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啦。
这是你的儿子吗?
嘿嘿。
你儿子不像你啊,房东看了看小孩,有点像你老婆的。
嘿嘿。
眼睛蛮特别的。
嘿嘿。
你老婆没有回来吗?
没有。
咦,房东感觉到味道有点不对,你们不会是那个了吧?
什么了?
离婚。
嘿嘿。
你碰到什么好事情了,老是嘿嘿啊。
嘿嘿。
他们穿过房东那儿的客厅,走进自己的房间。这是我们的家,田二伏对小孩说,你看看怎么样。
小孩点点头,嘻嘻。他说。
好也只能住三天啊,田二伏说,三天以后我们就回去。
嘻嘻。小孩说。
他们就住下来了。田七这里都是现成的东西,很方便,还有灶具,可以自己做饭吃的,甚至还有大米,还有油盐酱醋。田二伏现在才有时间回想田七当时的情形,他想田七可能是急急忙忙走的,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处理。他又想,田七好像是专门为他准备的这个地方,如果没有田七的这个地方,他也不会把小孩带出来的,带出来了,住到哪里去呢?总不能去住旅馆吧,在这个城市里他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呢?要是有,也就是小勇和桂生他们的工棚了。现在小勇也已经不在,只剩下桂生一个人,他也不能带了小孩住到那里去的,就算桂生愿意,人家工头到时候也会赶他们走的,还有就是马子平和马小翠了,但是现在他们自己都碰上了困难,都是自顾不暇的。
小孩看着墙上田七贴的明星照片,他认得他们,所以他笑眯眯的。田二伏看了看他,斗鸡眼,他说。
田二伏开了收音机,收音机里正是《生活热线》节目的《医药顾问》栏目,有一个医药专家在回答观众的问题,有一个听众打电话进去了,他说,我想问问糖尿病人饮食方面应该注意的问题。专家就开始回答了,他从头讲起,先讲糖尿病的起因、症状等等,小孩听了听,就去关掉了。
咦,田二伏说,你干什么?
不好听。
田二伏又开了收音机,怎么不好听?他说,有用的,万一谁生了糖尿病,可以提供给他的,所以,他把笔记本拿到小孩面前给他看看,你看,你看,我都记下来的。
不好听。
你不懂的。
我要看电视。
没有电视。
我要回家。
你不能回家的,田二伏说,你一回家,我的计划就要落空了。
小孩就不说话了,他觉得很无聊,他拿了田二伏的笔,在明星的照片上画来画去。田二伏看着小孩,他说,今天都带你玩了一整天乐园了,你还不满意啊?不满意。
那我明天再带你去玩。
不要。
动物园。
不要。
植物园。
不要。
太空园。
不要。
恐龙园。
不要。
后来田二伏的收音机里发出了嘶啦嘶啦的声音,小孩回头看看他。
没有电了。
我帮你去买。
田二伏拿了两块钱给小孩,小孩不要,他居然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了一点钱,对田二伏扬了一扬。
嗅,你也有钱的?
小孩就往外走了,田二伏不放心,对他说,你不会逃回去吧?
嘻嘻。
田二伏说,你逃也逃不回去的,你又不知道家在哪里。
嘻嘻。
你逃好了,田二伏说,就算你逃回去,我还是可以把你再捉过来的。
嘻嘻。
小孩走出来,碰见房东,房东说,喂,你爸爸是做什么的啊?
不做什么。
噢噢,房东说,我知道了。
小孩走了出去,他来到小店里,买了两节电池,小店里的人看了看小孩,咦咦,这个小孩,斗鸡眼啊,他们说。
喂,小孩,他们说,你买电池做什么呢?
肯定是放在玩具里的。另一个人说。
现在的小孩,真是开心,再一个人说,玩的东西不要太多噢。
小孩付了钱,拿了电池就往回走了,他在回来的路上买了几个包子,一路吃着回来了。
换上新的电池,收音机的声音又清晰了,现在是晚间新闻节目了,田二伏好像到这时候才注意到时间,他看了看手表,喔哟哟,已经七点了。他说着的时候,心里忽然忽悠了一下,喂,他推了推小孩,你说,你爸爸妈妈会不会找你?
小孩在桌子上打瞌睡了,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田二伏,又合上了眼皮。
他们找不到你会不会着急?
他们找不到你会怎么样呢?
他们会不会不找你呢?
