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偶然行为,我从自己和他人那里收集了很多有关的例子,通过对这些例子的仔细分析,我得出这样的结论:这种行为称之为“症状行为”(symtomatic action)似乎更适合些,这说明,当事人本人预先并不知道这个行为的发生,通常也不想告诉他人,而只保留于自己。更确切地说,我们所讨论的这种行为,起着症状的作用。
我们获得最多的关于症状行为的例子来源于我们对神经症患者的治疗过程,我从这些众多的例子中列举两例,从中我们可以看出潜意识思想对人们的影响是多么深远、多么具体。症状行为和闪失行为是这样的难以区分,这两个例子同样也可以放在上一章。
1.在一次分析过程中,一个年轻的已婚妇女通过联想的方式提到这样的事:前天“在她修剪手指尖上的松弛的表皮时,剪伤了自己的手指”。这样的事件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因此我很吃惊地问她为什么会想到这件事,并推测这是一种症状行为。事实上,剪伤的手指正是她戴结婚戒指的那个手指,而且那一天正是她结婚周年的纪念日。沿着这个线索,就会发现,剪手指具有明确的意义,且这个意义也是不难解释的。同时,她还提到一个梦,这个梦暗示了她丈夫的愚笨和她本人的麻木;但是结婚戒指(在他们的国家)本是应该戴在右手的,为什么她的结婚戒指戴在左手,而且正好伤着这个手指?原来她的丈夫是个“法学博士”(从字面上有“右手博士”的意思),在她做姑娘的时候,她暗恋一个内科医生(人们都戏称他为“左手医生”)。这样“左手婚姻”便有明确的意义了。
2.一个年轻的未婚女士A对我说:“昨天,我无意间将一张100元的钞票撕成了两半,而将其中的一半给了一个来看我的女士B,我能将此也作为一种症状行为吗?”经过仔细考察,谜底终于揭开。我们从这个100元钞票说起,A曾和这个B女士一起用一些时间从事慈善活动,这个B女士主要是负责孤儿的收养的。这个100元钞票是另一个女士的捐赠,她将这张钞票装在了一个信封里,放在桌子上。
这个来访的B女士很有名望,也支持慈善事业,她想要一个捐助者的名单,由于当时找不到纸,我的这个患者A便顺手拿起了桌子上的信封,丝毫没有考虑里面装有什么就将它撕成了两半,一半自己留底,以便以后查阅这些名单,一半交给了这个B女士。可以想象,尽管她的这个行为有些失误,但她的行为没有损伤任何东西。即使这个100元钞票撕成两半,我们知道,其价值一点也没有变化,只要我们将它粘好就行了,由于在这张纸上有一些重要的名字,这可以保证B女士不会将它丢掉,而且可以肯定,一旦发现,她就会将它送还。
那么,包含在这个偶然行为——由于遗忘,它的出现才有了可能——这之中的潜意识思想是否意味着要表现一下呢?这个来访的B女士对我的这个患者A女士的治疗有特殊的意义,正是这个B女士将我推荐为她的医生,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A女士当时急需要这个推荐,这半张钞票是否意味着对B女士的这个中间服务付的小费呢?这好像使人感到有点奇怪。
我们又进一步获得了一些材料。不久前,一个女士C,一个完全不同的中间人,向A女士的一个亲戚了解这个年轻的小姐(A女士)是否希望和某一个绅士结交,这天上午,就在那个B女士来访问她前的几个小时,A收到了这个求婚者的情书,这使她激动万分。当这个来访的B女士开始谈话并问及A女士的健康状况时,A女士可能在想:“你已经为我找到了一个好医生,你也会帮我找到一个好丈夫(或进一步想:“生一个孩子”),这样我将会更加感激你。”由这个被压抑的思想,她将这两种中介合而为一,将想象中应给另一个女人(C)的小费给了B女士。下面的材料可能对我的这个解释更有帮助,就在前一个晚上,我曾经和这个患者谈到过这种偶然行为或症状性行为,这可能是她第一次想使用这种类似的行为。
这种十分常见的偶然行为或症状行为可以分为三组,其依据是,他们是否是习惯性的,或在某种条件下才发生的,或孤立发生的。第一组行为(如玩弄自己的表带,抚摸自己的胡子等)可以考虑为一个人的性格特征,接近局部的肌肉活动,无疑这值得将它们联系起来。在第二组,包括玩弄手杖,拿起偶然得到的铅笔随便地涂写,摇晃自己口袋里的硬币,将面包片或其他有柔性的东西捏成什么形状,以不同的方式随便地摆弄自己衣服的一个部分等等。在心理治疗过程中,这种常见的随便摆弄都包含着相应的意义,而且这种意义无法通过其他方式表现出来。一般而言,一个人对自己的这一行为往往是意识不到的,或他不知道自己在以某种方式控制着这些行为,而且也看不到、听不到这种行为的效果。如,在他将自己口袋里的硬币弄得叮当作响的时候,如果没有人提醒他,他是听不到由此发出的噪音的;一旦有人指出,他往往感到惊恐和难以置信。一个人在玩弄自己的衣服的时候,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虽然看来微不足道,但很值得医生的注意。其服装上的每一个变化,每一个粗心的细节——如忘记扣住纽扣——都是在表现一些东西,这种着装体现出了人不能直接表达出来的东西,是其本人没有意识到的东西。对这些细小的偶然变化的解释以及在咨询过程获得的对这些解释的验证材料出现于我们讨论的话题,出现于应引起我们明显注意的偶然行为。因此,我不准备列举更多的例子来支持我的观点,我之所以提到这些行为,是因为,和患者一样,正常人出现的这种行为也具有同样的含义。
