地退回了洞里。
狼的嗷嗷声,人的惨叫声在森林里扩散……
晨雾散尽,大地一片寂静。雷亚感觉狼群没有散去,死成了一种必然。雷亚觉得他不能这样死得没有尊严,起码也要留个全尸。于是,他动手用石块封堵洞口。
狼群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还未待他实施,忽然从洞口周围冒出数百条狼来,黑压压地向洞口推进。雷亚已无回天之力,为了减少痛苦,毅然跳出洞外,朝天鸣了四枪,留下了最后一颗子弹。
狼群对他的举动视若无睹,靠得越来越近,他将枪口对准了太阳穴,无力的手指正要扣动扳机。忽然,奇迹出现了,只见一条狼冲出狼群,横在人与狼群之间,冲着群狼一阵咆哮。狼群在一阵短暂的对视和嗷叫之后纷纷调转头,刹那间全都消失在丛林中。
见所有狼走尽,那条狼才调过头来,它默默地注视着他。他看到了它眼里的凄怨和眼角一颗硕大的泪滴……
这是一年前遭猎人追杀,在他家柴房产下一窝狼崽的那条母狼啊!他终于认出了它。雷亚紧绷的神经一松弛,身子顿时瘫软下去……
母狼轻柔地舔着他的眼。他从昏迷中渐渐苏醒了过来。
他爬起来拼尽全力朝森林外奔去,母狼远远地跟随着他,直到山脚,才悄然离去。
朝花夕拾
狼尚知“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人又怎么不能摆脱“人不之己,天诛地灭”呢?
4艾伦和病狼的“肉搏战”
民以食为天,狼亦如此。狼要是没有了锋利的牙,也就等于没有了生命,瞎一只眼,瘸一条腿,缺两只耳朵都能生存,但如果没有了锋利的狼牙,也就从根本上剥夺了生的权利。昔日它所有的骄傲和雄心、地位和尊敬,将统统化为乌有,只能暂时苟延残喘地活着,直到活活饿死。
太阳在混沌的浓雾和蒸气的遮掩下就像一团快要熄灭的火球,视线里到处都是模糊的天际线。四周都是低矮的小山,山上没有树、没有灌木,也没有草——什么都没有,只有辽阔的可怕的荒野。艾伦两眼露出恐惧的神色,因为这里常有狼群出没。
艾伦苦苦地拼着体力,一路挣扎着前行,想在那团模糊的像圆球一样的太阳西沉之前离开这个鬼地方。
艾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带,这里的狼也多了起来。荒原里常常传出狼嚎的声音,有一次,他还亲眼看到对面山坡上四条狼在厮杀,一种新的恐惧又油然而生,不是害怕死于断粮的恐惧,而是害怕饥饿还没将他打倒,却已经被狼给凶残地摧毁了,好在那几条狼并没有发现他。
艾伦白天黑夜都在赶路,想着尽早离开这里。在哪儿摔倒就在哪儿休息。有一天,他醒过来,神智清醒地仰卧在一块岩石上,太阳明朗暖和。艾伦一动不动地躺着,任凭温和的太阳渗透他的全身,使他苦难的身体充满暖意。这是一个晴天,清醒的头脑告诉他。
在这样一个人同天地相融的时刻,艾伦听到背后有一种吸鼻子的声音——像是咳嗽又像是喘不出气。由于身体极为虚弱,艾伦慢慢地翻了个身,并没有看到什么,但他在耐心地等待、倾听。
又听到了这种奇怪的声音,在离他不到五米远的一块岩石旁边,他看到一条狼的头。近距离与狼相遇,恐慌如电流般迅速传遍全身。艾伦挣扎着想离开,可全身的酸痛使他的想法无法实现。
艾伦胆怯地注视着狼,居然发现狼的眼睛昏暗无光,布满血丝。他进而发现那双尖耳并不像别的狼那样竖得笔直,它正在那无力地耷拉着脑袋,显然这是一条病狼。
艾伦慢慢地冷静了下来,试图站起来,试了又试,最后还是死了这条心,他不再惧怕那条病狼。艾伦用手和膝盖支撑着身体慢慢地朝狼爬去,狼很不情愿地避开他,同时吃力地张开嘴,露出没有了光泽的牙。他注意到狼的牙已经被破坏掉,他知道这是一条没有攻击性的狼,只能靠吃死去动物的尸体来维持生计。
民以食为天,狼亦如此。狼要是没有了锋利的牙,也就等于没有了生命,瞎一只眼,瘸一条腿,缺两只耳朵都能生存,但如果没有了锋利的狼牙,也就从根本上剥夺了生的权力。昔日它所有的骄傲和雄心、地位和尊敬,将统统化为乌有,只能暂时苟延残喘地活着,直到活活饿死。
休息了很长时间,喝了点水,艾伦慢慢地站了起来。
他每走一两分钟,就需要停下来休息一会。艾伦是那样的弱不禁风,就像跟在他后面的那条狼一样又软又不稳。
这天晚上,艾伦老是听到那条病狼咳嗽的声音。狼跟了他一整天了,看起来狼的状况还不如他。他明白,那条狼跟着他这个病人的原因,是希望他先死,这样就能有一顿美食。
早晨,艾伦一睁眼就看到病狼正用一种如饥似渴的眼光注视着他。它夹着尾巴蹲在那里,活像一条丧家犬。早晨的寒风吹得他和狼直哆嗦,每逢他对它勉强发出一种挑战的吆喝时,它就无精打采地龇着牙,好像在警告他,别侵犯我,我有牙。
太阳渐渐升起,艾伦一直在跌跌撞撞中前行,那条狼也始终跟在他身后,不断地咳嗽和喘息。有一次,他一回头,看见病狼正饿得发慌地舐着他流在地上的血渍。他恍然间似乎看到了自己可能遭遇到的结局——死后被狼吃掉。要改变这一状况,活着走出去,除非、除非干掉这条狼,艾伦心想。于是,一幕罕见的残酷的求生悲剧上演了——病人一路爬行着,病狼一路跟着,两个快要死去的生灵就这样在荒原里拖着垂死的躯体,相互猎取对方的生命。
一想到自己可能要成为这样一条令人作呕、只剩一口气的病狼的美味时,他就觉得非常厌恶。
有一次,艾伦在昏迷中被贴着他耳朵喘息的声音惊醒了。他睁眼一看,发现那条狼一跛一跛地跳了回去。原来,因为它身体虚弱,不小心,一失足摔了一跤。他感到了死亡朝他靠近。他想必须将狼捕杀。他闭上了眼,一动不动地仰面躺着,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他听到病狼喘着粗气、咳嗽着一步一步向他逼近。
它愈来愈近,总是在向他逼近,却又好像离他很远,好像经过了很长的时间,但他始终一动也不动。
在这个荒原里,两个快要死去的生灵,相互斗智斗勇。
它已经到了他的耳边,粗糙的舌头像砂砥一样地摩擦着艾伦的脸。突然,半天没动的他猛地伸出双手,朝狼的脖子抓去。他的指头弯得像鹰爪,可是没有将狼抓住。敏捷和准确无误是需要力气的,然而他没有这样的力气,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狼的耐心是可怕的,艾伦的耐心一样让狼害可怕。
艾伦似乎没有起身赶路的打算,他就这样一直躺着,一动不动。他在等待,等待机会,等着那条想吃掉他的狼,而他也希望能吃掉它。
有时候,疲倦会让他做很长的梦,然而在整个过程中,无论是醒着还是在做梦,他都在静静地等着那喘着粗气的病狼用粗糙的舌头来舐他。
艾伦静静地等着。狼牙轻轻地扣在他手上,狼正兴奋地用最后一点力量把不太灵光的牙齿咬进它渴望已久的东西里面。
艾伦动了,积蓄了一天后的动作是快速的,那被狼咬住的手也抓住了狼的牙床,另一只手紧跟了过来,同时全身的重量也压在了狼身上。
艾伦的脸紧压住了狼的咽喉,嘴里尽是狼毛。
大约五分钟后,艾伦感到一股暖和的液体流进了他的喉咙,他硬生生地吞了下去,后来,艾伦翻了一个身,仰面睡着了……
再后来,艾伦被几个科学考察队的人员给救了,没过几天,他就跟科学家们一起共餐,并说出了他经过的一切。
朝花夕拾
艾伦和病狼,谁死谁活,二者只能留其一,狼的凶狠和人的聪明并不重要,关键是在于“坚持”,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赢者!
5人与狼交换“人质”的奇迹
笼子里的小狼崽似乎听到了亲人的呼唤,也嗷嗷地叫开了。李玉栋似乎完全明白了母狼的意图,赶紧把小狼崽从铁笼里放了出来。母狼见自己的孩子被放,也松开了按在爪下的小孩,飞快地朝“孩子们”跑去。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故事发生在20世纪40年代的云南省铜回县关安镇。那年6月的一天晚上7时许,李玉栋和妻子与邻居在屋外乘凉拉家长,李玉栋4岁的女儿和3岁的儿子在屋前屋后玩“捉迷藏”。
“哇”随着儿子一声凄厉的惨叫,李玉栋夫妇赶紧跑了过去,然而儿子不见了,只剩下4岁的女儿呆呆地站在原地。李玉栋忙问女儿弟弟哪去了,女儿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小手往山上指了指——李玉栋夫妇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望去,月光下,一条老狼正叼着儿子飞奔而去,李玉栋着急地呼喊着:“狼叼走小孩了!快撵狼呀!”
听到呼救声,村民们纷纷拿上锄头、棍棒、猎枪,跟随着李玉栋朝山上追去。
老狼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跑着,人们在后面紧紧地跟随,这样的情形持续了约两个小时,追到一座山岗脚下的时候,老狼坐到山头,两只前爪压在哇哇哭的小孩身上不动了。紧追不舍的人们朝老狼一步一步地逼进。
人和狼相差不够10米,人们看清了这是一条全身灰黄的母狼。母狼的乳头胀得发紫。看到越来越近的人群,母狼既不向人们发动攻击,也不畏缩后退,而是一味地冲天发出凄怒的嗥叫。双爪更用力地压在了小孩身上。人们怕母狼伤害到孩子,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敢开枪。人和狼就这样对峙着……
对峙持续了足有半个小时,人们看出母狼并没有伤害孩子的意思,它好像把小孩当筹码,要和人类交换什么似的。
对峙又过了约半小时,突然,一位大伯似有所悟地问李玉栋:“最近是不是在山上掏过狼窝捉过狼崽。”李玉栋一拍脑袋说:“想起来了,昨天我在这座山腰的土洞里捉了六条狼崽卖给了王老板……”
“赶快去把狼崽抱回来,要不然,小孩命可就没了。”
于是,李玉栋急忙赶往王老板家。
王老板听说李玉栋是来接狼崽赎小孩的,连忙从家里拿出装狼崽的铁笼子。
母狼一见李玉栋提着装有小狼崽的笼子出现在跟前,立时声嘶力竭地长嗥起来,同时把小孩按得“哇哇”直哭。
小狼崽似乎听到了亲人的呼唤,也“嗷嗷”大叫。李玉栋似乎完全明白了母狼的意图,赶紧把小狼崽从铁笼里放了出来。母狼见自己的孩子被放,也松开了按在爪下的小孩,飞快地朝“孩子们”跑去。
朝花夕拾
什么叫“狼子野心”?什么叫“狼心狗肺”?我看是“狼心可测”啊!
6塔克拉玛干沙漠遭遇狼
巨狼领着它的部属开始后退,似乎明白再战下去只可能全军覆灭。它们向西而去,在快没入夜色时,巨狼转过了头,望了望这个让它损兵折将的地方,眼神里是无尽的恨意、憎恶。
夜,漆黑漆黑,没有风,整个塔克拉玛干沙漠沉浸在一片死寂中,苏非护卫的商队正处在塔克拉玛干沙漠的最深处,一支近100人的商队在这个漆黑的夜晚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这显得极不寻常。
平静过后,总有暴风雨的来临。
一声沉厚、凄怨、悠长的狼嗥声划破夜的宁静,在塔克拉玛干沙漠上空撒开。
此起彼伏的狼嗥迅速回应在塔克拉玛干沙漠。
“我们遇上了狼群,快点起火把,保护商队。”苏非以最快的速度安排护卫队员准备战斗。
商队护卫将商队围在了中间,他们没忘掉自己的职责,但他们一个个吓得面无血色,拿着弯刀的手也在微微发抖。
这并不能怪他们,虽是护卫,可他们平常也没见过如此声势浩大的狼群,他们只是一群为了挣些钱财才来护卫商队的平民,他们充其量也就是身体强壮些,会些拳脚,但和久经沙场的士兵仍然有很大的区别。
面对沙漠里肆无忌惮的狼群,仍能坚守岗位就已经实属不易了。
狼嗥声越来越近,声势越来越大,似排山倒海,又如万马奔腾。死寂的塔克拉玛干沙漠瞬间躁动起来。狼嗥声、马叫声、人声、兵刃的撞击声将夜的宁静撕得支离破碎。
“快,快挖壕沟。”苏非指挥着护卫抢在狼群奔袭过来之前修筑防卫工事。好在是沙漠,挖起来很快。
壕沟在护卫们拼命的工作下渐渐拓宽、变深。苏非又指挥着护卫把装满桐油的椭圆木桶全推到了壕沟边沿。
点燃桐油,用火来攻击狼群,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至于什么时候点燃大火,就要看这些商队护卫了,如果他们能顶住野狼的第一次袭击,能坚持的话,那么计划就成功了大半。计划一旦失败就将是非常残忍的人与狼的肉搏战。
苏非跃上一辆车的车顶,高声喝道:“各位弟兄们,只要大家挺住今晚,歼灭了这些凶恶的野狼后,将每人奖赏1000金币,而且达到目的后,还将负责大家一天吃喝的全部费用!”
