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外一边距离还有些远的上了岁数的老奶奶路都走不稳的样子,这时候却轻盈一跃,就把那陶杯接在了手中,笑道:“公子,这个杯子可不便宜,摔坏了,要赔一两银子。”
说着拿到手上,递到眼前,用那双浑浊的眼睛,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那杯子,好像左伊摔的不是杯子而是他孙子一般,看了一圈,没有磕磕碰碰的,才又小心的放回桌子上。
“老人家真是好身手!”左伊擦了擦额头的汗,尴尬的说,实际上此刻喉咙里怪怪的,想到刚刚喝水的水杯是在一个汉代死尸手里握了几百年的,就觉得好像喉咙里有无数条虫子或者说微生物在爬进爬出。
似乎左伊这句夸奖很对胃口,老奶奶话头被钓了起来,笑道:“俺们花溪村,整个村都是倒斗的,俺们女人家不能去那些地方,但是也不能给男人拖后腿,等到农闲的时候,男人去倒斗了,女人就在家练点把式,防止强盗入村。俺们花溪村可是远近有名,强盗山贼眼热,来了几趟,不用俺们男人出手,一群老娘们就把他们收拾了。”
左伊一阵失敬失敬,就问老太太,村长家怎么走。
本来左伊想着村长要是不同意开路,她就派城管天天去骚扰他。今天抓他老母,明天抓他老婆,后天抓他儿子,大后天抓他孙子,让他降伏在城管的暴力淫威下,同时也给自己的城管部队正正名声。
否则现在登封县的民众老是一脸花痴相的看她的城管部队,每次路过巡逻的时候,总有不少少女意外的肚兜从楼上掉落下来,实在是太不严肃了,哪里有后世城管的一点点威风。
后世城管出没,一条热闹拥挤的小巷立刻能自动清理的干干净净,人畜全无。
她要让宋代的人民有这样的觉悟——天啊,饶了我们吧!我不想面对他们,他们是来自地府的恶鬼。不!和他们相比我更情愿面对恶鬼!要知道,他们可是城管。
而不是现在,一群花痴姑娘整日在讨论哪个城管更帅,天天在屋里打飞机的时候都惦记着她的城管部队,太没有成就感了。
左伊决定从花溪村开始,树立她的城管威信。
老太太一听找村长,笑眯眯的说:“小公子啊,你可来对了,这就是村长家,我是村长他娘,我儿子不在,有啥事找我也一样的。”
左伊笑呵呵赶紧把刚刚的想法收回,靠,抢这老太太回衙门,估计老太太会一夜之间把衙门给拆了吧,刚刚看她的身手,不是一般的利索,云当家的飞镖都没有那么快。
“老人家贵姓,在下此次来是想收购一些古物,呵呵,不瞒您说,家父喜欢个这些东西,听说你们村挺多的,特意过来看看。”左伊话风一转,假装自己是做买卖的,现代的时候也少不了去古董店转悠,说出来还挺像的。
“俺们哪有啥姓,俺夫家姓仇,村子里的人都喊俺仇老太,现在货不多了,我儿子捎信来后天会回来,不如公子你后天来看看。”仇老太听到是要货的,很开心,一下子笑容都热情起来。
左伊带着自己的小部队,转身就走,说好后天再来。
一转眼就不见了,这会子县令大人跑的比兔子还快。走出花溪村,回头一看,就一片杂草,啥都没有,哪里有村子的痕迹啊,连那丛草也是密密麻麻的,根本就像没有人走过一般,左伊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聊斋里头了。
回到县衙,还是魂惊未定,硬着抱着宋妈姆撒了很久的娇,才慢慢缓过来。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左伊晚上睡觉一定拉着小七陪睡,弄得大伙第二天一早,看县令大人眼神怪怪的,左伊和往常一样露出亲切的笑容,不想牛哥们却一阵紧张的闪躲,好像被县令大人多看两眼会掉肉一般。
而,杜小月则是一脸哀伤的看着县令大人,看着小七,心中痛苦无比……
左伊自己沉浸在困难当中,根本没有理会大伙那奇怪的眼神。在县衙办公室里装死了一整天,还是没有想出办法,原先那个准备抓村长全家的办法明显行不通,倒斗的人都有三两下子,弄不好,成了民变了,而且倒斗的人虽然天天挖死人墓地,可是本身又特别迷信,一直是个很矛盾的存在。
在近代的时候,中国村庄要修铁路,都还遭到了极大的反抗,直到那些洋鬼子拿出大枪大炮才搞定,何况是古代。
左伊只觉得全身无力,屏退了其他人,就留小七,让她给自己敲敲背。不想小七这二货,力气大的要死,下手也没有轻重,一时间县衙里头传来县令大人,阵阵哀嚎,“小七,你轻点……轻点啊……疼……”
所有外头训练的城管大队们听到这哀嚎声,都觉得菊花一紧!
