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道理的爱情-在冬天里寻找夏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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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想来,命运那时就像是一架一节也抽不走的长梯。

    无论抽掉其中哪一节,都无法登上顶端。

    ——吉本芭娜娜

    一路上都在讨论要不要见家长,我始终不太放得开。

    五个小时后下高速,袁毅先送我,对于要不要他和我一起上楼去,我还在纠结。

    然后经过了步行街。

    恰好遇到了一个红灯,我朝窗外望去,正看到路口拐角处把面包车的后备厢打开做摊位的陈尽欢。

    半年多没见,他变得黑瘦了一些。大概是困乏了,他打了一个毫不矜持的哈欠,又伸了一个很有节奏的懒腰,然后也看到了我。

    很难形容再见到他的感觉,夹杂着一丝微妙的愧疚感,一丝在那个瞬间终于略略放下的牵挂感,一丝因为身边坐着袁毅的慌张感,还有一丝看似郑重实则轻飘飘的诀别感。

    隔着车窗,我们就那么沉默地对视了几秒钟后,我扭过了头去。

    “怎么了?”袁毅问我。特别奇怪,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任何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没事儿。”我笑笑回他。可他还是探身过来往窗外看去,之后又一言不发地坐了回去。

    绿灯亮了,车子在沉默中汇入了前方的车流。已经是傍晚,但光线还好,对面的车道上却有人开了远光灯。大概是被晃了眼,隐隐听到袁毅低声骂了一句。

    两个人的相处就像牵着同一段皮筋儿,一个人松了,另一个人就得紧一紧。一个人紧了,另一个人就得往前站一站。

    在某些必须得表达的阶段,不容跳过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会儿在我家吃饭吧。”我提出了邀请。

    “不是怕见家长吗?”

    “那你去吗?”

    “好啊。”他扭头对我笑了。

    敲开了门,我妈看着提着大包小包的我们,愣了足足半分钟,才喊我爸:“老许,闺女回来了,还带着……她对象!”

    还没介绍呢,我妈就冰雪聪明地脑补了。我只好红着脸说:“对,我对象。对不起,先斩后奏了。”

    “叔叔阿姨好,我,我叫袁毅。之前……”没见他这么紧张过,把东西往茶几上放的时候都放不好,噼里啪啦落一地。

    我爸大概被这突如其来的“家庭变故”给惊到了,语气里莫名带了点儿严肃:“之前什么?”

    “之前,之前也叫袁毅。”我连忙给我妈使眼色,然后蹲下来帮袁毅把东西重新规整。

    “那个,老许,我还要弄几个凉菜,你过来帮我剥蒜瓣儿,让俩孩子休息一下……”

    我爸被我妈拉去了厨房窃窃私语,我把袁毅摁在了沙发上:“加油,袁老师,展现你人格魅力的时候到了。”

    像是被提醒了什么,这家伙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就往厨房跑去:“阿姨,我来剥吧,我最喜欢剥蒜了。”

    片刻后,他拿着两疙瘩蒜回来了。我去厨房“视察”,被我妈拽住:“这不是那个电脑小工吗?”

    我对我妈超群的记忆力十分佩服:“是。”

    “好啊你许佳慧,竟然瞒了妈妈这么久。”

    “我们才在一起的。”也许隐藏分手前的那一段,父母更好接受吧。

    接受了好一会儿审问,我才回到了客厅。而喜欢剥蒜的袁老师,还在辛苦作战,我于是坐在他身边,也加入了战斗。

    吃饭的时候,我爸要和他喝一杯。隐约觉得这家伙有点太紧张,敬酒的时候,捧杯子的手都有点抖了。

    之后想起来,还是感激他那时的真诚,对我父母提出的任何问题,都没有丝毫的怠慢。

    我妈问得特别细,把他的家里状况摸了个底儿朝天,连工资都问出来了(这些我都不知道)。我爸的表情也越来越不严肃了,后面便满面通红越喝越高兴。

    吃完饭,我送他。下楼梯的时候,在拐角处,他抱住了我。

    “怎么了吗?”我怕被邻居看见,想推开他,却推不动。

    “我真高兴。”他说。

    “高兴什么?”

