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悬在半空的担心,才稍微落了下去。
我怕把他吵醒,就垫手垫脚地走了进去,走到佛龛面前,往他的灵位旁上了三炷香,还非常虔诚地冲着它拜了拜。
之后,我小心翼翼地走到沙发上坐下,把电脑翻了出来,来查那个快递单号。
一个幽幽软绵的声音,从床边传来,卫阙已经半坐了起来,一双眼睛微眯着看我,“我就奇了怪,你平日都那么聒噪,怎么这次竟然这么安静?感觉都像变了一个人。”
我翻了一个白眼,把电脑放下,先过去从口袋里拿出一对白烛出来,递给卫阙,“挪,我听爷爷说,亡灵最喜欢吃白烛了。你受伤了,吃这个会不会好一些?”
我要谢谢爷爷,他虽然没有教我捉鬼,但总算偶尔会给我说起一些鬼怪的常识,当做我的睡前故事,然后我多少了解了些……
“谢谢。”他稍微顿了顿,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我的手机,在这时候不偏不倚地响了起来。我刚刚接通,电话那边就响起了母亲痛骂的声音。“殷素你个死人,你去什么地方了?你知道大家把村子都翻遍了,就为了找你吗?让你给王大娘守灵,你竟然中途就给溜了?”
她声音好大,隔着电话卫阙都听得清清楚楚。他非常无奈地冲着我耸了耸肩膀,如果不是他带我离开,发生之后的争吵和后来的时候,我也不可能会被母亲数落。
但过程实在是太一言难尽了。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给母亲解释,就只能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是这边有事情,临时要回卫家,没有时间给你们说。人卫太太要我回来,我能呆着吗?”
为了不让母亲继续叽叽歪歪,我只能把卫太太的名字给搬了出来。果然母亲一听到卫太太的名字,立刻就没有了脾气。“那是,你就应该快些回去。对了,我给你说,他们在麦秆堆里发现了阿武的尸体,就是那个有些智障说话都不清楚的阿武,你记得不,他最喜欢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叫你素素姐姐了。人就这么没了,还真是造孽。”
我当然记得阿武,可记得的已经不是他流着口水叫我的名字,而是他化成厉鬼,舌拖在地上的恐怖场景。
母亲和我寒暄两句之后,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我挂断电话,有些心虚地看了卫阙眼。“是昨晚的那个孩子,他们已经发现了他的尸体。我或许昨天太冲动了,如果可以留下魂魄的话,说不定还能投胎呢。”
我为了自保让他魂飞魄散,虽然这是权宜之计,但我还是觉得一个大写地对不起。
我挺沮丧的,沮丧到卫阙都大发良心地安慰了句,“你那时也没有其他的法子,我当时就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他非常诚恳地给我检讨。
然后我果断地点头,毫不犹豫地将这个帽子扣在卫阙的头上,“是了,是了,都是你的错,你就不应该把我叫出去,不然不会遇到这种破事情。”
正愁没有人背锅,然后卫阙就站了出来。我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也表明这个锅,卫阙他背定了。
背锅结束,我总算还记得自己要做什么,当着卫阙的面就开始操作电脑,查单号这种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的事情,我很快就搞定了。从单号上显示,这就是从韩城寄件过来的,第一站是城东。
我们的片场是在城西,韩城虽然很大,但从城东到城西,怎么一天也够了。我在思考的时候,卫阙就坐在一旁,用手把那个白色的小瓶子,“素素,你说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我叹了口气,非常无奈地摇了摇头,乃是一本正经地看向卫阙,鬼知道里面装了什么,我如果说里面装了洗衣粉,他会相信吗?
