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利场-第101章 依旧为原本的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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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章 依旧为原本的题目 (1)

    昨晚的巨大变故沉重地打击了蓓基,搞得她非常狼狈,简直脸面无处可放。她昏睡了很长时间,睡梦中她恍恍惚惚地感觉很是空虚,这一觉直睡到克生街上的教堂里大钟敲响后开始做下午礼拜时,她才终于一觉醒来。从床上坐起来之后,她条件反射式地拉了拉铃子叫她的法国女仆。几小时前,她还在女主人旁细心地服侍着她呢,世事真是有些变幻莫测。

    罗登?克劳莱太太拉了很长时间的铃子,可是还是没有人回应。最后一次,她用足了劲一下便将铃子拉成两段,女仆菲菲纳仍然还是没有来。此时,她可真是生气了,拿着铃带子她就气冲冲地奔到楼梯口,用劲提着嗓门,反反复复叫她的名字,可是仍是无济于事。

    岂知几个小时前菲菲纳就已经走了,就像是我们说的像法国人一样不辞而别 (英国人称“不辞而别”为“法国式的告辞”,法国人同样也称“不别而行”为“英国式的告辞” )了。这位菲菲纳小姐首先将所有客厅里的首饰捡起来收拾好,她接着就转身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里去收拾和整理箱子,用绳子捆好之后,她就跑出去雇了一辆街车,无人帮忙于是乎她只好自己亲自将箱子提到了楼下。

    克劳莱夫人很明显地听见楼下人们在闹哄哄的,显然有人在走动,不过这些仆人实在可恨至极,可恨透顶,都不听她的吩咐。她心里更加愤怒,匆匆披上一件晨衣,怒气冲冲地走到楼下。说话声就是从客厅里传出来的。

    那厨娘靠着拉哥尔斯太太坐在漂亮的印花面子的安乐椅上,正规劝拉哥尔斯太太多喝点儿酒,樱桃酒多好啊。甚至家里的小杂役也毫不客气地将手指放进奶油碗里捞取奶油吃。拉哥尔斯此时正襟危坐,神色有些惶恐,听差的此时正在同他谈话。尽管客厅里的门正大大地开着,同时蓓基大声叫唤了很多次,可是下人们竟无人理她。走到客厅时,她正听见那厨娘在说:“拉哥尔斯太太,再喝一点儿吧,再喝一点儿樱桃酒吧!”

    女主人气冲冲地吼道:“新泼生!脱劳德!你们听见我叫人之后怎么不上来呢?我既然在这里,你们居然敢坐着!我的丫头儿疯到哪里去了?”

    厨娘大声应道:“这哪里是你的椅子。凭什么是你的椅子呢?呸!我可坐的是拉哥尔斯太太的椅子。拉哥尔斯夫人,我正在想如果我一直坐在这儿等我的工钱,可真不知道会等到猴年马月呢?

    克劳莱夫人当即高声怒叫道:“脱劳德!新泼生!给我把这个泼妇轰出去!”

    脱劳德当即回绝道:“夫人,这我可不干。我看还是你自己走吧。你可知道,要是你给我工钱的话,我也会走的。”

    蓓基一听这话,差点没有给气晕过去,怒由心生,愤怒地指责道:“你们,你们竟然连我这个主人也没有放在眼里吗?等克劳莱上校一回来,看我……”

    脱劳德回答道:“他肯定不会回来了。他吩咐人回来拿东西。照我看来,他根本就不是上校,就像我不是少校一样。他早已经离去了,也许你也要与他同去吧!不要威胁我,我可不吃这一套。付我们工钱啊!付我们工钱啊!”脱劳德声音高低起伏,时高时低,他由于酒精的作用而过于激动了,情绪高涨。

    蓓基又恨又无可奈何地朝拉哥尔斯说:“拉哥尔斯先生,你竟忍心看那醉鬼以下犯上吗?”

    拉哥尔斯先生感叹道:“唉,太太,世事真是变换莫测,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事情竟会发展到今天这步田地。我与克劳莱家有着天生的缘份,这份交情与生俱来。在克劳莱家里我当了将近三十年的总管。唉,怎么会想到克氏家族自己的子弟竟会使得我倾家荡产呢?到最后一无所有呢?”这可怜的人泪眼婆娑地说:“您究竟要不要付我钱呢?您可知你住这房子整整住了四年。我的一切生活用品都随您支配和使用。您知道吗?连牛奶黄油的账都已经高达两百英镑了呢?”