金钱的魔力使那些护卫们全都显出贪婪的神色,一脸的激动,死亡的恐惧也随之消去。1000金币确实是不少的数目,足够帝国一个平民两年的生活用度了。
“大家一定要挺住,记住,如果野狼突破了防线,不但得不到1000金币,还将付出你们的生命!”苏非继续激情演绎,最后,拔出了腰刀大喊道:“战斗,战斗。”所有的商队护卫露出狂热的神情挥舞着腰刀喊着“战斗,战斗。”
火光外的绿眸停顿在黑夜中,越发显得碧绿。它们是那样的冷静,沉默无语,看起来就像冰雕,一股冷意直逼心头。狼嗥在人群的喧嚣中停了下来,所有的狼都停在了火圈的外围,毫无表情地看着在火圈里忙碌的人群。它们在等待,等待,等待那已经没有多少木柴的篝火堆熄灭,只要这令它们畏惧的火焰熄灭,它们就将扑过来,将他们撕碎,咬断他们的喉咙,将他们吃进它们的腹中。
火势越来越小,狼群已开始蠢蠢欲动。“倒油!”菲利普斯命令护卫。顿时黑呼呼的桐油注入了那铺着麻布的壕沟中。
商队和护卫都退回来,已没有了退路,所有人都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不久将燃尽的篝火。人们似乎看到了篝火熄灭的时候,人与狼的战斗。谁生谁死,是野狼在护卫手里结束它们的生命,还是护卫们成为它们的食物,不久就将知晓。
突然,一声惨烈、雄壮的狼嗥声划破天际,在没有月光的大漠寂夜里更显凄厉,夺人心魄。这声狼嗥就像是一颗信号弹,那些阴翳的绿眼移动了,行动迅速,灰色的躯体越过那还没全熄的篝火向人们扑来。它们越来越近,已经可以闻到野狼那令人欲呕的浓烈体臭。所有的人屏住了呼吸,雪亮的弯刀闪闪发亮,等待这些野兽的将是无情的致命的利刃。
狼群是懂地形、懂战略战术的,它们就像出征的勇士,根本就无视那壕沟,一米五都不到的深度,对这些凶猛的野狼来说,简直不值一提,一条条高壮的野狼纷纷跃起,向商队护卫扑去。
“杀!”随着苏非的一声大喊,近70人的商队护卫纷纷扬起了锋利的弯刀,人与狼的战斗开始了。
催人泪下的惨呼,那是被獠牙、利爪夺去生命的护卫在这世间最后的痕迹;撕裂夜空的狼嗥,是被弯刀宰杀的狼的最后悲吼。这是血雨腥风的一幕,菲利普斯的体内似乎也燃起了热血。
残忍的战斗继续在延续,惨呼声、凄嚎声继续撞击着黑夜。站在车顶的菲利普斯,可以清楚看到壕沟里的野狼非常的拥挤了,由于突破不了沟边的护卫防线,那些后来跃入壕沟的野狼只能愤怒地嗥叫着,盲目乱窜。
左侧的铁骑兵探手入怀,取出一个号角,这是帝国军队专用的军号角,声可传十里,苍劲悠远。
“呜——”苍凉的号角声远远地传了出去。苏非听到号角声,高高地举起冰冷的来福枪,大喝道:“放火箭!”
数十支火箭纷纷落入那挤满野狼的壕沟中,随着“蓬”地一声,十几米高的火焰裂空而起。顿时,营地上空烈光冲天,夹杂着野狼惨厉的嗥叫声,刺鼻的焦臭味,这里成了一个烈火的地狱,红色的海洋。
穿透夜空的狼嗥声倾刻间更惨烈了,听起来特别的凄厉,愤怒。狼嗥声特别的急促,随着狼嗥声,一些没有跃进壕沟的野狼纷纷朝一个方向聚拢来,还有些没被大火烧死的野狼从壕沟里跳了上来。狼嗥声继续着,透过熊熊的火光,可以见到有二三十条狼聚集在一条特别高大、雄壮的野狼周围。
这条狼巨大的狼首上,在额处长着一缕白毛,它高昂着头,冲着茫茫天际,无休无止的长嗥,似乎永不会停止。
护卫们默默地看着熊熊大火外幸存的野狼,没有人过去追杀,也没有人能过得去,大火阻隔了一切。
幸存下来的狼群数目已经很少,大约只有几十条,这样小的狼群是无法在塔克拉玛干沙漠生存的。在这个食物稀少的沙漠里,它们只有可能被别的狼群吃掉,或者是饿死。
那有着帝王般威严的巨狼终于停止了嗥叫,像是祭祀完了牺牲的狼灵,其它的狼还在呜呜地悲鸣着。
巨狼领着它的部属开始后退,似乎明白再战下去只可能全军覆灭。它们向西而去,在快没入夜色时巨狼转过了头,望了望这个让它损兵折将的地方。
一阵夜风刮过,吹斜了火焰,站在车顶的苏非,看到了巨狼的眼睛,从那一对绿莹莹的眸子里,苏非看到无尽的狠毒、憎恶,这畜牲的眼睛能传出像人类般的憎恨之意。不知道是寒冷的夜风,还是那对绿眼,使苏非竟然打了个寒颤。定了定神,再看时,它那高大的身躯已经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朝花夕拾
远古的传说,只能远古流传,在那个遥远的地方,盛传着一个个并不遥远的梦,梦里,有人发出感叹:“狼终究是凶恶!”
7命断沙漠狼
它们不畏生死,它们信念坚定,这样的信念足以摧毁人的意志。它们有着惊人的耐力,没猎到食物,是不会轻易离去的……
撒哈拉大沙漠是那样的宁静和安详,下午四点的阳光已慢慢柔和,微风阵阵,一扫整天的炙热,此时的撒哈拉大沙漠更像一个大家闺秀——优雅而充满无穷的魅力。这样一种状态是很容易掩盖潜藏在沙漠深处的凶险的。
肖卫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他一直轻松地吹着口哨,享受着撒哈拉大沙漠下午四点的阳光,沐浴着沁人心脾的微风,这不像是在赶路更像是在越野旅游。他不紧不慢地开车前行。他甚至忘了这是沙漠,是栖息着凶狠、强悍、狂妄、行为不计后果的狼的地盘。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肖卫踩着油门一气赶了两个多小时路程,突然,他发现自己迷失了方向。
一丝嘲讽浮上嘴角,对象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环顾四周,除了茫茫沙漠,只有一轮如血夕阳斜挂在天边,一种莫名的恐慌冲击肖卫的头皮。定了定神,用望远镜举目远眺,在视野的边缘,肖卫发现了一片灌木丛。莫名的恐慌顷刻间变深刻了,肖卫顿时感受到了由沙漠美丽安详中渗透出来的恐怖,似乎看到了阴森的绿光从灌木丛里极速驰来。
肖卫明白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撒哈拉大沙漠是有狼的,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不管是雷电交加还是风和日丽。Shit!肖卫极为懊恼地咒骂了一句。立即飞快地转动脑筋,苦思应狼良策。是前进还是后退?他反复掂量,瞬间的迟疑让他丧失了逃生的机会。
在肖卫迷失方向的最初一刻,狼已经知道了。
狼怕火、怕强光,要不是饥饿所迫,狼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然而,肖卫今天遇到的是一群饿狼,饿狼的行为是不计后果的。
望远镜里出现了一条狼、两条、三条……狼的数目在增加,离肖卫越来越近。这是一个微妙的时刻,此刻的沙漠死一般的宁静,如此多的狼行动在沙漠上竟然悄无声息。空气在颤动,风儿神经质地一遍遍梳理着沙漠。狼群在离肖卫大约400米的距离散开了。正前面,只留下了五条灰黄、充满杀气的饿狼,一字行排开,或正面、或侧面地蹲在那里,它们死盯着肖卫,锥子般的目光,似乎想将他撕碎。
肖卫本能地发动车,调头。然而,在平常对一个司机来说不算什么意外的意外发生了——车没油熄火了,肖卫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毕竟狼群离他那么远。肖卫捡起一只油桶打开车门去汲油。
就在这一刹那间,从后面包抄的狼群赶到了,肖卫甚至忘了还有别的狼。
肖卫一开车门,脚还没踩到地上,一条脖子、前胸和腹部长有大片白毛的饿狼猛扑过来。肖卫赶紧后退、关门,但还是被它撕下了大半截裤腿。
原来狼采用了声东击西的战术,在正前面由几条狼迷惑对手,其余包抄偷袭。
狼来了,肖卫反倒毫无惧意。显然这群狼饿昏了头,还没等天黑,就迫不急待地想撕碎眼前的猎物。肖卫立刻来了劲,不就是十几条狼嘛!
肖卫看了看性能优良的美式军用大吉普车,抚摸着躺在驾驶室里的全自动步枪、一箱子弹整整一百发、一箱干粮、足够喝四天的水,肖卫笑了,轻松的笑。
如血的夕阳已经坠落,晚霞红遍了大半个沙漠,风儿独自轻舞着,一场人与狼的战争悄然打响。
偷袭失手的白狼了无踪迹,只有狼嗥声此起彼伏,显然,狼群又在商量对策。肖卫从倒车镜里看了看后面,什么也没有。先前正前方的五条狼因为他的倒车,也转到了车的侧面。这是枪杀它们的绝好位置。肖卫摇下了玻璃,把枪架在了铁窗上,铁窗是专为防野兽袭击而后加的。
肖卫稳稳握住枪,瞄准最肥的狼。狼群对他的举动毫不理会,在它们眼里,可能认为肖卫连一个普通的猎户都不如,所以,它们有足够的气魄玩弄他。
残忍的、带着复仇快意的笑浮上嘴角,肖卫轻轻扣响了扳机。枪响了,是两响,在肖卫枪杀最肥的狼时,以最快的速度又枪杀了一头肥狼。尖锐的枪声撕破了沙漠的寂静。剩下的几条狼在一瞬间惊慌失措,四下逃窜。它们在沙漠深处飞速奔跑,扬起的沙尘在微风的吹拂下形成了一道沙帘。它们发出一声声短促、紧急的狼嗥,似乎在警告其它的狼。
首战告捷。
狼群消失后,撒哈拉大沙漠复又归于平静。肖卫兴致勃勃的打量着月夜下的撒哈拉大沙漠。在月光照耀下的沙漠像湖水一样平坦和波光粼粼,稀稀散散的灌木丛就像湖面上停泊的船一样,夜美到了极点。
想起刚才的经过,肖卫自豪的笑了,这是一种在一个举世闻名的大沙漠里射杀恶狼之后自豪的笑。一枪一条,真过瘾!肖卫点燃一支Marlboro香烟,深深地慢慢地吸着,虽然身边就是易燃的油桶,肖卫也不以为然,就像他面对狼群一样的平静。肖卫本想去加油,可回头又想,反正天黑了,就在这里过一夜,明早再走吧,加油着什么急,反正狼也不敢来了,即使狼来了,像刚才那样一枪一条。杀光了它们再走,肖卫越想越兴奋。于是,烟抽得更慢了。
肖卫心想,抽完这支烟就去加油。烟只抽了不到一半,又有狼过来了,肖卫惊讶狼的视死如归。他赶紧掐灭烟,专注的瞄向狼群。
这一次,肖卫认出了扑咬他的白狼,白狼有着一身大骨架,很瘦,目光痴呆,垂头丧气地走在狼群前面。狼群还没到死肥狼的尸体边就已经分散,显然它们感到那是危险地带。
白狼身后始终跟随着十几条狼,其中有一条个高、体肥。肖卫断定肥狼是这群狼的狼王,而白狼只是一个被饿昏了头的冒失鬼。肖卫想起了教官说的,军队不可一日无帅,决定先放过白狼,枪口瞄准了“狼王”。距离在慢慢靠近,不到200米了。枪响了,“狼王”应声倒下,狼群迟疑了,此时,白狼一声长嗥,狼群又不要命地又围了上来。“狼王”的死无狼过问,狼群跟着白狼前进。肖卫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白狼才是狼王。肖卫一阵急扫,又有几条狼倒在血泊中,就是没有白狼。
一声声狼嗥、狼群一次又一次地进攻,“突、突、突”的枪响在撒哈拉大沙漠上空扩散、消失于深邃的夜空。血腥味越来越浓,使得美丽的沙漠充满了诡异,黑暗中到处晃动的“绿火”更增添了几分恐怖。
随着太阳慢慢升起,枪声和狼嗥渐渐隐去,酣战了一夜的人和狼得以些许的喘息。肖卫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车身右侧狼尸遍地。大约有四五十条。更为可怕的是,最外围,有上百条狼错错落落地蹲在汽车周围。
白天,狼群并不急于进攻,而是不远不近地蹲守在汽车四周,时而有狼跑动撕咬死狼的尸体,对这一切,肖卫只是远远地眺望,并不想开枪。他渴望狼吃饱后自行离去,事实上他又错了,狼群有着惊人的耐力,没猎到食物,是不会轻易离去的。肖卫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末日,他就要被这群狼困死。当肖卫从现实中清醒过来时,逃生的欲望使他试图下车去加油,可他刚刚打开车门,狼群像离弦的箭飞扑过来,肖卫迅速地关上门,但手背被从车底下钻出来的白狼抓了好几道血痕,原来狼王藏在了车体底下。后来,肖卫不甘心地又试探了几次,但只要他有所动,狼群就会齐竖起耳朵。肖卫再也无法神态安详。懊恼、沮丧开始涌上心头。
接下来的时间里,肖卫开始写日记。开始把食物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很珍惜地吃,肖卫开始着手一场持久战的准备工作。肖卫再也笑不起来。他在警戒中盼望能获得救助,不到万不得已,肖卫不再开枪。
第三天,狼群越聚越多。
第四天,狼群有增无减。
连续几天的对战,肖卫的子弹只剩八发了。他四天四夜没合眼,他已经困顿不堪,嘴唇干裂,眼眶深陷,整个人已经虚脱了。相比之下,那些狼一条条精神抖擞,精力充沛。这场战斗一开始就注定了狼群会取得胜利,因为它们不畏生死,因为它们信念坚定,这样的信念足以摧毁人的意志。
在这漫无边际,风云变幻的大沙漠里,人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就这样,人狼对峙。肖卫已经记不清被困多少天了,狼王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肖卫的视线里。肖卫想打死它,可他发现做不到,子弹的射程不够、体力不支,已经使他射击的准确度大大下降。于是肖卫决定以静制动,等狼群发动进攻时再射击。他的这种想法只存在不到两个小时,一再撞击车门的几条猖狂的狼耗费了肖卫的最后几颗子弹,枪柄上都沾满了狼血,那是肖卫用枪柄砸狼的结果。
肖卫渴极了,也困极了,沙漠上仍然看不到救兵。
枪已经被肖卫扔在一边,连拿枪的力气都没有了,饥饿、困乏轮番攻击着肖卫,但他手里紧握住雪亮的瑞士军刀。
白狼看见了,以一副王者的姿态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毛,这场战争反而让白狼膘肥体壮起来。它从容不迫地向肖卫走来,就像去捕获一只绵羊那样充满自信。
肖卫笑了,手紧紧地握住了瑞士军刀。
肖卫靠在椅背上,神态恍惚,体力不支使他看起来像个婴儿,焦裂的嘴唇渗着鲜血,他感觉不到沙漠、天空和太阳,时间和空间甚至生死存亡都消失了,但他紧紧地握着瑞士军刀,死死地盯着白狼……
两个月后,一个同样迷路的探险者发现了这辆汽车,驾驶室里有一堆白骨、100颗弹壳、一把全自动步枪,还有一本日记。
朝花夕拾
肖卫的轻敌和自以为是,让他梦断沙漠,魂归狼口。狼的“同心协力”和“不屈不挠”让它们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8西伯利亚七条狼
月光下闪闪发亮的板斧,当头劈向皮内丝,这太突然了,皮内丝来不及思索。危急中,皮内丝一声狼嗥,七条狼就像猛虎一般扑了上去,嗥嗥声后,马拉倒在血泊中。
西伯利亚是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全年有8个月是冰雪纷飞,冬天气温常在零下四五十度,离西伯利亚最近的村庄大约有3000公里,人一旦被流放到此地,想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1820年秋,阿亚·皮内丝因辱骂长官,而被圣彼得堡法庭判刑15年,流放到西伯利亚楚林村服劳役。
皮内丝是一个正直、勇敢、有理想、体格强壮的青年,流放到此,皮内丝在山坡下盖起了过冬的木屋,开始适应环境。
狱长马拉很坏,有一个犯人的妻子自愿随夫来此复苦役,没想到,马拉将其丈夫杀了喂狼,而后强占这个女人做了他的老婆。
西伯利亚虽然方圆3000公里没有人烟,冰雪连天,犯人不可能有逃脱的可能,但马拉还是规定:为防止犯人逃走,犯人不能养狗,不准有木匠工具,可以自由狩猎,种植谋生。
皮内丝能吃苦也很能干,辛苦了一秋,日子过得还可以。山坡下的小木屋里挂满了晒干的雪兔、松鼠、雪雉、鱼、刺猬、雪蛙、大泥鳅、猪獾等过冬的食品。冬天来了,犯人们被零下四五十度的严寒逼在各自的窝棚里。皮内丝年轻不怕冷,竟到高达100米的松果岭上的森林里闲逛,还拾到两只冻得铁硬的雪雉。正当他得意之时,他的神经绷了起来,血液顿时涌上脑门。他遇到了一公一母两条看起来很健壮的西伯利亚狼,公狼从左边逼近,母狼从右边靠上来,它们的眼里闪出逼人的绿光,显然,是两条恶狼。公狼首先扑过来,皮内丝飞起一脚,牛皮靴子犹如一块重重的石头,公狼被踢出1米多远,爬不起来了;对扑过来的母狼他也用脚猛踢。同样,母狼也倒地不起,这是因为皮内丝的力气太大了,狼也太饿了。皮内丝把两只雪雉放在狼嘴边,然后回家了。两条狼的不堪一击,让皮内丝对征服它们有了信心。皮内丝鼓足气,发威一般地吼。
“嗷唔”——突然,皮内丝发出了一声典型的狼嗥声,尖锐的声波在松果岭中响起脆烈的回声,震得西伯利亚针叶松上的积雪纷纷地跌落。叫声似乎想要告诉这两条狼——我也是狼,我是比你们更厉害的狼,我是你们的狼王。
一个星期后的一天早上,皮内丝开门发现被他踢过的两条狼一左一右的蹲在门外,显然它们凭嗅觉寻上门来,但它们不是报复,而是表示臣服,也希望皮内丝再赐予食物。皮内丝扔出了食物,它们不客气地吃了。自此以后,狼隔三岔五地来讨食,都一一得到满足。后来,皮内丝给公狼起名叫罗密欧,为母狼起名叫朱丽叶。3个月后,罗密欧、朱丽叶消除了对皮内丝的疑惧,终于在木屋里定居下来,与皮内丝一起度过了西伯利亚长达8个月的冰冻期。
雪化冰消的夏天,罗密欧、朱丽叶回归到松果岭大森林,它们可以自由自在地大展身手了。第二年冬天来了,一个风雪弥漫之夜,罗密欧、朱丽叶领来了它们生育的5条狼崽子,小狼没有经历过残酷的生存竞争,对人极依恋,竟纷纷往皮内丝的腿上乱爬。皮内丝感动得热泪盈眶,叹了一口气:“罗密欧、朱丽叶,你们一家子既然投奔我,就和我一道过日子吧!”