    “我们又过了一关。”

    我笑,拽着他的手下了楼。送他上了出租车,我慢吞吞地回小区,想着一会儿到家了,我妈肯定又要审我半天。去上海的事儿也要跟他们交代,不知道会不会挨骂。

    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天哪,我今天竟然办了这么大一件事儿……

    “蛋蛋。”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回头,看到陈尽欢从面包车的车窗里探出头来。

    不知道这车在这边停多久了,他是在等我吗?

    我朝他走去:“嗨,好久没联系了。”

    “上车吗?”他拍拍车门,“上来坐会儿?”

    “不用了,我还得回去,我爸妈在等着我呢。”

    他无奈地笑笑,只好自己下车来了,与我面对面地站着。

    “你和袁毅和好了?”

    “是的。”我对他笑笑。

    “哦,恭喜你啊。如愿以偿了。”

    “谢谢。”

    “好快……”他说得像是自言自语。

    我没吭声。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是想看看你。”他穿一件米色的风衣,风吹着衣袂飘起落下,像是打了个旋儿的难题。

    “嗯。谢谢你跑一趟。”

    “这有什么好谢的。”他笑,“其实我就住这个小区,我在这边租了房子。今天回来得早,就在这儿等了一会儿。”

    “你住这儿?”我有些吃惊。

    “早上起来跑步的时候总遇见你爸爸,他买的油条经常分给我两根。”

    “你还认识我爸?”那画风超出我的想象了。

    “嗯。还有你妈妈,她每天在楼下喂流浪猫,猫粮都是我淘宝代购的。”

    “我真不知道这个。我妈没跟我说过。”

    “他们不知道我认识你啊。”

    我笑笑,低下了头。似乎听到粉笔奔跑在水泥地上,他依然关在自己画的牢里。

    “走吧,我送你回去。”

    “好。”

    与他并肩走着,恰好遇到了一阵穿堂风,沙尘扑面而来的时候,我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发现他的手挡在了我的脸前面。并没有碰到,所以我看到他掌心纷杂的纹路,乱糟糟的,像另一个命中注定。

    “好了。”我把他的手拿开了去,“谢谢。”

    “你为什么不问?”他忽然说。

    “什么?”

    “我在步行街摆摊儿的事儿。”

    “我知道的。”

    “一直知道吗?”

    “几个月了。”

    他沉默,深呼吸:“许佳慧,我曾经想象过你知道的话会不会担心,会不会怀疑,会不会有那么一点儿的心疼。现在我发现我真的是太自作多情了。”

    “我是否担心,真的很重要吗?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怎么重新开始吗?”我停下来看他,“你有什么打算,一直摆摊摆下去吗?”

    “当然不会。我有想法做别的事情。”

    “嗯。我相信你,你有能力,也有才华……如果……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

    “呵……”他冷笑了下。

    那时的我并不明白,一个人真正地喜欢另一个人,是不需要对方为自己做任何事情的。他的顾虑只有一个,我,能为你带来什么。

    就像我对袁毅,或者袁毅对我,或者晓春对周志清,甚至是后来的陈尽欢对我。在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带对方进入更好的世界时,他会停下来,会自卑,会想放弃,会自己欺负自己。

    陈尽欢的自尊心不允许他接受我的帮助。除非,除非我身心都与他站在一起。

    但,那是不可能的。

    “我回去了。”在我家的楼下,我跟他告别。像最后一次告别,我心口有微妙的痛感。是的,我担心过,也怀疑过,但那是我自己的事儿,不需要他知道,不需要任何人知道。

    “和他在一起幸福吗?”他在身后问。

    “很幸福。”我加快了脚步,没有回头。

    我爸对我跑到上海去找袁毅有点生气,说又不是嫁不出去了,这么上赶着。我妈却明确表达了对我的支持,他们两个人在客厅里唇枪舌剑起来。

    世界上所有的爸爸,在宝贝女儿投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时,内心都是愤怒与惊惧的。