    厨娘插话接着说:“自己的亲儿子的衣食住行她都不管啦?要不是有我,孩子早就被饿死了。”

    “厨娘,孩子现在在慈善学校接受施舍呢!”脱劳德笑了笑说。

    她愤愤不平地说:“看来大家已经势不两立了,大家争相与我作对。你们到底要如何?今天是星期天,我没有钱给你们。到明天吧,我一定会结清所有所欠帐目。我还原认为克劳莱上校早已将钱付给你们了,最迟的上限是明天,明天我一定会如数偿还的。我用我的名誉起誓,今天他离去时还带走了我的一千五百英镑的银票。他拿走了所有钱财,没有留下任何东西,要钱也得向他要啊!去取来我的帽子和披肩,我立即去将他找回来。你们好像也知道我们夫妻俩今天早上大吵了一架。我肯定地承诺我一定会还债的。克劳莱上校一定会回来,我马上去寻找他。”

    拉哥尔斯和另外在场的仆人们见他仍然如此厚颜无耻,大家都觉得有些吃惊。蓓基一说完话,她就留下他们互相惊愕而自己上楼去了。再也没有法国女佣的帮忙了,她自己穿戴好一切。去罗登房间一看,一个行囊和一只箱子都已经收拾好了,旁边的一张小纸条说如果有人来取行李就交给他。继而,她又走到阁楼上法国女佣的房间,这房子如今已是空空如也,抽屉里的东西几乎都已被卷走一空。她立即明白过来,那贱货肯定是卷走全部东西逃走了。她心里痛苦地想:“上帝啊!瞧我有多么倒霉啊。刚开始有所转机,现在一切都已落了空。真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有补救的机会。”她自信地想,现在必定还有一个机会,绝非已临绝境。

    梳妆打扮好之后,她自己独自走了。她已身无分文,无钱雇车,于是只得匆匆行走,就这样走到了大岗脱街上毕脱爵士的寓所。嫂夫人吉恩在家吗?她问了问门上,回复是已经去教堂了。蓓基稍稍宽了宽心。接着又问毕脱爵士呢?回答是在书房里不过不允许任何人去打扰他。她匆匆说有很急的事必须立即见爵士,便溜过门房身边,径直闯进毕脱爵士书房。毕脱颇有些吃惊,他还没有来得及放下手中的文件,蓓基就已经闯进来了。

    他的脸色当即由红转白,慌慌忙忙地往后退。“毕脱,千万别这样,我真是清白的,你不知道我多么冤枉多么委屈啊!我们交情不是一向都很好吗?我以我的名誉作担保,我是清白的。我最近的事,好像我已名节全无。可是,我的计划刚刚有了希望,就会有好的收获了,就碰上了这些变故。真是太不幸啦!”

    “难道,难道我在报上看见的消息有错?”毕脱爵士最近刚刚在报纸看到了相关消息,因此他更加惊诧。

    “是的!是的!周五晚,期丹恩勋爵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我,就在那个糟透了的舞会上。这六个月以来,上司早已承诺让他安排一个人。恰好,昨天殖民部马脱秘书告诉他已让出了一个位子,岂料罗登被捉进了监狱,然后一回来就闹得天翻地覆的,太不成体统了。我没有错啊!我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为罗登着想。的确,我和斯丹恩勋爵在一起的日子的确很多。我也知道有些钱财的内幕是为罗登所不知的,可是,我也不能将钱全部交给他啊,你知道的,他花钱如流水的。”如此一来,她将这满篇堂而皇之的话滔滔不绝地说给毕脱听,这竟使得毕脱爵士有些糊涂了,弄不清是非,分不清黑白。

    蓓基说这些话主要是为了表白。她承认自己过去也犯了些错误,他也早已看出斯丹恩勋爵对自己有些不怀好意,别有所图,说到这儿,毕脱爵士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然而,她又说她自己是完全能够把握住自己的贞节,她绝对不会让他占到半点便宜,明知这位身份很高的达官贵人钟爱自己,因此她就想利用这点为自己和家里的人谋取利益。她继而更加坦白说:“毕脱,我的想法是通过勋爵使你能够升官进爵,平步青云。”这又使毕脱脸刷地红了。“我和勋爵曾专门就此事作过讨论。你本身就相当聪明和有实力,如果再有斯丹恩勋爵力量的辅助,这就更加锦上添花,想必事情能成。唉,真没想到这场变故破坏了这些。我总是在想要让我的丈夫能够过上好日子有好前途,也为了避免他以后名声扫地。我是非常爱罗登的,尽管他一直怀疑我,排斥我,我依旧爱他。我也很明白斯丹恩勋爵非常喜欢我。