这里我至少要举一例来说明通过习惯的力量而形成的象征性行为(symbolic action)和健康人生活的重要方面有密切联系:
“弗洛伊德教授教导我们,象征化在正常人童年时期的作用比我们早期的精神分析经验中所了解的要大得多,下面的这个短短的分析很有趣,也正是说明这一点,尤其是从医学的观点来看。
“一个医生要将他的这些家具安排到一个新的房间,这时他发现了一个古老的木制直式听诊器,那么把它放在什么地方呢?他似乎强迫性地将它放在他的写字台的一侧,位于他的椅子和他的患者之间。这个行为很有点怪,其原因有二,首先,他从来就不用这个听诊器(他实际上是一个神经学专家)。即使要用的话,他也会用双耳听诊器。其次,他的所有的医疗器械和工具都放在他的抽屉里,唯独这个听诊器例外。然而,他本人并没有对此有过多的考虑,直到有一天,一个从没有见过这种听诊器的患者询问他这是什么东西,在听到回答以后,她又问他为什么将这个东西放在这里,他含含糊糊地说放在哪里都一样。这使他对此产生了思考,他想,他的这个行为是否有什么无意识的动机呢,由于他本人熟悉精神分析方法,因此他便企图对此进行探讨。
“由此引发的第一个记忆是,在他还是一个医学院校的学生的时候,他对一个实习医生有很深刻的印象,他的一个很突出的习惯是在查房的时候拿着一个这种直式听诊器,他当时非常崇拜这个医生,一度很依恋他。后来,当他自己也成为一个实习医生的时候,他也形成了同样的习惯,如果出门后忘记携带这个听诊器就会感到很不舒服。他的这个习惯并没有什么目的性,因为这个听诊器他从来不用,即使使用的话也会用双耳的,而且他通常将这个双耳听诊器放在口袋里;同时,在他以后做外科的实习医生的时候,即使在这里根本用不着听诊器,但是他的这个习惯仍然保留着。如果我们涉及到生殖器的象征行为,你马上就会明白这个习惯的意义所在。”
“接下来回忆到这样的事实,在其早期的童年时期,他对他的家庭医生有很深刻的印象,他也习惯携带这种直式听诊器,只不过他是将它放在他的帽子里。使他感到有趣的是,这个医生在看患者的时候总是带着这个听诊器,但使用的时候不得不将帽子脱下来将它取出(即是衣服的一部分),而且“要将它掏出来”。作为一个小孩子,他很依恋这个医生。简短的自我分析后,他又发现,在他五岁半的时候,他出现过有一个小妹妹的双重幻想——她首先是自己和他的母亲的孩子,其次,是自己和这个医生的孩子。在这种幻想中,他扮演了男人和女人双重角色。他还回忆起来这样的经历,6岁的时候,这个医生为他做检查,他在离他很近的地方用听诊器压着他的胸部,很有节奏地来回移动着。在他5岁的时候,他曾患有慢性气管炎,因此需要经常为他检查,但是他对此已经回忆不起来了。”
“8岁的时候,他对人们对这个医生的一些传说印象很深刻,传说他经常和他的女患者上床。这个传说也是有根据的,附近的女人,包括他的母亲在内,都很爱恋这个年轻漂亮的医生,这也使我的这个当事人在做医生的时候,有几次也出现了对他的女患者的这种企图,有两次爱上了他的女患者,最后终于和其中的一个结了婚。毫无疑问,他潜意识中对这个医生的认同是他选择医生职业的主要动机。对其他方面的分析也使我们得出这样的假设,这无疑是最普遍的动机(尽管我们很难确定其普遍性程度)。就我们列举的这个情况而言,它是由两方面的因素决定的:首先,由医生的这种权威性决定,这种权威性甚至超过了他的父亲。其次,由这个医生关于一些难以启齿的话题的知识以及有满足性需要的机会所决定。”
“接下来是一个梦,这个梦曾在其他什么地方发表过(琼斯,1910b),似乎有同性恋一受虐狂的特点。在这个梦里,有一个男人,他好像是这个医生的化身,用‘剑’袭击他,这个剑使他想起维伦·尼兰根传奇中的一段描写,斯加德将出鞘的剑放在他和熟睡的布丽赫德之间。同样的传说也出现于他非常熟悉的亚瑟的传说中。”
“这个症状性行为的意义现在似乎更明确了,我们这个医生将直式听诊器放在他和女患者之间,实际上就像斯加德将剑放在他和他不能碰的女人之间一样。这种行为已经达成一种妥协:满足两种愿望,首先满足他想象中的和漂亮女患者发生性关系的被压抑的愿望;同时又提醒他,这个愿望不能真正得到满足,或者说,不能屈服于这种诱惑。”
“我还要补充一点,在莱顿(L.Lytton)的诗里可以看出里查留(Richelieu)对他的童年有很大的影响。
在那些伟人的统治背后
笔的威力超过了剑……”