    所以,我抱了抱我爸:“老许,谁也不能替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我爸愣了,我妈也愣了。在两个人的目瞪口呆中,我回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大脑飞速地转。袁毅的电话打来了:“我到家了。”

    “嗯。你好好睡。晚安。”

    “不要这么快挂断,我现在想和你说话。”

    “好啊。想聊什么?”

    “初四你来我家吧。明天我跟我妈说我们的事儿。”

    “好。”

    “许佳慧,我喝多了,说话都大舌头了。是不是?扑噜扑噜……”

    “哈哈,你把这扑噜扑噜翻译一下啊。”

    “初四去完我家,初五我们就回上海吧。”他扑噜扑噜了好一会儿又说。

    “之前说的是初七啊。”

    “想女朋友了……”

    但我又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就先安慰他:“刚才送你回来,在小区里我见到陈尽欢了……你放心,不要多想……我会处理好的。”

    久久没听到回应,再听,竟然打呼睡着了……

    “喂喂喂,”我对着手机喊,“你有没有盖好被子……”

    第二天,陪父母置办了些年货,刚到家,晓春电话打来了:“你个猪。”

    “嗯,猪回来报到了。”

    “快出来见我。”

    “是!”

    袁毅来取车,刚好送我去见晓春。在车上,我十分坦诚地又讲了一遍昨晚见陈尽欢的事儿。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我昨天听到了,半夜醒来想了好一会儿。他怎么样,对我来说无关痛痒。你的态度在,我很放心。”

    他左手扶方向盘,右手依然握着我的。想到他在深夜里的辗转反侧,不禁一阵感激。

    好久没见了,抱着晓春的感觉,简直就像抱着我的整个少女时代,恨不得和她亲个嘴儿。犹豫了一番,还是下不了口,这女人的口红颜色实在是太艳了。

    之后我们俩面对面坐着,含情脉脉地看了对方好一会儿,然后开始互相攻击。

    “你怎么修了个这么挑的眉形,土死了。”我说她。

    “你这发型一万年不变,是要扮演留守村花扮到底吗?”她说我。

    “不能和你比,我不讲究,就念旧。”

    “哎哟,还没说呢,就嘚瑟起来了。回头草吃这么欢的也就你了。”

    “你也有回头草,你敢吃吗?”

    “呵呵,只有姐姐想或者不想,哪有什么敢不敢的?”

    “是吗?不知道周志清回来了吗,约他出来聊聊天。”我摸出手机来晃晃。

    “他回来两个月了,我经常见。”晓春得意地挑了挑她的细眉毛。

    我不跟她逗了,认真地盯住她:“怎么回事儿?你们和好了?”

    “没有,他们公司中标了咱们这儿的一个市政工程,他被派过来驻工地。”

    “见得多吗?”

    “还行吧,有时候就一起坐坐聊聊天什么的。”晓春脸上波澜不惊。

    “你们到底怎么想的啊。”

    晓春却转移了话题:“对了,杨婷订婚了。”

    “已经订了吗?”之前给彭兰阿姨打电话的时候,她提过一句。

    “是的,就前几天,是相亲认识的男孩子,特别喜欢她。我见过一次,那男孩儿喊她宝宝。天哪,特别肉麻,我当时就鸡皮疙瘩掉一地。”

    “真好啊。”我由衷地为杨婷高兴。

    “小黑呢?”

    “他开了个公司,专门做网游,可算是把爱好当工作了。”

    “我知道他做网游,我问他有没有又追你?”