    ”,她紧盯着地面,接着说道:“我想方设法讨他的欢心和喜爱。我仍保持自己是个良家妇女,是个自爱自尊的女子,可我也让他尽力器重我。星期五那天早上,考文脱莱岛总督的死亡消息才传到,斯丹恩勋爵准备立即安排罗登接替这个职位。为了让他接到这个意外的惊喜,我们干脆将这个消息登在报纸上,就连罗登被抓到监狱后,斯丹恩勋爵仍然非常大方,他愿意把我们欠的债给还了,因此,当时我就没有去立即赎出我的丈夫。那时,斯丹恩勋爵还安慰我说,罗登在地保家的房间里看见自己被任命为总督的好消息,不知道会有多么高兴呢。当罗登忽然回家时,他便大为怀疑我,怀疑我干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于是他就大吵大闹,甚至还殴打了勋爵一顿,事情闹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糟,唉,真不知还会有什么麻烦啊!我亲爱的哥哥啊,求求你帮帮我吧!早日解决这些纷争吧!”说着,她便跪在地上悲伤地哭泣,甚至一把拉起毕脱的手热烈地吻着。

    此刻,吉恩太太刚从教堂回来,只见男爵和她的妯娌一个跪着,一个坐着甚至蓓基拉着毕脱的手热烈地吻着。吉恩太太呆若木鸡,她脸色苍白,四肢不由自主地打颤儿,抖个不停,她怒道:“我从没有想到这样的女人居然还敢走到我们家里来。像克劳莱夫人这样不要脸,伤风败俗的女人,我们正经人家无论如何也容不了的。”原来那天上午早餐过后,吉恩太太吩咐她的贴身女仆去打探消息。这女仆从拉哥尔斯夫妇以及其他佣人那里听见了许多关于克劳莱太太的丑事和恬不知耻的流言诽语。

    夫人如此严厉和勇敢,竟让毕脱爵士大为吃惊。此刻,蓓基不失时机地跪在地上,紧紧拉着毕脱爵士的手。

    她更加伤心的哭泣:“毕脱大哥啊,请您告诉嫂夫人具体情况吧!我可真是清白无辜的啊!”毕脱爵士也附和道:“是的,是的,我的夫人,你真有点儿冤枉克劳莱太太了,她的确是清白无辜的。”蓓基表面上仍很伤心,可她内心此刻却心花怒放,终于松了一大口气。“是的,依我看来,我觉得她的确……我很相信她……”

    第五十五章 依旧为原本的题目 (2)

    吉恩夫人声音发抖,她扯开嗓门,加大声音说:“你……你究竟相信她是什么东西?”她边说边抖,浑身都感觉恐惧和气愤,心跳得极快。她更加愤怒了,“这女人绝对不是正经女子。她究竟有什么好呢?作为母亲,她对自己的儿子冷酷无情,漠不关心;作为妻子,她红杏出墙,你知道吗?她根本不疼爱自己的儿子,不关心他,那可怜的小家伙总是跑到我这儿呢,告诉我他妈妈不爱他,不给他温饱。无论她在哪里,就像瘟疫一样闹得人家家庭不和,婚姻破裂。她可恶至极,阿谀奉承,骗人更欺骗家人之间的亲情。她干尽坏事,有肮脏的灵魂,从不真诚待人。像这种女人,我绝对不愿碰,更不愿让孩子瞧见。我……”,吉恩夫人仍在滔滔不绝地陈述,毕脱爵士突然站起来说:“吉恩!你太……”

    吉恩夫人丝毫不让,语气强硬地说:“毕脱爵士,首先我要严正声明。作为妻子,我永远会对你忠诚。在结婚教堂里,我们当着上帝信誓旦旦地起过誓,我会永远遵守我的誓言,对你忠诚不二。可是,我也要声明的是,我的忠诚,我的顺从也不是无限度的,是有范围的。坦白了就是,我绝对不许那个臭女人住进咱们家。假如他要进咱们家,我就带着两个孩子搬出去。像这种不要脸的女人,是不配和神圣的基督徒相提并论的。我与她之间只能有一个,你自己决断吧!”吉恩夫人说完话,昂首挺胸地走出了书房。从没有如此勇敢和行事泼辣过,所以自己心里都有些发慌,当然蓓基和毕脱爵士更是大为吃惊了。

