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2:日常生活心理病理学-名字和词组的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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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前面一章(第二章)所述,对外语单词中词组的部分遗忘和对本土语言中词组的部分遗忘,二者之间是否有本质的差异呢?对这一问题我们一直十分关注。对这样的现象我们并不感到奇怪,我们曾下工夫记住的一个公式或一首诗歌,在以后回忆的时候却总是出现错误,会出现别字或出现漏字现象。这种遗忘虽然对我们整体的学习和记忆没有什么影响,或者说这仅仅是部分阻断,但这种错误再现很值得我们做进一步的分析和探讨。

    一次谈话中,我的一个年轻的同事对我说,他更确认这样的解释:对本土语言的诗歌的遗忘和对外语词组的部分遗忘的动机是一样的。同时,他自告奋勇做实验被试。我问他用什么诗歌做测验材料,他选择了“科林斯的贵族布朗之死”(Die Braut yon Korinth),是他很喜欢的一首诗,而且他认为他至少对这首诗的某些段落很熟悉。再现的时候,从一开始他就很软弱,因为他很不确定。他问我,这个句子是“从科林斯到雅典的旅行”(Travelling from Corinth to Athens)还是“从雅典到科林斯的旅行”(Travelling from Athens to Corinth)?片刻的迟疑后,我兴奋地观察到,诗的题目——科林斯的大桥——无疑是他的旅游路线。他对诗的第一节的再现比较顺利,因为,没有任何明显的错误。我的同事思考了一会儿后,回忆起了第二节的第一行,不久回忆出其他的内容,并把它朗读了出来:

    Aber wird er auch willkommen scheinen,

    Jetzt,wo jeder Tag was Neues bringt?

    Denn er ist noch Heide mit den Seinen

    Und sie sind Christen und—getauft.

    在此之前,实际上我已经对此十分留意了,在他背完最后一行时,我们两个都认为其中的某些部分被扭曲了。我们并没有马上对此予以纠正,而是很快地到书架上去找歌德(Goethe)的诗,使我们吃惊的是,我们发现,第二行的词与此完全不同,而这些词好像完全从我的那个同事的记忆中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完全不属于这里的一些东西,正确的应是这样的:

    Abet wird er auch willkommen scheinen,

    Wenn er teuer nicht die Gunst erkauft?

    最后一行的“Getaut”和“erkauft”押韵,使我难以理解的是,在记忆这首诗时,这一组词——heathen,Christian,baptized——没有给他任何帮助。

    我问我的同事:“既然你认为你对这首诗记得很好,你能否解释一下为什么你把其中的一行完全改变了?你能找到这种替代的理由吗?”

    尽管有些不太情愿,但他还是提供了一个解释,他说:“我对这一行——Jetzt,wo jeder Tag was Neues bringt(他是否真的会受到欢迎)——更熟悉一些,在做这个练习之前,我好像使用过这个句子。你知道,我对现在所取得的进展极为满意,但为什么这个句子会插到这里?我好像想到了一点联系,我对这一行“如果他不买一个可爱的礼物”不太满意,这使我联系到我对一桩婚姻的反对。而且,一有机会我就拒绝,就我掌握的情况来看,这又是一次拒绝。其他好像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但是,如果接受这样的解释,我当然不会高兴,因为似乎是我的这种算计使它发生了改变。”

    我对他的解释感到很惊奇,尽管无须他提供更详细的细节,我还是提出了我的问题:“你的隐私是否包括在‘科林斯大桥’的内容里面?包括在这首诗里的有关宗教信仰分歧的内容是否很重要?”

    Keimt ein Glaube neu,

    Wird oft Lieb’und Treu

    Wie ein b ses Unkraut ausgerauft.

    我的猜测并不正确,但我们会惊奇地发现,一个中肯的问题会突然开启他的思路,这样他才逐渐地将我引入在此之前尚未触及的答案,他表现出痛苦和带有愤怒的表情,结结巴巴地读出了下面的诗句:

    Sieh Sie an genau!

    Morgen ist sie grau.

    不久他又说:“她的年龄比我大得多。”为了避免让他产生不好的情绪,我们没有将这个话题深入下去,但这已经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真正使我吃惊的是,了解这种毫无伤害的回忆失败的原因的企图或动机,不得不追踪个体的生活隐私,这种隐私是如此的遥远和隐秘,而且仍然对个体产生着深远的影响。

    荣格(Jung,1907)提供给我另一个例子,也是关于名诗中词组的遗忘问题,下面我们引用作者的一段话:

    “一个人正在企图背诵一段名诗,其开头的一句是‘Ein Fichtenbaum steht einsam…’,当他背诵到开头是‘Ihn schl fert’的时候,他突然陷入困境,他完全忘掉了这样的一些词‘mit weisser Decke’(盖着白色的褥子),使我吃惊的是,他会将这么熟悉的句子忘记。我让他再现与‘盖着白色的褥子’有关的一切,这时他产生了一系列的联想:‘白色的褥子使我想到了一个单子——一种亚麻布做的盖尸体的单子,(停顿)我想到了我的一个很熟悉的朋友——他的哥哥前不久突然死了,据说死于心脏病——他很肥胖——我的朋友也很肥胖,在此之前我也曾想到过,现在这种事会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或许他平时很少锻炼——当我听到他哥哥的死讯后,我突然感到很焦虑,我怕同样的事会发生在我身上,因为,我们家族的人都有肥胖的倾向;而且,我的爷爷也是死于心脏病。我已经注意到,我也很胖,最近我应该减肥,使自己变得瘦一些。”

    “荣格解释道:‘如此说来,这个人潜意识地将自己认同为被尸衣覆盖着的枞树。’”