僧多粥少,狼引起的食物危机压迫着皮内丝,不得已,他在松果河的厚冰上用柴烧化了一个洞,用麻线拴着食饵钓鱼。首先钓上来的是一条无鳞黑袍鲇鱼,足有10来斤,硕大的黑袍鲇鱼在冰上只扭动了两三下尾巴,就被彻底冻上了。毕竟是零下四十多度的严寒呀。狼们饥不择食,互相争夺,不到3分钟,鲇鱼就进了狼肚子。不一会儿工夫,皮内丝钓起的鱼像小山,足有200公斤,他用树枝编成地排,用麻绳做成辕套,将鱼儿放上去,由七条狼拖回木屋。
冬去春来,春去夏至,皮内丝在夏天的时候又将狼放归大自然。一天,他爬上松果岭,“嗷唔”——一声狂吼,罗密欧、朱丽叶和已经长大了的小狼们都循着声音跑了过来,它们见到皮内丝,高兴得又蹦又跳又叫。已经长大的小狼们尽瞎胡闹,罗密欧、朱丽叶像两位彬彬有礼的绅士,分别用舌头舔着皮内丝的左右手,表达着它们对这位西伯利亚的两脚狼王的感激和情意。看着这群活蹦乱跳的狼,皮内丝灵光一闪,我能逃离这个鬼地方。
从此,皮内丝更加拼命的努力积攒食物,就像一只耗子,拼命往洞里贮备食物。不久卷起漫天风雪,严寒降临西伯利亚。罗密欧、朱丽叶领着已经长大的小狼们也回到皮内丝的木屋里过冬。他抱起最小的伊利莎白,叹口气:“唉,孩子们,你们筋骨还嫩点儿,咱们再熬一年吧!”在这个冬天里,皮内丝有意识地驯化它们联合驾套拖鱼。狼们每天把皮内丝钓起的鱼,从松果河的冰层上拖回木屋,罗密欧、朱丽叶居两侧,中间是五条小狼,它们的动作越来越协调。
周而复始,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小狼变得同父母一样的健壮。皮内丝家里的食物也越存越多,狼群联合驾套的技术也越来越熟练了。囚犯们很羡慕皮内丝拥有一个狼群,有人称皮内丝为双腿狼王。狱长马拉虽然心中有气,但也没有办法,因为根据俄罗斯法典规定,犯人除了不准养狗之外,并没有说不许养狼。
皮内丝以修屋为名,向马拉借了斧锯,实际上,他用针叶松枝桠,造了一架结实的雪橇。皮内丝为了不引起怀疑,在第一时间归还了斧锯,把雪橇深藏在雪窟里。从此,每当夜深人静,皮内丝便唤出狼群,进行试拖训练。天长日久,渐渐得心应手,皮内丝放手、放心准备着他的逃跑计划。在零下四五十度的西伯利亚的寒冬的夜里,是很难被人发现的。
日子在一天天飞逝,皮内丝决定第二天晚上进行大逃亡。这一夜,月明星稀。松果岭一片死静。皮内丝喂饱了狼群,将准备的食物都搬上了雪橇。马拉毕竟是沙皇的爪牙,他手提一柄雪亮的板斧,突然出现在皮内丝的面前。
“皮内丝,我早就料到你这小子借斧锯没安什么好心。原来是想逃呀,别作梦了,没有人能逃脱得了这斧头的制裁”。
月光下闪闪发亮的板斧,当头劈向皮内丝。这太突然了,皮内丝来不及思索。危急中,皮内丝一声狼嗥,七条狼就像猛虎一般扑了上去,嗥叫声后,马拉倒在血泊中。
皮内丝捡起斧锯,一挥手将马拉的头砍了下来,还没等血涌出来,创口已被封住,天太冷了,皮内丝把马拉的尸体装上雪橇,当狼的粮食。没有马拉的阻挡,狼群上路了,一口气跑了一上午,一停下来,七条狼立即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休息,那饥饿的目光随着皮内丝忙碌的身影溜溜转。
皮内丝抱下马拉的尸体,在胸前划着说:“你为了夺取犯人的妻子而砍死犯人喂狼,今天我也要用你的血肉喂狼。”
皮内丝举起板斧肢解了马拉,一部分喂狼,大部分装在雪橇上。他又用斧子砍出一个雪洞,招呼狼们钻进去,见它们依偎在一起了,又用马拉的大皮袄盖在它们的身上,让它们休息恢复精力。皮内丝吃了点食物,嚼了几把雪,也挖了一个雪窝钻进去,蜷在里面打盹。
究竟休息了多长时间,皮内丝也弄不清楚,因为他是被小狼伊利莎白弄醒的。他被伊利莎白舔醒后钻出雪窝一看,所有的狼都排在雪橇旁,朱丽叶拱盖着它们身上的那件马拉的皮袄,用嘴咬着拖到雪橇上。众狼显然已恢复体力,等待喂食、出发。雪橇上有那么多食物,但是谁也不敢动,因为它们知道:皮内丝是它们的王。
皮内丝又拿出一部分马拉的肉喂狼。
皮内丝朝着东边的贝加尔湖方向前进,白天看太阳,晚上见月亮,逃亡整整有一个星期了。马拉的尸肉已所剩无几,只剩半截腿了,没想到这竟成了危难中的救星。
那是半夜里,狼的精神状态很好,皮内丝决定通宵行进。皓月当空,照着白雪皑皑的西伯利亚雪原。突然,狼们停步,并且向后逃,而雪橇带着惯性反把狼们向前拖,罗密欧发出了惊恐的呻吟。皮内丝知道遇到了魔鬼,令恶狼害怕的肯定不是小魔鬼。他定神细看,只见一团白乎乎的东西正向雪橇靠拢,原来是一头重达一吨的西伯利亚虎,它是西伯利亚野生动物食物链的终端,名副其实的西伯利亚动物之王;它的皮毛价值千金,拥有它一张皮可以成为莫斯科郊外的一个小地主。
搏斗的结果肯定是凶多吉少,这对苦心逃跑的皮内丝来说是不值得这样去做的。皮内丝紧握住马拉的那柄铁斧,准备关键时刻也得拼命,看着发抖的狼群,他突然灵机一动,举起马拉的半截腿,用力朝饿虎扔去。老虎一口咬住,然后跑开了。
皮内丝在心里默默的祈祷:“感谢您,上帝!”
雪橇在皮内丝的指挥下重新前进,而且速度奇快,显然,饿虎的出现,让狼群有点胆战心惊,对于它们来说,只想逃离,离饿虎越远越好。
如血的太阳自东方升起,奔跑了一夜的狼群放慢了脚步,沉重的雪橇在苍凉的西伯利亚雪原上缓缓滑行。皮内丝在左顾右盼,他在为劳累了整晚的狼群寻找休息的地方。突然一阵风卷起一股干雪,风卷过的雪地上露出一架完整的人体白骨。显然,这是西伯利亚的逃犯,他带着生的欲望,历尽艰辛,最终未能战胜严酷的大自然,走到这里倒下,为人生画上一个悲惨的句号。皮内丝虔诚地脱下狗皮帽向白骨挥动,以慰亡灵。
皮内丝和他的狼群走走停停地进行了半个多月,所带的粮食也所剩无几,饥饿威胁着他和狼群。罗密欧、朱丽叶的套绳一直拉得很紧,负重最大,消耗的体力也最大,最后竟东倒西歪。这两条老狼显然折腾得筋疲力竭了。皮内丝只得将它们抱到雪橇上,跟他一道休息,雪橇任由五条年轻的狼拉着,时快时慢由狼们自己决定。
不久,罗密欧呻吟着,摇着头,拱开盖在它头上的皮袄,两眼直直地盯着皮内丝。皮内丝伸出手,它伸出缺乏粘液的舌头,舔着皮内丝的手心手背,然后闭上疲惫的眼,很快断了气。皮内丝摸摸罗密欧身边的朱丽叶,已经冰硬,它显然死在罗密欧之前。
皮内丝停止了前进,并为狼们卸了辕绳。五条狼挨个儿成一字形蹲在雪地上,狼眼漠然地望着皮内丝。
皮内丝没有理睬它们,皮内丝用板斧砍下了罗密欧、朱丽叶的头,将两个狼头放置在坡顶雪堆上,面向东北方。他脱帽致意,祈祷罗密欧、朱丽叶保佑他和它们的子女逃出西伯利亚。狼不撕食活着的伙伴,但对死亡的同类,是可以像吃羊一样吃掉的。皮内丝剁碎狼肉,将一部分扔给狼们吃掉,余下的精打细算,估计能维持三天。皮内丝严格掌握着时间,每次只能休息一夜,第二天必须上路,因为拖延时间就是无谓的消耗,就意味着死亡。
第三天早上从宿营地出发前,皮内丝自己留下两块狼肉,用强劲的咬嚼肌撕食了,把最后一块狼肉扔给狼们,瞧着它们吃完。然后他伸出两手,把五条狼搂到胸前,那情形似乎告诉它们,我们已被陷入困境,如果不能活着出去,就只能死在这里。良久,皮内丝流出了眼泪,在每条狼头上抚摸一下,伊利莎白竟舔着皮内丝腮上的泪水。
皮内丝和狼们继续出发了。
皮内丝不再要求与他相依为命的狼们再为他做什么,他只是坐在雪橇上想着好运气,在旅途中不时打盹。当他再次醒来时,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要去的目的地——贝加尔湖。皮内丝颓废的情绪立时高涨起来。他好像看见了人群,看见了安祥的村庄。皮内丝兴奋的高声“嗷唔”,五条狼像接到了命令似的,雪橇像箭一样飞速前进……
朝花夕拾
永不言败是一种精神、永不言败是一种品性,有了这样一种精神和品性的人,又怎能会失败。这样的精神和品性无论是对单独的个人抑或是团体都是一种上等的精神食粮,人有了永不言败的斗志,其生命必将辉煌。团体从上到下有了永不言败的精神,其影响力必将惊天动地。
9人·狼·情
谁说狼的本性只有凶残、野蛮,其实,狼也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看着狼群这人性化的举动,陈章含着泪花,招呼司机发动车,配合狼的行动。
如果让你形容两个人的狡猾、阴险,你可能会想到狼狈为奸;
如果让你形容一个人暴饮暴食,你可能会想到狼吞虎咽;
如果让你形容一个人充满野心,你可能会想到狼子野心……
这些就是狼给世人留下的印象。在此之前陈章也一直这么认为,然而陈章亲身遭遇狼的经历,却使他对狼的印象有了新的改变——狼也懂得知恩图报。
云南的丽江是一个景色优美的小城,那里聚集着纳西族人群。到达的第三天,陈章继续自己的旅行,从丽江出发,下一站,到达保和镇再进行修整。与陈章同行的有一位导游和一位猎手,这是热情的丽江领导给派送的,说是沿途有狼。
过石鼓镇以后,沿着金沙江上游向西北方向前进。十点多钟,到了小镇巨甸,稍事休息后继续向正西进发。一九六一年,十一月份的云南,大部分地区是有雪的,前进的道路越发艰难,路上积雪很厚,车轮不时打滑。
越往前,路面积雪越厚,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汽车陷进了雪里,进退两难。所有人一齐下来推车,并找些干树枝打眼,汽车艰难地一步步前进。
正在他们努力推车前进的时候,几乎同时发现,在车前不到二百米的地方,一群褐黄色的东西朝他们靠过来,陈章并没有亲眼见过狼,所以并没觉着什么可怕。突然,导游急喊:“快上车,这是一群饿狼。”一伙人不禁大惊失色,急慌慌爬上车。司机小王赶紧发动车,加大油门,可车还是在原地空转,真急死人,这可怎么办?这时狼群已靠近汽车,好家伙,一共八条,个个都像小黄牛犊似的,肚子吊得老高,后腿显得很细。
猎手小张抄起猎枪,瞄准了狼群,导游大吼一声:“干什么!”右手猛地夺过小张的枪,气急败坏地喊:“绝对不能开枪,这是一群饿狼,枪吓不跑它们。要打,它们只会更仇视你。狼只有在为饥饿所迫的情况下才会主动攻击人群,它们只不过想获得生存下去的食物,千万不要打。”
陈章全身颤抖地说:“那可怎么办?”