    蓓基并不怎么生气,她倒有些得意,不过没有喜形于色罢了。她幽幽地说:“大抵是由于你将金刚钻别针送给我的原因吧!”说着,她与爵士握手告别。此刻,男爵拍着胸脯保证他会好好劝劝兄弟。吉恩太太在楼上梳妆室的窗口里静静地等候着蓓基离去。

    罗登去饭厅时,早已有几个年轻军官在吃早餐。他们都点了些滋补身子的好食物,诸如煎鸡腿和苏打水之类的食物。小伙子们邀请他一起进早餐,他客气地接受了。这些年轻军官们谈论的话题和他们的年龄相关,而且在双休日的话题更是妙不可言。他们兴致很高地谈起下次将在白德西举行的鸽赛会,他们各下赌注论输赢,有人认为罗斯一定会得奖,还有人则认为奥丝卜迪斯登定会得奖。他们也提及著名的法国歌剧院的亚莉亚纳小姐,再到最后便谈到屠夫和宝贝的精彩拳击比赛,其中恐怕哪小子耍了些很不老实的诡计。

    另外有个叫坦迪门的小伙子却有着与他的年龄不相称的与众不同,他很是了不起,年刚十七就在想法设法蓄胡子。看过那次拳击比赛,因此他对俩人的具体情况诸如健康状况和交战的具体情形他作过仔细地研究,因此他详细地描绘了一番。就是那天,他还亲自送屠夫去比赛场地,并且昨晚他还整整陪了他一个晚上。接着他很生气地说:“要不是因为对方耍花招,屠夫肯定会大胜。他坦迪门无论如何也不肯认输,因为他实在不敢相信连沙场老将也会使诈,他因此坚决不肯出钱。这位小军官现在在克立白酒店里的资格也算得上较老的了,不过仅仅在一年前,他还热衷于那些可口的牛奶糖,那时候他尚在伊斯顿公学读书,老被欺侮。

    接下来,他们又谈论打拳喝酒舞女娼妓。麦克墨上尉一来便加入了他们的圈子,高谈阔论,滔滔不绝同年青人在一起,他认为不应有丝毫的顾忌和城府。他讲的事一向很闻名。和年轻人在一起讲故事,他比年纪最小的浪荡子弟讲得还精彩,不会为了考虑上了年纪的人的所谓体面,也不会顾及带坏了涉世不深的年青人。麦老从不对女人花心思,当然是在那些太太小姐们面前。可是,他的朋友们常常带他上情妇家里参加宴会,而绝不带到母亲家里。他也从不赌博,那些朋友们都比他高贵得多,不过他自己安于现状,每天都非常开心地度日。

    麦克上尉愉快地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其他人早已吃完,不过他倒仍心安理得自得其乐。年轻的伐里那斯勋爵叼着一个海泡石烟斗,正在吞云吐雾;休斯上尉则抽着雪茄,愉快地品味着。坦迪门这小家伙一点也耐不住寂寞,他一有空便抓紧地赌。现在正卖力地和杜西斯上尉抛银洋打赌。麦克上尉和罗登从营里步行至俱乐部。和大家在一起时,他们俩仍然有说有笑,满面春风,不向外人提及心中之事。是啊,别人正高兴着,又何必打断人家的交谈呢,不如乘人之美吧!欢笑,吃喝,大大咧咧地说脏话,这些就如同名利场中别的事一样,继续发生着。沿着圣詹姆士街走到俱乐部时,有一群群人刚好走出教堂。

    有很多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他们是俱乐部里的常客。这些家伙总喜欢站在沿马路的窗子边向外张望,时而瞠目结舌,时而哈哈大笑。此刻,那些位置都还是闲着的,那些家伙还未到。俱乐部的阅报室里只有几个人。这几个家伙曾经和他玩过忽斯脱赢了他不少钱,迄今为止这笔赌债仍尚未付清,因此罗登小心翼翼地躲着他们,不大敢跟他们打招呼。另外还有个人靠在桌子旁在看一份名叫《保皇党员的星期专辑》这份杂志很有些不大雅观,它绝对忠于国王和教会,不过老是爱登些伤风败俗,有伤大雅的新闻。此时,那看报的人抬头来,很礼貌地向克劳莱上校看了看,说:“克劳莱,恭喜你!”“此话怎讲?喜从何来?”克劳莱上校不禁有些纳闷。

    斯密斯先生强调道:“这可喜可贺的好消息可在《观察者》和《保皇党员》上都发表了啊!”

