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一丝紧张,连带着我也焦急了起来,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不由拧眉说道:“他来找我干什么,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可是……”周月寒有些难过地说道,“他那么在乎你,我以为他会来找你的。”
听着这话,我更是不敢轻慢,便催促道:“他到底怎么了?听你的意思,你现在找不到他了,所以来问我?”
“是的,南哥扣了我小舅舅的魂魄,说是要给我外公一个教训,我外公想办法求他放了小舅舅,没想到南哥却一走了之,没了音讯,我小舅舅的下落自然也就无从得知了。”周月寒说着,可怜兮兮地看了我一眼,问道,“老师,我能不能拜托你,帮我找找南哥,我小舅舅,是我外公唯一的儿子,而我外公,都已经快九十岁了……”
我看着她可爱的脸庞,觉得她隐隐有些变了,我记得她以前很凶,很爱说脏话,从来没有过这么低声下气求人成全的时候。
“如果我有消息的话,我一定帮你的。”我摸了摸她的发顶,说道,“南易不会杀你舅舅的,别担心了。”
周月寒垂下视线,点头嗯了一声,算作答应,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跟她一起往教室走去。现在已经上课很久了,我们不敢明目张胆地走大路,便从教学楼侧面的自行车停车棚里穿过去。
校园里没什么人,尤其自行车停车棚里特别安静,我跟周月寒心里都挂着事,所以都没有说话,于是,隐蔽在教学楼后面的对话,就毫无保留地传到了我们的耳朵里。
“我好像早就告诉你了吧——不管你把主意打到谁身上,简繁不行!你触犯了我的底线,所以我不可能饶了你,懂吗?”
我一愣,不仅是因为有人提到了我的名字,更是因为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我们费尽心思担心着的李陌荀——他在跟谁说话?
“你知道一开始我发现是你的时候,我有多失望吗?”李陌荀有些黯然地道,“我是你看着长大的,所以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长辈,但我怎么也想不到,你会是这样的人。”
李陌荀的声音一改平日的和气,虽然语气仍然有些吊儿郎当的,但气氛却格外地严肃:“你是我爷爷的亲传弟子,他老人家对你什么样你比我清楚。他现在老年痴呆了,谁都不认就念着你,可你竟然做这样的事情!你对得起他这些年来对你的栽培和期望吗?!”
“你在道术方面的悟性比我都好,比我那个不争气的爸更是强出百倍,但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了什么——陷害、控魂、杀人、平白害了那么多无辜的性命!”
李陌荀可能顾及着是在学校,虽然这地方隐蔽,但是他的声音仍是不高,不过语气却十分地严厉,“难道你真的以为自己有些本事,就不怕鬼敲门了吗?”
听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了:跟李陌荀说话的这个人,赫然就是最近闹的鸡犬不宁的那个凶手!
“听李陌荀的话音,他跟那个凶手不仅认识,渊源还不浅!”我惊讶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兀自在心里嘀咕道,“难怪李陌荀一眼就能看出来对方的招数,原来他们本就师承一人!”
——我心中猛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养了头猛虎在身边!
“如果李陌荀都不可信了,这个世界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世界吗?”我感觉难受极了,“李陌荀啊,你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李陌荀说着,悠悠地叹了口气,像是在缓解心情,顿了顿,仍是忍不住地说道:“论理你得是我师叔,我一个小辈,不敢大言不惭地教训您。但你作为一个长辈,自然也理应摆清楚你自己的位置。”
“我爷爷有过交代,李家的后人,无论如何都要相互扶持,不得自相残杀。”李陌荀用一种没什么波澜的语气说道,“你出了事情,来找我,我肯定会帮你。但是,唯独这次我不能。”
李陌荀冷冷地说道:“你犯了这样的大罪,我那天放你一马,你就该老老实实地夹着尾巴滚的远远的。万不该像现在这样,舔着脸回来让我帮你,你怎么好意思?”
我跟周月寒躲在角落里听着,依稀能感觉到李陌荀的怒气,见李陌荀不愿意帮他,我便松了口气——他可以说谎骗我,但不能助纣为虐。
那个凶手害了那么多的人命,绝不能轻饶了他!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弄明白这个凶手到底是谁!
