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佩准备走时,瑟瑟发抖的乞丐忽然抬起头,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脚乞求:“救我……”
“你先放手。”天黑,苏佩看不清他的模样。
乞丐听她的话,送开手。看自己的脚被这个家伙留下手掌印,不恼怒,蹲下身问他:“救你什么?是生病了吗?”
乞丐以为她会走,没想到留在这里听他说话,瞬间眼泪都流了下来。
“我身体好痛,感觉要死了……”乞丐还未说完,苏佩捂着他的额头,不顾他身上有多脏。
“你发烧了!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少的衣服,生病是正常的!”苏佩思考了一下道:“你若信我,就在这里等着,我叫人来背你。”
“嗯!”乞丐点点头。
不多时,阿远背着这个浑身臭烘烘的乞丐回到家中。
“秋水,你去烧热水,让阿远给他洗洗!”苏佩说。
“是!”秋水路过那个躺在大厅椅子上的乞丐,立即往厨房跑去。
长孙篱落坐在厅内,拿着佛珠念经。
“姐,为什么你要带个人回来?”苏贤良不理解。
“行医救人,这是作为一个医者最基本的原则!”苏佩捧着暖炉坐下。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多学学你姐。”长孙篱落也说了苏贤良一顿。
弟弟撅起嘴,就是不乐意家里来了其他人。
少顷,那名全身臭烘烘的乞丐,在阿远冲刷无数次水的情况下,焕然一新。
他躺在客房内,一身雪白的衣裳,被冻红的脸渐渐恢复血色。仔细看的话,这个人长得倒是很眉清目秀。
苏佩坐在床边为他施针,待最后一根针取走后。他才有苏醒的迹象,眼睛慢慢睁开。
“你醒了……”苏佩起身。
“这是……”他问。
“这里是我家,你不记得我是谁了?”
他转头一看,目光惊愣许久,随即笑了笑说:“多谢救命之恩!”
“不碍事……”苏佩伸个懒腰说:“你的烧已经退了,这几日就在我家里好好休养吧!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他蒙了,没想到这个世道还会有这么好的人。
“我姓韩,名清册。因家道中落,才沦为乞丐……”韩清册低眉絮说,人生最大转折,就在这样一个十四岁少年身上发生。
苏佩问:“你家以前是经商的吗?”
“是的……就略懂皮毛……”韩清册说着,忽然顿悟什么从床上爬下来,跪在她面前磕头道:“恩人不介意的话,就让我在你身边做牛做马……我不求什么,只求三餐温饱即可……”
“你还是先把身子养好吧。”苏佩没有答应,毕竟他是个来历不明的人。
转眼间,已是初春三月。
倾城郡开遍野花,芳香随着风儿的引领,就来到每家各户。
苏佩和以往一样拿着好吃的走回家,而她身后,就跟着背药箱的韩清册。
刚开始,刘景云见到韩清册的时候,是对他不闻不问,冷漠至极,就像当初对苏佩一样。
“清册啊,今天抓的药方,你都记住了吗?”苏佩边走边问。
“记住了,苏姐姐!”韩清册擦擦拉拢身上的衣袍说。
“反正你该学的都学会了,以后你要帮景大夫一起经营济回堂,知道吗?”苏佩准备推门,韩清册争先恐后地跑去打开家门。
这会儿,秋水和阿远在忙活打扫大院。
“苏姐姐叮嘱的,清册会铭记于心。只是后面的话,清册不懂,你是要离开吗?”韩清册不解。
“这事你别多问……”苏佩不愿说。
“哦……”苏清册闭紧嘴巴。
“小姐小姐,你回来了呀!今天怎么那么早呢?”秋水跑来,瞧见苏佩身后的韩清册,不由得脸红。
“是不见得我早回,还是期盼着早早看见某人呢?”苏佩知道秋水这点小心思,她的眼睛,是瞒不过她的。
“不理你了,总是拿我开玩笑!”秋水说完,甩头捂脸跑人。
“苏姐姐,秋水姐姐她怎么了?”韩清册对感情反应特别迟钝,这也是让苏佩特别头疼的事。
“你只要多多去看她,关心她,那就没事了。”苏佩叹气道。
“是!我知道了……”韩清册背着药箱回到自己的小屋,心里打算着秋水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才会这样。
若是真的有病,他一定会治好她的。
夜晚,一家三口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苏佩手捧一碗白米饭,低头咬着筷子上的青菜,发出‘格子格子’的声响。
今日这顿,很沉默,也让人很紧张。
长孙篱落喝了一碗汤,看她不似平日里那么多话便问:“佩儿……”
“嗯?”苏佩猛地抬头。
长孙篱落放下碗筷,关心地问:“你是不是身体不适?”