“他成了一个多产的作家,毫无疑问,他使用的是一个大的自来水钢笔。当我问他为什么要用这么大的笔时,他给了我一个非常典型的答案:‘我有那么多的东西要表达。’”
“这个分析又提醒我们这一点:对这些所谓‘微小的’和‘无意义的’行为的分析,可以使我们洞察生活中的真谛,而且发现,象征化的倾向出现得是那么早。”
我还想从我的精神分析经验中列举一例,其典型表现是用手玩弄一个面团。我的患者是一个不到13岁的男孩,在近两年里,他患上了严重的癔症,在经过长时间的水疗无效后,我最后让他进行精神分析的治疗。我想他一定有性方面的体验,并且被这方面的问题所困扰,这在他的这个年龄是很有可能的。但是,我不能用我的这种解释去帮助他,我必须对我的这个解释进行验证。很自然,我对他表现出的行为方式很好奇。有一天,他留给我的深刻印象是,他在用右手的手指捏着什么东西,他有时将手放在口袋,并且在里面玩弄着,一会又将手拿出来,如此反复多次。我并没有去问他手里拿了什么这样的问题,但是,他突然伸出他的手给我看,是由面包粉捏成的面团。在以后的一次治疗时间,他仍然带着这个面团,在我们谈话的时候,他将这个面团捏成了很多的形状,这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他在做这样的动作的时候,活动的速度是惊人地快,而且眼睛是闭着的。这无疑是一些小人儿,一个脑袋,两个手臂和两条腿,就像史前原始的崇拜物,在两腿之间还有一个向外延伸了很长的突起。在他还没有弄好之前,就又将它揉在一起,然后继续玩弄着;但是,这个突起出现在了身体的其他什么地方,如背上,以便掩盖其最初的含义。我要向他表明,我已经理解了他;但是他装出什么都没有想的样子,若无其事地制作着这些形状。洞察到这一点以后,我突然问他是否记得罗马国王的一个故事,说的是这个国王将给他儿子的答案隐含在他在花园做的动作里。这个孩子没有回忆起来这个故事,尽管我知道他最近学过。他说这是关于一个奴隶的故事,将答案写在他的头顶上,我说不是的,这是一个希腊故事,我就将这个故事讲给他听。国王斯帕斯让他的儿子沙塔斯潜入他的敌国拉丁城。这个儿子在这个城市聚集了一批追随者,他让人带信给国王,请示下一步的行动。这个国王没有回答,到了花园后,在回答同样的问题时,他不动声色地将花园里最高、最后的一棵罂粟树的头砍掉了。所有这些信息传给了沙塔斯,他理解了他的父亲的用意,安排人暗杀了这个城市最显赫的人物。
在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我观察这个孩子捏这个面团的动作,在我说到这个国王在花园里的活动时,我提到了“不动声色地砍下”,这时他做了一个很快的动作,将他手里的小人儿的头给掐掉了。他实际上已经理解了我的意思,而且向我表明,他已经被我理解了。从此,我就可以用直接的方式向他提出问题,并给他所需要的信息。不久,我就治好了他的神经症。
使我们感到有趣的是,正常人表现出的症状行为并不比患者表现出的少。对医生而言,他们通常能从此获得有价值的信息,以便使他们了解一些不熟悉的情况。对于善于观察人类的特性的人来说,这些症状行为常常能够说明很多东西——在很多情况下,他甚至会收到料想不到的效果。如果一个人熟悉这种方式的重要性,会有所罗门王的感觉,传说这个国王懂得动物的语言。有一天,我要给一个我不认识的小伙子做检查,检查是在他妈妈的房间里进行的。当我走近他时,我发现他的裤子上有一大块污迹,好像是蛋白物弄成的,周围还有硬边,我对此留下深刻的印象。窘迫了片刻后,这个年轻人抱歉说这是在他打鸡蛋时,蛋清流在了上面,并指了一下还能够看得见的放在盘子上的蛋壳以示证明。这个解释显然是一种搪塞。当他的母亲出去后,房间只有我们两个人时,我对他使我这么容易就做出了诊断而给予的支持表示感谢,这时他承认他被手淫的习惯所困扰,但他说到这一点时并没有多少窘迫。还有一次,我去看一位很富有的女士,她吝啬又愚蠢,她通常在医生的面前乱发牢骚,很少涉及与她病情有关的东西。当我来到她家后,她正坐在一个小桌子旁,忙着堆积一些银币,在她抬手的时候,将一些银币撞到了地上,我帮她捡了起来。这样就打断了她的诉说,我问她:“你那高贵的女婿是否又挥霍了你很多钱?”她很生气地否定了这一点,但不久她又说她的这个女婿多么浪费,这使她感到气愤。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找过我。因此我说,如果你要和一个人交朋友的话,最好不要说明这种症状行为的意义。
艾姆登(J.E.van Emden)博士(海牙)报告了另一个“通过失误而承认真情”的例子。“我在柏林的一个小店用餐,付账的时候,这个服务员说,有一盘菜的价格由于战争的影响上涨了10个小币。当问他为什么在菜单上看不到,他回答说可能是他们忽略了——价格确实上涨了。这个服务员在装钱的时候,无意间将10个小币丢在了我的桌子前面。
“现在我敢肯定,你多收了我的钱,你是否让我到服务台核实一下?”
