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万万想不到,李陌荀竟然在一个星期之后突然回到了西安,并且忘了在布屋村发生的事情,只说自己的盘缠被抢了,所以来投奔郑垣迁。”阮潇潇说道,“郑垣迁自然大惊,但却有苦说不出,只得照着万事照着他的意图进展下去。”
阮潇潇说道:“至于李陌荀是真的失忆还故意伪装出来骗郑垣迁的,所有人都不得而知。”
“你一定想问李陌荀在布屋村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会导致他死而复生。”阮潇潇说着,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自己的死因一样,我们看不见在布屋村发生的事情,只能从他周围人身上推算。”
我惊悚地点了点头,略微明白了阮潇潇的意思,布屋村全体施法形成了一个能困住亡灵的结界,外面的人出不去,里面的人自然也无法窥视里面发生的情节,即便是阮潇潇这样的引渡人。
“既然你记不得自己是怎么着道儿的,李陌荀能记得吗?”我担忧地说道,“你死了之后就直接进入了阴街,照理说,李陌荀也该进入阴街才对,为什么会活过来?”
阮潇潇说道:“除非李陌荀自己想起来,否则光靠猜测是不行的。”
“当时我身上是有河图洛书,而且我阳寿未尽,须得在阴街生活一段时间才能进入地府,阴街的负责人见我有缘,不忍我因寻不到过去而无法投胎,这才破格招我做引渡人的。”阮潇潇说道,“每件事都是有因果的,就算李陌荀现在不知道,追本溯源也能查处些端倪。”
我点了点头,赞同道:“没错,任何事情都会留下痕迹的,等李陌荀醒了就问问他。”
阮潇潇自然答应,又将目光移向了南易,说道:“就算李陌荀不知道,找到刘政东以后也是会水落石出的。我真正担心的是布屋村的结界。”
“布屋村集全村之力建造的结界,可进不可出,魂魄一旦误闯,想出来就难了。”阮潇潇抿了抿嘴,说道,“所以,一旦进入结界,就必须打破结界,这样才可以顺利离开。”
我一想,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不过,既然李陌荀能从里面顺利出来,就说明并不是没有办法的吧。
这时候我才明白了阮潇潇坚持要找李陌荀同行的意图,无论李陌荀身上有多少疑点,是敌是友,只要他进去布屋村的结界,就一定会想办法出来,曾经他顺利离开过一次,再如法炮制应该并不难。
问题是如果李陌荀真的把当初的事情都给忘了,或者他不愿意告诉我们,那该怎么办?他好不容易才从里面逃出来的,让他去第二次,估计他不会乐意。
我把这疑问说了一遍,阮潇潇听了之后,也忧心忡忡地说道:“李陌荀肯定是不愿意回去的,回去就意味着面对死亡,而且如果我们把布屋村除了,李陌荀有可能会随着布屋村消失的消失而回到正确的轨道上,也就是——死亡。”
“这么严重?”我惊呆了,迟疑地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李陌荀其实没死,他侥幸从布屋村逃脱了呢?毕竟你也看不到布屋村的情况,怎么知道他是死过一次的?”
阮潇潇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何尝不觉得离奇?哪怕逃出来是他的魂魄,我都不觉得惊奇,偏偏是死而复生的。”
“你实在不信,就拿当初郑垣迁用阵法把他的魂魄移出体外的事情来举例想想。正常人能做出一个假的魂魄来吗?”阮潇潇说道,“李陌荀是赶尸匠,说不定意外身亡之后,勘透了布屋村的秘密,所以用特殊的方法逃出来了呢?毕竟他一连在村子里呆了七天。”
我一想也是,不然根本无法解释被郑垣迁吃掉的李陌荀是怎么绝处逢生的,就算是特殊术法也有点太吹了。现在想来,应当和他在布屋村的经历脱不开关系!
不过,他到底是真的失忆了,还是故意瞒着布屋村的事情不说?