    下面例子的获得应感谢我在布达佩斯的朋友费伦茨(Sdndor Ferenczi),这也是关于词组的遗忘,不过与上面的例子有些区别。他遗忘的不是其他诗人写的著名的诗句,而是他自己的诗。这是一个很特别的例子,因为我们发现,这种遗忘往往与人们的良知密切联系。当人们的良知害怕屈从于暂时的欲望时,这种对片断的遗忘便发生了很重要的作用。如果我们冷静下来,仔细地想一下,就会发现这种内在过程的正确性,即人们通过这种失败的回忆表达了自己的思想,一种无法通过正常途径表达的思想。

    “在一次聚会上,有人引用了这样的诗句,‘Tout comprendre c’est tout pardonner’,我认为句子的第一部分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因此,‘pardoning’(宽恕)似乎是多余的,它好像应留给上帝和牧师。其中的一个在场者,认为我的看法是对的,于是我很受鼓舞,因此我接下去又说——或许自己不想使某种善意的批评干扰自己的观点——随即我想出了一句更好的;但当我要把这句话说出来时,它突然溜掉了,我立即从这个聚会中退出,并写下了这一幕联想(替代思想)。首先出现的是我在布达佩斯的另一个朋友,想起了布达佩斯的那个街道,我所寻找的那个句子就是在那里出现的,然后是这个朋友的名字,马科斯(Max),我们平时都叫他马科西(Maxi),这使人想到了‘格言’(maxim)这个词,以及与此有关的很多东西,如我最初的谈话内容,对一句名言的修改。使我感到很奇怪的是,接下去的思想并非一个格言,而是一个句子‘上帝通过想象创造了人’和另一个意思相反的句子‘人也用同样的方式创造了上帝’,这时,我全力寻找的记忆内容马上出现了。当时,在安竹斯街,我的朋友对我说:‘关于人的一切我并不陌生!’我回答他时引用了精神分析的观点:‘你应该做进一步的阐述,应承认,动物的一切对你来说并不陌生。’”

    “当我最后想起我所要的东西时,我再不能在这个聚会上说出来了。我的朋友的年轻妻子,也在这个聚会上,她实际上已经无意识地注意到了这种动物本性,而且我注意到,她对这种观点持反对态度。我的遗忘使我摆脱了她有可能向我提出的一些令人不快和不切论题的问题,正是这一点——并非其他的什么——使我产生了‘暂时遗忘’的动机。”

    “有趣的是,这种情景联想是由一个句子引发的,这里将上帝也降为人类的一种发明之列,这个遗忘的句子暗示了人的动物本性。Capitis diminutio(一个人的地位的剥夺)成为二者共同的成分。很明显,整个主题都是对讨论引发的内容的理解和宽恕,并由此产生一系列的思想。”

    “在这个例子中,我之所以能够很快地找到我所需要的内容,可能也与我离开这个群体有关。在群体中,我是在监督之下,而在一个空房子里,这种监督是不存在的。”

    我已经分析了很多有关词组的遗忘或错误再现发生的例子,其分析结果使我得出这样的结论:我们从前面“aliquis”和“格林斯大桥”例子中揭示出来的遗忘机制具有很大的普遍性。实际上,对这些情况的分析并不容易,正如我们所看到的,这些材料往往与我们的隐私以及令人不快的内容相联系。在这里我不准备分析更多的例子,所有这些材料——不管是什么样的材料——都有一个共同之处,即通过自由联想就会发现,遗忘和被歪曲的材料都与潜意识的思想内容相联系——这种潜意识的思想内容是产生这些遗忘的源泉。

    我们将话题再转到对名字的遗忘上。到目前为止,我们尚没有充分认识这种遗忘背后的个案材料或动机。如我本人一样,我经常对自己做仔细的观察,从不放过任何可供分析的机会。我有轻微的偏头疼,而且一般发生在我对名字的遗忘之前,有时可持续几小时,特别是在我并没有强迫自己放弃这种尝试时,头疼的程度更大,这往往使我会忘掉所有的专有名词。这个情况似乎说明,我原则上反对这种为分析所做出的努力。通过这些观察,是否一定会得出这样的结论:遗忘的原因,尤其是对专有名词的遗忘,是否与循环系统和神经功能紊乱有关呢?我们是否就不再需要对这一现象的心理原因进行分析了呢?就我而言,绝对不是的,这会将我们通过很多例子找到的一般的机制和自己的个人情况混淆,因为这种个人情况差别很大,而且不是实质性的表现。对此,我不再赘述,我只想用类比的方式对此加以说明。

    假设一天晚上,我在一个城市散步,很轻率地来到一个很偏僻的地方,结果遭到了歹徒的袭击,手表和钱包被抢走。我到最近的警察局报了案,对警察说:“我在如此、如此的街道上,‘孤独’和‘黑暗’抢走了我的手表和钱包。”尽管我的表述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我的这番话却会使人们认为我的神经出了问题。正确的描述应该是这样的:由于地点的偏僻和夜幕的笼罩,毫不相识的歹徒抢走了我的手表和钱包。在这种情况下,对名字的遗忘也没有什么不同,这时我可以说是疲劳、循环系统的功能紊乱、饮酒和自己不清楚的心理动力等促使我将记忆中的专有名词遗忘了,实际上在我们身体健康、精力旺盛的情况下,特殊的心理力量也会使我们表现出类似的失误。

    如果我对自己观察到的这种名字遗忘的现象进行分析的话,我几乎总会发现:被我遗忘的这个名字总是与个人的重要内容有密切联系,这个内容有较强的后效,而且经常使我感到不安。这与苏黎世学派(布洛伊勒、荣格、黎克林[Riklin])的观点一致,他们更简单明了地对此做出了如下解释:名字的遗忘与我的“个人情结”(personal complex)有关。名字和我自己的联系是我本人无法揭示的,只有通过表面的自由联想才能够找到(如同音联想和同意联想),一般而言,这是一种间接的联系,我们可以用下面的例子说明其特点。