要是他们不找你,我就没有办法了,我只好对你爸爸说,算我输了,钱你拿去吧,你愿意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你如果一定不肯还我,我也没有办法了。
小孩又抬起眼皮看看他,然后再次合上了眼皮。
田二伏说,哎,我给你讲个好玩的事情啊,也是我听广播听来的故事。有一个人啊,也是外地来的民工,他没有钱用了,就想去抢劫人家的钱,但是他又怕打不过人家,抢不到钱,他就想了一个办法,买了一包胡椒粉,往一个人的眼睛里一撒,那个人眼睛里被撒进胡椒粉,肯定很疼的,就松开手了,钱就被抢去了。但是他虽然眼睛疼,嘴巴还是能叫喊的,他就大叫起来,边上的群众就冲上来,把那个抢劫的人抓住了。抢劫的人没有办法了,就把抢到的钱还了,他还了钱就准备走了。人家说,啊,你想走啊?他说,咦,我钱都还了,不走怎么样呢?人家说,以你这样的情况,胡椒粉抢劫,至少判十五年啊。那个人一听,傻掉了。喂,你说说这个人,你说说这个人,叫我怎么说呢,是不是一个典型的法盲啊?
小孩发出了轻微的呼噜声。
哎哎,田二伏想,到底是个小人,一会儿就睡着了。
田二伏还不想睡呢,他一直在听广播,仍然是老的习惯,他喜欢边听边记录的。后来就到了《夜间新闻》,那是夜里九点半播的节目,这个节目田二伏是喜欢听的,因为都是千奇百怪的社会新闻,比如说,一个老太太为了抢占风水好的坟地,就去自杀;又比如,一个丈夫日子过得无聊,去征婚玩玩,妻子一怒之下和他离了婚;还有一个人上了公共汽车,因为太挤,他和一个女同志贴在一起了,他的裤子纽扣钩住女同志裙子的拉链,把女同志的拉链拉下来了,人家骂他流氓,打了他耳光;等等。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田二伏听这个节目的时候,常常会这样想。
现在又到了这个时间了,田二伏听出今天播音员的声音与往日有一点不同,她好像有点激动。他想,今天可能有什么比较重要的事情了,这是田二伏的经验。果然,播音员说,首先播送一条最新消息,本市今天发生一起儿童绑架案。
此事发生在今天早晨,城西一家饮食店店主夫妇起床后,找不到儿子,后来发现本店的一名职工也失踪了,此名职工曾经多次威胁事主,要绑架他们的儿子。
咦咦,田二伏想,这个人太不像话了。
播音员继续说,公安部门希望广大群众积极配合,发现可疑情况,立即打110向他们反映和举报。
接下来,还没有等田二伏回过神来,播音员就报出一个名字,就是那个绑架儿童的罪犯的名字,她说,绑架者名叫田二伏。
咦咦,田二伏想,怎么叫田二伏呢?
还不等田二伏回味过来,紧接着播音员又播了被绑架儿童的名字,她说,他叫王树桩,六岁。
王树桩?田二伏的心头好像掠过一个熟悉的东西,他又跟着重复念了一遍,突然吓了一跳,他急忙去推小孩,喂,你醒醒,你醒醒。
小孩嘴角淌着口水,朝他看了看,又要闭眼。田二伏说,你不能睡,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你好像是叫王树桩的,是不是?我听见他们叫你树桩的,你是不是王树桩?喂,喂,你不能睡啊。
小孩不再睡了,他醒过来,笑眯眯地看着田二伏,嘻嘻。
不能笑了,田二伏说,出大事情了,他们以为,他们以为我绑架你了。
嘻嘻。
我没有绑架你啊,田二伏说,你要给我做证的啊,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的,谁叫他们偷我钱的呢。
嘻嘻。
我还带你去玩乐园呢,田二伏说,这怎么能算绑架?乐园一张门票要三十块,我们两个人进去六十块钱,我还给你吃了饮料和快餐,绑架能有这样好吗?
嘻嘻。
本来我要带你回去的,田二伏说,现在怎么办呢?
嘻嘻。
你怎么只会嘻嘻?你说怎么办呢?现在公安局肯定都守在你们家里,我们一回去就要被抓起来的。
嘻嘻。
我不是法盲,我不像那个撒胡椒粉的人啊,田二伏说,你不要以为我也不懂法的,我是天天听《法律热线》的啊。
嘻嘻。
我不跟你说了,田二伏说,跟你说你也不懂的,我只是晚了一步,我本来是要打电话告诉他们的,我过两天就要带你回去的,本来我想听好《夜间新闻》就去打电话的。
嘻嘻。
我知道你是要想回去所以你开心的,别笑得像个傻子,可是你有没有替我想想,我回不去了呀。
嘻嘻。
你想回去你现在就走好了。
嘻嘻。
你不认得回去的路是吧。
嘻嘻。
我可以帮你出去叫一辆出租车,车钱我来出好了,但是如果人家把你拐走了,不好怪我的啊。要不然只有我送你回去,但是我不能走近你家的,我只好远远地把你放下来,我可以看着你走进去,我再走开。你进去以后肯定要告诉他们我就在不远的路上,他们会来追我的,就算他们追不到我,你会告诉他们我住在这个地方,他们也会来找到我的。反正你看着办吧,我是没有办法了。
嘻嘻。
如果不想让他们追到我,你就不能告诉他们,但是你肯定是要告诉他们的,怎么办呢?我是没有办法了,除非你能保证你不说话,你像个哑巴一样的,你想说也说不出来,你又不会写字,或者你像个呆子一样,你什么也不懂,你也不知道我这个地方是田七给我住的,你也不知道田七是谁,你也不知道这个地方是什么地方,这样我倒也放心的。他们就算问你,你也说不清楚,你只会吱吱呀呀的,他们也拿你没有办法。可是呢,你又不是哑巴,你又不是呆子,你肯定会告诉他们的,这样我就没有办法了。
嘻嘻。
但是我总是要想出办法来的,首先就是我不能让你回去,不能让别人再见到你,我把你关在这里,要出去就我自己出去,因为他们不一定能认出我来,而你是太容易被人认出来了,为什么你知道吗?
