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老刘头家的那只大猫,倒是先一步赶了过来,将身上每一根毛都倒竖了起来,冲着我一个劲地叫,声音凄厉凶狠,仿佛下一刻就要扑过来!都说猫咪的眼睛能见鬼,所以它只是把我当成了脏东西?
不过幸好,老刘头开口,制止了它。
然后他招呼我和殷成仁快些进去。殷成仁点头走在前面,我路过小猫的时候,它还冲着我叫了一声,瞳孔瞪大,只剩下一条线。
我被惊到了!
幸亏我还能有那么一丢丢的镇静,跟着走了进去。刚一进去便见得老刘头眉头深锁,一连冲着我叹了好几口气,才甚是勉强地开口,“素素,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虽然之前殷成仁已经在电话里给老刘头大致说了一通,但是他亲眼看到我这幅模样,还是急得不行,又将我从上到下地打量了番,急得一直来来回回的走。
老刘头没有儿女孑然一身,和爷爷是多年的朋友,早把我当成了他的亲孙女。我如今只剩了一缕游魂,他能不担忧吗?
他模样紧张,我也跟着难受,眼泪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亡魂是不能流泪的,我哭的时候,眼睛里流出的泪都是血红色的,可把殷成仁给吓坏了,他赶忙安抚我停下,又给老刘头交代到,“还能怎么样,还是之前那只水鬼,他当时之所以说放过我,是因为他看上了素素,想要姐姐的性命。幸亏姐姐会金蝉脱壳的术法,把灵魂从肉身里逃了出来,这才逃过一劫,不然只怕早就做了水鬼的替身。”
殷成仁简单地解释了句,话语里带着对水鬼的不满,还有层道歉的意思,毕竟是他把水鬼招惹过来的,于我就是一场无妄之灾。他能这么干脆果断地承担责任我还没有想到,挺刮目相看的。
“原来他是盯上了素素,我就说它之前答应得是太干脆了。”老刘头用手托着下颚做思考状,“这也难怪,素素你是全阴的体质,最受厉鬼的青睐,的确是最好的替身。”
全阴体质,我被这四个字害了不知道多少次!
“而且,他似乎和爷爷有过节。之前刘爷爷不是有帮忙一起把河里原有的水鬼超度枉生吗?他似乎对此颇有微词,我当时本是想着用这事情在他那里谋求一个好处,但是没有想到……”我嘟囔了一下嘴巴,把之后的事情都给刘爷爷说了一通,我说得委屈极了,同时又替爷爷觉得不值得,他帮了水鬼,水鬼竟然恩将仇报,甚是不爽。
“他的事情,先放一放吧。”老刘头找了一处地方坐下,又把自己的那杆烟枪拿了出来,他平日里很少抽烟,只有在心情极度抑郁或高兴的时候,才会拿出来抽上一口两口。
便是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悠悠开口。“我听成仁在电话里说,卫阙那时候情急之下为了保全你的肉身,所以就暂时把自己的灵魂搁置在了里面不是?”
我点头,但想到卫阙现在不知所踪,眼眸不自觉地又是一黯。
“那素素,你今天过来的时候,就应该带着他一道呀!”老刘头站了起来,甚是焦急地说道,“这事情可耽误不得,你现在是灵体,如果灵体离开身体时间过长的话,就算有通天堪比冥王的本事,都没法让你回归肉体,重新活过来了。不行,你现在就把卫阙找来,我要让你的灵魂和肉体合二为一。”
“他不见了。”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殷成仁便十分干脆地替我回答了,还是一副特别不爽的模样,“我们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就不见了。我姐还天真的以为他已经过来找您了,现在看来也不在您这里。我看他远走高飞,或者找个偏僻的地方躲起来了。反正只要躲过七十二小时,那身体就永远是他的了,鬼……”
“你住嘴,卫阙不会的!”我听不下去了,直接给了殷成仁一个白眼,让他不许再往下说了。
卫阙是不辞而别走了,但是一定不是带着我的身体逃了,这个锅,他不会背,我也不许任何人甩这个锅给他!
“怎么不会?!”殷成仁今天就是要和我对着干,“姐,你就是太善良,太容易相信人了。你难道不知道吗?鬼都是贪得无厌、出尔反尔的。”
“卫阙和他们不一样!”我表示,如果我现在不是灵体的话,一定已经把殷成仁吊起来打了,他凭什么这么说卫阙,凭什么把那样的脏水都泼到他身上去?