此时登封县的信差来了,送来了小沈好几天前写的信,左伊十分讨厌古代的送信速度,蜗牛一般,没办法,把小七特赦了,自己一人关在屋子里看信。
小沈的信写的很平淡,很少提他自己的生活,话题总是围绕着左伊的,他这次来信,还特地弄了一份登封日志,有登封县的历史,登封县的地理环境,登封县的气候,历年来发生过的大事件,写的比县衙的登封县介绍详细的几百倍,明显是做过功课的。
左伊不知道小沈是怎么搞到的,这么牛,他人在汴京居然知道登封县的东东,比她还清楚,这能耐简直比千里之外取人贞操还牛。
反复的看了几遍,最后左伊的目光落在了登封地理介绍里头,小沈说登封县各种矿场资源都很丰富,还特地说了此处有一种油状的矿物也很多。还特画了张简易的图,大致的标注了一下位置。
其中有一个位置,可不就是登封县西口矿场么,不过这个位置的圈挺小,周围附近还有很多大圈,看的左伊两眼放光……
晚上吃饭的时候,左伊心情大好,不住的给身边的小七夹菜……看的周围的人更是同情小七,一定是太累了……小七牺牲了自己换取了大人的好心情……实在是太义薄云天了!
难怪云当家也算美女了,大人居然看都不看一眼,原来大人喜欢的是……
一群人你知我知的相视对望,不说不说,知道就好。
晚上左伊回到自己屋里,立刻开始写回信。
沈府。
沈括老娘看着一天比一天消瘦,一天比一天颓废,胡渣一天比一天长的儿子,心中焦急万分。
儿子现在不出去和人来往了,朋友也很少,整天就埋在书房里看书,写东西,前些日子,却又和疯了一般,每天早出晚归。她让侍砚跟着,回来报告,不知道为何括儿居然找遍了汴京的每一家书铺,专门去疙瘩角落里找书,也不知道是找什么。
这两天消停了,没有出去了,可是不看书也不写东西了,整日坐在院子里,看着大门,不知道在等什么。
沈母十分担心儿子的状态,可是每每和括儿说的时候,括儿总是一副乖巧的道:“知道了娘,我去看书了,你也注意身子。”然后又幽魂一般飘走了……
和仇老太的约定,时间到了,左伊又带了一群人去,这会子只带了云当家和小七左右,其他人守在村口。左伊知道,干他们那行当的人,特别小心,如果人多了,被认出来是官府的,搞不好因以为是来抓他们的,给自己一闷棍,都没处说理去。
进村左伊也不张望,直接往村长家过去,看到仇老太家门口聚集了好多人,她也挤进去。
一进去就遭到很多陌生的不友好的眼神。
左伊立刻觉得身上阴凉凉的。还好这时候仇老太看到了左伊等人,喊道:“别慌,这是客人。”
一下子,身上那种粘乎乎的感觉就消失了,左伊松了一口气。看到仇老太一脸愁容,和上次的豪气完全不一样,忍不住问道发生啥事了。
村民见是仇老太的客人,一下子放下防备,七嘴八舌的道,这次村人一起出去倒斗本来很顺利的挑到了一个古墓,没有想到费劲千辛万苦,一个村民差点留在里头出不来,才搞出来一点东西,居然遇到同行,那帮同行不守规矩,把外人牵扯进来,合作把他们的货抢了,还把村长都打伤了……
仇老太也万分无奈,儿子受伤了,货也没有,只好和左伊说抱歉了。
左伊看到这一群人,穿着打扮和当初的牛哥一伙人很像,只是眼睛都阴森森的,透着狠劲,比云当家一伙人还要狠的感觉,不自觉的就紧张起来,但是想着今天的目的,还是硬着头皮道:“老太太,在下略通医术,不知道可否让在下看看村长的伤势。”
这时候死马当活马医,是个人说自己会医术,老太太都愿意相信,赶紧领着左伊进去。
还有一方面,左伊的小模样长的太俊了,羊咩咩的,一点都不像坏人,这些花溪村的灰太狼们就这样让一这只小羊进去了。
若干年后,花溪村的历史记录估计会写上,那天羊来狼村了,后来狼全部被羊……
里头已经围着不少人了,也有他们村的专业大夫,床上躺着一个人,看上去精神还不错,只是其他人却一脸愁容,包括那大夫也是如此。
左伊一看,那村长的腿给铲了一铲子,伤口也不算太深,也止血了,难道还有什么大问题吗?