那个人肯定跟吴家有关系,和李陌荀关系不浅,而且又在学校里任职——难道是!……
“我不好意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那人气急败坏地说道,“是,没错,你爷爷对我真的不错,教我做人,教我做事,把绝密的手艺都传给我这个外人,所以——你心里早就不爽了吧?”
那人的语气有些阴狠:“师父手下这几个弟子,你爸是个虎的,专攻些不正经的路子,从死人嘴里抢钱;你叔叔无心与此,常年屯在湖南老家混官场挣些黑心钱;我既不想捞钱,又不想要权,你爷爷就看上我没出息,觉得我不会用他的手艺害人,这才悉心教我。你却不一样,你是真心喜欢学习这些东西。”
“而且你十分聪明,悟性极高,但你爷爷却不是很想教你,因为他看准了你注定不是个平凡的人物。”那人说着,有些得意地笑道,“你是不是觉得你爷爷情愿把手艺传给一个无心于此的外人,也不远传给你,所以才这么恨我?”
那人顿了顿,有些气急败坏地道:“所有人都以为你宅心仁厚,但只有我知道,你的心到底有多狠!”
“你说的没错,那天你放了我一马,我就该夹着尾巴老老实实地避难,但我不甘心。”那人猛然提高了声音说道,“你让我放过简繁,谁放过我?我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命格合适的,你现在让我走,可能吗?”
李陌荀听他这么说,烦躁地叹了口气,打断他道:“你到底有没有点脑子,这和我恨不恨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害了人,就要坐牢。你活了这么多年,杀人偿命这规矩还要我告诉你吗?”
“像个人样赶紧收拾铺盖卷滚蛋行吗?”李陌荀无奈地道,“你这样,我也很难做,万一查到我头上,你说我是帮你,还是把你供出来?”
那人听了李陌荀的话,忽然就暴怒了起来,我听见碰的一声巨响,李陌荀发出了一声痛呼。
“说白了,你就是怕我连累你!”那人的话里有种破釜沉舟的绝然,他狞笑着道,“没错,你李陌荀向来城府深沉,自然要独善其身,但你想过没有,你我师承一人,手艺想通,我要是全推给你身上,你跳进护城河怕也洗不清吧!”
我在这边本能地一愣,想不到这人竟然这么下作,想要陷害李陌荀,幸好我今天出来找他,不然以后肯定还有的烦呢!
李陌荀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忽然开始大打出手,我便知道这场偷听再也进行不下去了,干脆直接跑了出去。
直到这一刻我才清楚地看见,那跟李陌荀对话的人,赫然就是我们的体育老师——郑垣迁!
这样一切都能对上了,我之前我无意间得知郑老师的工作是李陌荀的家人给介绍的,还奇怪他们是什么关系,原来郑垣迁是李陌荀的师叔!
找到了元凶,我自然不敢耽搁,立马给高警官打电话请求支援,一面忙着联系安插在学校的卧底。
不过,我电话都还没挂断,郑垣迁就一脚踢中了李陌荀的肚子,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郑垣迁先前被李陌荀缠着才没办法离开,此时摆脱了李陌荀,自然不会在原地等人来捉,登时撒腿就跑!
“给我站住!”我连忙追了上去,大声喊道,“你不是想杀我吗,我就在这,你给我回来啊!”
郑垣迁自然不会相信我说的,我话音还没落,便被他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一阵巨大的阻力狠狠地砸在了我脑门上,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我的脑子里似的!
昏厥的感觉突如其来,我只觉得天地都在剧烈地摇晃、旋转,像是要把我甩出这个世界似的,难受的我恨不得把脑子挖出来!
我忽然想起来罗杰和我说的被控魂的感觉,原来真的恨不得让自己魂飞魄散:或许这样我就不用承受这种更可怕的折磨了。
“该死,简繁!”我隐约听见李陌荀的声音,但是听的不是很真切,我的脑子耳朵像是堵着一团棉花,只听得见嗡嗡的噪音,“睁开眼睛,简繁!听话,睁开眼睛……”
我依照那个声音睁开了眼睛,却发现眼前只有一片空茫的白,就像是被困在无边的大雾里一样,什么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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