    罗登脸刷地红了,大叫道:“什么!”他还以为他与斯丹恩勋爵之间的这场丑闻被抖出来了,心惊胆战地拿起报纸来看,心怦怦地跳。斯密斯先生见罗登这般激动,不由得有点惊诧,不过他还是对罗登报以微笑。

    在克劳莱上校之前,斯密斯先生和那位罗登的债主白朗先生一直在议论他。“这份好事来得太巧了,照我看来,克劳莱快身无分文啦!”斯密斯先生感慨地说,白朗接着说:“的确是好运多多。他还欠我一匹小马呢!去上任之前总得还我吧!”

    斯密斯问道,“薪金如何呢?”

    白朗先生答道:“每年两三千英镑吧!不过那儿的气候太恶劣了,他们也享不了多少福。里佛里奇任期仅到一年半就一命呜呼了。据闻,里佛里奇的前任更是不幸,仅仅当了一个半月就丢掉了小命。”

    斯密斯嚷嚷着说:“有很多人讲他兄长毕脱男爵相当厉害,不过我倒认为他讲话很是枯燥无味,颇为无聊。但是,他倒有一定的势力,兴许就是他一手操办的吧!”

    白朗冷冷地嘲笑:“哪里是他的努力,他操办的?算了吧!让我告诉你吧,这全是斯丹恩勋爵一手安插的。”

    “什么意思?此话怎讲?”,白朗边看报边闷闷地说:“这全都是他贤妻的功劳呢!”

    在《保皇党员》上罗登看到了一则令人惊喜若狂的新闻:

    考文脱莱岛新总督即将上任,从最近由皇家邮船鸦雅鲁贾克船长江特斯少校由考文脱莱岛带回的信札文件中获悉,里佛西奇爵士因不幸地染了当地流行病而在斯汪浦登逝世了。殖民地各界人士,深深地哀悼。现在我们获悉将由下级骑士罗登?克劳莱上校接任总督一职。克劳莱上校曾在滑铁卢战役中立下赫赫战功。我们知道,要统辖殖民地要求长官必须有杰出的才能,既需要过人的勇气又需要杰出的行政才能。新总督克劳莱上校想必能愉快胜任。

    “考文脱莱岛在哪里啊?谁任命你的呢?太棒了,把我带去做秘书好啊。”麦克上尉欢快地祝贺他。罗登和麦克详细地分析这则新闻,俩人都不得要领,不知所云。就在这时,俱乐部里的茶房递给上校一张名片,这位叫威纳姆的先生想见见他。

    上校和他的朋友的第一判断就是这人肯定是斯丹恩勋爵派来的,两人一同出来见客人。这位威纳姆先生笑容可掬,亲切地拉着克劳莱的手问候道:“你好吗?我亲爱的克劳莱上校。”

    “我想先生你是为了……”,“对极了。”威纳姆先生称赞道。

    “这样的话,我很荣幸地介绍一下我的好朋友麦克墨上尉,他现在供职于绿衣禁卫军。”“很荣幸认识您,麦克墨上尉。”如同他的微笑,他笑盈盈地同麦克墨握了握手。麦克上尉伸了伸手,竟连戴着的黄皮手套都还没有脱。他冷冷地弯了弯腰以示鞠躬,态度极其僵硬。他有些愤怒地想,至少也应派一个上校来谈判,他十分不高兴斯丹恩勋爵竟然派了一个平民百姓来谈判。岂不是蔑视我们嘛!

    “麦克上尉是我的全权代表,我的想法他都明白,我想我应该回避一下让你们两位好好谈谈。”克劳莱坚定地说,

    麦克墨上尉附和道:“理该如此!罗登。”

    威纳姆有些焦急地说:“我亲爱的克劳莱上校,我想完全不必如此,我还是想和您本人亲自好好谈一下。当然,如果麦克上尉不反对的话。坦白地说,我真希望我们能愉快地交流,达成一个令人欣喜的结果,而非像我的朋友克劳莱上校预料地那么糟糕!”