好吧,洗衣粉这个梗都好老了,我估计已经不能用在卫阙的身上。
我查不到关键的信息,也只能皱眉告诉卫阙,“这东西是岑月给我的,她说有个快递就帮我代签了。我看能不能根据这个单子找到对应的快递员,然后了解下寄件人的情况。都是一个城市的,他多少应该知道些。”
我琢磨了下,现在也只能这样了。然后我有拖延症,这事情今天不想做,我太累,等到明天再做。
卫阙不置可否,觉得我这么一说,还是挺有道理的。
“对了,我今天还让林晓暖做了新片的女三,而且吧,我发现她和我的副导演还有一腿。我觉得她简直是蜈蚣,不然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腿?卫阙我是不知道有没有被带绿帽子,反正卫长风是一个,我的王副导又是一个……依着我对林晓暖的理解,估计还有老多老多。
我话语里的另外一层意思被卫阙听了出来,他给了我个白眼让我自己体会,“我真没有想到,你会给林晓暖那样的一个机会,让她做新戏的女三,我还以为你要把她全面封杀呢。”
“我把她全面封杀你不舒服是不是,你一定还顾及着你们以前的情谊对不对?”我立刻凑了上去,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出了极大的八卦欲望。见到他不理会我,我又继续往下补充,“我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封杀林晓暖,实在是我孤掌难鸣,娱乐圈那么大,我一个人肯定不能断了她所有的财路。而且今天岑月告诉我要放过林晓暖,不要追得太紧,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我嘀咕了句,也幸好是岑月,否则依着我的性子早晚都要坏事。
“你是应该听她的。”卫阙听完我的话之后,稍微点了点头,然后就这事情稍微发表了下自己的看法。“我觉得应该给岑月涨工资,她能在这事情上给你提出意见,着实不容易。”
我点头,给岑月涨工资果然没有意见。
我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十点多了,我又困得不行,给卫阙说自己去隔壁睡觉。卫阙拍了拍自己的身边,“这张床才是你的。”
他言外之意是想和我一起睡,我不傻,分分钟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只没有表现出来,稍微冲着卫阙笑了笑,“这不用了吧,反正床有很多,我换个地方就是。你好好休息,不用管我。”
我把这句话撂下,果断找了借口,然后一溜烟地逃了。
卫阙有轻轻地冷笑,对此表示了一个大写地嘲讽。我就稍微绷着张脸,当什么都不知道。……
去了隔壁的客房,之前已经拜托家里的仆人收拾了这间屋子出来,她当时还有些不解地看了我眼,大概不明白我一个人住,干什么要清理两间房出来。然后我就只能告诉她说,我不能一张床睡三五个晚上这样吗?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我已经从她特别不爽的眼神中看出,她对有钱人的不满……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我回了房间,然后将整个人往床上一趟,很快就进入到了梦乡。我有个非常不错的技能……秒睡。
也就是说,只要给我一张床,给我一分钟,我都可以去梦周公。
但是我会做梦,而且今天梦里的场景,明显来得有些不大一样……
我梦到一个穿着白大褂应该是医生的人,手中正拿着手术刀,躺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女人的身子,他小心翼翼地举起手术刀,从她的大腿膝盖处剔下一块白色的小骨。
这东西我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但是因为是在梦里,我竟然可以叫出它的名字来?
那人取出小骨之后,还将它举了起来,小心地端详了下。在手术灯的映衬下,那块骨头散发着迷离漂亮的白光,如果我不是知道它的来源,那简直是一件艺术品。
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对一块人骨那么有兴趣,而且拿起来端详了好久。反正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不会这么做。
可那人去了隔壁的屋子,也把白色的大褂子脱了下来。之后他穿上了一件黑色的斗篷,将那块骨头放在一个特别的工作台上,然后一点一点地,将骨头打磨成粉。
然后,他把非常细碎的粉末,装在了一个玻璃瓶子里。那个玻璃瓶很小,只有五六厘米长……就跟……就跟我快递收到的那个,简直,简直一模一样!
我惊愕地看着,整个人都有些不大好了。
他把粉末一式两份,装进两个不同的瓶子里,还得意地扬了扬唇瓣,似乎在说……
“一个,两个。”
然后慢慢地抬头,我看不清楚他的五官,但他一双幽暗深邃的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我看。
那眼神凌冽得,似乎是要将我扒皮抽筋!
……
我惊出了一声冷汗,非常疲惫地从梦中清醒过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无比感谢那只是一个梦,如果是真正的场景,我妥妥得把自己的性命都交付到那里……
我看了眼我放在书桌上的小瓶子……那个,它真是这么来的?
那白色的粉末,是人的骨头,碾磨碎了,然后送给我?
我觉得,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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