    1.一个患者让我在里维耶拉为他推荐一个疗养院,我知道有一所疗养院距热那亚很近,我也记得一个在那里工作的德国同行的名字,但我却忘记了这个疗养院的名字。我自己也知道,自己对这个名字记得很好,但我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这个名字。我不得不让这个患者等一下,同时,我匆忙地问家里的女士,“N先生所在的那所位于热那亚附近的疗养院到底叫什么名字?某某曾在那里治疗了很久。”“难怪你会忘掉这个名字,这个地方叫‘Nervi’(神经)。”我必须承认,我和神经问题的联系很密切。

    2.我和另一个患者曾谈论附近的一个避暑胜地,他宣称,除了这两个著名的旅馆外,在他的记忆中还有第三个。一会儿,他说出了这个旅馆的名字。我当时认为这个旅馆并不存在,并坚持说,我在这里度过了7个夏天,因此一定比你更了解这里。由于我的反对,他讲出了旅馆的名字,哈奇瓦特(Hochwartner),这时我才不得不认输,并承认,我在这个旅馆的附近生活了7年,但却否定了它的存在。为什么我会将这个旅馆以及名字忘掉?我相信其原因是这样的:这个名字在发音上和我的一个同行的名字很相似,他是维也纳的一名专家,这好像又触及到了我的“职业情结”(professional complex)。

    3.还有一次,当我在雷森哈尔火车站的售票处要预订一张车票时,下一个主要车站的名字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我对这个车站很熟悉,我经常从这里经过,最后我还是从时刻表上找到了它,原来是“罗森赫姆”(Rosenheim),我立刻找到了遗忘的原因。一个小时前,我去看望了我住在雷森哈尔的妹妹,她的名字叫“罗森”(Rosa),这个车站则叫“Rose—home”(罗森的家),原来是我的“家庭情结”(family complex)促使了这种名字的遗忘。

    4.我还有很多说明“家庭情结”发生作用的例子。

    一天,一个年轻人来到了我的咨询室,他是我的一位女患者的弟弟,我见过他很多次,通常喊他的姓。当我要谈他的这次来访时,我发现我忘掉了他的姓(我知道这个名字并非普通),怎么也无法使我回忆起这个名字。后来我走到了一条街上,当我读商店的名字的时候,才想出了这个年轻人的姓。对这一情况的分析使我发现,我将他与我的弟弟联系起来,产生了类比,我似乎存在这样被压抑的问题:“在同样的情况下,我的弟弟是否也会和他一样?是否会做一些不合常规的事情?”因为在这两种情况下,我的母亲和这个年轻人的母亲的姓是一样的,都是阿玛莉(Amalia),这一事实。使我将我的这种思想和我自己以及其他的家庭联系起来。后来,在我进行内省的时候,我想到了那些替代名字,蒂奈尔(Daniel)和弗朗茨(Franz),这些名字不明原因地强迫性地进入了我的大脑,这些名字和阿玛丽一样都来源于席勒(德国剧作家)的戏剧《强盗》,而这部作品又受到了维也纳旅行家蒂奈尔·斯皮策(Daniel Spitzer)的嘲讽。

    5.有一次,我忘掉了我的一个患者的名字,这种情况与我对自己的青年联想有关。在我找到这个名字前,我的分析途径很曲折。这个患者表现出对失明的恐惧,这唤起了我对一个年轻人的记忆,这个人曾经被枪打瞎了眼睛,这又使我联想到另一个年轻人,他也被枪打伤过,后者和我的这个患者同名;然而,他们之间没有其他什么联系,当我意识到是我的这种焦急的期盼从这两个受伤的年轻人转移到了我的一个家人身上时,才想起了这个患者的名字。

    这是我通过对一系列“个人资料”的思考完成的,我对个人资料也没有什么了解,但这种个人资料却从对名字的遗忘这一现象中,潜意识地显示出来,似乎我被迫将他人的情况和我自己的情况相比较,当另外一个人进入我的注意范围时,我的个人情结便表现得十分敏感。这并非是我个人的特殊情况,这是在我们理解“我们之外的材料”时所表现出的共性,我有理由相信,他人在同样的情况下与我的表现是极其相似的。

    最近,理德尔先生(Herr Lederer)也报告了一个同类型的例子。这是他自己的经历,当时他正在威尼斯度蜜月,他巧遇了一个绅士,他们之间的交往并不深,他不得不向他引见他的年轻妻子。然而他却忘掉了这个绅士的名字,他唠唠叨叨地想了好半天,也于事无补。在他第二次遇见这个人时,他将这个绅士拉到一边,问了他的名字,以帮自己摆脱这个尴尬的局面,因为他已经将这个名字忘掉了。这个绅士的回答为他提供了一种关于人的本性的非凡的观点,他说:“我可以想象出你对我的名字的遗忘,我和你的名字一样,都叫‘Lederer’”,当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听到自己的名字时,一个人会有不愉快的情绪。最近,一个名叫‘Herr S.Freud’的人在咨询中向我介绍自己的时候,我也有同感,因此我对这一点有了更明确的认识(然而,我必须对此提出不同的意见,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情感和我的相反)。

    6.在下面由荣格报告的例子中,我们也可以看出这种由个人资料引发的效应(1907,第52页):

    “Y先生(Herr.Y)爱上了一位女士,但他并不成功。因为,不久她和X先生(Herr,X)结婚了。尽管他和X先生已经是老相识了,而且还和他有生意上的来往,但从此以后,他却再三地忘掉他的名字,以至于在很多情况下,当他要与X先生联系时,他必须向他人核实他的名字。”

    在这种情况下,人们遗忘的动机比前面的例子中表现出的由个人隐私引发的遗忘更加明显。这里造成遗忘Y先生的直接原因是他对幸运的竞争对手的憎恨,他不愿知道关于对方的一切,“绝不考虑他未来是什么样子。”

    7.对名字的遗忘动机有时会更微妙,它可能是一种升华,憎恨情绪的升华,布达佩斯的I小姐(I.Fr ulein)曾描述了这样一个例子:

    “我曾提出过自己的一个小理论,我注意到,有绘画才能的人往往乐感较差,反之亦然。不久前,我就这一观点同某人展开争论,当时我指出:‘到现在为止,我的观察一直和我的理论一致,但只有一个例外。’当我要回忆这个人的名字时,我发现我已经将 这个人的名字彻底地忘掉了,尽管我知道这个人是我的好朋友。几天后,当我非常偶然地听到这个人的名字时,我马上意识到,遗忘的原因是因为他是我的理论的毁灭者,我对他的这种潜意识的怨恨通过我将他的名字的遗忘表现出来,而在此之前,我对这个名字一直有很好的记忆。”

    8.下面的例子是由费伦茨报告的,从这个例子中,我们可以从另一个不同的角度看出个人隐私所引起的名字的遗忘。这个分析具有很特殊的意义,因为它是通过替代联想来解释的(像Botticelli,Boltraffio作为对Signorelli的替代一样)。

    “一个女士也了解一些精神分析的理论,她无法回忆起来精神分析学者荣格的名字。”

    “相反,闯入她的大脑的是下面的名字——K1——(一个名字,我没有将荣格的名字告诉她,而是请她按名字出现的顺序进行自由联想)Wilde,Nietzsche,Hauptmann。”

    “从K1这个名字开始——她马上想到了‘K1夫人’——一个一本正经,甚至有点做作的女人,就她这个年龄而言,看来还不错,‘她似乎并没有衰老’。她认为Wilde和Nietzsche的共同特点是‘疯狂’,接着,她嘲弄地说:‘你们这些弗洛伊德学派的人将会去探讨疯狂的原因,直到你们自己也发疯为止。’然后又说:‘我无法容忍Wilde和Nietzsche,我对他们难以理解,我听说他们两个都是同性恋者,而且Wilde的对象往往是年轻人。’(尽管她用匈牙利语唠唠叨叨地说出了这个正确的名字,很明显地出现在一个句子中,但她仍不能将它回忆起来)”

    “从Hauptmann开始进行的自由联想,使她想到了Halbe,然后是Jugend,当我将她的注意转向Jugend这个词时,她第一次认识到,她在追踪‘荣格’(Jung)这个名字。”

    “在她39岁的时候,这位女士已经失去了丈夫,从此没有再婚的打算,这样她当然会有足够的理由去避免使她联想到与‘年轻’或‘衰老’有关的东西。很明显,掩蔽这个遗忘的名字的思想完全与其内容有关,由发音引起的联想是不存在的。”

    9.下面例子中表现出的对名字的遗忘,其动机也很微妙,他自己对此做了如下的解释:

    “当我考哲学辅修课时,考官让我回答关于伊壁鸠鲁的理论这个问题。之后又问我,在以后的几个世纪中,谁继承了他的理论,我回答说是皮尔·加森蒂(Pierre Gassendi),几天前,我在一个饭店听人说他是伊壁鸠鲁的弟子。对这个奇怪的问题——我怎么知道,我固执地回答,我很早以前就对加森蒂感兴趣,结果我的成绩很好。但不幸的是,以后我出现了遗忘加森蒂这个名字的倾向,我想是我的这种负罪感使我不能记住这个名字,尽管做出了很大的努力,因为我当时对此的确一无所知。”

    在对回忆这次考试所产生的厌恶情绪的程度做出评价时,读者应明确,这次好的成绩使他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因为这种代价替代性地表现在其他的事情上。

    10.这里我再增加另外一个例子,关于对一个镇的名字的遗忘。或许这个情况并非如上述例子那么简单[第6~7页];但是如果你精通于研究这种真实可靠,且有价值的例子的特点,那么你会对此产生深刻的印象。案例中的人之所以忘掉了这个意大利城镇的名字,是因为这个名字在发音上和一个女人的姓的发音很相似,而这个女人会使他产生很多有关的记忆联想。毫无疑问,这些东西无法完全说出。布达佩斯的费伦茨观察到了自己的这种遗忘现象,他用释梦的方式来对此进行分析,而且认为这是一个完全适宜的恰当的方式。

    “现在,我和一个我熟悉的家庭在一起,话题转到了意大利南部的城市问题,有人观察发现:这些城市仍有一点奥地利的风格,大家提到了其中的一些城市;但是当我要说出一个城市的名字时,这个名字却溜掉了,尽管我知道我在那里度过了两天愉快的时光——这一点似乎和弗洛伊德的关于遗忘的理论不太相符。从我遗忘的名字的那个地点开始,我迫使自己进行自由联想,这些名字强迫性地进入了我的大脑:Capua,Brescia(布雷沙,意大利北部城市),The Lion of Brescia(布雷沙市的狮子)。”

    “这个‘狮子’的画面出现在我眼前,有点像大理石的石雕。我立即注意到,它不太像布雷沙的自由纪念碑前面的狮子(实际上我只看过描写它的画册),更像另一个著名的大理石狮子——我在瑞士琉森市的死人博物馆前看到的狮子,这个博物馆主要是纪念在这个皇宫(Tuileries)阵亡的瑞士卫兵,在我的书架上有一个小的复制品,现在这个被我遗忘的名字终于出现了,它就是威洛纳(Verona)。”

    “同时,我也很快发现谁该为我的记忆丧失负责,除她之外不会是其他人,她就是我的那家亲戚的前任女佣,当时我曾在他们家做客,她的名字叫威洛尼克(Veronika)(等同于匈牙利语的威洛克),我非常讨厌她,因为她面孔冷漠,声音沙哑,以及她的那种令人难以忍受的武断个性,厌恶她因在这家做佣人的时间长而产生的那种自信。同时,我另一个难以忍受的地方是,她经常用专横、残暴的方式(tyrannlcal way)对待这里的孩子,现在我理解了这些替代联想的意义。”

    “我由Capua直接联想到的是caput mortuum(死人的头),我经常将威洛尼克的头比作一个死人头,这个匈牙利词‘kapzsi”(贪婪的)从另一方面也可以说明这种替代,当然我也发现,将Capua和Verona直接联系起来的方式是地理意义上的联系,此外这两个意大利词的发音也是一样的。”