“‘请原谅,等一下,请……’然后,他就离开了。2分钟后,他回头给我道歉说,错将这种菜当成了另一种菜。我离他而去,将这10个小币作为他对日常生活心理病理学贡献的一种奖赏。”
任何一个人,只要细心观察自己同餐的伙伴,就会发现很多极有启发性的症状行为。
沙奇斯博士谈及这样的一件事:“在我的一对老夫妇亲戚做晚餐的时候,我碰巧去他们那里。这个女士有胃病,在饮食上有很多限制。当一片烤肉放在她的丈夫面前的时候,他要不能吃这种菜的妻子将作料递给他,他的妻子打开了壁橱,用手去拿,结果将她的一小瓶胃药放在了她的丈夫面前。佐料瓶和这个药瓶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她不会因此搞错的,她并不知道拿错了,直到她丈夫大笑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误。这个症状行为的意义是无须解释的。”
下面是维也纳的医生塔纳尔(B.Dattner)博士提供的一个精彩的例子:
“我和我的一个同事H一起进餐,他是一个哲学博士,在他谈及实习生的艰难时,说到这样一件事,在他完成学业之前,曾为一个大使工作,更确切地说,是为智利的全权代表做秘书。‘但是,不久这个大使就被调走了,我也没有向继任者介绍自己。’在他说最后一句话时,正夹着一块肉往嘴里送;但却不精心将这块肉掉了下去,我立即明确了这个症状行为所隐含的意义,我对这个不懂精神分析的同事插入了我的看法:‘肯定是你自己将就要到嘴的肉给弄丢。’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我的这句话也同样适用于他的这个症状行为,他只是惊奇地重复着我说的这句话,好像这句话出自他的口:‘是的,这当然是我丢掉了到嘴的肥肉。’然后,他如释重负地仔细地描述了他的那个使他失去这个职位的闪失行为。”
“如果你了解下面的情况,你就更能理解我的这个同事这个症状行为的意义。我和这个同事的交情并不太深,因此他很忌讳在像我这样交情并不深的人面前暴露使自己难堪的事情,因此,他用症状行为做掩护,将自己被压抑的思想表达出来,从而使他从这种潜意识的折磨中得到解脱。”
下面的例子说的是人们无意间将一些东西带来或带走,这种行为也有其深刻的含义。
塔纳尔医生报告:“一个同事去拜访他的一个朋友,一个他年轻时很崇拜的女士,这是在她结婚后第一次拜访。谈到这次拜访,他的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在去之前,他决定不要和她待的时间太长,但他并没有做到。然后他说了他在那里出现的一个失误。他朋友的丈夫也加入了会谈,当他找一盒火柴时,怎么也找不到。实际上,在他进来的时候,这盒火柴很明显就放在桌子上面。我的同事自己也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看是否是自己无意间装进了口袋,但是没有找到。之后不久,他发现这盒火柴就在他的口袋里,使他惊奇的是里面只有一根火柴。几天后他做的一个梦说明了这个火柴盒的象征意义,这个梦也涉及到他的这个朋友,因此,我便有了对这个象征行为的解释:我的同事的这个症状行为企图表明,他有优先占有权,而且这也只能由自己拥有(盒里只有一根火柴)。”
萨克斯博士报告:“我的一位女佣很喜欢一种肉饼,毫无疑问,这是她做得最好的一种。一个星期天,她将这种肉饼送了上来,先将它放在托盘里,然后回收桌子上其他吃完菜的盘子,又将这个装有肉饼的盘子堆积在其他的盘子的上面,而没有将它放在桌子上,然后消逝在了厨房。最初我们以为她可能发现什么问题,然后回去更正,但是她再也没有出来。这时我的妻子摇铃问她:‘贝蒂,肉饼怎么了?’‘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女佣回答,不理解我的妻子的问话。我对她说,她将肉饼又拿了回去。她将这盘肉饼放在盘子的上面拿回去,居然‘一点也没有注意到’。第二天,在我们吃前一天剩下的肉饼时,我妻子注意到,肉饼和前一天剩下的一样多。换句话说,这个女佣并没有共享她的这个美味肉饼。当问她为什么不吃,她有点窘迫地回答说,她不想吃。在这件事里,孩童的态度出现了两次:首先,她有婴儿的贪婪,她不想让他人共享她喜欢的东西。其次是婴儿的拒绝反应:‘如果你因此而怨恨我,那你就自己留着吧,我现在什么也不要了。’”
婚姻生活中的偶然行为和症状性行为具有更深远的意义,一些不了解潜意识心理学的人也会因此相信预兆的存在。如果一个新娘在度蜜月的时候丢掉了自己的结婚戒指,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但通常情况下发生的是对戒指的误置,然后又将它找了回来,这也不是好的预兆。我认识一个女士,现在已经与她的丈夫离婚了,她在用钱时,通常签署她婚前的名字,这事实上在几年前就已经开始了。我有一次在一对年轻的夫妇家里做客,听见这个少妇在说她最近经历的一次笑话。度蜜月回来的第二天,她和平时一样叫上她的妹妹上街购物;同时,她的丈夫也正在上班的路上,突然,她发现一个绅士站在街道的对面,她推了一下她的妹妹说:“看,L先生从那边过来了。”她已经忘记了,这个绅士在几星期前已经成为了她的丈夫。在我听到这个故事后,打了个冷战;但是并没有对此作任何推断。几年后我听说,他们已经结束了其不幸的婚姻。
下面的这个观察例子摘自梅德尔的一个有价值的研究,这个例子曾用法语发表过(1906)。我引用本例如下,这同时也属于遗忘方面的问题:
Une dame nous racontait recemment qu’elle avait oublie d’essayer sa robe de noce et s’en souvint la veille du mariage a huit heures du soir;la couturiere desesperait de voir sa cliente.Ce detail surfit a montrer que la fiancee ne se sentait pas tres heureuse de porter une robe d’epouse,elle cherchait a oublier cette representation penible.Elle est aujourd’hui...divorcee.