“别慌,咱们不是有吃的吗,扔下去给它们,吃饱了它们就会离开。狼惜命,它们不会作无谓的牺牲。”
在导游的指导下,陈章心痛地把从丽江带来的腊肉、火腿,一块块一根根往外扔。八条狼眼都红了,大吼着扑向这些食物,第一批丢下去的东西,一眨眼就吃光了。但它们不走,八条狼排成一排坐下盯着后车门。
导游继续下达命令:“再丢下一些!”陈章带着哭腔说:“扔吧!全扔出去吧!饿死也比被狼撕吃了好。”
也就一袋烟的工夫,扔下去的腊肉和火腿肠被一扫而光,所有的狼都一扫刚开始的颓废,肚子大了起来,越发显得威猛。然而它们并没有径自离去,仍然一字行排开蹲在那里盯着后门。
导游看着陈章:“还有吗?一点不留地扔下车。”陈章哭丧着脸说:“真的没有了,就只剩饼干了。”“扔!”导游只说了一个字。十几包饼干立刻从车上飞了出去。狼群上去嗅了嗅,但是并没有动它,狼群仍然蹲在那里,只是不再横排着坐。不一会儿,其中一条狼围着汽车绕了一圈,带着七条狼朝森林跑去。
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司机朝陈章深深呼了口气,说:“好险哪!幸好它们走了,要不然,我们可惨了!”
话还没说完,那八条大狼又钻出松林,来到公路上。奇怪的是:每条狼的嘴里叼着一根大树枝,不知它们又想干什么。陈章警惕地观察着。司机小王干脆把头从驾驶室里探出来,陈章也打开一扇窗门想看看狼群到底要干什么。只见八条大狼把嘴里叼着的树枝分别放到汽车两个后轮下面。
狼给汽车打眼了,惊奇使陈章高兴得大叫起来。狼见陈章大叫,朝陈章望了望,陈章发现狼的眼里没有丝毫敌意。接着八条狼一齐钻到车底,陈章正不解其意,却见汽车两侧积雪飞扬,一会儿工夫,八条狼又从车底钻出来,跑向车的前方,头朝前,尾朝车头一字排开,嘴一齐拱到雪里,朝前岔去,然后又头对头一边四条,一齐用强有力的后腿向后扒雪,路面渐渐露出来。
谁说狼的本性只有凶残、野蛮。其实,狼也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看着狼群人性化的举动,陈章含着泪花,招呼司机发动车,配合狼的行动。果然,车启动了,徐徐前进,他们激动得紧紧抱在一起,就这样车向前行进了一里多地,也就到了山顶,再向前就是下坡路了。
汽车到达山顶后,狼不再叼树枝了,它们在车后仍然是一字排开坐着,不同的是,有一条狼稍稍向前。导游告诉陈章,那是头狼,这个行动是它策划指挥的。他们含着泪给狼使劲鼓掌,可狼群没有反应,只是定定地看了看他们,然后在头狼的嗷呜声中朝山上走去,消失在远处的丛林中。
朝花夕拾
原本被认为本性只有凶残、野蛮的狼,却做出如此人性化的举动,由此可见,即使是狼也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同样,生活中我们只有对他人表示真正的关切,才能令别人对你报以友善,因为他们没办法不回应。
总之,真诚地关心他人,没有比这更有效、更有价值的。只有你真心待人才可以获取更多人情,拥有更多朋友,你也会因此得到更多回报。
10与狼为邻
一是,采用火攻,狼怕火;二是,在不具备火攻的条件下,就得打,是巧打。俗话说:“铜头铁脖纸糊腰”,要打它就要瞅准它的腰部,那是狼的薄弱环节。狼一旦折了脊梁骨就跟癞皮狗没什么区别,就很难再伤害到人了。
苍苍莽莽的大山里,是野狼主宰的世界。赵炜所在的小村庄位于群山之中,四面环山。山村往东南两里地,有一座山,村里人都管它叫乌龟山;向西南一里地,有一座首领山,听长辈说,相传宋江占山为王而得名。向东、向北和向西,是一群起起伏伏,断断续续的山岭,被人们统称为绵山,取绵延不绝之意。
因为长期与狼为邻,村里人有了一套祖传的对付狼的绝招,遇见狼最有效的两种办法是:一是,采用火攻,狼怕火;二是,在不具备火攻的条件下,就得打,是巧打。俗话说:“铜头铁脖纸糊腰”,要打它就要瞅准它的腰部,那是狼的薄弱环节。狼一旦折了脊梁骨就跟癞皮狗没什么区别,就很难再伤害到人了。
总之,不知是从哪代流传下来的:对狼,躲得开就躲,躲不开就吓,吓不跑就打的指导方针一直影响着山村里的人们。
凭心而论,狼并没有伤害过赵炜,所以赵炜对狼并没有太大的恶意,直到有一次一条母狼咬死了赵炜家一头小牛,他才对狼恨之入骨,并发誓要灭它九族,灭九族只是赵炜的气话,但把母狼的狼崽给掳回来却是铁了心要去做的。
狼窝虽然隐密,但也经不起猎犬的细心勘查,没过多久,赵炜就随猎犬小花跟踪找到了山洞口。在母狼再度出去觅食的空隙里,赵炜偷袭了狼窝,并掳走了全部五条狼崽。
掳回狼崽的结果,非但没有起到警告母狼的作用,相反,更激发了它对人类的不满。母狼采取了极端的行为。
母狼找上门兴师问罪来了。
事态按原计划发展,用狼崽引诱母狼,然后一举击毙,赵炜好像看到了母狼倒在血泊中的样子。
然而,母狼的高深智慧却让赵炜深感吃惊。在赵炜和小花的严密监控下,母狼居然从他眼皮底下先后叼回去了两条狼崽,而且此后与赵炜摩擦不断,赵炜家的家畜屡遭其害,越到后来,摩擦不断升级。袭击事件在全村发生,不少人家的猪羊被吃,事态扩展到狼可能袭击孩子了。母狼的复仇行为使这个村子里一向喜欢各自为战的人们开始自发组织起来,赵炜的人单力薄情况立刻得到改善,使得他更有信心诱杀这条狡黠的母狼。
解铃还须系铃人,赵炜自告奋勇地充任打狼先锋,按着祖辈传下的打狼高招,依葫芦画瓢。先贴安民告示,然后在母狼可能出入的路口挖陷阱、布圈套,还在几处制高点设置了观察哨,万事俱备,只等黑夜来临。
夜幕降临了,赵炜和几个体格健壮的年青人坚持户外值勤。这一夜,全村人提前回家、关门、熄灯、灭火,所有人都着装,或坐或卧,静候待命。火把已经扎好,棍棒、锹镢已经到位,全村人严阵以待,只等那表示总攻号令的鸣锣声。
过了大半夜,狼嗥声渐渐由远而近,赵炜招呼同伙们做好准备,不久,几声沉闷夹杂尖利的巨响传来,赵炜紧接着敲响了锣。
锣声就是命令,男子汉们拿着木棍,铁锹,举着火把,朝村口奔去。刹那间,干柴烈火,灯笼火把,火光冲天把整个小村照成了白昼。人的呼喊、狼的哀嚎、锣的轰响,在村子上空缠绕。
那阵势,好像对付的不只是一条母狼,更像是在对付一群入侵的豺狼。
落入陷阱的母狼太过单薄,这是一条为了母爱而甘愿捐躯献身的母狼。没有援手,只能单独在火光中左冲右突,凝重而仓惶的脚步就好像在上演一出精彩的独脚连环舞。围了圆圈的人们在赵炜的指挥下向母狼喊打威吓,前呼后拥,整个场面不像是人在围杀狼,更像人与狼联合举办的别具一格的篝火晚会。
母狼在人群的围攻下,施尽浑身的解数,它不停地嘶鸣,那凄惨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它的前爪不断刨着地面,以至于在不深的陷阱内刨出了一道道深深的壕沟,能将身子埋进去一小半,两束恐怖、愤怒的绿幽幽的光柱直逼玩车轮战术的人们。
这样的拉力赛,狼是斗不过人的,因为狼只有一条,而人却有一群。紧张的对峙足有一个时辰,母狼渐显体力不支,而人群却是更加兴奋了。
赵炜似乎在一瞬间就能梦想成功了。
赵炜一声令下,锹头、镢头一刹那间雨点般的落到了母狼的头上、身上……当然更多的是腰部,因为那是它的致命处。
一顿乱打,直至母狼没了声息,人们才善罢甘休。
据说后来,剩下的三条狼崽也被赵炜给杀了。
再后来,引来了一群复仇的公狼。
整个村子从此不得安宁……
朝花夕拾
英雄不论成败,为了生存,狼的一切行为都能理解。袭击家畜,就像人类为了生存屠宰家畜一样无可厚非。事实上,破坏地球生态环境的决非狼类而是口口声声标榜文明的人类,这些种种行为最终是会得到惩罚的,就犹如故事中的村庄,不时发生的自然灾害不就是地球对人类的报复吗?
11狼口逃生
狼惜命,狼怕火,在没有把握战胜人的时候,狼是不会轻易攻击人的。
新疆是有狼的,尤其是从南疆到北疆,更是荒无人烟,只有狼群出没。
陆锋决心穿越横亘在北疆和南疆之间的一个海拔四千八百多米的冰大板,继续自己的旅行。这份决心使他拒绝了当地领导的好心劝告,义无返顾地走上了这条“死亡之路”。
之所以叫“死亡之路”是因为人一旦踏上这条路随时都有可能被饿狼吃掉。尤其在这冰天雪地的季节,更有可能会被饿死、冻死。
当地领导见拗他不过,只好给他想防狼的办法。
帮他在车后系了三根绳子,绳子下挂着三个活扣防狼。这样的装备只能防两、三条狼。狼数量太少,它们就不会轻举妄动。狼惜命,在没把握战胜人的时候,不会轻易攻击人;另外,领导又给他装了几瓶汽油,搁在车筐里,这是为防狼群攻击准备的,一旦遇上狼群,就可以点着扔出去;狼怕火,这样能吓跑它们。
第二天,陆锋告别当地领导,一个人踏上了翻越冰大板的公路。陆锋不顾风雪严寒,骑车猛走了近一天,到了一个山顶。下山时因为是阳光的背阴处,所以路上尽是厚厚的积雪,车子没法再骑了,陆锋只好推着自行车走了近十公里。
陆锋在过一座狭窄的木桥时,看见了紧跟身后的三条如同小牛犊般大小的大灰狼。
狼出现了,陆锋心情非常紧张,握着自行车的手心冒出了冷汗,头皮一阵阵发麻。陆锋稳了稳情绪。停下了脚步站定了,左手扶着车,右手抽出刀子,锋利的刀子在雪地的映衬下闪着寒光。陆锋两眼死死地盯着它们,那三条狼也停下了脚步死盯着他,眼里充满了贪婪。
人和狼就这样对峙着,陆锋像雪雕般岿然不动,那三条狼也不敢贸然行动,它们似乎更习惯于持久战,它们在原地蹲着,六只贪婪的眼睛死盯着眼前的陆锋,张着大嘴,伸着巨舌,露出足以撕毁和咬断一切的利齿。那凶狠的姿态,恨不得马上将陆锋撕碎美食一顿。
陆锋警惕地防备着,不敢有丝毫松懈,人和狼就这样僵持着……空气似乎凝固了,时间却依然还在流淌,陆锋渐渐感受到了冰天雪地的寒光,高原反应也让他倍感呼吸困难。此时,陆锋想到了死,被冻死是死,与狼拼大不了也是死,为什么不与狼拼?要是把狼杀了,还有生的机会,苦苦对峙只有死路一条。想明白了这些,陆锋已没有了惧意。但是也没有主动进攻,毕竟能避免与狼相斗是最好不过的。于是,陆锋决定继续赶路。
他推着自行车往前走,刚一挪步,那三条狼也起身不紧不慢、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就是不敢扑过来。看来挂在车后的绳套起了作用,陆锋顿生对当地领导的感激之情。
陆锋时刻警醒着,他既要抓紧时间赶路,又要回头防备后面狼的攻击。在夜里,狼更可怕。在这一场人狼心理战的较量中,在这样一片冰雪严寒与狼相伴的旅行中,冷汗湿透了陆锋的衣裳。
约八时许,陆锋终于发现路边有个道班房,他像发现救星似地拿下门扣上的铁丝打开门,把自行车推了进去。
道班房里没有人,但有面、米、水、鸡蛋,还有一座铁锈斑斑的钟。陆锋关上门,在里头用木棍顶上拴;又把自行车倚靠在门上。
看看能用来顶门的都用上了,饿了一天,冻了一天的陆锋开始生火煮东西吃。那三条狼在道班房外不停地绕圈子,显然在苦思攻入良策。疲惫和劳累使陆锋躺了下来,渺无人烟的荒山野岭,冰天雪地的夜幕下,三条狼不停地在外面把门扑得砰砰响,发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狼嗥声,好像在为错过最好的攻击时机而后悔不已……
陆锋在半醒半睡中捱到天亮。直到太阳出来老高,吃过早饭,准备妥当后开门一看,狼不见了,道班房周围的雪地上,只留下了一圈狼的脚印,那被踩过的地方结成了冰。
陆锋心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推着自行车赶紧上路。然而,三条狼又像幽灵般从后面跟了上来,但是始终不敢跟得太近,看来思考了一整夜的狼还是没能想到避开绳子攻击对手的方法。就这样,三条狼紧紧追了陆锋四个昼夜。第五天中午,路况有所好转,自行车能派上用场时,陆锋松了一口气,骑上自行车飞奔而去。那三条狼接连好几天忍饥挨饿,此时体力不支自动离去了。
陆锋是幸运的。
幸运的是他没有遇到狼群,幸运的是每隔一段距离都有道班房,能给他提供帮助;更幸运的是狼没有招来狼群。
朝花夕拾
面对不会有的结局,果断放弃同样是狼的一大生存哲学。人生也该如此,是你的逃不掉,不是你的莫强求。凡事尽力了,就算最后的结局是一败涂地,亦问心无愧。
12狼也善良
我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里走着,走到连队地界时。一条狼在不远处坐着,就是那条吃我烤乳猪的狼。我当时特别高兴,真想过去抚摸它。可我没敢。它就一直护送我到目的地……
“北方是有狼的,我也曾亲历过和狼相遇的日子。”返城从商的知青李兵平静地叙说。
20世纪60年代的东北是一个多狼的年代。来自东北的几个战士很喜欢给我们讲狼的故事。有一个战士危言耸听地说狼爱吃从城里来的人,因为城里人肉嫩,我倒没相信他的鬼话,但对狼,我始终是害怕的,因为狼老攻击猪羊。有一次,几条狼从畜牧排撵出去一头猪,等他们几个知青赶到时,只追到了两条猪腿,后来他们偷偷地炖熟它,刚好那天我也在,就一块吃了起来。
酒肉是不分家的,吃肉就得喝酒,这才能吃得香,那时连队的酒房就在畜牧排,所以弄点酒轻而易举。我喝了一碗酒,吃了几口肉,便起身要走,因为天黑了,怕回去路上出事。临走时他们非让我端一碗肉,说给哥儿几个尝尝。
平常我并不怎么喝酒,今儿个高兴,便多喝了点,没想到一喝就高,当时我只觉着身上发热,脸上发烧,于是索性敞开胸怀,一手端碗,装模做样地学李玉和状,唱起红灯记来:临行喝妈一碗酒,壮志未酬志不休,来日方长显身手,甘洒热血写春秋。我给他来个李玉和与杨子荣同台演出。跑调的戏词加上酒气,伴着凉风在北大荒的上空回荡。
从畜牧排出来,月亮已经升起老高,天上的星星清晰可见,银晃晃的月光下,可以清楚地看到庄稼地里的玉米杆随风乱舞着,就像黑白无常的衣袖在飘舞。
我忘了东北是有狼的,而且数目不少。突然我的眼前出现一头狗似的动物横卧在路边。糟了,遇到狼了。
虽说东北狼多,可我还是头一回遇见,尤其是独自一人。当时就觉得脊背发凉,一个劲儿窜凉气,刚喝的一碗酒也窜没了,逃生的欲望使我想撒腿就跑。关键时刻,在战士营里听到的,要是碰上狼,千万不能跑。因为人一跑,狼就会壮胆,就会追咬你。迎着它上,它倒害怕。这些警告让我鼓起勇气,我战战兢兢地向前挪了几步,眼看就到了它的面前,我已经看到了它毛茸茸的轮廓,还听到了它的低吼。我真不敢往前走了。我忽然想起手里的肉,就连肉带碗一块儿扔过去。它机警地一窜躲开碗,可能是肉的香味吸引了它,又慢腾腾地挪到肉前,闻一闻,吃起来。
我一见狼只顾低头吃肉,紧走了十几步,就撒丫子没命地跑了起来,那速度在平时是怎么也跑不出来的。
转眼到了秋季,因为腿受了伤,队里照顾我,让我烧火,不再下地。水房有一个大锅炉,每天要烧好早晚知青们用的洗漱水和喝的开水,所以必须要早起。
水房在麦场边上,离宿舍有五百多米孤零零的像个小庙。那天我踏着黑蒙蒙的晨雾,睡眼迷瞪地朝水房走,这路因为熟,闭着眼也能走到。当我拿出钥匙开门时,忽然发现水房不远处有条狼。
我的心又猛跳起来,就像往外蹦的兔子。可是这狼似乎并没有什么敌意,远远地盯着我看。我越看越觉着这狼很面熟,突然,我想起了喂它熟肉的那条狼。看来这狼没食过这人间美味,是来感谢我呢?还是想再要一块熟肉吃?