嘻嘻。
因为你是个斗鸡眼呀。
嘻嘻。
不过你放心啊,我不会让你饿肚子的,我又不是真的绑匪,就算真的绑匪,也要给人质吃东西的,要不然如果人质饿死了,他就拿不到钱了。喂,你说我说得对不对?你是不是认为我是有这方面的知识的?不过只是知识而已,可不是什么经验,你不要以为我是一贯做这样的事情的啊。
但是我出去的时候,你要是逃出来怎么办呢?我只能把你绑起来了,绑起来你嘴巴里叫喊怎么办呢?嘴巴里要塞一块手帕的,那样就真的像绑匪了,要是房东看不见你,问我你到哪里去了,我就说你回乡下去了。但是如果房东也听到了广播呢,或者他是不听广播的,但是如果电视新闻里也播了呢,他肯定是要看电视的呀,还有报纸上也会登出来的,房东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会怎么想呢?他马上就会联想到自己的房间租给了什么人,他一想那个房客带着的小孩是个斗鸡眼呀,他一想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呢,房东这么想着,他会吓出一身冷汗来的,为什么你知道吗?因为他想到自己的家里竟然住了一个绑匪,肯定是要害怕的,换了你,你也会怕的,换了我,我也要怕的,但是房东怕归怕,总是要想办法的,他就壮着胆子悄悄地走到我们的房门口,听听有没有动静,他听到没有动静,他就溜出去了,你知道他溜到哪里去吗?
嘻嘻。
你没有脑子的,你是不是得过脑膜炎啊?这还用问吗?他肯定是去派出所啊!
嘻嘻。
也可能直接到外面去打110了。
嘻嘻。
不过还是有另外一种可能的,就是我们的房东他没有听广播,也没有看电视,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一直还以为我是田七的丈夫,你是田七的儿子呢,那样是不是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呢?不能的。你想想,是不是还有别人会泄露我们的行踪呢?
嘻嘻。
你怎么会想得到呢?你是笨蛋呀。田二伏说,我告诉你吧,还有那个卖电池给你的小店呢,小店里的人也会想起来的呀,他们想,哎,下晚来买电池的那个小孩,不就是斗鸡眼吗?他们继续往下想,这个小孩以前我们没有见过呀,从前好像不是住在这一带的,今天晚上是头一回见着,他们这么想,警惕性就会提高起来,他们会议论纷纷,而且又紧张又兴奋,最后他们中间会有人提出,报警吧。
然后地段上的派出所会挨家挨户地过来查问,他们查到房东这里,房东会说,我这里不会有什么绑架案的。警察说,据说你有房子出租的,房东说,那是田七和她的丈夫还有他们的儿子呀。但是警察的警惕性肯定是很高的,他们不会放弃一点点的线索,他们就会把门敲开。
他们就看见了你和我,也许开始他们不能确认我是不是他们要抓的那个人,那个田二伏,因为我脸上并没有写着“田二伏”三个字呀,但是他们照样会马上确定下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嘻嘻。
就是因为你的斗鸡眼呀,人家一看见你就要笑的,人家一笑就会想,咦,这个小孩是斗鸡眼呀,接着他们又往下想,咦,那个被绑架的小孩也是斗鸡眼呀,正是他,这样他们就扑上来了,我就被抓住了。
小孩已经不再嘻嘻了,因为他又睡着了。田二伏把他抱到床上,替他盖了被子。田二伏坐下来想,我要好好想一想了,到底怎么办。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想,激烈的敲门声就响起来了。
不好了,田二伏心慌得腿都发软了,他想站起来去开门,但是站也站不起来了。
快开门,外面的人说,我们知道你在里面的。
门已经打开了,是小孩开的,田二伏还没有注意到他,他已经一溜烟地从床上下来,去开了门了。
真的是警察来了,他们进来就上前揪住田二伏的胳膊。啊呀哇,田二伏疼得大叫起来,你们轻一点啊。
老实一点,警察说,你是老金吧?