    “他敢吗?”晓春又扬了扬她的细眉毛。

    “你在他面前是有多凶悍,吓得人家都不敢了。”我撇嘴。

    “我说他敢吗是因为人家现在有女朋友了。”晓春站起来用菜单敲了我一下。

    “不是吧。”我揉揉头。

    “他女朋友是他游戏里认识的一个网友,聊了很久了吧。长得挺有喜感的,哈哈。”晓春想起来了什么,笑起来。

    晚一点儿,我们打电话喊来了杨婷,当然她带着她的男朋友。男孩清瘦白皙,带点拘谨,但看向杨婷的眼神,满是宠溺。

    她恢复得很好,眼睛显得沉静了许多,再也不像少女时期那样,时刻燃着火,或踌躇满志,或求而不得。

    她男朋友小声地跟她讲话,她小声地回复他。

    “宝宝想喝什么?这个吧。你不是爱喝这个吗?”

    “嗯,好啊。那你点这个好不好,我也想尝尝这个。”

    看着他们就像看到两只习惯了厮守再没有了野心的家猫,窝在一起晒暖儿舔毛、分享同一盆食物,在好时光里追逐笑闹,任何时候都形影不离。

    也许真正能化解压抑的,就是有人站在身边,每一个爱的眼神,每一次伸手拉起,每一声温柔呼唤,都是在说:“别怕,有我在。”

    简单纯粹的杨婷,遇见了她简单纯粹的爱情。

    之后,基本就是看两个小情侣卿卿我我了,也许是男孩害羞,也许是因为肩负着彭兰阿姨交代的买春联的重任,所以,他们坐了一会儿便匆匆走了。

    之后的一整个下午,我和晓春都窝在沙发上,舍不得离开对方。我说了很多袁毅,他已经打了两个电话问安。她就跟我讲她那些约会过的男朋友。

    有一个做操盘手的金融男条件相当优越,他们两个人似乎也很来电,却没了下文。

    “为什么?”

    晓春叹一口气:“唉,没机会了。人家被我得罪了。”

    “不会是因为周志清吧。”

    “就是因为他。有一次那个男的要我陪他参加一个重要的酒会,临行前我接到了周志清的电话,就放他鸽子了。”

    无语了好一会儿,我才问:“那周志清找你什么事儿?”

    “没事儿。他工作压力大,找我陪他喝酒。”

    我更不理解了:“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沉默了片刻,晓春才说:“不知道。我还是很心疼他,力所能及地想给他点力量。如你所说,人都是恋旧的。当年我们分手,我其实也有点任性。现在做朋友相处下来,发现他在心里还是很珍惜我的。”

    “说细节!”

    晓春的脸有点红:“你刚去上海的那天,我和周志清一起吃饭,吃着吃着就吵架了。具体为什么我不记得了,反正就是很小的事吧。我就很生气,起身就走。他追出来,问我想干吗。我就说,咱俩就当没认识过吧。他就咆哮说,当作没认识?你开玩笑吧,我跟你说吴晓春,我不同意,我跟你没完!我当时都气乐了,多大人了,还跟我没完。但他当时真的很难过,眼睛都红了。我一下就心疼了,抱了抱他。之后的发展有点意外,我们……那个了……”

    “哪个了?”

    “你说呢,别在这儿给我装纯情少女。”

    “哦哦,那个啊。”我低头笑。

    “完了他睡着了,我睡不着。就看着他,竟还是那种又爱又恨的感觉。太糟糕了,我好不容易跳出来的,终于修炼到了这种无欲则刚的潇洒状态。我就很害怕,想着赶紧穿衣服跑人。我穿好了衣服,看到丝巾还在床上,就回去拿。然后就看他半睡半醒间,手转啊转地抓住了我的手,嘴里面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

    晓春停止了讲述,望向了窗外,眼睛里有潋滟的水色,像是回忆起了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