我从没听过狼报恩的故事,只有听到无数次的狼复仇的故事。我们连的“地不平”刘瘸子就是被狼报复咬瘸的。那次烧荒,刘瘸子他们班负责最东边那块荒地,他意外地发现了一窝小狼,小狼还不能睁开眼睛,母狼可能觅食去了。刘瘸子几棒子把四条小狼打死提回了连部,因为当时规定打死一条狼,国家奖励二十元。没想到这八十元差点要了他的命。当晚刘瘸子家及周围几家的鸡鸭全被咬死,吓得他那些日子出门天天拿着枪。就这样过了一年,谁都以为这事过去了,一次刘瘸子骑着自行车上团部,回来时天已经快黑了,忽然路旁草丛里窜出一条大狼,把他连人带车扑倒。吓得他爬起身就跑,那狼一口就咬住他的小腿,他拼命向前挣扎,狼死咬住不放。在这危急时刻,一台拖拉机路过此地,刘瘸子才算幸免于难。
后来,只要一提到狼,刘瘸子就会破口大骂,说下次遇到一条杀一条,总之非常气愤。或许是我上次从狼嘴里逃脱的缘故,我并没觉着狼像刘瘸子所说的那么可恶。事实上,我的亲身经历也证明我的观点是正确的。看到狼那没有敌意的眼光,我胆子渐渐大了起来,我想着去畜牧排弄点熟肉给它,可在那样的年代,连人都没肉吃,又怎么能给狼喂肉呢。我溜了一圈无功而返,正在我无奈和张望之际,我发现了小房里有一个馒头。我赶紧给它抛了过去,然后它只是嗅了嗅就径自离开了。
我猜想狼还会来,我想尽一切办法给狼弄肉。我找到谢兽医,他给我找了一只刚出生就死了的小猪,比拳头大点儿。我如获至宝,拿到水房放到炉膛封好的煤上,来了个烤乳猪。
果然不出我所预料。第二天,狼又准时出现在我的眼前。我赶紧把烤的猪肉扔给它。狼很兴奋,看来它非常满意我给它准备的食物。此后,狼经常来找我,但是和我始终保持一段保险距离,只要有人一出现,它便会飞快地消失。
腿伤好了之后,重新下地干活了,我便没有再见过它。那年冬天,我探亲假批下来。我的一个要好的同学,在四营四十一连,我要上他那儿告别一下。实际我们两个连相隔也就七八里路,可是没直通的路,必须先绕到营部再到他们连。这样得多走一倍的路。为了节省时间,我决定走雪地直插过去。我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里走着,走到连队地界时。一条狼在不远处坐着,就是那条吃我烤乳猪的狼。我当时特别高兴,真想过去抚摸它,可我没敢,它一直护送我到目的地……
李兵讲完他亲历狼的故事,忽又大发感慨:“人都说商人奸诈,商海险恶,就像狼一样,可我也没觉着有什么险恶。人们都说我命好,可能世上就这么一条狼,偏被我给碰上了。在生意场上,我也牢记父亲说的:通往成功的路有许多条,善良是最短、最精彩的一条。”
朝花夕拾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狼也一样,狼似乎像人一样,本来善良。真正的朋友,绝不是你没事时一起吃喝玩乐,快活逍遥,当你面对困难或有求于他们时借故躲避,遛之大吉者之流。只有在困境中,危难处共同面对者才是真正的患难之交。
13人狼大战
这是一群企图攻击城池的狼,这是一群胃口特大,手段特残忍的狼,同样这也是一群行为不计后果,有着牺牲精神的狼。
我的祖父刚过世,常想起他老给我讲他当年进城卖木炭时的故事,那个残破的城池常遇到狼的故事。那是民国初年。
厚厚的黑云飘浮在荒野上,借着风,迅速地冲向怀州南面的城池,云随风动,忽高忽低,忽急忽缓。风正起劲地吹着,愈发显得凶猛,云也正起劲地漂着。风裹着云,云随着风,顷刻间整个城池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狼随风动,狼随云窜,分布在城池周围的狼群,随着这恶劣的天气,聚集到了一起,向破旧不堪的城池围去。这是一群企图攻击城池的狼,这是一群胃口特大,手段特残忍的狼,同样这也是一群行为不计后果,有着牺牲精神的狼。
一个亡命之徒是使人震撼的,一群亡命之徒更使人不寒而栗,此时的狼群更让人胆战心惊,群狼的嗥叫之声犹如山洪暴发,这样的气势足以摧城拔寨。
白水深知狼群的厉害,下令紧闭城门。
城池外数以百计的狼在嗥叫,城池内为数不少的狗群在狂吼,白水在紧张地做战前动员和人员分配。
这是一场不是狼死便是人亡的战争,这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决战。
妇女和儿童也行动了起来,帮助男人们运送弹药。城池里到处晃动着手电筒,前所未有的恐慌如笼罩在头上的黑云。
所有能用来打击狼的东西被纷纷运往城池四周,男人们手持火铳,蘸了油的火把放在垂手可及的地方。
突然,狼嗷中一声低沉;浑厚的狼嗥声平地而起。就像一个进攻的信号弹,黑暗中阴森的绿光在迅速地移动。狼群开始发动进攻了。城池里的几百条大狗更是没命地怒吼着。
“点火把!”白水一声令下,捆得紧紧的、蘸着油的火把瞬间将黑暗变成了白昼,火借风势,呼呼往上冒着火苗。
畏火的狼此时似乎没有了狼性。
一大群冲到城墙底下开始叠罗汉向城墙里边爬。
“扔火把!”随着白水的又一声令下。蘸着油的燃得正旺的火把纷纷抛向城墙下的狼群。
“哧、哧”。首当其冲的狼群遭到了毁灭性打击。毛被燎了,皮烧焦了,疼痛使前无去路的狼倒地打滚。这无异于一个火球随着风势从地平线上延伸了过去,后边的狼往前冲,前边的狼往后退,狼紧挨着狼,狼身上的火点着了相邻的狼……这一幕是残忍的。
火势没有自然熄灭,反而在扩散,有风的夜晚,是属于火的。
城池外,狼的惨叫声让黑暗增添了几分恐怖。
沉重的黑云笼罩在城池上空迟迟不肯散去,风还在刮着,焦味越来越重……
风停了,火灭了,云薄了,天有了点亮光。
城池外,一片狼藉,狼尸遍地,白水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毕竟首战告捷。然而,这种笑容在一瞬间凝固了。
城池里突然狼嗷马嘶,让刚刚还沉浸在喜悦中的人们顿时陷入恐慌中。
原来在刚才对决时,有一群狼从城池西门口的下水道钻进了城。
白水冷静地让一半人留守城门,自己率另一半人赶往城中救援。
狗是最先赶到的。
等白水他们赶到的时候,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倒了一二十名妇女和儿童。
这是一群凶狠的狼。
这是一群复仇心切的狼。
狼的数目有增无减,下水道的出口,狼在一条条往外窜。
狼和狗开始了大厮杀。
这是一群不要命的狼。城池里一片混战恶战;鸡鸣狗叫、马嘶狼嗷,狼和狗相互撕咬,鲜血喷涌,狗毛、狼毛四处飘飞。
这是一群训练有素、不畏生死的狗,但面对体型大大超于自己的不要命的狼,狗群很快败下阵来,城池里狗倒下去的数目远比狼多。
白水和城池里的男人们赶到了,很容易地找到了狼出来的下水道,因为那不时有狼窜出来,这些窜出来的狼无一幸免,全死在白水他们的枪口下。
白水守住了洞口,又朝里边胡乱放了一通枪,狼嗥声证明有狼被击中。
白水又让人找来几桶桐油,从下水道出口倒了进去,随即一个火把扔了下去。
下水道肯定是有狼的,但下水道的出口,再也没有狼出来。
没有后援的狼群陷入了孤军奋战的局面。
一条条凶猛的狼倒在了男人们的枪口下。
场上的狗群又占据了优势。
白水静静地站在高处观看着整个战场。一条白色的健壮大狼出现在他眼前,直觉和经验告诉他,那是狼王。
白水举起了枪,瞄准了白狼。
白狼感觉到战局的转变,抬起头观察形势。
刹那间,白水的枪响了,白狼应声倒地。狼群惊呆了,瞬间开始无目的地逃窜。
狗群借机发威,狗仗人势,开始对剩下的狼发动了疯狂的反攻……
三十多条没了主心骨的狼被一百多条狗团团围住,三四条对付一条。这是一群配合默契的狗,它们齐心协力,分工明确,身手敏捷的狗和狼纠缠,体型笨重的狗以身体当武器对狼进行撞击,狼一倒地,群狗上前咬定,由凶猛的恶狗一口封喉。这样力量悬殊的战斗是毫无悬念的。
城池里渐渐静下来,狼全倒下去了,受伤的狗蹲在地上自顾舔着流血的伤口。
男人们开始清理着城池里的狼尸、狗尸、马尸。
死去的妇女、儿童早已被自家亲人抬了回去。
风早就停了,城池里突然亮起的烈火吓退了仍然驻在城池外为数极少的狼。
驻守在城池上的人回来了。
失去亲人的人们在哭泣中咒骂着该死的狼,城池在黑夜里更显荒凉和阴森……
……
后来,白水带人检查了整个城池的防御措施,修了护城河,封死了所有下水道口,从那以后,再也没有狼群袭击城池了。
朝花夕拾
生存是所有生物追求的第一要素,面对一群胃口特大、手段残忍、行为不计后果的狼,人类自然有充足的理由,拿起武器保卫自己的家园,用冲天的豪气、满腔的热血、视死如归的精神谱写一曲动人的篇章。我们在称颂人类伟大的同时,不禁要为狼而赞叹不已:凶残是个性,团结是智慧,狡黠是策略,永不服输则是信念。
14狼子情深
不到10分钟,狼崽全部回到了它们的母亲身边。看着失而复归、安然无恙的“孩子”,母狼先是嘴拱,后又用爪抓,像是责备,又像是惩罚。
山是高的、险的;林子是深的、密的;荒沟是绵延没有尽头的,到处都是丛生的杂草,在这样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某军的仓库坐落在这里。
夜幕下,风吹草动,鸟鸣兽嚎,仓库更显凄凉。就在这样一个被人遗忘的地方,在20世纪60年代,发生了一个真实的故事。
1960年11月10日下午,驻军仓库的战士李东在执勤后返回营房的途中,听到从一个山洞里传出“嗷嗷”的叫声,好奇心使得他爬进了山洞想看个究竟,可光线实在太暗,什么也看不见。人小胆大的李东爬进洞里,伸手去摸,手触到一团毛绒绒的东西,当他打算去抓的时候,又突然没有了踪迹。
李东只得打着火,借着火光,他看见了4条吓得缩成一团的狼崽,李东迅速脱下上衣将它们包裹起来,兴高采烈地带回了营房。
当晚,几个战士在营房外散步,突然,战士小张看见山坡小路上有绿莹莹的亮点向这边移过来,老战士老方马上意识到那是狼。他大喊一声:“狼来了!”散步的战士们都往营房紧跑,狼群也紧跟其后。
狼群先和营门里的战士对视了一会儿,而后便开始绕营门兜圈子。战士们注视着狼的一举一动。大约三四分钟后只见一条高大、毛色光亮的狼,“嗷嗷”地嗥叫起来,声音凄厉。不多时,许多狼仿佛是从石头缝里冒出来似的,由原来的几条增加到十几条,有几条狼已经悄悄地溜到山脚下的一排羊圈里。其中一条狼叼起一只小羊羔就往外跑,几十只羊吓得“咪咪咪”叫着乱跑。饲养员急得高喊:“快来人呀,狼叼羊了!”一阵紧急的集合声在营房上空飘散,一瞬间,全体官兵一个个全副武装、严阵以待。整个营房的灯全部打开,营区被照得亮如白昼,但狼群无视这一切,依然围着营房嗥叫。让人奇怪的是,叼小羊的狼并没有把它咬死,只是用爪子不停地拍打它,使小羊羔发出刺耳的嚎叫。
狼的异常举动让战士们迷惑不解,最后还是胡主任想起了下午李东抱回狼崽的事,马上心知肚明,狼是在要求战士们放回它的孩子。
胡主任立刻下令放回小狼崽,可那几个小狼崽怎么都不肯回到母狼身边,远处的母狼急得嗷嗷大叫。在无计可施之际,胡主任把军犬派上了用场。军犬把狼崽叼在嘴里,一名战士一拍它的背,它便向几十米外的狼群走去。先前蹲在那里嗷嗷叫的母狼,慌忙迎了上去。还没等狼靠近,军犬就把狼崽放在了地上。母狼趁机叼起狼崽又回到原来的位置。这时,群狼停止了嗥叫。军犬又叼起第二条狼崽送了过去。不到10分钟,狼崽全部回到了它们的母亲身边。看着失而复归、安然无恙的“孩子”,母狼先是嘴拱,后又用爪抓,像是责备,又像是惩罚。这时,十几条狼在刚才送崽的地方又蹦又跳,好像有意表演给战士们看。笨拙的表演持续了约5分钟,最后,个头最大的狼突然扬起头,朝着西方的夜空长嗥一声,领着狼群消失在山林深处。