正思忖间,急诊室紧闭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李陌荀苍白着脸躺在病床上被人推出来,脸上戴着氧气罩,身上盖着无菌布,也看不见有没有被开膛。
我急忙迎了上去,向医生询问李陌荀的情况,医生看不见南易和阮潇潇,便直接和我说道:“病人自身并没有什么大碍,外伤较多,脾脏有轻微的破裂,因为重度脑震荡所以才昏迷不醒,具体情况还要看后期恢复,但基本上并没有生命危险,家属可以放心。”
说着,又指了指交费处,让我去把住院费给交了。
我忙不迭地去交了钱,回到病房的时候见李陌荀还没有醒过来,也就没有去找他,而是到了周月寒的病房,去看她的情况,周月寒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太累了,这会儿正在睡觉。
我坐在她的病床边上,越想越觉得很对不起她。
平心而论,从一开始在铜雀村遇到她,这个小姑娘就一直在帮我,对南易也非常的忠心,南易用计打压宋家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了,但却并没有干涉南易的计划,最严重的一次也只是让我去找宋濂,希望南易不要伤害她。
这个满口脏话的小女孩,心地其实比谁都善良,这次她被郑垣迁控魂,实际也是受了我的牵连。
“对不起,月寒。”我小声地说着,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到一边。
谁知道这么轻的动作,依旧让她醒了过来,她估计是没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来看她,表情先是有些茫然,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朝我翻了个白眼,说道:“睡觉也要盯着老子看,你变态啊?”
我一噎,急忙将手给抽了回来。
“来干嘛呀?”周月寒翻了个身仰躺着,漫不经心地说道,“不是来求卦的吧?”
我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略微挑了挑眉,眼见着周月寒突然神神秘秘地凑近了我,压低声音说道:“你身上有股死气,万事小心为妙。”
“怎么看出来的?”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问道,“过两天我们可能要去个地方,你瞧着不太对?”
周月寒一副困极了的样子,打了个呵欠,含糊其辞地和我说:“天命难违,自求多福吧。”说着,朝我摆了摆手,打发叫花子似的,说道,“老子再睡会儿,你这两天别来了,死气那么重,传染老子怎么办?”
“能不能说点好话?”我无奈地拍了她一下,说道,“谁说我是来看你的,我有朋友在这儿,我是顺道儿来瞧你一眼的好吗?”
周月寒哼了一声,说道:“嗯,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我有一种被嫌弃了的感觉,有点尴尬地干咳了一下,说道:“那个,真的不好意思啊,都是我连累你了。如果不是我和南易……”
“停!”周月寒干脆地说道,“别酸不拉机的,有事启奏,无事快滚。”
我看着她的背影,小心地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你好好养伤,明天我带饭给你吃。”说着,我起身要走。
却听见周月寒悠悠地叹了口气,和我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用道歉。”
我诧异于她的豁达,却听见她继续说道:“我外公早些年来还没有这些心思的,近两年才开始胡思乱想,因为他算出自己大限将至,而南哥就是他命里的克星,所以才竭尽全力想要摆脱南哥,你明白吗?正是因为他这样的行为,南哥才忍无可忍地发动了攻势。”
“算命是为了知命,知命是为了造命。”周月寒高深莫测地说道,“何谓天命难违?与其说的神乎其事的,不如说是弄巧成拙——因为想要摆脱命运,反而误入了命运的圈套。”
这一番看破红尘的话,实在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说的,听的我都有点云里雾里,不料周月寒竟继续说道:“所以你不用跟我道歉,这都是命。”
“你只是羡慕我能断前事、知天命,却不知道,我也有我的无奈。”周月寒说道,“就当是可怜我,以后别来了。”
我突然一阵心酸,逼的我差点掉下泪来。可她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再说其他的未免显得矫情,于是只默默地低下了头,轻轻地嗯了一声,算作答应。
从周月寒的病房离开以后,我看到南易斜倚在门边,漠然地看着窗外浓黑的夜空。
“你听到了吗?”我有些落寞地说道,“周月寒不像个小孩,她承受的太多了。”其实我不太能理解南易的心思,他用宋家来克制班家是有道理的,但不是一定要宋家,现在看到周月寒无依无靠的样子,我心里就跟被一只小手抓住了似的,酸涩不已。
加上周月寒犯得还是钱缺,超过五百块钱的东西都留不住,这样的命格,以后怎么活下去?
“其实我有点不理解。”我走远了一些,和南易说道,“当初你说西安还剩下两户仇家,另外一户难道是宋家吗?不然依你的个性,怎么也要手下留情的,毕竟是自己的徒孙,而且周月寒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
这本来只是随口提起的一句话,不料南易却突然冷下了脸色,回头漠然地看着我,仿佛我故意掀起了他身上的疤痕似的!
我愣住了,茫然地看着他,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难道是另外一户仇家激发了他的怒气?
可他瞪着我干什么?我好奇还不能问一句了?他又没告诉我那个仇家是不能提的,以前我总说班家宋家之类的话,也没见他这么郁闷啊!
想到这里,我更加不理解了——他明知道那个仇家的下落,为什么一次也没听他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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