一个正在学习观察这种信息的朋友告诉我说,伟大的演员度斯曾将这种症状行为引入其角色,这说明她已经深深地为这个角色所吸引。这是一场关于女人偷情的事,她刚和她的丈夫争论完,现在站在一边陷入沉思,等着她的情人的到来。在这段时间,她不停地玩弄着自己的结婚戒指,取下来,然后再戴上,又取下。她在迎接另一个男人的到来。
这里我再插入赖克(1915)关于戒指的症状行为的一些说明。
“我们熟悉的已婚者的症状行为一般是他们将结婚戒指取下来和误置他们的结婚戒指。我的同事M就出现了一系列这样的症状行为。他收到了一枚戒指,是一个他喜爱的女孩送给他的;与戒指一起的还有一个条子,上面说,别把它丢了,否则说明他不再爱她了。结果,他越来越害怕将这个戒指丢掉。如果是暂时将这个戒指取下(如在洗澡的时候),这个戒指经常发生误置的情况,而且通常要用很长时间才能够找到。在他寄信的时候,他往往抑制不住这样的恐惧:这个戒指或许会顺着信箱的边上掉下去。有一次发信的时候,他很笨拙地控制着自己的行为;但这个戒指还是掉进了信箱。他这时要发的信是给另一个他原来喜欢的女孩的断交信,他对她有一种负疚感;同时,他还深爱着另一个女孩,这两种情感便出现了冲突。”
那些有创造性的作家对戒指这个主题的描述,已很难使一个精神分析学者再从中发现什么新的东西,原因是这些作家已经有足够的说明了。在丰唐的小说Vor dem Sturm中,塔甘尼·J在一次赌博游戏中宣称:“你要坚信,女士们,人们下的赌注可以揭示出他们内心最深层的秘密。”其中有一例支持了他的这个论断,这引起了我们的兴趣:“我想起了一个教授的妻子——她已经到了发福的年龄——她一再地将自己的结婚戒指脱下作为赌注,因此,我不能说她的婚姻生活是幸福的。”他还说:“在这个圈子里,一个绅士将一个袖珍的刀具——有10个刀锋,还有起子和火石等——不停地丢置在女人的大腿上,结果这个锋利的怪物割坏了几件丝绸衣服,在人们的指责声中,这个刀子消失了。”
诸如戒指这样的东西表现出丰富的象征意义——这种表征往往通过失误表现出来——我们是不会感到奇怪的。当然,它们有时代表的并不仅仅是色情方面的联系。下面由卡度斯(M.Kardos)博士提供的这个例子就是属于这一类:
“几年前,一个地位较低的小伙子很依赖我,我们一起从事一些研究工作,他对我就像学生对老师一样。在一次特殊的场合,我送给他一枚戒指,有几次他都通过这个戒指表现出症状行为或失误。每当我们之间出现不愉快时,这种症状行为就会表现出来。不久前,他报告了如下情况,这件事实际上特别简单明了。我们通常每周约见一次,一般是他来看我,并给我谈些什么。但是,有一次,他抱歉说他不能来了,因为他要去和一个很吸引他的女孩约会。第二天早上,他发现——他离开家后不久——这个戒指没有戴在手上,他当时并没有担心。因为,他想可能将它放在桌子边上了,因为他经常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回家后就会找到。而他这次回到家后,却没有找到;然后,他仔细地搜寻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仍一无所获。最后,他想起来,这个戒指就在桌子的边上——一年以来一直如此——就放在一个袖珍小刀的旁边,这个小刀一般是放在他的背心口袋里的。他猜想,可能是自己‘粗心大意’了,将戒指和小刀放在了一起,因此,他摸了一下口袋,发现这个戒指就在里面。‘放在口袋的结婚戒指’是一句俗语,是指这样的情况:如果一个丈夫想对自己的妻子不忠,这个丈夫就会将结婚戒指放进口袋。由于这种负疚感,我的朋友首先通过这样的方式进行了自我惩罚(‘你不再值得去佩带这个戒指’);其次,这也表明了他的不忠实,尽管是通过无意识的失误的方式。用这种委婉的方式,他描述了这个失误——一种可以预测的事件——他也承认了自己的这种‘不忠实’。”