我不许,他污蔑卫阙。
“卫阙不见了?”我们虽然在争吵,但是老刘头好厉害,一下子就抓出了这句话的关键,然后单刀直入问我,“素素,兹事体大,你可要说实话。”
“他应该有什么事情吧,走得有些急了,来不及给我交代。”我虽然担心卫阙,但相信他的心并未有丝毫动摇,“他是地府的鬼差,不能整日闲着,以前在我身边的时候,也是一连好几日不见人影。”
瞧见老刘头还是紧皱眉头,我没有办法,只能眼珠子稍微一转,换了个话题,“先别说他了,我们说说那只水鬼吧。我总觉得它的来历很不一般。而且它这次没有得逞,肯定还有下一次,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如此坚持,老刘头也只能将这个问题稍微放置在一旁,将长烟枪放下,“那只水鬼,的确有些来头。我和你爷爷当初想要超度湖里的水鬼,在之前曾经去查过附近的文献,里面有他的资料。他叫文白,是村里的教书先生,年轻的时候据说中过举人,只是后来清王朝日趋落败,腐败成风,他没有钱买官,所以就回到村上做了教书老师。”
老刘头告诉我,虽然文白学的是四书五经,本应该对乱力怪神之类的东西敬而远之,但是他因为小时体弱多病,所以跟着一茅山道士学了些东西。爷爷当年超度水鬼之初,他曾有阻挠,但不是爷爷的对手,很快便败下阵来。因为他后来解释说怕爷爷是存有祸心,会在超度的时候做手脚,所以才要阻挠,老刘头相信了,并没有想得太多。
“按素素你说的,他当时之所以阻挠,怕不是因为担心我们会用水鬼做坏事,而是因为他有其他的图谋,他是那百来十只水鬼的头头,虽然无法投胎,但是享受着一呼百应也极为享受。”老刘头顿了下,“所以,梁子是那时候就已经结下了吗?如果是的话,问题会非常麻烦。”
“怎么说?”眼见老刘头是真的紧张了起来,我也有些慌,想要具体知道解决法子。
老刘头皱着眉头,用极为少见的严肃告诉我这事情的棘手,“如果文白只是一般的水鬼,那倒是挺好收拾的。只是他生前曾经学过道法,那死后必然修习过鬼术。而且它还要和你新仇旧恨一起清算,我估计吧,这事情得闹到你死我亡才会罢手……”
我点头,老刘头这话我能明白。
只要水鬼在世上一日,它都不会放过我,会想各种各样的方法,让我成为他的替身,而我又不可能一辈子都不碰水,不喝水——
所以,要么是我死,要么是它魂飞魄散。
“其实这事情难就难在,他生前是学过道法的。一般得道之人都有一定的预知能力,会知道什么时候是自己的大限之期,便会提前做一个衣冠冢埋在土里,死后就算灵魂因为各种原因漂泊人世不能枉生,也有衣冠冢作为陵墓安家。”老刘头拿出一本布满灰尘的书,草草翻了翻,指着其中的一页同我说。
“如果我们想要他灰飞烟灭,那就得找到埋衣冠冢的地方,然后放把火把里面的东西统统烧掉。”他顿了顿,很是遗憾地将手摊开,“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又是沧海桑田,天知道他把衣冠冢建在什么地方的?”
“我们这地方虽然不怎么大,但村里人都兴土葬,衣冠冢又不会刻字立碑,和其他荒野孤坟并无二致……我们挨着一个个的找,得找到何年何月?”
“就没有其他法子吗?”我也觉得要找到那东西的可能性实在不大,只能将头低下,套拉着脑袋的模样甚是可怜。
“当然,我们也可以守株待兔地等着,把文白捉了,让他供出衣冠冢的具体位置,可这也不轻松,而且三两天肯定搞不定。”老刘头坦白,他不是爷爷,会一些捉鬼的术法,但是收拾不了文白。
我套拉着脑袋,虽然无精打采的,但是隐约觉得他是话里有话,别以为藏着掖着,我就不会发现了……
因为,他竟然绕了个圈,又绕回到了卫阙的身上。
“所以,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卫阙,先把你的身子要回来,这之后才能从长计议。”
“就是,就是。”殷成仁也连忙点头,在这事情上,他和老刘头保持高度的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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