咦,咦咦,田二伏看了看警察,他没有听懂他们说的话。
说你是老金。
老金?田二伏摸不着头脑了,我又不姓金,我不是老金,他说,你们可能搞错人了。
老金也不一定姓金,警察说,你不是老金吗?那你是不是田七的丈夫呢?
我不是田七的丈夫,田二伏说,你们搞错人了。
咦咦,警察去把房东叫了进来。喂,他们说,你刚才说他是田七的丈夫,是田七的丈夫,就是老金,是老金就是田七的丈夫。
房东朝田二伏看看,我问过你的,你说是的,我还问小孩是不是你们的儿子,你也说是的。
我没有说是的,田二伏说,你仔细想一想啊,我没有说是的。
房东认真地想了想,他现在有点想起来了,他说,是的,好像是的,好像你当时只是嘿嘿嘿嘿地笑,没有说是的,我还问你是不是碰到什么喜事了,老是嘿嘿。
警察有点生气地对房东说,那你刚才怎么能瞎说呢?
房东说,对不起,警察同志,对不起。虽然他没有说是的,但是他那种嘿嘿嘿的样子,好像就是承认的呀,我一直就以为他是的,哪里想到不是的。警察说,你这也太想当然了。
房东说,但是也奇怪的呀,田七租的房子,怎么会给你住呢?你又不是她的丈夫。
是呀,警察也说,你别想蒙混啊,你现在蒙混,一会捉进去,你就会老实坦白了。
不是的呀,田二伏说,你们查好了,我不怕的,我肯定不是田七的丈夫,不信你们问小孩好了。
小孩的话不好做证的,他们说,哪有叫小孩做证的。
这时候才有一个警察想起了通缉令,把那个东西拿出来看看,他说,对照一下。
另一个警察就拿了出来,通缉令上有老金的照片,他们对着田二伏的脸比照了一下。
是不大像啊。一个警察说。
主要是身高不对,另一个警察的口气明显有点泄气了,老金只有一米六八,这个人至少有一米七八,喂,你有没有啊?
我有一米七七。田二伏说。
我眼光还是蛮准的啊,这个估身高的警察说。
警察们都泄气了,他们有点自认倒霉了,你不是老金,他们朝田二伏看看,你不是老金,那你是谁?
我是田二伏。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了一下,其中一个说,咦,田二伏是谁?这个名字好像哪里听到过的,有点耳熟。
另一个说,管他是谁呢,走吧。
反正也是个外地民工,再一个警察说,这种人都要小心他们一点的。
警察没精打采地往外走了,房东也往外走了。警察走的时候,心里是愤愤不平的,他们说了一些话。
这些外来民工,不安分的。
外地人麻烦实在多,我们忙得屁股都坐不着凳子的。
他们又跟房东说,喂,居民里互相关照关照啊,要过年了,自行车小心点。
是的是的,房东说,外地人手脚不干净的。
他们一边说一边走出去了。他们在的时候,小孩是一直在床上的,也不知他睡着没有,反正他也没有说话,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小孩忽然跳了起来,从床上跳到地上,又奔到桌子边,张开嘴大叫起来,啊啊。
田二伏情急之下,急忙去捂住他的嘴。小孩也急了,他说不出话来,就有点手舞足蹈,他的手胡乱地挥着,一会儿指向床上,一会儿指指别的什么地方。田二伏说,我不管你怎么样,反正不能让你说话,反正不能让你把他们叫回来的。
小孩挣扎着想要说出话来,想要叫出声来,但是田二伏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掐住了他的喉咙,还压住了他的手脚。我不好给你叫出来的,他说,我也不好给你挣脱开来的,你一叫出来他们就要回来提我了。
后来终于警察和房东都走远了,他们再也听不到小孩的叫声了。田二伏这才放开手,他对小孩说,你搞什么鬼,指着床上干什么呀?床上有什么呀?他一边说一边过去掀开被子,哎呀呀,一股臊臭味,你尿床啦?田二伏捂着鼻子说,你这个小孩不好的,怎么尿床了呢?这么冷的天,叫我晚上怎么睡觉呢?他一边说着,一边推小孩,喂,喂,你不要装睡了,你拆的烂污你自己要负责的啊。
小孩在桌上不吭声。
田二伏说,你怎么又睡着了?你是不是前世里没有睡过觉啊。
小孩仍然是一动也不动,田二伏去扳他的头,他的头软绵绵地耷着,田二伏去摇晃他的胳膊,他的胳膊也软绵绵地挂着,田二伏再去推他的身体,他的小小的身体哗地一下就倒在地上了。
田二伏的心口像是被电击中了,又麻又痛,一股滚烫的东西一下子奔涌到喉咙口,田二伏听到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说,你不要吓我啊,你不要吓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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