“我还认识一位老人,他和一个年轻的姑娘结了婚。他决定,在一个镇的旅馆度过新婚之夜,然后去做蜜月旅行。在他还没有到这个旅馆之前,他吃惊地发现没有带钱包,这个钱包里装有度蜜月的所有费用。他或者将它放在了其他什么地方,或者是丢掉了,他匆忙打电话让用人去找,用人在他脱下的结婚礼服里找到这个钱包,然后前往旅馆将这个钱包送给了这个正在等待的新郎。由此,你可以得知,他陷入了一桩无可奈何的婚姻。第二天,他和他的年轻的新娘出发去做密月旅行去了,到了晚上,正如他所预料的,他的性功能突然丧失了。”
丢失东西也是症状性行为的扩展,丢失东西的行为与失主的隐蔽动机密切联系。这种行为一方面表明人们对这个东西的评价较低,或者反对它的存在,或者对送他这个东西的那个人有反感,或者通过这种症状行为赋予这个东西特定的意义。丢失贵重的东西也是为了表达一系列的冲动,一方面作为压抑的思想的象征,即发出一个信号,他很高兴忽略这个东西;另一方面(最普遍的原因)这是对自己的难卜的命运提供一种供奉品,以表明现在自己忠诚于自己的命运。
下面我们列举一些具体的例子来对我们的这些论断予以说明。
达特纳博士报告:“一个同事告诉我说,他很意外地将他的‘盘克拉’铅笔丢失了,这支笔他已经用了两年,而且这支铅笔的质量很好。就在这前一天,我的同事收到一封他姐夫寄来的信,这使他非常生气,因为信的最后有这么一句话:‘现在我既没有兴趣,也没有时间去谈论你的无聊和懒惰。’这封信给他的情绪带来很大的影响。第二天我的同事就将这支铅笔丢掉了,原来铅笔正是他的姐夫送给他的礼物,这样他似乎感到有点轻松了。”
我很能理解我认识的一位女士在哀悼她的母亲的日子拒绝去到剧院看戏的失误。距哀悼的结束还有几天时间,朋友劝她去买张票看看戏,放松一下,因为这个戏很有意思。但是,到剧院后她发现,她将票丢失了,她想起来,一定是从电车上下来扔车票的时候一起扔掉了,这个女士以前一直为自己没有丢失过什么东西而自豪。
她还有一次丢失东西的经历,公平而论,她的这个行为也是有原因的。当她到一个疗养院的时候,她决定去参观一个寄宿学校,因为上一次她去过那里。当她提出付费的时候,人们告诉她,你就当这是来做客好了,但她认为这似乎不太恰当。她想给这个服务员留些什么东西作为补偿,因此她从钱包里掏出一马克放在桌子上。晚上,这个学校的服务员给她送来了5马克,说这些钱丢在了桌子下面,这应该是这个女士的,可能是在她向外掏小费的时候带出来的,这可能是她想付账的愿望的表示。
兰克曾写了一篇长文章,他试图用梦的分析的方式来说明这种行为,认为丢失东西的基础是人们的供奉心态,并企图揭示这一行为的深层动机(deeper motives)。有趣的是,在文章的最后他还写道,不仅人们丢失东西是由一定的心理因素来决定的,而且人们拾到东西也是有一定的心理原因的;这一点可以通过他收集的一个例子予以说明。很明显,在丢失东西的情况下,这个东西是事先提供的,而在拾到东西的情况下,这个东西往往是首先要寻找的。一个在物质上依赖父母的女孩很想买一个便宜的首饰,她在一个商店询问那个她很喜欢的首饰的价格;但使她失望的是,就她目前的积蓄,她还买不起,距她满足这个愿望还差两个金币。
她心情悲伤地向家走去,穿过街道上喧闹的人群。尽管她说自己陷入沉思,但她突然发现,在这个忙乱的广场有一片纸;虽然她从上面走过,但并没有注意到它。她又转了回去,将它捡了起来,她吃惊地发现,这是两个金币的单子,她想:这是上帝的安排,这样我就可以去买那个首饰了。她很兴奋地返回去,心里想着要买那个小一点的首饰。但同时,她又告诫自己,她不能这样做,因为一个人捡到的钱是幸运钱,幸运钱是不能花的。