    “对布雷沙而言也是如此,这里也存在曲折的观念上的联系。”

    “有时,我的敌对情绪是那样的强烈,甚至感觉威洛尼克实在令人作呕,只要人们表现出对她的爱,我便不止一次地流露出对她的憎恨情绪,我会问自己,‘为什么别人吻她会使自己感到恶心’,无论如何,从此以后,我确实总将她和瑞士阵亡卫兵的思想相联系。”

    “布雷沙是我们经常提起的城市,然而在匈牙利,这个城市与狮子并无什么联系,但却与另外一个野生动物有关。在这个城市,甚至在意大利南部,人们最憎恨的动物是‘大土狼’(General Haynau),即著名的‘布雷沙土狼’,我的思想中流露出的一种恐惧来源于这个残暴的土狼(tyrant Haynau)。通过布雷沙又转到了威洛克城,其他的恐惧——通过这种发出沙哑的叫声,且出没于坟墓的动物(这些决定了我大脑中的死者纪念的产生)——导致了死人头和威洛尼克的不愉快的声音的出现。威洛尼克成为我潜意识地表达这种愤怒的对象,她在家里表现出的这种残暴与奥地利将军在匈牙利和意大利的自由之战失败之后所表现出的残酷毫无二致。”

    “琉森与那个夏季的思想有关,那时,威洛尼克和她的主人一起在琉森城附近的一个湖畔度假。瑞士卫兵进而又使我想到:她不仅知道如何残暴地对待孩子,而且也知道如何残暴地对待这个家里的成人,她因自己有‘Garde—Dame’(奶妈,‘女人的卫士’)的地位而兴奋。”

    “我必须明确指出,我对威洛尼克的这种敌对或厌恶情绪——有意识地——实际上是一种长期被超越的东西。这几次,她的外表和态度有了变化,这对她极为有好处,我要去见她,即使我很少有机会真正友好地对待她。通常,我的潜意识会固执地附着于我的最初印象;即‘往事的回忆’和憎恨。”

    “皇宫暗示另一个人,一个上了年纪的法国女人,她曾经无数次地‘保护’家庭妇女,人人都尊敬她,无论大人还是小孩——无疑我也怯她三分,有一段时间我是她的eleve(学生),主要学习法语对话。这个单词eleve使我回忆起这样一件事,我去看望在波西米亚的一个表哥,使我感到有趣的是,这里的人将eleve叫做‘L wen’(狮子),这段有趣的记忆对于从土狼到狮子的替代也发挥了一部分作用。”

    11.下面的例子也表明,在一定时期起决定作用的个人情结,由于微妙的联系,会导致我们对名字的遗忘。

    “两个男人,一个老人,一个年轻人,6个月前,他们一起到西西里岛做了一次旅游,现在他们相互交换了在那个愉快和令人留恋的时期收集的东西。‘让我想一下,’年轻人说,‘在我们去西里纳特旅游前的那个晚上,我们所在的地方的名字是什么?是不是卡拉塔弗米(Calatafimi)?’老者否定了:‘不是,肯定不是,但是,我也忘掉了这个名字,尽管我仍清楚地记得我们在那里停留的所有细节,当我发现其他人忘掉了一个名字,这也会使我将这个名字忘掉。让我们想一下这个名字,但是,出现的是卡塔尼塔(Caltanisetta),这肯定也不是’。‘不是,’年轻人说:‘这个名字好像是以一个‘W’开头的或中间有一个‘W’。”“但是,意大利文中没有‘W’,老者表示反对, ‘实际上可能是一个‘V’。之所以说成‘W’,因为在我自己的语言中,我对这个字母非常熟悉’。老者仍然不同意这是字母‘V’,‘事实上,’他说,‘我相信我将西西里岛上的很多名字都忘了,这或许是一个做实验的好机会,在古人称之为埃纳(Enna)的地方,那个山上的一个地方叫什么名字?噢,我知道了——Castogiovanni。’接着这个年轻人回忆起来那个被遗忘的名字,他说:‘是Castelvetrano。’他很高兴他们提到了‘V’字母。一时这个老者仍没有表示认同,但当他接受了这个名字后,他开始解释他遗忘这个名字的原因。‘很明显’,他说:‘它的后半部“—vetrano”听起来很像是“veteran”(老的),我不喜欢想到衰老,而且每当我涉及到这一问题,我便会有很奇怪的反应。’如最近我曾用这种最奇怪的语言攻击我的一个很亲密的朋友,‘你的青春一去不复返了’,因为有一次在奉承我的时候他说过这么一句话,说我‘不再是一个年轻人了’。表明我抗拒这个名字‘Castelvetrano’第二个部分的另一个信息表现在替代名字‘Caltanisetta’的发音上,‘这个年轻人问:Caltanisetta本身又有什么意义?’老者承认:‘它很像我的一个年轻女友的爱称。’”

    “过了一会儿,他补充说:‘当然,埃纳也是一个替代名字,现在我明白,Castrogiovanni——在理智的帮助下,这个名字被迫出现——听起来很像‘giovane’(年轻)这个词,就像遗忘的Castelvetrano听起来像单词‘veteran,(老的)一样。”

    “老者认为,用这样的方式可以解释他关于名字的遗忘问题,但他们并没有说明这个年轻人的同一遗忘现象的动机。”

    不仅仅是动机,而且控制遗忘产生的机制也引起了我们的兴趣。在很多情况下,对名字的遗忘,并非因名字本身唤起了我们的这种动机,往往是因为——由于发音上的相似,或者由于谐音等——它触及到了另一个名字;而我们的动机又反对这个名字的活动。如果这个决定性的东西通过这个方式得到了一丝放松,那么这个现象的解释就容易了,如下面的例子。