朝花夕拾
事情的成败与否并不单凭实力。著名的赤壁之战是历史上典型的以少胜多的战役,类似于此的事例数不胜数。因此说,弱小并不是失败的理由,关键就看你对事是否尽了全力。就像故事中的狼,狼群的力量在整个营区战士面前可谓是渺小的,然而能成功的将小狼救出,则表现了它们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和高超的智慧。
15与狼共“武”
雪夜刹那间归于平静,良久,狼王朝南而立头冲天,一声凄厉的狼嗥后,狼王朝赵子飞幽幽地望了一眼,带着存活的几条狼黯然地撤离……
十二月份的辽宁早已是冰天雪地。从西奉到亚口绵延500里更是白雪皑皑,这一段路程经常有狼群出没。
赵子飞快马加鞭,在雪地里狂奔着,这已经是从西奉军团出来的第二天下午了。根据军团首长的指示,赵子飞送递的重要文件务必在明天上午10点前送达亚口军团,这直接关系到两军此次联合作战的胜败,赵子飞深感责任重大。
大白马撒开四蹄在雪地上飞奔,就像一个白色的精灵在雪原上移动,这是西奉军团领导的坐骑,高大、威猛,跟它的主人一样有着钢铁般的意志。要不是因为军情紧急,赵子飞是绝对没有机会骑这匹无数次征战沙场的战马的。
夕阳渐渐西沉,入夜寒气更是直侵肌肤。赵子飞浑身打着寒颤,那单薄的军装根本不足以御寒,装信的军用皮包冻得僵硬。枪套早已打开,手枪里装满了子弹,是为防狼和敌人准备的。
赵子飞频繁地晃动着胳膊,挥舞着马鞭,双腿不停地夹靠马腹,想通过大白马的快速奔跑来抵御这寒气。然而,狂奔了将近两天的大白马,脚步渐渐迟缓了起来,任凭赵子飞怎么抽打,也只是自顾的小跑着。赵子飞只得松开马嚼子,让它自己率性而为。
茫茫的雪地里,不急不缓行进着。赵子飞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他担心马会迷路,他担心会遇上狼。
这是一条经常穿梭于这两地的战马,老马识途,所以赵子飞的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但是,担心会遇上狼却是应验了。
前面是一个幽深的谷口,大白马还没靠近,倾听四处的耳朵开始不停的扇动,离谷口越近,扇动得越厉害,突然,奔跑中的大白马紧急停住了,前蹄腾空而起,马嘶长鸣,脚步错乱。
赵子飞从大白马的反常中预感陷入了险地,但他转念一想,我是军人,没什么可怕的,况且还有要事在身,怎能临阵逃脱。想到此,收紧嚼口,继续催马前行。
危险是显而易见的,在谷口一字形排着十余条杀气腾腾的东北狼,与夜相融的灰色狼群在雪地里尤为显眼。
据说狼能在一里地之外闻到猎物的动静,所以狼群早就做好了准备,等猎物自投狼网。
赵子飞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军人,多次的征战早已使他对生死置之度外,但面对这样一群远比人更狡猾和更凶残的东北狼,也不由得心里发悚。
也许是狼群没料到马上有人,赵子飞的突然出现,使得十余条蹲在雪地上的狼突然呼地一下全部站了起来,尾巴平翘,身子成了弓字形,后腿牢牢地蹲在雪地里,一副弓在弦上,憋足了劲,准备随时扑杀的姿式。一条全身灰黄的大狼更是表现出一股王者霸气,凶残的眼里射出刺人的光芒。
赵子飞是机智、勇敢的军人。
大白马是一条勇猛、通灵性的军马。
人和马在短暂的慌乱之后,转瞬已变得异常的镇静。大白马无视狼群的存在,仍然以稳健的步伐缓缓前行。从它的行进中,看不到心慌,它稳稳地驮着这个临时的主人。
赵子飞稳稳地端坐马鞍,好像在给大白马传递信息,狼群没什么可怕的,我们都是战士,战士是不畏生死的。
人、马与狼群越来越近,空气似乎凝固了,空旷的雪原上只有马蹄踩着积雪发出的嚓、嚓声。
狼是多疑的,它们惊讶于赵子飞和大白马的目中无狼,它们愤怒了,行动了,一条狼离开了狼群……
夕阳早已西下,月亮慢慢爬上了天际,雪将黑夜衬得犹如白昼。人马离狼更近了。大白马又向前走了几步,一条狼向赵子飞身后的雪坡跑去,赵子飞不明白狼的举动,继续催马前行,腰间的左轮手枪已偷偷地抓在了左手上,右手握住了插在背上的厚厚的砍刀的刀柄。赵子飞作好了战前准备。
赵子飞是西奉军团侦察连连长,素以胆大、冷静和机智著称于西奉军团。
一场人狼大战在所难免,靠近狼群一步,赵子飞抓刀的手更紧了一分。正在赵子飞全神贯注防御狼群时,一声狼嗥从来路传来,狼声刚起,另一声充满恐惧的狼嗥声在正前方响起,是那头大灰狼。原来,前面那条狼和赵子飞有一样的“身份”是一个侦察兵,它发现赵子飞没有援兵,就发出了可以进攻的信号。狼群随着这声狼嗥如离弦之箭向赵子飞和大白马扑了过来。
狼群一上来就围攻大白马。大白马噗噗地喷着鼻孔,瞪大着双眼,毫无畏惧地蹬、踢,全然不顾抓伤咬伤。
赵子飞在一瞬间放弃了开枪的念头,子弹是用来打鬼子的,对付狼,背上的砍刀就够了。
赵子飞不愧是赵子飞,月光下,雪地里,马背上,寒光一闪,一柄专砍鬼子的大刀抡了起来,一头向上猛蹿,张牙舞爪的大狼,被迅速下砍的砍刀劈了个正着。狼来不及出声脖子应声而断,一股鲜红的狼血喷颈而出,大狼轰然倒地。赵子飞抓住狼还没反应过来的空档,刀又朝另一条狼的脊背狠狠砍去,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撕裂了整个雪夜,又一股狼血洒向了雪地,大狼的凄绝叫嗥,立即把围攻大白马的群狼全都给震慑住了,它们猛然醒悟,不再前扑,但仍然顽强的挡在赵子飞前进的路上。
大白马显然也见识了临时主人的厉害,竟然对挡在前面的狼群毫无惧意,径直走了过去。人和马前进一步,狼群后退一步。狼群眼里的凶光有增无减,复仇的欲望使它们很想扑上去将这一人一马撕得粉碎,可赵子飞手里那柄夺命寒刀让狼群望而却步。
人和马在前进,狼在后退。
人和马继续在前进,狼在继续后退。
突然,狼王一声哀嗥,就像发出死的命令,狼群成散兵线又围了上来,攻击的目标不再是大白马而是马背上的赵子飞。
狼王领着两条身手敏捷的狼佯攻赵子飞的右侧,其余五条狼没命地猛攻左侧。刀在右侧,所以赵子飞无法顾及左侧,狼似乎发现了这个弱点,可狼又忘了赵子飞的坐骑是一匹久经沙场的老将。每每狼从左侧进攻时,大白马迅速原地掉头90度,用马尾狠狠地横扫,用后腿使劲地蹬踏,人和马娴熟的配合,又有两条狼倒在了血泊中。
人和马越战越勇,狼群越战越恐慌,转瞬间的损兵折将让狼王大为恼火,狼王退出了战斗,静静地观看局势。
“噢呜……”狼嗥声再一次响起。正准备再一次发动进攻的狼群突然停了下来,哀怒的绿森森的眼睛齐刷刷望向狼王。
雪夜刹那间归于平静,良久,狼王朝南而立头冲天,一声凄厉的狼嗥后,狼王朝赵子飞幽幽地望了一眼,带着存活的几条狼黯然撤离……
狼群刚走,大白马如离弦的箭飞了出去……
朝花夕拾
与狼决战,勇气和心态永远是第一位的,身陷险境,犹如夜遇饿狼,有什么比这更可怕的呢?奇迹是靠自己亲自创造的,永远不能自我放弃和自我胆怯!
16捕狼记
狼似乎预警到周围有什么动静,两只耳朵高高竖起,双眼紧盯着大黄狗潜伏的地方。即便如此,狼仍然没有放松对周围的警惕。
湿润的春风携带着早春的冷气吹拂着内蒙古大草原,白云在蓝天上极速飞掠,将宁静的天空点缀得生动起来,一群温顺的绵羊在青草地上欢快地吃着低矮的嫩嫩的小草。说是小草,其实是草芽尖上的丁点绿色,虽是春天但冬日的积雪还未曾融化,内蒙古大草原依然是银装素裹。
李玉潜伏在地势偏高的一个草堆子里,一连好几个小时了,他一直在等待狼的出现。举着望远镜的手有点发麻,李玉不停地倒换着手,眼睛一直紧盯着羊群的四周,盯得眼睛直发涩。大黄狗紧挨着李玉,一双贼亮的眼在不停地转动,耳朵竖得老高,侦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李玉先前并不怎么恨狼,但昨晚狼的突然袭击,让李玉对狼有了十二万分的痛恨。昨晚狼趁李玉不在家,溜进羊圈咬死了好几只肥羊,让李玉心痛得直骂:“狗日的,看我怎么收拾你。”一大早背着猎枪,赶着羊群,带着昨晚败下阵来的大黄寻仇而来。羊成了李玉引狼出洞的诱饵。
李玉用望远镜仔细地慢慢地搜索着羊群周围每一个可疑的黑点。忽然,一条大灰狼出现在视野里。
累了一上午的李玉兴奋起来,抓枪的手更紧了,李玉紧盯着大灰狼不放。狼好像并不急于进攻,而是像李玉一样趴在草地里一动不动。蓝天下,雪地上潜伏着一人、一狗、一狼。
狼猎羊,人猎狼。
人和狼的隐藏术让人叹为观止,狼看不见人,人也瞄不准、射不着狼,但人已先发现了狼。可是,李玉反而担心起来,担心在他刚潜伏到圈草里的时候,被更早潜伏的狼发现。在草原的猎手都明白,在草原和狼共舞,那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李玉想了想,没有动,既来之则安之。李玉继续观察狼的伏身地和它可能撤退的路线。
良久,李玉拍了拍大黄的头,示意其继续原地蹲守,他自己悄悄下坡向狼隐蔽的地方绕过去。李玉弓腰低行,悄悄向圈草丛接近,慢慢地,李玉和狼仅有不到一百米远的距离,李玉打开了枪的保险套。
草随风左右摇摆,狼的尾巴和半个后身在风摇草摆的间隙中时隐时现,但是,李玉身处狼的后面,所以狼胸、狼腹这些要害部位,全被圈草半遮半掩,让李玉很难下手。
突然,狼的两只耳朵高高竖起,似乎预警到一种潜在的危险,狼的双眼紧盯着大黄狗潜伏的地方,即便如此,狼仍然没有放松对周围的警惕。
风还在呼呼地刮着,圈草也在风中一个劲地摇摆。
李玉在等待风停时出现的间隙。手指已经放在了扳机上,一百来米的射程对于这支枪和李玉这个牧羊人来说,没有丝毫问题。李玉心平气和地瞄着这个静止的目标。
一切似乎都在按着李玉的所想在发展,风力慢慢减退,圈草渐渐挺起,草丛的间隙里,狼的关键部位露了出来。李玉的嘴角浮上一丝笑意,手指正在缓缓地往后扳扳机。
突然,在这紧要关头,狼像被蛇咬了似地猛然窜起,低着头,缩着脖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山坡下冲去。原来它已发现了藏在身后的李玉。
李玉一跃而起,嘴里发出“啾”的一声,向潜伏在狼正前方的大黄发出了拦截的命令。
大黄早已憋得不耐烦了,听到主人的指令,似猛虎下山般朝狼正面拦截过去,那气势就像和狼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大灰狼一看后有追兵,前有伏兵,猛地往斜面就跑,直跑是不利于开枪的,因为那样目标太小,而横跑则不同,整个狼身都暴露出来。机不可失,早已打开枪栓的李玉立即开枪,但没有击中,子弹打在了石头上,溅起了一片火星,火光和硝烟吓得狼打了个趔趄,刚刚爬起来跑稳,李玉的枪又响了,这一次,狼没能幸免,狼随着枪声向前栽了下去,大黄飞一般猛冲过去,可英雄已无用武之地,大灰狼倒在了血泊之中……
李玉站在大灰狼的尸身边,想象中的快感并没有出现,复仇后的兴奋也没有,相反,一种焦虑和恐惧偷偷袭上心头,李玉觉得,今天杀的好像不是狼,而是自己……
朝花夕拾
孤傲的灵魂飘然而去,只留下僵硬的身躯和醒目的鲜血以死诠释另一种生存。昔日的英灵在枪声中纷纷倒下,侥幸存活的,恐慌中用急匆匆的脚步丈量生命的意义,慌乱的眼神给世人留下一个莫大的疑问,到底怎样才能获得生存?