    麦克墨冷冷地哼了一声,心想这些平民百姓怎么都如此?喽?嗦,废话连篇,而且好管闲事。威纳姆自顾自地坐下来,掏出一份报纸说:“上校先生,我想你已经看见了今天早上报纸报道的新闻。就政府而言,获得了一个有用之人;就您而言,如果你接受的话,也获得了一个相当好相当高的职位。照我看来,您应该会同意吧!每年都有三千英镑的收入,而且天气又令人感觉惬意;总督府整洁威武。您也知道的,在殖民地您无疑是最高统治者,事事归你做主,由你裁决。我真诚地祝贺你,我的上校。我想二位也知这一切源于谁的恩典。”

    上尉莫名其妙:“奇怪,我怎么知道。”但是,上校自己则被闹了个面红耳赤,虚汗淋漓。

    “这位恩人就是世上最善良、最慷慨、最大气的好人,他就是我的好朋友斯丹恩勋爵,真正的好人。”

    “呸!呸!我才不希罕他的施舍呢!”罗登极为恼火。

    威纳姆先生不为所动,仍不动声色地说:“上校先生,我想你应该公正合理地看待事情,我不懂你为什么同我那位高尚的朋友生气,这真是有些莫名其妙啊!”

    罗登也感到有些奇怪,他高声反击道:“你指的是什么原因?”

    “哼!究竟为了什么原因?”他怒气冲冲地用手杖狠狠地敲击地板。

    第五十五章 依旧为原本的题目 (3)

    威纳姆忽然又面带微笑,和气地说:“大体就是那事了。也许,你过于防卫了,也许,你心地太善良淳朴了,我认为错误完全在你。你试着想想看,你从外面回来,看见了些什么呢?你看见了我们的勋爵在克生街同你的太太共进晚餐。这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呢?这种情况古已有之,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啊!我是个正直的人,我以我的名誉起誓,我绝对真诚,绝对真实,而不是像那些骗子和撒谎家那样。”此刻,他就像在众议院举行演说一样情绪越发激动,仿佛越来越充满正义感:“上校先生,我认为你的猜测是毫无根据的,这样的猜测毫无道理,简真荒诞透顶。再说,对你无微不至的关怀的是位身份高贵的大人物,你的夫人也清白,你这样做怎么对得住他们呢?”

    麦克墨说:“依你说来,克劳莱竟然弄错了吗?”

    威纳姆信誓旦旦地说:“当然了。我完全相信克劳莱夫人和我妻子一样清白,白璧无瑕。我认为你完全由于争风吃醋而大打出手以致于打伤了我们那位年老体衰,声望极高的君子。不仅如此,你又冤枉了自己的妻子,丢掉了自己的颜面,而且对自己的妻子也根本就不信任。兴许还会影响你儿子以后的锦绣前程呢!”

    威纳姆接着满脸严肃地说:“请允许我再将具体情况讲述一遍。今晨斯丹恩勋爵将我叫去,你无法想象他现在的情况有多惨啊。这我就不用说了吧。想想看,一位年迈的老先生跟一位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恶战一番,有可能不受伤吗?克劳莱上校,我是不大想批评你,可是你也太狠心了。我的高尚朋友不仅身体受伤,更为痛心的是他的心在流血,被深深地刺痛了。他平时如此器重你,可是你却如此待他,他怎么能不伤心呢?今天早晨报道政府将委任你为新总督的新闻,足以证明他对你的关爱啊。今晨我去见勋爵时,他非常可怜。如同你一样,他想尽快报仇以雪被辱之耻。勿用置疑,勋爵的勇敢是大家公认的,是吧?克劳莱。”

    上校同意他说的,接着他说道:“他的确是有胆量和勇气。关于这点谁也没有批评他缺乏勇气啊!”

    “他首先命令我一定要写封措辞严厉的挑战书给克劳莱上校。他认为昨晚的事欺人过甚了,不报仇难泄心头之恨。”

    克劳莱点头说:“你终于切入正题了。”

    “我想方设法才终于使他平静下来。我懊悔地说,早知如此,我和威纳姆夫人一定会接受克劳莱夫人的邀请到她家共进晚餐的。’”

    麦克上尉问:“她邀请你们进晚餐了吗?”