    12.这个例子由黑奇曼(Eduard Hitschmann)博士报告(1913a):“N先生企图说出书商吉福尔(Gihofer)和兰奇博格(Ranschburg)的公司的名字,但他冥思苦想,想到的只是兰奇博格的名字,尽管他非常熟悉这个公司。回到家里后,他感到有点不太满意,认为有必要问一下他的哥哥(他已经睡了)该公司名字的前半部分是什么,他的哥哥毫不犹豫地就将这个公司的名字告诉了他,这样,通过对‘Gilhofer’的联想,‘Gallhof’这个单词马上闯入了N先生的大脑。Gallhof是一个地方,数月以前,他曾在这里和一个很漂亮的女士一起散步,作为纪念品,这个女士送给他一个礼物,上面刻着这样的字样,‘纪念在Gallhof度过的快乐时光。’就在这个名字被忘记的前几天,这份礼物被彻底地打烂了。看来很偶然,在他用力地合上抽屉时,这种不幸的事件发生了。他似乎有了一种内疚感,因为他知道这种表征行为的意义,当时,他对这个女士的感情具有矛盾性,当她提出他们应结婚时,他犹豫了。”

    13.汉斯·萨克斯(Hanns Sachs)博士说:“在谈论热那亚及其周围的环境时,一个年轻人要提出一个叫Pegli的名字,但他做出了很大努力仍无法将它回忆起来。在回家的路上,他想到了导致这个熟悉的名字溜掉的令人不安的动机,这时他想到另一个发音很相似的单词:Peli。他知道,在南海有一个岛就叫这个名字,这里的居民仍保留着一些非常著名的习俗。最近,他在一本人种学著作中读到过这方面的材料,那个时候,他想用这个材料来支持自己的理论假设。接着出现的思想是:Peli是一部小说里的一个地方,小说的名字是Van Zantens glucklichste Zeit(Van Zanten’s最幸福的时刻),小说的作者是路易斯·布朗(Laurids Bruun),我津津有味地读过这部小说。那一天,控制我的大脑思想一直围绕着一封信展开,这封信是同一天早上收到的,是一个他较喜欢的女士寄来的。信里说明了原因,恐怕他不得不放弃他们事先约定的一次约会。白天,他一直闷闷不乐;晚上,他出去散步,想摆脱这种使人厌烦的思想而去享受摆在自己面前的社会机遇。事实上,他对自己确定的标准太高,因此他企图尽可能使自己的情绪平定下来。很明显,他的这些想法都是由单词Pegli引发的,因为在发音上它与Peli是如此的接近。同时,通过自己对人种学的兴趣,Peli与自己的个人资料相联系,包括Van Zanten’s和自己的‘最幸福的时刻’,以及那一整天出现的恐惧和焦虑。当他收到女友的第二封信后,他又变得非常兴奋,因为不久他就可以再见到她了,这样,我们的解释就很清楚了。”

    这个例子使我们想起地理上接近的因素的影响,如那个被遗忘的叫“Nervi”的那个地方的名字(例1)。这样,我们发现两个发音相似的名字影响效果和一个名字的两个含义的影响效果是一样的。

    14.1915年,和意大利的战争爆发后,我对自己的观察发现,很多意大利的地名被忘记了,虽然这些名字在以前记得很好。我有和其他德国人一样的习惯,部分假期是在意大利度过的,毫无疑问,对这些地名的大范围的遗忘,表明了我对意大利的敌对态度,这种情绪占去了我以前的记忆内容。除了这种遗忘名字的直接动机外,还应注意到这些间接的动机,它对人们有同样的影响。我当时还表现出一种遗忘非意大利地名的倾向,对这一现象进行研究时,我发现,这些名字似乎有一些共同的东西,他们在发音上和敌人军队的名字很接近。这样我折磨自己去回忆在比森兹(Bisenz)的摩拉维亚镇(Moravian)的某个地方的名字,当我最后想起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这种遗忘与在欧威特(Orvieto)的比森支大厦有关,比利·阿提(Belle Arti)旅馆就位于这个地方,我的所有的欧威特之行都住在这里,最美好的记忆被我的情绪严重地破坏了。

    还有一些例子也可以用来说明这种名字遗忘的动机和目的。

    15.斯托福(A.J.Storfer)报告说(1914):“一天早上,一个住在比斯尔(Basle)的女士得到消息,她年轻时的一个柏林朋友在度蜜月时将路过比斯尔,但只停一天。这个女士径直来到她的旅馆,当她们要分开时,她们约定下午再见一次,直到柏林女士离开为止。”

    “到了下午,比斯尔女士却忘记了这个约会,我不知道是什么使她忘掉了这个约会。当然,在这个特殊的场合(和自己刚刚结婚的中学朋友的聚会),任何情况都可能发生,这可能是促使她拒绝或忽略再次约会的决定因素。深入的分析后,从这个例子我们会发现一点有趣的东西,这一点表明这个女士有一种潜意识的安全防卫。当她要会见她的柏林朋友时,她还在地处另一个地方的公司里,当时正在谈论一个维也纳剧中的婚姻、单身的可兹(Kurz)成为争论的内容,比斯尔女士流露出对这个婚姻的批评的言词,但当要提出这个单身者的名字时,她却陷入了一种难以言表的困境,因为她已经忘掉了她(单身者)的姓(众所周知,一般情况我们倾向于只讲姓,而且在很多情况下,姓都是单音节的),这种记忆受阻使她感到困惑,因为她经常听到可兹的歌声,而且她对她的名和姓都记得很好。在某人提醒她这个名字后,谈论的话题却改变了。”

    “同一天的晚上,比斯尔女士和很多人在一起,有不少是下午讨论那个话题的人。很偶然,谈话的话题又转到了这个维也纳单身的婚姻,这时这个女士很容易地就想起了这个名字‘Selma Kurz’。‘哦,天那!’她惊叹到,‘这真使我吃惊,我完全忘掉了今天下午和我的朋友赛尔曼(Selma)的约会。’她瞟了一下表,这时她的朋友已经离开了。”