    “他说了什么?”我追问。

    “他说,吴晓春,我跟你没完。”晓春回头对我笑,淡淡的,疲惫的。像是奏响一首高难度又绵长的曲子的大提琴手,终于拉完了最后一个尾音。在经久不息回应的掌声中,她起身谢幕,茫然四顾又怅然若失。

    世界上有两种悲剧,一种是想要的得不到,一种是不想要的得到了。

    成熟的最大好处是,以前得不到的东西,现在不想要了。

    我不知道晓春的疲惫是哪种,也许在那个当下,她自己也不知道吧。

    又一起吃了晚饭,晓春才开车送我回家。经过步行街,拐角处没有了陈尽欢的面包车。

    “你有没有和陈尽欢聊过?”我问。

    “躲还来不及,和他聊什么?”晓春白了我一眼。

    我没再说话了。

    “许佳慧,你要保守你心,胜于保守一切,因为一生的因果,是由心发出。”晓春说了一句很有智慧的话。

    “你现在确实不一般了。啧啧。”我赞叹。

    “以前和一个基督徒约会过,他经常给我背《圣经》名言。听了那么多,就记住了这一句。”

    “还是约会好啊,有利于长见识,提高智商。”

    “就是啊。不过,你是没机会了,我深深地同情你。”

    下车告别,我往家走,正看到我妈在楼下,几只猫围在她脚边。我朝她跑去:“怪不得不想我,原来是有精神依托了……”

    刚说完,就看见陈尽欢从垃圾桶后面起身,抱过来一只幼猫,递了过来。

    我们都愣住了。

    我妈热情地向他介绍:“这是我闺女。”

    我讪讪的,陈尽欢却伸出了手:“你好,我叫陈尽欢。”

    我没有握他的手,蹲下来看猫,心里面乱七八糟的。

    “尽欢啊,你今天不去摆摊吗?”

    “不去了,阿姨。我要忙点别的事情。”

    “你注意身体啊,你看你现在瘦得。明天就除夕了,如果你没地方去,就来我家吃年夜饭吧。我们家也没几个人。”

    陈尽欢看了看我:“不用了阿姨,我挺忙的。”

    “忙什么啊,大过年的。一定要来啊,陪你叔叔喝点儿。”

    “真的不用了。”陈尽欢又看了我一眼。

    喂完猫,我和我妈一起上楼。我妈还在嘟囔:“多好的小伙子啊。如果不是你已经有电脑小工了,我之前还想撮合你们俩呢。”

    我跺脚:“别瞎撮合。还喊电脑小工,人家叫袁毅。”

    “你不知道,六月份我中暑了一次,骑着自行车就摔倒了。如果不是这个小伙子把我送到医院……”

    “妈,你怎么没告诉我?”我大惊。

    “没多大事儿,打了个吊瓶就好了。跟你有什么好说的,你知道了又要担心……”

    远离家乡,无法陪伴在父母身边,最害怕的就是父母有事儿却不告诉自己。我心里一阵难过又自责。

    “后来我和你爸就请他吃了个饭。知道他在找房子,就帮他问了小区的邻居。你张姨的房子空半年了,就租给他了。这孩子没什么亲人了,看到他我就挺心疼。挺能吃苦的,家里有什么事儿,他一喊就到。”

    我沉默地听着。

    “女儿啊,你说我收他做干儿子,你同意吗?”

    “啊?”我无语地抬头看我妈。

    “跟你爸也商量过……”

    “不同意!”我加快了上楼的脚步,把我妈扔在了后面。

    除夕那天,陈尽欢没有来我家吃饭。大年初一,我妈煮好了饺子,非要我去给他送一碗。

    “我不去。”

    “呦,你现在脾气挺大啊,这还没嫁人呢,嫁出去了还能指望你个啥?”

    我默默地端起了碗。

    张姨家在隔壁栋的一楼,我敲开了门。是一个女孩子开的,她有一双月牙一样的眼睛。

    “你找谁?”

    她笑起来的样子太好看了,似乎周围都闪起了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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