“即使我们缺少有关这个女孩的个人资料,从这个描述的情景我们也可以推断,显然这也是一种‘偶然行为’。在她回家的路上,她的大脑思考着很多东西,如自己的贫困,自己在选择物品时所受的限制等无疑是她思考的主要问题。此外,我们猜想,她一直想改变这种贫困状态,当然,她还在想怎么以最容易的方式得到一笔钱,以满足自己的这个与兴趣有关的小小的愿望。可以猜想,这是最容易的解决方式——拾到钱。通过这种方式,她的潜意识(或前意识)显然是倾向于‘拾到’,尽管——她说自己当时正在思考其他什么事情(陷入沉思)——她并没有完全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思想。对此情况做进一步的分析就会发现,这种潜意识中存在的‘拾到什么东西的准备’比有意识的准备更容易获得成功。否则很难对这样的情况做出解释:街道的灯光那么黯淡,人群那么嘈杂,在这么多人中,唯独她捡到这些钱。从这种实际的情景中,我们可以感到这种潜意识的或前意识的准备的实际力量。但在她有了这次幸运之后——当这种态度成为不必要的时候,往往就会从人们的意识中消除一这个女孩在回家的时候,在街道的一个黑暗、偏僻的地方拾到了一块手绢。”
我必须指出,正是这种症状行为提供给我们理解人们深层心理生活的最好的方式。
现在我们转向孤立的偶然行为。下面我列举的这个例子,无须解释,你便可以明确其深刻含义,我将详细描述这种症状行为产生的情景,这将为我的分析增添现实意义。在一次夏天度假的时候,我碰巧要在某个地方为等一个朋友而不得不逗留两天。这时,我认识了一个年轻人,他很孤独,很想与我结交。因为我们在一个旅馆,很自然地,我们一起用餐,一起散步。第三天的一个下午,他突然告诉我说,今天晚上他的妻子就要乘火车到这里来。我的心理学的兴趣被唤起了,因为他留给我印象很深的是,今天早上他就拒绝我们走远路,并且在做短途散步时,他拒走某条小道,说这条路太陡峭,太危险。在下午散步的时候,他突然说我肯定饿了,由于他的这个说法,我在用晚餐时一点也没有迟到。他要等他的妻子的到来,并和她一起用晚餐,我明白了他的用意,自己就在餐桌旁边坐下来,而他则到车站去了。第二天早上,我们在旅馆的大厅遇到了,他介绍了他的妻子后对我说:“你和我们一起进餐好吗?”由于我得先到另一条街上去办点事,我答应他们马上赶回来和他们一起吃饭。当我回到餐厅,我看到这对夫妇坐在靠窗子的桌子的一侧,他们的对面有一把椅子;但这个丈夫的又笨又大的雨衣就放在椅子的靠背上,把整个椅子都盖住了。我理解了他这样放置雨衣的用意,虽然这并非是有意的,但表现得却很明显,意思是说:“这儿没有你的地方了,你是一个多余的人。”这个丈夫并没有看到我站在桌子的旁边;但他的妻子看到了,推了一下她的丈夫,对他说:“看你,占了这个先生的位置。”
我的很多类似的经验使我得出这样的结论,这些无意问做出的动作无疑是人们交往中产生误解的源泉。那些并不知道这样的动作与其内在动机相联系的当事人,认为他们是无可指责的,他们不能对这样的行为负什么责任。而看出这样的行为的人,由于他经常在分析这些偶然行为的基础上来说明其动机,因此他了解的心理过程,比当事人说出或承认的要多。如果用这种从潜意识行为推出的结论来反对或指责他,这当然会引起当事人的不满。他会说这种分析是没有根据的,因为在做这种行为的时候,自己并没有意识到有这样的动机的存在,因此抱怨另一个人误解了他。严格说来,这类误解依赖于细致和深入的理解,两个人越是“敏感”,两个人之间因此发生的误会就越多,他们都会推脱自己的责任,并据自己的分析去指责另一个人。当自己的不忠实通过这种遗忘、闪失行为和潜意识做出的一些行为表现出来,而且自己又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或在掩盖不住的情况下,在别人的面前也承认自己的这一动机,这无疑是对他的不忠实行为的惩罚。这实际上也就是说,在生活中,人们都在对自己的邻居进行着心理分析,对邻居的了解比对自己的了解要多。要对自己有所了解,就必须研究自己本人的偶然行为和疏忽。
对于那些能够通过这些小的症状行为和失误来表现人物的内在动机的作家而言,没有谁能够像斯特林堡那样如此清楚地理解这种隐蔽的特点,并能够用神奇的生活方式将它表现出来。斯特林堡的天才就在于能够认识这些东西是什么,当然这也是由其深层的心理异常来支配的。维也纳的魏斯(K.Weiss,1913)博士注意到他的作品的一段:
“过了一会儿,坎特真的来了,他悄悄地走近伊瑟尔,好像和她有个约会。
‘你等好久了吧?’他低声问道。
‘6个月,这你知道,’伊瑟尔回答,‘你今天要见我吗?’