    我们在此不想对这个恰当的例子评头品足,下面我们提供的例子不是对名字的遗忘,而是对一个外语单词的遗忘,而遗忘的动机产生于当时的情境(我们从此也可以看到,这些过程的机制很相似,同样的解释既适合于专有名字的遗忘,也适合于外语单词或词组的遗忘)。这个例子是说一个年轻人忘掉了一个英语单词“黄金”(gold)——这个词和德语中的词是一致的——目的是找一个满足自己欲望的机会。

    16.这个例子由汉斯·萨克斯报告:“一个年轻人在一所公寓认识了一个英国女士,他似乎爱上了她。在他们认识的第一个晚上,他用本国语言和这个女士交谈,而且他们双方都感觉良好。但在他们用英语谈话的过程中,他要使用英语单词‘黄金’,任凭他做出多大努力,就是想不起来,而出现在他的大脑的是法语or,拉丁语aurum和希腊语chrysos,这些词强迫性地作为替代词出现了,以致他不得不下功夫抛弃这些词。尽管他明确地知道这些词和他所要的单词没有任何联系。最后,他发现,唯一使他理解这种遗忘的方式是他抚摸这个女士手上的金项链。使他感到不解的是,他发现,遗忘的这个英语单词和德语的单词是完全一样的,都是‘gold’。抚摸的最大价值——由于遗忘创造的机会——并不仅仅在于在女士不拒绝的情况下满足了自己的本能欲望,因为对恋人而言还有其他的机会。其主要意义可能在于,用这种方式表明他在向她求爱,这个女士的潜意识会从这种遗忘中推断出他的性爱目的,而这个目的又被清白的面具隐藏起来,特别是在她谈话时,她的潜意识又引起了他的注意。她对待他抚摸的这种方式,以及她对这个动机的接受,就成为表明她的态度的一种方式——这对双方都是潜意识的,但却很重要——通过这种爱的行动,他们达成了谅解。”

    17.斯塔克(J.St rcke,1916)报告了另一个有趣的例子。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将专有名词忘掉了,但随后又恢复了记忆,这个例子的典型特点是:这个名字的遗忘与错误地引用一首诗的诗句相联系,与前面的“科林斯大桥”的例子一样。

    “Z,一个老法学家和哲学家,在一家公司讲述他在德国的经历,他认识一个很愚蠢的学生,有很多轶事都可以说明他的愚蠢。然而,他却想不起来这个学生的名字,他感觉这个学生名字的开头一个字母是‘W’,但后来他收回了这个想法。他想起来这个傻学生后来成为一个酒商。接着他讲了这个学生的另一个蠢事,然而,使他惊奇的是,他仍不能想起这个名字,‘他是这样一个愚蠢的家伙。’接着他说,‘我不知道我是如何成功地将这些拉丁语装入他的脑袋的。’过了一会儿,他想起来这个被他遗忘的名字好像是以‘…man’结尾的,这时我们问他是否想到一些以‘…man’结尾的其他的名字,他说出了埃德曼(Erdmann),(Earthman,地球人)这个名字,我们问:‘他是谁?’他说:‘也是那个时候的一个学生的名字。’他的女儿发现,一个教授的名字也叫埃德曼,通过仔细的询问我们发现,这个埃德曼教授是一个杂志的编辑,最近他拒绝了Z先生所建议的一项工作,而Z对此不太满意,因此他只好考虑放弃这里的工作(此外,后来我们发现,几年以前,Z有很大的可能被接受为埃德曼任教的那个部门的教授,这可能是他产生遗忘的另一个原因,因为这触及到了他较敏感的地方)。”

    “这时这个傻学生的名字突然出现了,他叫‘林德曼’(Lindeman)。自从想到这个名字的结尾是‘…man’,很久没有回忆起来的是‘Linde’(一种树,菩提树)。当我们问他,这个‘Linde’使他联想到了什么?他首先说:‘什么也没有。’当我们坚持说,你头脑里肯定出现了与这个词有关的东西时,他向上看了一下,并挥动了一下手,说:‘是一个菩提树——对,菩提树是一种很漂亮的树。’此外,他再没有想到其他什么。这时没有人讲话,人们继续看书或做其他的事,过了一段时间后,Z先生梦呓般地引用了这么一段诗:

    Steht er mit festen

    Gefugigen Knochen

    Auf der Erde,

    So reicht er nicht auf

    Nur mit der Linde

    Oder der Rebe

    Sich zu vergleichen.”

    “我好像获得了胜利似的叫了起来,‘这里有我们的埃德曼(地球人)。’我说:‘那个站在地上的人,这就是说地球人或埃德曼,并不能忍受与菩提树(Lindeman)和葡萄树(酒商)媲美。换句话来说,我们的林德曼,这个愚蠢的学生——后来成为一个酒商,仍然是一个愚蠢的家伙,但是我们的埃德曼要伟大得多,就是这个林德曼也是无法比拟的。’这种表现在潜意识中的讥讽和攻击性的语言非常普遍,这样我好像发现了这种情况下名字遗忘的原因。”

    “我这时又问,这段诗是从那里引用的,Z说是歌德的诗,他认为这首诗的开头是这样的:

    Edel sei der Mensch

    Hilfreich und gut!

    后面还包括这样的句子:

    Und hebt er sich aufwf rts

    So spielen mit ihm die Winde.”

    “第二天我查阅了歌德的这首诗,结果这个故事表现得比原先更加动人(尽管比较复杂)。

    (1)这首诗的前几行是这样的:

    Stehn er mit festen

    Markigen Knochen…

    ‘Gefugige Knochen’(柔枝弯曲)是一个很特殊的组合,对此我不准备细说。

    (2)接下来的诗句是:

    ...Auf der wohlgegrundeten

    Dauernder Erde,

    Reicht er nicht auf,

    Nur mit der Eiche

    Oder der Rebe

    Sich zu vergleichen.”

    在整个诗里,根本没有提到菩提树,而他却将“橡树”换成了“菩提树”(在潜意识中),目的是做这样一种文字游戏:“地球——菩提树——葡萄树。”

    (3)“这首诗的题目是:‘Grenzen der Menschheit(人类的局限)’,将上帝的全能和人的渺小进行比较,但诗的开头却是:

    Edel sei der Mensch,

    Hilfreich und gut!”