    “是的,对极了。”他就取请帖……,“我忘带了,对不起。不过,我保证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就是因为威纳姆夫人头痛,所以我们没有去成,要是去了,你回家时也不会胡乱猜疑了,更不会和勋爵大打出手。唉,就是因为我妻子头疼,才使两位尊贵的先生之间闹了一场大变故。你们两家都是我们国内最高贵最有渊源的两大世家。这一场闹乱,不仅使两家颜面有损,而且还会带来更多的不幸之事。”

    麦克墨上尉听得有些云里雾里,莫名其妙,傻乎乎地盯着他。罗登眼睁睁地看着即将要获得的锦锈前程,大好前途就要失去,他不禁内心焦急难耐,也更加愤怒。威纳姆夸夸奇谈,大多是胡编乱诌,罗登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说辞,可是问题在于不能当面揭露他的谎言。

    威纳姆仍不遗余力地施展他的绝世口才,口若悬河似地说“我坐在勋爵床边一再恳求他不要找你决斗。我继续详细分析当时的情况,不由不使人心生猜忌。再而,在你的地位上,误会也是较为容易的。我还说一个人在理智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的时候,就形如一个疯子,大可不必跟他较真儿。我继续劝他,假如双方决斗的话,大家都丢失颜面。现今社会存在着许多糟糕的革命理论,在下层人中广为流行,这些革命理论引导他们搞阶级平等,这是种危险的趋势。而且这对于像勋爵那样地位尊崇的人来说,更不应该把这种不好的事四处张扬。你要知道就算他是无辜的,也有口难辩啊!因此,我还是央求他不要送挑战书为妙。”

    罗登此时更加愤怒,他愤愤不平地说:“你说的鬼话全都是假话,没有一句是真的。而且我敢断言你也是同伙,是帮凶,威纳姆先生。假如他不送挑战书给我,那么我送给他得了。”

    上校气势越来越大,他有些吓坏了威纳姆先生,威纳姆先生不敢正眼与他对视,眼睛只得盯着门口。

    幸好此时麦克上尉为他撑腰。这位上尉先生站起来,生气地教训他出言不逊,对威纳姆先生如此无礼。他说:“罗登,既然委托我做你的全权代表,那么你要听我的话。你刚才所说的这么多粗鲁的话对威纳姆先生带有凌辱性。威纳姆先生,他太无礼了,他应该向你赔礼道歉。我再重申一遍,克劳莱上校,如果你送挑战书给斯丹恩勋爵的话请另寻高人吧!我可不愿干这蠢事。你想,斯丹恩勋爵挨了打尚不还手,这有多好啊。再说,你的太太也是清白无辜的,总之,我劝告你如果不想当大傻瓜的话,赶快接下总督这一位置吧!”

    威纳姆先生终于放心了,他略带感激地说:“麦克上尉,我知道您是一个识时务的俊杰,至于克劳莱上校的义愤之辞,我不会放在心上,跟他较真儿。”

    “你圆滑地自圆其说,自找台阶早在我的预料之中。”罗登冷嘲热讽地说,

    上尉微笑着说:“你这不明智的家伙。威纳姆先生向来斯斯文文,从不与人打架闹事,所以我认为他所说的话具有可行性。”

    斯丹恩勋爵的说客先生最后总结性地大声说:“我提议双方彻底地忘掉这件事,而不要向外泄露。这既是为了我的朋友更是为了克劳莱上校,我们毕竟是好朋友,尽管克劳莱上校不太友好,尽管上校一再强调我们是敌人和对手。”

    麦克上尉仍和和气气地说:“想必斯丹恩勋爵会保守秘密,我们也会如此。无论如何,挨打被揍的是你们而非我们,所以大家就息事宁人吧。”

    威纳姆先生准备离去。麦克墨上尉极礼貌地送他出站。门关上后,麦克墨看了看对方,他神情有些玩世不恭地开玩笑说:“威纳姆先生,你倒是大方得很,不拘小节。”

    威纳姆先生微笑着说:“麦克上尉,我的确敢以我的名誉和良心起誓,克劳莱夫人在看完歌剧之后的确邀请过我们共进晚餐。”

    “当然了!当然了!遗憾的是威纳姆夫人头痛才未能如愿。这儿的一千英镑请你给我开一张收据并且转交给斯丹恩勋爵。你要知道,我的人不会同他决斗,但是我们也不愿拿他的钱财。

    威纳姆诚恳地说:“亲爱的先生,这一切的一切绝对是一个误会。”随着麦克和威纳姆两人在俱乐部门前道别。就在威纳姆先生走下台阶时,毕脱爵士刚好赶过来。这二位以前也算是旧相识,见过几次。上尉将毕脱爵士送到他弟弟那里,悄悄地告诉他罗登和斯丹恩之间的这场纠纷已彻底解决了。