17人狼共舞
“嗷喔”声沉浑悠长,玛莎凝神细听,居然觉着这声音里边更多的是在倾诉往事,是在哀叹命运,是在担心未来。玛莎困惑了,凝目望去,在西南的山头一个模糊的身影,孤独地面南而立,向天空望着。
淡淡的阳光渗透早春阴寒的薄雾,泄在宁静、荒凉的大凉山。这是一处只有十几户人家的与世隔绝的村庄,原始的气息抵御着时代变化的脚步。山外纷扰的生活全被这一重又一重的大山所阻挡。
至于山里人是怎么知道山外有个小镇一直是镇里人心中解不开的谜。
大凉山远离小镇,以一个成年男子的脚力需要一天一夜才能到达,沿途要翻越一座叫蛇峰的险峰。险峰很险在于山锋陡峭,小路崎岖艰险,凶险处,野兽行走尤艰,人要翻越,更是凶险万分,往往需要手脚并用,缓缓移动,才是办法。即便如此,也有随时摔下悬崖的危险。玛莎的男人就是在此丧命的,当然他并不是摔死的,而是被狼咬死的。
那年冬天,玛莎的男人和另外一个猎户出山换取年货回来时遇上了大雪,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一整天,走到蛇峰时,积雪已是一尺有余。这样一个天气对猎手来说是兴奋的,因为趁着大雪可以多打些猎物。然而,这场雪对这两个赶集归来的男人来说就像是一个恶魔,凶险的路况随时都有可能要他们的命。此外最要命的是这一带经常有狼出没,那一天,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很不幸,他们遇上了一群饿狼……
雪过天晴之后,玛莎见男人多日未归,心急如焚的她预感到出事了,纠集了大凉山所有壮年男子,沿着前往小镇的路线找了过去,最后在蛇峰见到两架不完整的白骨,白骨前还有那把再熟悉不过的弯弯的猎刀。
失去了男人的玛莎从此便干起了男人的活计。
转眼间,冬去春来,春去夏至。玛莎看着挂在墙壁上日积月累攒起来的那些兽皮,心想,也到了该卖掉它们换些生活用品的时候了。想起男人的惨死,玛莎决定多找两个猎户共同出山,没想到一天下来,四处碰壁,山里人还沉浸在对狼的恐慌中,族长阿里巴巴老人更是强烈反对玛莎出山。
玛莎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有时甚至有点固执,她并没有因为别人的劝阻而放弃出山的想法。
在一个薄雾缭绕的早上,太阳在雾里睁着蓬松的睡眼,山里人家沉浸在梦乡。玛莎背起了早已准备好的行囊,带上了男人遗留下来的弯刀,弯刀已被磨得闪着寒光。
玛莎的脚步声引起了村子里犬的注意,犬吠声不时传来,偶尔能听到主人咒骂犬的粗语。玛莎加快了步伐,脚步声更重了,犬吠也更显得厉害,主人由咒骂变成了怒吼,宁静的村庄竟一大早热闹了起来。等到人们聊侃着为什么狗一大早叫个不停时,玛莎已经远离了村庄……
玛莎披着晨曦,踏着雨露,在荒山野岭里穿行。
太阳慢慢高升,矫情的雨露纷纷逃逸。一眨眼的工夫,美丽的躯体化作一缕烟雾消失在天际,地面渐渐干燥起来。在云层和大地之间,扬起了微风,时有时无,忽高忽低,一簇簇白云浮在荒岭上,在风的作用下,就像一条跳跃着的龙在山峰间穿行,四周是尽现天地之美的绵延不绝的山岭,在这样的空旷中,遇到危险,人无处可逃。
玛莎不敢有丝毫懈怠,在这样一个狼群为患的地方,多呆一会就多增加一分危险,赶路才是最紧要的。
一路走来,男人的弯刀成了玛莎最有力的帮手,它带给了玛莎无穷的力量,它让玛莎忘却了一切凶险。
半年多没人走过的山路早已是杂草丛生,路两旁植物的枝叶将路面盖了个严实。只有仔细分辨才能找到路的痕迹,弯刀也就成了玛莎开路的利器,时常有动物从草丛里窜出来,让玛莎惊恐不已,毕竟,玛莎只是一个女人,走在男人都要结伴而行的路上,害怕,恐惧也是理所当然的。
又翻过了一座山,玛莎在山脚下的一棵大树底下停了下来,劳累使她大口喘着粗气,饥饿和口干舌燥让她拿出了早已备好的干粮,是该吃点东西的时候了。
突然,远去传来狼的嗥叫,玛莎一下子胃口全无,瞳孔里布满了恐惧,大脑一片空白,全身像被电触般发麻,呼吸短而急促,毕竟,她只是一个女人。玛莎不由自主地抽出了别在腰际的弯刀,目光落在雪亮的刀身上。说也奇怪,刚才的恐惧,遇见冰冷雪亮的弯刀竟然瞬间荡然无存,玛莎心灵清澈如溪。恐惧,害怕变成了渴望、兴奋,她渴望狼出现,她要为她的男人报仇,她兴奋地想迎狼而上。
“嗷喔!”又一声狼嗥传来,这一次玛莎听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嗷喔”声沉浑悠长,玛莎凝神细听,居然觉着这声音里边更多的是在倾诉往事,是在哀叹命运,是在担心未来。玛莎困惑了,凝目望去,在西南的山头一个模糊的身影,孤独地面南而立,向天空望着。
狼就这样孤独、骄傲地站在山头,一动不动,像一座雕像,只是不时发出嗥叫声。
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涌上玛莎心头,玛莎恨狼之心渐渐淡了下来。她回到原地,三口两口吃了点食物,打好包袱,开始起身继续赶路。
静,荒野里静得出奇,玛莎还没走出去几步,就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这是一种不祥的预感,玛莎甚至有点不想移脚往前。狼嗥声停止了,狼消失在山头上,玛莎似乎找到了所以紧张的原因,自己可能随时会遭狼袭击。玛莎单手握刀改为了双手握刀,炯炯有神的双目扫射草丛、林子里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她凝神静气,倾听周围的动静,此时的玛莎更像一条猎犬。
狼并没有再出现,只是这种紧张和恐惧让玛莎额角冒着豆大的汗珠,衣服全被汗水浸湿了,在烈日的炙烤下散发出刺鼻的气味,此时的玛莎完全忘了这些,脑子里想的全是务必在天黑前赶到蛇峰。所以虽然害怕,可她还是在快速的前进着,有时甚至是小跑。快速奔跑是不行的,一是耗损体力太厉害,二是人跑得再快也跑不过狼,要是被狼发现,它就会认为你是害怕,因此会不顾一切地攻击你,这对人来说是非常危险的。玛莎牢记了山里老人说:“遇上狼千万别跑,不要回头!”的教诲,时时在心里提醒着自己。
一阵紧赶慢赶,蛇峰出现在玛莎面前。此时夜幕已徐徐降临,大地更加寂静。
夜幕下的荒野更显阴森和恐怖,荒草、丛林深处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月亮已经爬了上来,很亮很亮,玛莎选在十五月圆的日子出山,就是为了方便夜间赶路。
月光下的蛇峰更显凶险和伟岸,一条宽不够一尺的小径横挂在山腰,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一失足必死无疑。杂草在微风的吹拂下左右摇摆,就像飘荡的黑白无常。玛莎深深地吸了口气,把鞋带紧了紧,将弯刀插入刀鞘别在腰带上,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使劲搓了搓,猛地一弯腰,双手攀着乱石就要往山崖上爬。猛地,玛莎的身子僵住了,双眼充满了慌乱,相隔不到十米远的山崖上,一条大灰狼静静地蹲在那里,一双幽幽的似鬼火般的眼睛凝视着山脚下的一切,深邃的眼睛里放出贪婪的渴望杀戮的绿光。高耸的肩胛骨像嶙峋的山峰,锋利的牙齿在月光下闪着寒光,血红的舌头乱颤,不断地从嘴里喷出难闻的腥味,耳朵骄傲、坚挺地竖着,全身有着无数道伤痕,这显然是一条身经百战的恶狼。
要不是因为那幽幽似鬼火般的眼睛,那不断乱颤的舌和那喷着腥味的嘴,玛莎只会粗心的认为那只是一块形状颜色怪异的石头。
好在还是被玛莎发现了,玛莎停止了前进的步伐,也没有后退,就那样静静的和大灰狼对峙着。
玛莎竭力掩饰着狂乱的心跳,她十分明白,手无寸铁是很难和狼相斗的,何况她是一个赶了一天路的女人。沿途的劳累早已让她消耗了很大一部分体力,玛莎也并非手无寸铁,她男人留下的锋利的弯刀就别在腰间。大灰狼抖了抖身子,这显然不是因为害怕,更多的是挑衅,狼本身是不敢主动袭击人的,可要是饿慌了,那就另当别论。在这样一个捕食极为容易的季节里,大灰狼显然也不是饿了,可能更多的是因为玛莎是个女人,大灰狼存心想捉弄她。
玛莎可不这么想,狼是吃人的,她的男人就因狼而死,她对狼存在着一种又怕又恨的心理,这种心理会使一个女人失去理智,失去理智的女人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的。
玛莎并不是一个歹毒的女人,但她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有气魄,有胆识的女人。
玛莎在瞬间做出了决定:主动出击!随着一声怒吼,弯弯的雪亮的刀猛然出鞘,直指大灰狼,玛莎猛地冲了过去。
大灰狼禁不住向后退了几步,许是它没想到一个弱质女流也会舞刀弄剑,许是它觉得这弯弯的长刀似曾相识,总之大灰狼幽森森的眼睛里流露出惶恐。猛然间它想起了去年冬天的一个雪夜,就在这个地方,同样是一柄弯弯的长刀,夺去了它十来个兄弟的性命,自己也身中几刀。它更看到了刀刃上的一个小缺口,那是砍在石头上所致。对!这就是那柄“夺命刀”,大灰狼刚才的傲气一下子全无,眼里全是恐惧。
玛莎已冲到了面前,大灰狼已经无路可退了,再后退一步就会掉入悬崖。
突然,大灰狼一声似鬼哭的嗥叫,在寂静的夜空响起,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玛莎也不由一怔,大灰狼趁着玛莎这一怔的刹那间,以不可思议的动作和速度从玛莎的左侧突了出去,头也不回,消失在夜色里。
这一回,玛莎惊住了,她不明白大灰狼为什么会不战而逃,她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弯刀上,雪亮的刀在月光下更是夺目,她猛然想起狼看到那弯刀的刹那,那骄傲幽森森眼神里闪过的恐惧。
莫非是我家男人在天有灵,在帮助我,玛莎站在丈夫身亡的山崖上心想。
你这个天杀的,为什么要撇下我不管,你要是在天有灵,你就答应我。玛莎泪流满面扯着噪子向黑夜哭诉。
黑夜无语,惟有微风在轻扬着。
滴嗒!滴嗒!两声轻响。
玛莎的眼泪落在了弯弯的雪亮的刀身上。
恍忽中,玛莎似乎看见丈夫从刀身上的泪痕里走了出来。
玛莎紧紧地抱住了弯弯的雪亮的刀就像当初抱丈夫一样。
黑夜让一切悬崖峭壁形同平地,看不到凶险,却也将一切光明隐去,让你在并不惊慌中体会夜的孤独、凄凉,尤其是黑夜中偶尔传来的几声不轻不重的抽泣,更让你黯然神伤……
玛莎跪地朝天而拜,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祭拜自家男人,又像在求天保佑。良久,玛莎一挥衣袖,擦干眼角泪珠,平稳了一下心情,将刀收于腰际,整了整衣衫,开始了攀越凶险的蛇峰。
翻过蛇峰的瞬间,玛莎瘫倒在地,紧张和劳累差点使她虚脱。她大口地喘着粗气,静坐在地上小憩了片刻,待气顺畅了,便又起身赶路。
月亮渐渐隐去,太阳从地平线上升了起来,柔和的阳光在晨露上跳跃着,露珠慢慢化成水汽,随着微风在山谷里自由漂荡,烟雾遮住了山野的荒凉,杂草丛中隐藏的凶猛,使得一切看上去是那样的宁静、美丽和祥和。
天越发光亮,烟雾在逐渐强烈的阳光中被分解得支离破碎,山野又露出它本身的面目。
白天的山谷是热闹非凡的,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时不时发出各种声响,早出干活的村民们的对话,不时响彻山谷的吆喝声,这一切让倍感孤独的玛莎突然活跃和轻松起来。
终于见到人了,玛莎暗想,狠狠地咬了几口干粮,使劲地嚼了起来,似是要发泄这几天的郁闷,接着往嘴里猛灌了一通水,又往脸上洒了些,双手揉了揉,就算是洗过脸了。
一路上,玛莎遇上了好几个早出干活的小镇村民,玛莎心里很清楚离小镇不远了,脚步不由得更轻快了起来。
终于出谷了,玛莎来到小镇的集市上,热闹的集市让玛莎眼界大开,毕竟玛莎是土生土长没曾出过山的心地淳朴的山里人,毕竟丈夫每年换回的年货也就是盐巴等生活必需品。
玛莎并没有忘记此行的最终目的,她是来用兽皮换盐巴和紧缺的生活用品的。
玛莎急于要找到兽皮收购站,将带的兽皮处理掉,换些钱来买些生活必需品。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玛莎三番五次地打听下,终于得知兽皮收购站的所在地,并将兽皮卖了出去,更得了个好价钱,据说是因为老板佩服玛莎独闯蛇峰的勇气。
玛莎风风火火地购齐所需物品,背起装满货物的背篓踏上了回家的路。
负重行走是艰难的,这对一个人的体力耗损更是厉害。好在玛莎有一副健壮的身子骨,好在她并没有购太多东西。
即便如此,玛莎行进的速度明显不如先前。
蛇峰离小镇不算太远,下午三点的光景,玛莎又折回到了蛇峰,烈日下的蛇峰更显其狰狞面容。
玛莎停了下来,补足了食物,又开始艰险地翻越蛇峰。
蛇峰是很险,但好在不是冬天,路面不是光滑而尽是高低不平。这样的路面,最适合攀援。
许是昨晚刚征服过一次,便不再觉着蛇峰的伟岸和凶险,玛莎手脚并用,在最危险的蛇峰一步步前行,虽有惊险,但是没有发生意外,玛莎又一次成功地翻过了蛇峰。惟一遗憾的是,丈夫留下的弯刀不小心被藤条缠进了悬崖。
玛莎抬起胳膊,用袖子拭了拭脸上的汗,抬头看天,太阳已经西下,晚霞迟迟留恋于天际,使得西边天涯看起来金灿灿一片。
下午五点到七点是最适合赶路的,烈日早已隐退,空气里流动着的不是燥热而是凉爽,被强光炙烤了一整日的花草树木此时也慢慢缓过神来,一扫白天的颓废,争相摆弄着自己的身姿,倦鸟也开始纷纷归林,山野慢慢又归于宁静,虽偶尔有喜好夜里出行的动物弄出的瑟瑟声,但在这样的意境,只会更添夜的宁静。
趁着这凉爽的时候,玛莎紧赶了一阵,离家越来越近了,估计到凌晨五点就能到家了。玛莎在担心为儿子准备的食物够不够,想起儿子,玛莎更是想急于回家。回家看那两天两夜没见到的孩子,回家给族长报平安,给乡亲们送带回的物品,想起这一切的一切,玛莎不由加快了脚步。
这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明月足以让玛莎看清方圆十米内的一切事物,来时劈倒的树枝杂草在暴晒两天后已成了枯枝败叶,清晰的道路一直往山里玛莎家的村庄延伸,不用再开路,省去了玛莎不少力气和功夫。
深夜里一个人行走在荒山野岭里,恐惧是自然而然的,玛莎虽是山里人家的儿女,也曾与狼搏斗过,但在这样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岭里,手无寸铁,胆怯是绝对的,更何况还有从山谷深处不时传来的狼嗥声。
玛莎想忘掉一切恐惧的事,想尽快回家,她试着将思维转移。听老族长说:“一个人要是在深山老林、荒谷野地害怕的时候,你就要转移你的思维,你要将自己的注意力引到你高兴和不害怕的事情上,这样你就不会感到害怕,尤其要记住,黑夜行走,千万别回头,不管遇到什么事,千万别回头,只管往前走。”老族长的话一遍一遍地在玛莎耳边回响。可她始终也无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因为那该死的恐怖的狼声似乎已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狼已经发现了玛莎,早在一里之外狼就发现了。
这是一条极为漂亮的狼,细瘦的腰看起来显得有些单薄,浑身是光滑的灰色毛发,这也是一条离群的狼,一条孤独的狼。
玛莎不敢回头看,更不敢跑!但是玛莎感觉到了狼紧紧的尾随其后。
玛莎在心里一遍一遍地说:
“千万别回头,只管往前走!”