‘是的,就现在,就在这里,我看穿了你的眼睛,感觉我在和你交谈。’
‘自从上次以后,很多事情都变了。’
‘是的,我相信这都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
‘你给我的所有的小礼物都打碎了——而且,打得很神秘。但是,这些事情我很早以前就注意到了。’
‘天哪!现在我想起了所有这些偶然发生的事件。有一次,我的奶奶送给我一副眼镜,当时我们还是好朋友。这副眼镜是由光滑的无色水晶制成的,很适合于验尸时使用(在斯特林堡的小说中,伊瑟尔是个医生)。一天,我和这个老太太绝交了,她非常生气。在下一次验尸的时候,这副眼镜无原因地跌落了下去。我想,这仅仅是损坏了,因此就送去修理;但是,他们拒绝修理,后来不得不把它放在抽屉里,最后还是找不到了。’
‘天哪!奇怪的是,关于眼镜还有更有意思的事。我的一个朋友曾送我一些看戏用的眼镜,这些眼镜很适合我,戴上去很舒服。这个朋友最后和我吵翻了,你知道并不因为什么,但谁也不想让步。在我下一次使用这个眼镜的时候,我看得很不清楚,眼镜之间的连接好像太短,我看到的是重影。不用说,这个连接并没有变短,我的两个眼睛之间的距离也没有变宽!发生这样的事真使人感到奇怪——如果不仔细观察是不会注意到这一点的。我们如何解释这样的现象呢?心理上的这种憎恨的力量比我们想象的要大。而且,你给我的那个戒指,上面的宝石也不见了,好像也不能修理了,你想和我分开吗?’”(《歌德的房间》,德文版,第258页下面)。
在症状行为这一领域,必须承认,有想象力的作家优先使用了这种精神分析式的观察。斯特洛斯(W.Stross)注意到了斯特恩(L.Sterne)的著名幽默小说《罗斯罗姆·山蒂》中的一段(第6卷,第五章):
“……我一点也不奇怪,在乔治看到朱丽安的那个一晃而过的不吉利的姿势时,预言:他将来某一天会变成一个叛党。圣·阿布洛斯将他驱逐出门,因为他的这个不忠实的脑袋动了一下,像一个链枷一样前后摇摆;当看到他在捆一束柴,并向里面插小枝的时候,底姆特斯欺骗坡洛拉斯说自己是一个学者;在我父亲的后面有上千个空位置,一个独具慧眼的人一定会看穿这个男人的心灵;我坚信,一个有辨别力的男人不会在进入一个房间的时候放下自己的帽子,或在出去的时候将它拿走;但是,如果观察一下他的话,就会发现一些东西不见了。”
我这里简单插入一些健康人和有神经症的人的症状性行为:
我的一个老同行,打牌时经常输,一天晚上,他又输掉了一大笔钱。当时,他并没有抱怨,只是心情很沉重。在他离开后,人们发现,他将带在身上的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忘在了他的座位上:眼镜、烟盒和手绢。这无疑是说:“你们这些强盗,你们算是抢劫了我。”
一个暂时患性无能的人——主要是由于在童年时期和他的母亲过分密切造成的一一说,他有这么一个习惯,用字母S装饰他的影集和笔记本,这是他母亲名字的开头一个字母。他不能容忍那些与污浊的东西相联系的字母摆在自己家里的桌子上,因此,他将第一个字母和其他的字母分开。
一个年轻的女士突然打开了咨询室的门,尽管那个在她前面的女士还没有离开。她抱歉地说自己是“无心的”。不久表明,她表现出的这个好奇,使她闯入了她父母的卧室。
因自己有漂亮的头发而自豪的女孩,她们往往这样控制她们的发卡,即在谈话的时候,她们的头发突然散落下来。
一些男人,在躺下来做检查的时候,往往会从他们的裤袋里掉出一些零钱,用这样的方式表明,这是这次治疗应付的费用。
有的人在治疗时会忘记带走他们带来的东西,如眼镜、手套以及钱包等,用这种方式表示:他还舍不得离开这里,他不久就会回来。琼斯(1911b,第508页)说:“人们可以通过检查一个医生一个月收集的东西的多少——如伞、手绢、钱包等一来判断这个医生的治疗水平。”
一些习惯的小的行为往往很少引起人们的注意,如睡前给表上发条,离开房间时将灯关掉等等,这些行为通常受制于一些混乱。这种混乱说明潜意识情结还在对这些固定的习惯发生着很大的影响。梅德尔在杂志Coenohium上讲了一个家庭医生的事,有一天晚上,在他当班不允许离开的时候,他决定到一个镇上去赴一个重要的约会。在他约会回来时,他发现他家里的灯没有关,而在以前,他是从来不会忘记关灯的。但他马上了解到了这种遗忘的动机,这个医院主管住宅区的医生的官员从这个亮着灯的房间就会很自然地得出这样的结论:这个家庭医生在家里。
有一个过度烦恼并有些抑郁的男人很明确地告诉我说,如果这一天的生活很枯燥无味,人们之间残酷无情,那么晚上他就会忘记给自己的表上发条。通过这样的方式象征性地表明:第二天的生活与此没有区别。
有一个我本人并不认识的男人写道:“在命运折磨了我之后,生活看来就是如此的残酷无情,以至于我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完成第二天的生活。这时我注意到,几乎每天我都会忘记给我的表上发条,而在以前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上发条,这是在我上床前要做的一件事,好像是一种机械的和无意识的行为。但是现在很少能够记住这么去做,只有在我第二天有很重要的或自己感兴趣的事的时候,才能够记起来。这也是一种症状行为吗?我自己对此无须解释。”
一个人在配音的时候,正如荣格(1907)和梅德尔所为,他会发现自己的发音似乎是无意识的,他通常意识不到自己在这么做,他能够很好地将这个单词的音调和自己大脑里的意思联系起来。
在人们口头或书面表达思想的时候,有很多微妙的决定因素,这应引起我们的注意。我们相信,一般而言,我们可以自由选择适当地表达我们思想的词,可以自由地选择掩盖这些思想的想象。仔细地观察表明,我们还应考虑其他决定这种选择的东西,在表达这种思想的形式背后,无意的一瞥往往包含深刻的含义。当一个人形成对自己的判断的时候,他表现出的对句子的幻想和转折很少没有深刻含义的,其他的均作为背景,仅仅是对这个主题的描述,但这对讲话者也有很大的影响。在做理论上争论的过程中,我发现一个人不断地重复这样的表达:“如果一些东西突然穿过一个人的脑袋。”(他的意思是说:“如果一个想法突然闯入一个人的脑海”),我碰巧知道,他最近得到一个消息,一个俄国人的子弹穿过了他的儿子戴在头上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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