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温暖……”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她才终于道出了这么一句话。
周边的几人纷纷一怔,似乎没有想到,她还能重新恢复过来。
只是她的双眼依旧通红,双手不自然的搂上了他。
“非离,对不起……”
珋非离连连摇头,俊脸之上满是宠溺,“无碍的,真的无碍。”
说着,他又紧紧地抱着她道:“伊儿,我便知道你不会伤害我的,我果然还是,十分万分的喜欢你……”
伊儿垂了垂眸,忽地一声抽泣。
“可是我们没可能了,永远都不会有可能了。”
说着,她抱着珋非离便哽哽咽咽的哭了起来,哭声之中,含满了颤抖,直让众人纷纷垂下了眸。
她却哭的越发大声。
明明当初是那么的美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呢?
如果能够回去,她多希望,自己没有遇见这个少年啊……
至少这样,她依旧是她,呆在小小的青楼里头,虽然名声不好,虽然地位卑微,但是至少也算安稳。
谈谈琴,跳跳舞,又是多么的简单轻松?
为什么会变成这般呢?
记忆忽转,那时的她,还是陵城里的小小花魁,琴棋书画,卖艺为生。
遇上他的那一年,倒也没有发生什么轰轰烈烈的事儿,只是天色有些阴沉,她一袭甚是普通的衣裳,独自在母亲的坟前上香。
天空忽飘小雨,她匆匆下山,亭内避雨,一眼便瞧见了靠在亭中歇息的他。
二人沉默了许久许久,雨也下了许久许久。
最后还是他先打破了沉默。
“回去告诉父亲,今日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她其实是有些懵的,因为他似乎认错了人。
后而便是十分尴尬,他一见着认错了人,便匆匆道了句抱歉,少时的他着实腼腆,没说几句便已羞红了脸,直逗的她浅笑不止。
他是那般的俊俏,行为举止文质彬彬,他告诉她他的父亲有多糟糕,不是让他背读什么四书五经,就是习武练字。
他说他讨厌极了家里,多想快些变成能够独当一面的人物。
他说他厌恶极了人多的地方,什么山间小巷,小亭小庙,是他最最喜欢的地方。
他们谈了很多很多。
他却又不知晓她来自青楼。
雨停之后,二人都有一些恋恋不舍的模样,人这一生难得碰上一些知已,有一些人,总是见上一眼便会十分喜欢。
她总是想,如果那次之后,自己就不再去那亭子该有多好?
她早就明白,他们不是一路的人。
可她还是忍不住,时常逃出青楼与他见面。
亭边的湖水,绿叶,不知不觉已经被她一一记下,但她终究不能太过频繁的见他,他也一样。
不知不觉,他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但是很快,他们又再一次见到了。
依稀记得那时大雨倾盆,一位贵客非要买她一日,让她到一家新开的新棺弹琴跳舞。
望着那堆白花花的银子,她终究还是去了。
依旧是那些火辣辣的目光,以及将她当成玩物的男人,围在台下吹着口哨。
她厌恶极了那样的感觉,但是现实告诉她,无父无母的孤儿是没有权力表达自己的情绪。
没人能够帮她,她便必须靠自己,才能努力为自己赎身。
可为什么又碰上了他呢?
还记得他从二楼的楼梯上走下来时,那忽然僵住的笑容,他的身旁,数位公子纷纷打趣。
“那就是咱们陵城最有名的花魁伊儿,怎么样,水灵吧?”
“没想到清心寡欲的珋兄也有看对眼的美人呀……”
“……”
他始终不语,只是神色有些复杂。
台上的她一瞧见他,连忙便别过了头,手上的动作僵硬非常。
花了钱的掌柜一见她这般,二话不说便大吼一声,似乎在说再不跳就要退钱。
最后还是珋非离拉走了她,扔了锭银子便将她给拉出了酒棺。
“为什么说消失就消失?我们明明就约好要在亭中见面的!为什么你会是那什么花魁?你明明就告诉我,你只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他的质问声仿佛还在耳边,还记得那时的她一脸绝望。
“那么公子认为,普通人家的姑娘是怎么样?”
“小家碧玉,常坐闺中。”
“你错了,那是富贵人家的姑娘,所谓的普通人家,便是三餐不饱,衣食成忧,看不起病,吃不起药,一点小小的病,便能夺走老父母的性命,欠的债多了,便只能被卖青楼,是我骗了你,但我们,终究是两条路的人。”
那大概是他第一次去了解所谓的普通人家,富人太富,穷人太穷,他似乎还是第一次了解到为人的悲哀。
他开始没日没夜的去往青楼,每一日,都花重金买下。
看到她为了金钱不得不讨好自己时,他的心里竟是酸涩极了。
他常常在想,她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呢?
可当他被父亲打的全身是伤之时,她眼里的担心,让他忽儿有了一个念头。
那是他们认识的一整个年头。
他慵懒的靠在桌边,“伊儿,跟我走吧。”
她的身子微微一怔,沉默了许久之后,终是轻轻点了点头。
“好。”
他终于为她赎了身,带她离开了那个烟花之地,依稀记得那一日,全城的女子都羡慕极了她。
相府二公子,英俊潇洒,身份之高,痴情之深,竟为青楼之女赎身,还要娶她为妻。
这一消息,霎时传遍了大街小巷。
珋丞相勃然大怒,府内的所有人都在说的各种各样的话,才刚踏进丞相府,她便感觉到了无数恶意。
那时的她真真太傻,如果一开始就离开,又怎还会有接下来的事呢?
其实她该注意的,拒绝了数月的丞相为什么后来会突然松口?
一直嫌弃她的丫鬟小厮们,又为何会突然转了个性子?
她与珋非离,虽然不是经历了许许多多的磨难,但是当她下定决心要与他离开的时候,谁又知道她的心情有多复杂?
她将要面对的一切,都想的清清楚楚了,可当真的面对之时,又觉得好生难受。
她只想要一场简简单单的婚礼而已,就算以后要承受许许多多的痛苦,她都准备好了。
可当她穿上婚服,戴上火红盖头,坐于床边等待新郎之时。
进来的,却是府上的老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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