玛莎装出一副浑然不知狼来的样子。
事实上,狼跟得越来越近了。
玛莎闻到了从身后狼那儿传来的腥臭味。她的心跳加快了,她在假想着如果狼扑过来,怎么办?狼会先扑哪里?
良久,狼一直没有对玛莎发动袭击,它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地观察着进攻方向,它极不情愿从后面袭击,因为那该死的高高鼓起的背篓让它从后面袭击时不能一口咬住玛莎的脖子,狼就是狼,它不可能从后面袭击去咬人的腿,它要攻击的位置往往是致命的地方。
玛莎完全想象不到背篓救了她的命,她极力地掩饰着内心的恐慌,不停地对自己说:千万别回头,只管往前走。
荒野里,月光下,玛莎在提心吊胆地前行,狼在后面寸步不离地紧跟着。
人没有出声,她怕狼听出她的胆怯,怕引来更多的狼。
狼没有出声,它不想到嘴的肉被分而食之,它是那样的自信,吃她只是迟早的问题。
翻过了一山又一山,离村庄越来越近了,估计再有一个小时就该到家了,此时天色已渐渐亮了起来,狼紧跟着玛莎已有大半夜了。
玛莎的劳累全被恐慌所代替了,离家越近,脚步也越来越快,狼仍死死地紧跟其后,只是脚步显得有点沉重,神形有点急躁起来。
玛莎进了最后一个山谷,紧随其后的狼耐不住了,突然紧跑几步跃到了玛莎左后的一块石头上。借着这种助力,腾飞了起来,双爪狠狠地搭在玛莎的肩上。一种本能的反应,玛莎双手快速朝狼的前爪伸去,她要在狼嘴没有袭击脖颈之前将狼从肩上扔下来。
面临死亡的爆发力是惊人的,也是不可思议的,玛莎有力的双手抓住了狼搭在肩上的双爪。随即,狼的前爪被玛莎硬生生的从肩上掰了开来,玛莎手顺势往上一抬,没有了着力点的饿狼顺着背篓往下一滑,狼嘴远离了玛莎的脖颈,贴在了背篓上,再也咬不着她。但是,锋利的爪子撕破了单薄的衣服,双肩留下了几道血痕,鲜血一个劲地往外溢。剧烈的疼痛让玛莎拽狼爪的手更紧了。全靠前爪受力的饿狼被玛莎一下子卸去了力道,整个狼身贴在了背篓上,后爪使劲地蹬踏着,这种蹬踏是徒劳的,鼓起的背篓抵在狼的后腿处,使它用不上劲。狼又试图往上爬,可它一用劲,玛莎就往下卸,使它一次次的企图不能得逞。
这样的姿势对玛莎也是要命的,徒然负重几十斤,使她有点步履维艰,慢慢地更是寸步难行。玛莎还在坚持着,坚持着往前走,坚持着死命地拽着狼脚。
狼在扎,也试图袭击玛莎的后颈,可是,此时的狼是悬空的,没有了支点,它的嘴和牙,尽管怎样也使不上劲儿。它只有用后腿乱踢,用身子猛晃的份儿。
竹篓在狼的不断袭击下支离破碎,东西撒了一地,袭击玛莎近在咫尺。此刻,一切变得那么的危险,狼的后腿找着了受力点,玛莎的命危在旦夕。突然,前进中的玛莎一用力,好几十斤重的狼呼地从玛莎背上摔了过来,脊背结结实实地摔在突出的石头上,咔喳一声,狼腰折了。
狼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快被劳累和恐惧拖垮的女子竟还有如此神力,待到回过神来时,腰部剧烈的疼痛使它发出了凄惨的哀嗥。
玛莎倒在离狼不过一米的正前方,一米是如此的短,但对狼来说它已无能为力,摔断的脊背让它无法站起来,甚至连爬都爬不过去。玛莎知道,狼身上,腰部是致命点。
玛莎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狼还在那苦苦地挣扎着……
天亮了,外出狩猎的村民看见了倒地的玛莎和七孔流血已死的狼。玛莎被救了。事后的玛莎看起来有点痴呆,时不时做出异常的举动,有时半夜里学狼嗥。
后来,没过多久,某一天深夜,哭声从玛莎家传出,有消息传出,玛莎死了……
朝花夕拾
生命原本不应该过早殒灭,只为视眼中出现的猎物,或许这也是一种必然,靠战斗来延续生命,生命最终又在战斗中戛然而止。这也就是生存和死亡的最好诠释。
18马鬃山,人与狼的非亲密接触
马鬃山地处新疆与甘肃之间,是中国很有名的一条山脉,更是新疆哈密市和甘肃肃北县的界山,以多矿而闻名,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的野生动物栖息在这里,最为出名的是山里的野狼。
马鬃山的气候,冬暖夏凉,每到秋季,牧民就开始转场到这里过冬,牧民中间流传着一句话:我们到哪里,哪里就会有狼出现。牧民营中的炊烟和歌声是狼前来的指示灯,狼的频繁出没,牧民除了恼火剩下的只有无奈。
马鬃山的狼群害苦了这里的牧民,一旦狼群来临,只能任其宰杀,牧民毫无办法,因为他们没有枪,一个冬天下来,羊至少要被狼吃掉三四百条。这对每一个牧民来说都是灾难性的打击。
李冰马鬃山待了五天五夜,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李冰随牧羊人上山放羊跟牧羊人守夜,亲历与狼共舞的惊险,记录了这些生死捕杀的惊人故事。
恶狼半夜进入乡政府
“7月初的一天晚上,一条狼冲进了乡政府的院子,牧民道来提汗的羊就圈在院子里,狼一下子就叼走了一只。”乡长王忠福气恼地说。
说曹操,曹操就到,道来提汗边卷烟边走了进来,愤愤地说:“这狼的胆子也忒大了,当时乡政府院子里的灯和我们屋子里的灯都亮着,再说我们几个人聊天的声音很大,还在唱歌,狼就来了,这畜牲简直是不要命。”
他把烟叼在嘴里,点燃了,感慨地说:“这家伙太厉害了!”虽然丧羊之痛让道来提汗痛恨这狼,可还是夸奖了它的勇猛。接着道来提汗详细地描述了当时的情形:
“那天晚上我家来了几个亲戚,我们正聊天。大约正半夜,羊一下子受惊了,我出去一看,羊在院子里乱跑。当时我想可能是人吓的,乡政府院子附近根本不可能有狼来,就和几个亲戚分头把羊圈了起来,就在我们准备进房子时,突然听到东边有羊的惨叫声,我们一下子意识到,可能是狼把羊叼走了,几个人赶紧朝着羊叫的方向追去。大概追了有三百米,我们找到了羊,狼在羊背上咬了一个大洞,羊腰也折了,两条后腿也折了。横倒在一沙沟里,用手电筒仔细照看时,狼爪印很清晰。”
周副乡长告诉李冰:“春天的时候,离乡政府不到200里的山坡上,一只山羊也被狼叼走了,后来牧民在两公里外找到了死羊,羊的喉管破了,一条后腿也被狼给吃了;事发的第二天,住在乡政府西边大约一里远的美沁城乡牧民家的羊群也被狼袭击了。当天这个牧民牧羊回家,一数发现少了几只,夫妻俩就上山去找,家里只留下了两个孩子看羊。狼好像知道家里没大人似的,肆无忌惮地冲进羊群一顿乱咬,那看羊的两个孩子早就吓得躲进了毡房,结果羊被咬死了5只,后来,这个牧民为防止再次遭狼袭击,搬来了几箱鞭炮,在房子四处插上杆子,挂上破衣破裤子用来吓狼。”
再后来,李冰也见到乡政府周围插上了杆子,显然是上次遭狼袭击引起了乡政府的警惕。
两个夜晚咬死两头驴
李冰在红井子遇到了牧民乌合里斯,他的羊群被狼袭击过,不仅如此,就连家里的两条驴也死于狼口。
红井子是马鬃山脚下的一个小地方,那是一个通往哈密市金矿和双井子乡的岔路口,离红井子乡约10公里,有一片红柳滩,与周围大山相距两公里,乌合里斯的羊圈子就在这里。
乌合里斯含着泪跟李冰说:“那该死的狼去年的这个时候,吃掉了我两头价值八九百元钱的驴。”
“那年10月7日晚上,我的两头黑驴在离毡房一公里远的滩上吃草,第二天早晨,一头驴就被狼咬死了,驴脖子断了,肚子也破了。
根据以往经验,狼在一个地方吃了羊和驴后怕遭人暗算,往往十天半月不会再来,所以我就放松了警惕。
第二天晚上,到半夜4点钟,突然听到驴的嘶叫声,我拿着手电筒就跑了出去,朝着驴叫的方向跑了不到100米,就看到了狼那闪着绿光的眼睛。当时我手无寸铁,吓得不敢往前。
狼对我的到来似乎没有丝毫惧意,依然对驴展开进攻,我赶紧往回跑,拿了一根棒子后追了过去。
狼跑了,可驴也倒在了地上,身上的皮被撕下了好几大块,地上还留下了驴挣扎时踩的痕迹。”
说到这儿,乌合里斯泪流满面。他说:“驴被狼吃了,我放羊只能靠腿跑了,为了防止羊群再遭狼的伤害。我后来又搬过两个地方,但还是没有逃过恶狼的袭击,又被狼吃掉了五只羊。”乌合里斯显得非常无奈,从他的眼神里李冰似乎看到了牧民的艰辛。
三条恶狼袭击一头骆驼
阿合汗是李冰采访的人里边最痛恨狼的,不只是因为狼把他放的骆驼给吃了,更恐怖和让他痛恨的是他自己差点也成了狼的晚餐。
阿合汗接过李冰递过去的烟说:“妈的,狼这个东西太坏了,我放的一只骆驼被它吃了,还差点把我也给咬了。”
“那是去年的事了,当时我在大青山放骆驼,一天,天快黑的时候,我骑着骆驼赶着驼群往毡房走。驼群轰地一下转头就往回跑,我看到对面的山坡上三条狼冲了下来,我骑的骆驼也受到了惊吓,疯狂奔跑,差一点把我摔了下来,骆驼跑出两三百米的时候,我听到后面驼羔的叫声,我使劲拽住驼绳停下,那个被狼抓住的驼羔在挣扎中乱蹦乱跳,不断嚎叫。我看到一条狼用爪子抓住驼羔的脖子,嘴咬住脖子,一条狼爬在驼羔的屁股上,咬住了腰部,驼羔挣扎得很厉害,蹦了几下就把屁股上的狼甩掉了,狼又冲上去跳在驼羔的背上,一条狼在一边督战。我叫喊着欲往前冲,吓跑狼,没想到那畜牲见我一动,冲我就跑过来,龇咧着嘴。骆驼的鼻锋都被我拽烂了,它就是不停,恐惧使它一直跑到我的毡房才停了下来。”
说到这里,阿合汗“擦”地一声打着火,点上烟,猛吸了一口说:“要是我当时从骆驼上摔了下来,今天你也恐怕见不到我了。
看到阿合汗那因抽烟而一张一翕的嘴,李冰忽然觉得,他说的不只是他和狼的故事,而是狼和地球的故事。
雨夜狼
马鬃山的气候变化无常,刚才还是大晴天,天突然一黑,就下起雨来。
李冰回到地窝子后,张杰为他煮了一锅挂面,吃完饭后,李冰依旧拉着张杰给他讲故事……
入夜,不到10点,地窝子房顶上突然响起了很大的响声,土块随即大片大片落了下来。
“糟了,狼来了!”张杰喊了一声,提起一根木棒就冲了出去。李冰本来被张杰描述的狼吓得够呛,现在真的有狼,更是大气不敢出。
“出来!快出来!”张杰大声在外边喊着。
李冰在他的吼叫声中颤巍巍挪出了地窝子;雨仍在下着,李冰清清楚楚地看到地窝子后面一座二十来米高的山坡上蹲着一条狼。
“把房子里的报纸和干柴,拿出来点上,快!”张杰命令似地吼着。
李冰一头扎进房子,拿出报纸、柴火,火点燃了,又被雨打灭了,重新又点。火燃起来了,可那山头上的狼仍然站着不动。
“快把和面的铝盆拿出来。”张杰着急地喊着。
李冰又冲进了屋子,拿了铝盆又跑了出来,呆呆地看着张杰。
“快敲呀……”紧张之中,李冰站在乱石堆上怎么也捡不起一块石头。
“打……”张杰大喊着,举着木棒朝山上冲去。碰!盆敲响了,狼夹着尾巴逃跑了,盆子底也被李冰砸了个深深的大坑。
这一夜,李冰未敢合眼,一直坐到了天亮……
朝花夕拾
事物总是有对立面的,有好就有坏,有生就有死,有成功也就必然有失败。原本一切都没有对错之分,没有善恶之别,万物自然地存在于生态链中,用自己习惯的方式维持生存,又怎么能说是违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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