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陌任打任骂不是她软弱，而是她是他们养大的，从小到大虽是受了些苦，但也好过做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打骂她可以忍，可真正让她寒心的不是他们打她骂她，而是他们收买医生亲手将她关进精神病院，令她每日遭受非人的折磨。
直到离开乔家，顾陌脑子里都是一片一片黑影重叠，忽亮忽暗，困在她心里的是那片难以磨灭的阴影。
今儿是小年，老天都是眷顾的，今晚也下了雪，薄薄的一层小雪，只将地面上盖了一层，屋里安了壁炉，装饰用的，要是真壁炉的话顾陌也弄不了，说不定还会把整个房子给烧了。
顾陌就随便炒了一两个菜，就说做一个人的菜最麻烦了，做少了不值得浪费时间，做多了吃不完又浪费，还要纠结吃什么菜而想半天。
外面小雪飘摇，屋里暖暖的，厨房里煲汤需要些时辰，所以她就抱着茶窝在沙发上慢慢等。
她攥着手机，盯着手机看，不知道贺祁远现在在哪里，应该在忙……
想到这里，顾陌又将手机放到了桌子上。
搁下没两分钟，顾陌就又拿起了手机，晃神间，她已经拨号出去了。
“喂。”对面清冷的声音将她唤回，顾陌紧攥着手机，嘴唇翕动却说不出一句话。
对面的人似乎并没有那么多耐心等她，马上挂掉了电话，顾陌才晃神回来，马上又拨了出去。
“你还在公司吗？是在开会吗？”顾陌一口气将话都说了出来，然后惴惴不安等待着对面的人回话，然而对面的人却极有耐心。
“嗯。”
在这之后，许久听不到回话的顾陌拿起手机，是正在通话中没错，她又试探性问道：“喂？你在听吗？”
“嗯，在听。”不出所料，清冷如寒冰的声音又一次从听筒传来。
“没事，你先忙吧，我就是随便问问。”
嘟嘟——
顾陌说完，听筒里传来电话挂断的嘟嘟声，她只觉得外面的雪刮进了屋里，她的全身冰凉，仅听到声音便犹如寒冬侵袭。
她的汤该好了，她放下手机，去看厨房里的汤，现在的生活于她而言没什么不好，乔家已经跟她脱离关系了，乔家利用完她之后就将她一脚踢开，这没什么不好，还不如说这正是她一直以来所希望的，希望能彻底远离乔家。
至于她留在贺祁远的身边，是见不得光，可这份见不得光却是乔家逼她走上的路，她痛苦着，却也贪婪着。
顾陌猛地皱眉，砂锅太烫，烫到了手指，她快步走到餐桌前将砂锅放下。
她皱着眉，看了看手指，只不过是烫红了，也算不上什么大伤，就在水里冲了一下擦干净，没那么疼，也就差不多了。
如果没打那个电话，顾陌也许会能有心情吃得下去，但现在她也没那个心思再吃了，贺祁远短短的两句回答在她心里就是个疙瘩。
她顾陌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得到准确的回答就是不死心，回来还是不回来，总归就是一句话的事而已。
她走到客厅沙发那边，拿起了手机，打开通讯录，翻了一遍，翻到贺祁远的手机号，犹豫了一下，又往下翻，翻到了另一个人的号码。
顾陌听着手机接通前的嘟嘟声有些急，想了一下，如果贺祁远在开会的话，他能接电话，别人应该不敢吧，尤其是陈轩，作为特别助理肯定不会带头的。
她正要挂断，电话却接通了，这一来倒是将顾陌弄得手足无措。
“喂。”
她拿好手机：“陈轩，我是顾陌，你是不是在忙，我没打扰了吧？”
“不，不忙，我正在家呢，顾小姐有事吗？是不是贺总有什么要求？”
平时被当成二十四小时保姆使唤惯了的陈轩甚至早就习惯做好了半夜被叫出门的准备了。
顾陌沉默了，陈轩不在公司而是被放假了，那么代表着贺祁远不在公司，否则不可能他一个老板还在公司，而身为助理的陈轩不在的，这是说不通的。
贺祁远一定不在公司处理公事，那贺祁远在哪里？
顾陌猛地回过神来，她急忙跟陈轩说道：“那我不就不打扰了，贺总让我替他向你提前说一声新年快乐。”
说罢，顾陌就急忙挂了电话，她还没来得及换鞋就冲了出去，从别墅一出去，外面俨然是银装素裹的天地，她跑出别墅小院的矮门，就停下了。
此时别墅门前，离这栋别墅最近的一盏路灯下站着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被路灯将地上的影子拉长。
她果然没猜错，陈轩是个很谨慎的人，正因为如此，他从不会不会乱说没把握的话，陈轩问她是不是贺祁远有什么要求，那么就是说陈轩知道贺祁远过来这边了。
亮而不刺眼的路灯灯光打在他的半边脸上，隐藏在阴暗的半边脸衬得他的五官更加立体，伴着雪，他浑身透着难以近人的冷漠。
贺祁远修长的手指轻巧地夹着香烟，低垂着眸，幽暗深邃的黑眸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思绪。
“贺祁远你……你”顾陌艰难咽了口唾沫，不知所措地看着站在路灯下的贺祁远，不知道他在这里究竟站了多久，身上已经落了雪。
“你怎么会在这里？”
贺祁远将最后一根烟扔下，他曾想过，若是最后一根烟抽完，他便离开的。
“不欢迎我？”
“不、不是。”顾陌只能这样解释，她很想告诉他，她其实是希望他能过来陪她一会儿，可她不能。
他们都沉默了。
顾陌方才一直在屋里，屋里暖和，她穿得少，出来，冷风一吹，什么热乎气都被吹跑了，她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穿着棉拖的她只觉得脚后跟被冻得没了知觉。
贺祁远看了一眼打了个哆嗦还逞强的顾陌，便走了过去，随着他的动作，他身上的雪掉下去大半，他过去拉着顾陌的衣裳就往屋里走。
顾陌想去抓他的手，几次都没能抓到，见贺祁远有意躲开，他不想她碰，顾陌有些失落，倒也知趣地不再去碰了。
进了房间，顾陌感觉一股暖流涌上全身，贺祁远脱下了打湿的风衣，身上的雪被房间里的暖流给暖化了。
贺祁远刚换下拖鞋，只觉得自己身上挂着个什么，顾陌整个人都挂在他身前，他想要将她给拽下来，奈何她抓得紧，再强硬些就会伤到了。
“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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