    毕脱一听十分高兴。他真诚地祝贺弟弟,此事终于作罢。然后,他又作出一番得体又有教训的意味的评论,他极力批评决斗的弊端,且说这种方法极不合适。发表了这些评论后,他立即大动唇舌劝罗登夫妇之间和好如初。她将蓓基的话简单地复述了一遍,而且还表示他基本上相信她的话可靠,相信她是清白无辜的。

    罗登置之不理,他愤怒地说:“结婚十年来,她原来一直偷偷地瞒着我私自藏私房钱。你知道吗?她昨天晚上还发誓说她没有拿斯丹恩勋爵的钱财。当我找到那笔款之后,她再也无法隐藏了。毕脱,就算她是清白的,可是也绝对不能减轻她的罪名,我再也不想见她啦!”他伤心绝望地低下头,他很难过。

    麦克同情地说:“唉,真的太可怜了。”

    刚开始罗登不想接受这家伙给他找来的职位,也曾打算让孩子退学,因为小罗登进学校全靠勋爵的鼎力相助,他哥哥和麦克墨再三要求他反复思索。他终于承诺他不再放弃这些权利。这些主要的要归于麦克的功劳,他告诉罗登斯丹恩勋爵用尽心机,漫天撒网,却给仇人渔翁得利,真是很划不来。

    经历过这次事故后第一次露面的斯丹恩勋爵被殖民部的秘书恭敬地称赞、颂扬。为他们选拔了如此英明的长官,他们心里是真诚地感谢。当然,谁知道秘书和大多数人对勋爵感激涕零的称赞让勋爵听见了会多么高兴呢?

    正如威纳姆所言,斯丹恩和克劳莱之间的这场纠葛已经被彻底遗忘了。当然,在这场纠葛中的主要角色和次要角色双方都不再提及它。当然在名利场上当晚还仍有人纷纷议论这事儿。克拉格儿见这年轻人亲自将新闻讲给众人听,他随时加一些必要的夸张和修饰。华盛顿、华脱夫人内心十分高兴,主教夫人则认为这事儿有伤大雅,伤风败俗,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主教于当天就到岗脱大厦去在宾客签名本上写下了名字。莎吴塞唐心里难受,他的妹妹吉恩夫人则更为难受。莎吴塞唐老夫人给远在好望角的女儿写了封信。这事闹得满城风雨,全伦敦城的人们足足议论了三整天。滑格先生四处奔走,打通各方关系,终于使得这消息没有见诸报端。

    可怜的克生街的拉哥尔斯竟然落入地保手中。很久以前住在这公馆里的美人儿如今不知身在何处。而且,也无人问及其去向。过了一两天之后,还有好管闲事之人吗?她到底有没有做过那些见不得人儿的事儿呢?据我所知,世人心胸开阔,也知道名利场对这种疑案有什么舆论,有什么猜测。有人宣称知道这女人紧随斯丹恩勋爵之后,到拿波里去了;也有人称她住在比厄斯大脱,已经做了保加利亚皇后的侍从女官,更有甚者称她住在波罗涅。还有人称她住在契尔顿纳姆的一间大房子里。

    罗登?克劳莱上校慷慨地给了她一笔尚可勉强度日的年金,加之她能勤俭节约,花钱也很会精打细算。假设有保险公司愿给罗登保人寿险的话,他离开英国之前肯定会还清以前所欠的一切债务。不过令人遗憾地是考文脱莱岛气候恶劣,故即使他以将来的薪金作为抵押,可是仍然没有人愿意借钱给他。他汇给兄长的那笔款每次都准时寄到,而且每班邮船也总带来他给儿子小罗登写的信。他频频寄些殖民地的土特产给吉恩夫人。另外,他还为哥哥订了份《斯汪埔城公报》,该报总爱溜须拍马大大奉承总督一番,评论新总督是如何如何之棒。另外有一份报纸叫《斯汪埔城步哨》,由于工作疏忽和失误,总督府宴会请客时把那位编辑太太漏掉了,因此这女的大加报复,通过该报指责罗登?克劳莱总督专制暴虐,比尼罗王有过之而无不及。小罗登最喜欢阅读的是与他的亲人诸如爸爸、妈妈相关的报道文章。

    小罗登的母亲和孩子见面机会极少。他每到星期天和假期就被送到伯父伯母家里去。不久,女王的克劳莱庄园里几乎所有的鸟窝都被他看见过,掏过,而且他也经常骑马同乌赫特尔斯顿爵土的猎狗外出打猎。第一次去汉泊家作客时,他非常喜欢这一群猎犬。他始终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一次下乡时的各种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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