不过看到周围的人都是满脸严肃,左伊也不敢怠慢,像个专业的医生一般,当初为了师母就装了回医生,这回就不那么紧张了。听到村长说就伤了一处脚,左伊松了一口气。
那大夫看到有个小孩进来,明显很不高兴,觉得有人挑战了他的权威,此刻咳嗽了一声道:“村长,这个不好办啊,刚刚倒斗过的铲子铲到腿上,只能把这个腿废了,否则恐怕性命不保,早点决定吧。”
左伊听了一阵惊讶,看到周围人脸都严肃,知道不在说笑。
那村长也是一脸犹豫,可是最终还是闭上眼睛颓然的说道:“废了就废了,留着条命,大不了以后在村子里守着。”
“且慢!这个病我能治,不用废了腿,一个月就能好,还能走路。”左伊跳了出来。
一时间周围一阵安静,过了一小会反应过来,那大夫就骂道:“哪里来的小儿,居然在这里胡言乱语,我们华花溪村的病和外头的不一样,岂是你能治的?别耽误了村长的性命。”
大夫是后来来华西村落户的,此村一般不接受外来户,但是大夫这种职业没有又不行,所以引进了一个,这大夫还算是不错,治好了不少人,慢慢的在村里也有了点地位,此刻万万不容许别人打乱他的权威,虽然他也半吊子,但是在花溪村就是最好的。
左伊才不理这样的人,随手就掏出了怀里的金鱼袋在大伙面前晃一圈道:“各位都是有眼光的,相信不会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不瞒你们说,我师承宫里的王御医,这病我说能治就能治!”
要是在其他村,左伊拿出金鱼袋,他们肯定不懂,但是在花溪村,个个都是倒斗好手,眼光也颇为犀利,自然知道这东西贵重之处,当下就有人信服了。
最后是村长本人,其实他也不愿意腿废了,能走干嘛要废啊!看到面前的少年,一脸正气,相貌英俊,仪表堂堂,终于咬咬牙,愿意让左伊来试试。
左伊做的其实很简单,消毒,让人抱来醋,狠狠的就往伤口上倒,疼的村长一阵哇哇乱叫,幸好左伊事先让几个大汉把村长按住。
接下来,左伊随手拿了云当家的一个飞镖,用醋泡了泡,再用火烧了一下,发烫的时候,对着村长的腿上外面一层烂糊糊的肉,就一下一下的剜下来,场面很是血腥,那些天天接触死物的村民都不忍心看了,心道:“果然是御医传人,医术了不得!”
左伊其实也是强忍着恶心,做了一个基础的伤口护理,这个时代医疗水平底下,被铁铲铲一刀有可能破伤风死掉,那大夫说的也没有错,而且倒斗的人去墓里时常会接触一些微生物,更容易染病。
等腿上露出了新肉,左伊又像云当家要了一包药,云当家很不可思议,县令大人怎么知道她会有疗伤药粉,但是好奇归好奇,还是给了。
药粉均匀的洒在了伤口上,然后外头找了干净的布轻轻的缠绕了几圈,绑好,就完成了。
止血了,伤口处理好,村长也不那么疼了,面色也好了起来,大伙这才放下心去,那大夫却是灰溜溜的走了。
仇老太听到儿子没事了,很激动的过来一把抱着左伊左右摇晃,摇啊摇,就把左伊身上的县令令牌掉了出来……“啪嗒”一声……左右忽然十分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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