“没有啊?”苏佩尴尬地笑。
“你有什么心事,想要和娘说的!”长孙篱落皱着眉问。
她是她女儿,她怎么会不清楚呢?
苏贤良咀嚼五花肉,也好奇地打量姐姐。
苏佩怎么办,她皱皱眉最终还是将心里的打算和长孙篱落说:“娘,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
“不会!”她知晓苏佩会这么说,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至于会不会生气,等知道后再说。
“是这样的……我想去帝都。”
“不行!”长孙篱落否决。
“都说了不生气的……”苏佩喃喃道。
“说什么我不答应你去。”长孙篱落很生气,她就想不通,好不容易才能安定,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帝都多危险,而且他们还是罪臣的家属。
在那里别说被看不起,若是被景帝知道,那么她还要不要活了?
“姐,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帝都?”苏贤良问。
“没有理由,就是想去。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苏佩站起,既然劝说不了母亲,那只能自己一个人离开了。
深夜,苏佩坐在屋顶上看着飘雪发呆。
“咚咚咚”——
一条黑影跃上屋顶,在她身旁坐下。
苏佩眼睛往身边人一瞟,波澜不惊地继续发呆。
“姐,你真的决定去帝都了吗?”苏贤良诚恳地问。
这个问题今日问了许多遍,他就是想要真真切切地知道,姐姐不是开玩笑。
苏佩回神,目光转向弟弟毫不犹豫地应道:“是。”
得到心中想要的回答,贤良开心地笑了笑,眼眸如星闪耀:“姐去帝都的原因,是想为爹昭雪沉冤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苏佩记得上次贤良唯一的心愿就是为父亲洗刷冤屈。
“姐姐你不用隐瞒我,我知道。这次去帝都不止你一人,还有我。”除此之外,他再也想不出她究竟为何去。
苏佩摇头对于这件事她不想任何人插手:“贤良,听姐姐的,不要和我去。”
“姐姐不用劝我,爹爹本就是大汉的大功臣,却被奸人所害。身为苏家男儿,我不能让爹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让他背负着通敌叛国的罪名流芳百世。”从小父亲便是他学习的楷模,他所作的一些都看在眼里,如今他怎么能够让他最爱的父亲成为千古罪人呢?
“贤良,你可有替母亲着想?”苏佩问。
“我想过,但父亲的清白我还是得做。”苏贤良说:“此生若不能还爹爹一个清白,我死不瞑目!”
“这事,就让我替你去吧!你就在家中,好好照顾娘。”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要是能在自己最后的两年多里做好一件事,那也是值了。
“不行!我怎么能让姐姐你替我完成这种事,若姐姐不肯答应,即便娘不答应,我也会一人去。”生性如此倔强的弟弟,就是受不了一个女子替他办事。
从来,就只有他要保护的。
面对弟弟的执拗,苏佩只能叹气:“那你答应我一件事,不管以后如何,只要大汉还爹一个清白,你就要回到倾城郡,照顾娘,照顾江雪。”
是啊,倾城郡里,还有一个他爱的徐江雪。
“我答应你!”
“嗯……”苏佩点头。
漆黑的夜逐渐消散,在天地交接的一条平行线上,露出了鱼肚白。鱼肚白光炫耀整个天际,拉开新的一天。
一位身材高挑,手握黑色权杖的人走到门口,抬手敲了敲门:“姐,好了吗?”
“好了好了!”房门打开,走出一个俊俏又瘦弱的书生。
饶是见过她扮过女扮男装,但这次却真真切切地认不出来。
“怎么样?很不错吧!”苏佩笑了笑,自己只不过是微微上妆,用针灸了一下,就让弟弟有这种反应,实在感到骄傲。
“姐,你何时会易容术了?”没想到苏贤良会这么问。
苏佩打开折扇半掩脸,带着骄傲的眼神道:“叫哥!”
“哥?”苏贤良不知所云。
“乖啦!东西都准备好,我们向娘打招呼去。”苏佩收回折扇,拍了他那呆瓜脑袋说。
“姐……”苏贤良这才反应过来,心里有些不爽。
“快走!”苏佩督促。
佛堂内,长孙篱落跪在坐垫上,对着桌子上的一尊佛像手转佛珠诵经。 【紧急通告】最近经常发现打不开,请记住备用站【求书帮】网址: m.qiushubang.com 一秒记住、永不丢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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