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切的凄怆;
确是证明了我灵感的埋葬。
在这沉静深蓝的夜幕上,
谁缀了几粒闪荧的美丽星花?
在这凄切哀婉的笛声中,
谁歌出人间难诉的怨恨?
原不过是刹那的心浪;
乘着这血未凉,
墨未干,
我把这残痕留在纸上。
诗人沉醉在悲哀的杯里,
他怀疑:
愉快的帷里,
为何隐几枝黯淡的红烛啜泣?
人生呵:
永远是在这怒涛汹涌的海上,
摇着这叶似的船儿飘荡;
但静默的灵光;
又在何处辉煌?
永远是伴着枯萎的花篮,
卧在蔓草中做梦吗?
但是春风呵!
又何曾吹到枕边?
人间的迹踪,一层层加深;
心中的悲哀,一重重罩笼;
朋友呵!
这便是人生。
对着惨淡的灯光,
望着壁上的影儿摇晃;
这时心情,是怎样梦绕着故乡?
月光映下窗上的花痕,
猛忆起三年中迷恋的旧梦?
这时心情是怎样悔悟的讪讽?
清静沉寂的深宵,
听夜莺的悲歌,
想人间的波纹,
这时心情是怎样清醒的惊悟?
寒寂的古庙中,
黯淡的佛灯旁;
细捻着念珠,
忏悔这半生迷惘,
这时心情是怎样空洞?怎样平静?
我曾将檀香炉中焚炽的火球,
浸入那阴寒的冰雪地窖;
我曾将毒汁沸腾的药酒,
滴在温热的柔脆心房。
这种澈骨的辛酸泪,
洒满了深宵的枕衣;
到而今才悔悟作末次的忏悔。
斩断了难断的血丝,
补好了难补的洞伤;
乘着繁星在天,
花影已睡。
航了这飞快的船儿,
逃出了深长的孽海!
人间奇想,
满裹了血泪的丝网,
在冰雪沙漠中埋葬。
更泣祷上帝,
不再开红艳的希望之花。
谁料忠诚的灵魂,
搴揭起叛旗?
但这不值怀疑;
为了忠诚:
对着惨淡的灯光,
才含泪忍痛这样地牺牲。
宇宙中的一切,
都漠然的冷笑!
我感不着;
箭射是怎样深?
刀刺是怎样痛?
少女的憨笑是怎样含情?
青年的啜泣是怎样动人?
那不忍南去的雁儿,
归歌是怎样凄怆?
确是证明了!
——我灵感的埋葬。
一九二四年一月十三日,神清夜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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