    “这是另一首诗,全诗有几页长,诗的题目是‘Das G ttliche’(神奇的自然),也包括了神和人的思想。随着对此的深入探讨,我发现这似乎触及到了生和死的思想,触及到暂时的和永恒的东西。人们脆弱的生命以及将来的死亡在这个例子中发生了较大的作用。”

    在我们列举的很多例子中,为了解释人们对名字的遗忘,我们几乎使用了精神分析技术中所有的精髓。如果你想对此有更多的了解的话,建议你看一下伦敦的琼斯(Ernest Jones,1911a)的文章,这篇文章已被译成德文。

    18.费伦茨的观察表明,对名字的遗忘有时可能是一种癔病症状的表现,在此情况下,其机制可能与其他表现遗忘的机制很不相同。下面的描述可能会看出这种区别:

    “当时我正在接待一个患者,一个老处女,她经常记不起来一些很熟悉的名字,尽管她的记忆力表现很好。在我们分析的过程中,我们发现,这种遗忘是存心的,以此来表明她的忽视,而这又是表现她反对其父亲的方式,因为她的父亲不让她接受好的教育。她所以痛苦地清除一些内容(‘家庭妇女’的紧张)也是基于这一原因引起的,通过这种方式她表达的思想是,是你把我变成了家庭妇女。”

    如果我想在第一阶段证明所有这些观点的话——我们以后将对这些观点进行讨论——我会列举更多的例子来对名字的遗忘现象做深入全面的探讨,但是请允许我用几句话将我们分析过的例子做一下总结:

    名字遗忘的机制(更确切地说是名字溜出人们的记忆的机制,或暂时遗忘的机制)是人们存心干扰这个名字的出现,在人们的潜意识中存在一系列的反对它出现的思想。被阻止的名字和这种干扰情结(interfering complex)之间从一开始就存在着联系,或这种联系是通过人为的、外在联想的方式表现出来的。

    在这些干扰情结中,个人情结(如,个人的、家庭的、职业的情结等)发挥的作用最大。

    一个名字有多重含义,这样它就分属不同的思想(情结)系统之中,当它与另外一个更强烈的情结联系时,它的出现就会受阻。

    对这些干扰动机而言,避免唤起痛苦的情绪是最明显的动机之一。

    总之,名字的遗忘可以分为两类:一种情况是,名字本身触及到了一些令人不愉快的东西;另一种情况是,它与另一个发生作用的名字相联系,这样出于自己的考虑,名字的再现被阻止了,或由于他们引起的密切的联系,产生了遗忘。

    对这些现象的分析,我们可以明确为什么在几乎所有的失误行为中,我们都可以看出名字的暂时遗忘现象。

    19.然而,我们远没有列举这一现象的所有特点,这里我想说明另一点,名字的遗忘具有很强的感染性。在两个人谈话时这一现象经常发生,如他们中间的一个人突然忘记了某个名字,结果往往是这样的,这个名字也会从另一个人的大脑里溜出去,在很多情况下,这种遗忘都是被引导出来的,然后被遗忘的名字又会很快地出现。这种“集体遗忘”(collective forgetting),严格地说是一种群体心理现象,并没有成为精神分析的主题,我们仅举一例(一个很精妙的例子)对此加以说明。赖克(Reik,1920)曾对这一有趣的现象做过分析。

    “在大学里的一次小型聚会上,有两个哲学系的女大学生,大家正在讨论有关宗教领域的问题和从基督开始的文明历史问题,其中一个年轻的女士加入了讨论,她说在她最近读到的英国小说中发现了一幅带有很多宗教色彩的有趣的画。这里的年龄好像被打乱了,她补充说,小说描绘了基督的一生,从出生到死亡;但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作者的名字(她关于这本书的封面以及标题的每一个字母的视觉记忆都是十分清晰的),其中的三个参加讨论的男大学生也说知道这本书,但奇怪的是他们也无法回忆起作者的名字。”

    这个年轻的女士迫使自己对这一现象进行了分析,并企图发现这个名字被遗忘的原因。书的题目是《我是一个妓女》(Ben Hur),作者是路易斯·威拉斯(Lewis Wallace),她发现另外一个思想替代性地出现在她的大脑:“Ecce homo”—“Homo sum”—“Quo vadis”?这个女孩自己认识到,之所以将这个名字遗忘掉,是因为这是一种自我表现——和其他女孩一样,不小心使用的方式——尤其是在这么多年轻的男同学中间。在这种有趣的分析的基础上,可以产生较深刻的解释,如上所述,“homo”(男人)的替代,其意义似乎也不太体面。瑞克的结论是这样的:“这个年轻的女性对待这个单词的方式是这样的,她首先在这些男性面前提出一个疑问,表明她已经认识到这种欲望,而她本人对这个欲望是排斥和拒绝的,或这个欲望会引起她的不满。简单地说:说出这个词‘Ben Hur’,潜意识中等同于她要有性方面的提供,而她由此产生的遗忘,说明她拒绝了这种潜意识的欲望。同理,我们可以推断,这些年轻的男大学生的遗忘也是由同样的机制所决定,他们的潜意识已经理解了这个女士产生遗忘的真正含义,他们的遗忘表明了对这个女士礼貌行为的尊重……好像这个女士在和他们对话,通过这种记忆的丢失表达出一种明确的信息,同时,男士们的潜意识也对此有了足够的理解。”

    有时,我们会连续遗忘一类名字,这一系列的名字从我们的记忆中逃了出去,如果要恢复这个遗忘的名字,必须首先寻找与此相联系的其他很多名字,通常发生的现象是这样的,这些新的名字——作为另一个名字产生的基础——也以同样的方式消失了,遗忘从一个名字转移到另一个名字,好像证明,这个障碍不是轻易就可以清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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