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虽然是水鬼,但是却可以穿梭不同的水域,所以只要是有水的地方,都有可能。
我用手扶住额头,是真想感慨一句,这样的范围,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可偏偏自从灵位碎掉之后,我便心急如焚,那哪能长久地等着呢?我是恨不得下一刻,就能把文白给揪出来。然后……
等等,我好想漏了一个非常关键的信息。
我拍着桌子一下子站了起来,之前老刘头明明给我说过,说像文白那样精通术法的人,是能够预见自己的大限之期的,为了不成为荒野孤坟,都会特别做一个衣冠冢,埋在山上。倘若我能找到那个衣冠冢毁掉,便可以让文白受到极大的损伤。
和寻常的坟墓不同,衣冠冢是不会立碑刻字,便是一个光秃秃的坟堆。好巧不巧,我记得后山一片乱葬岗,都是没有碑的坟头。更不用说其他,藏匿在乡间小路上无主孤坟了。
更何况文白死的时候,还是抗战时期,这都多少年过去了,那座衣冠冢经过历史变革,沧海桑田之后,鬼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
可这,似乎是我唯一能帮到卫阙的。
嗯,他帮我正面对付文白,我就帮着他在后方捣了他的老巢!
这也是,夫唱妇随呀。
这词用着虽然奇怪,但是我甚是满意,当即寻了一把铲子,二话不说地出门。阿芙和老刘头去了外面还没有回来,不过他们不在正好,倘若他们在的话,只怕又会觉得我魔障了。
我举着铲子先去了村子附近的山头,这地方是乱葬岗,以前生活困难的时候,遇到死人没有办法大操大办,就用一卷草席盖上,然后找个地方,挖个坑埋了。
殷家村是出了名的贫穷,别说以前下葬从简,就是到了现在也极少有钱去殡仪馆的,都是自己有地自己埋葬,那倘若还有钱,在修一个墓碑,刻上坟墓主人的姓名生卒年月和亲友的名字等等……
所以,我到山脚下,一路往上,看到的大多都只是荒凉的坟堆。我怕文白曾经把自己衣冠冢翻新过,所以新坟旧坟都不能错过,一个个挨着地抛开。
挖人坟墓,固然有损阴德,我知道,但是我顾不上。
我从山脚下开始挖坟,用铲子深入,几下可以抛出一个坑来,然后再扒拉一下,确认一下是不是文白的衣冠冢,如果不是,便双手合十地给它深深鞠三个躬,然后跪在地上,五体投地地说三声抱歉,再填土封上。
如此反复……
今晚没有月亮,天上的星星也是晦暗不明,唯一的亮光来自于我手里举着的手电,周遭除掉冷冽的风之外,还有一声声野兽的嚎叫。
荒山野岭的坟墓群,鬼知道会藏着什么猛兽。
我还看到不少的游魂,它们漂浮在半空中,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着我,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我盼望着它们可以告诉我文白的衣冠冢在什么地方,但是它们都是两手一摊,表示不知道。
更有一只告诉我说,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哪怕当初只是埋了一颗种子,也早亭亭如盖了,让我快些死心的好。
我同他说了句谢谢,但是不死心。
他在我的身后,啧啧地一边感慨一边摇头,“你说这丫头咋不听人劝呢?要知道,我这可都是为了她好,她呢,还不领情。……难道真要把我们这地方翻个底朝天她才罢休……”
我将身子半转了过去,给他深深鞠一躬。
如果它们觉得我扰了它们的清净,我自是可以好好给它们道歉,然后非常真诚地求原谅……甚至等这事情尘埃落地之后,我愿意把这山上所有的荒坟都重新修一遍。
但是要我知难而退,这不行。
“罢了罢了。”那只小鬼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也不再拦着我,而是任由着我,挖开一个个没有立碑的坟头,然后伸手探头进去确认。
我憋着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地方来了如此的勇气。
尸体的味道不好闻,更何况还是一具具不知道在地下埋了多久的尸体……也不知道他们之所以躺在这里,是因为病死的,亦或者是遇到了意外……
如果挖开的是棺材,那自是最好,我只需要填土道歉,将其恢复原状便好。
可倘若下葬的时候没有棺材……
倘若是上了年纪,尸体已经变成白骨的其实也好,就挖开的时候被着实地吓一跳,填土的时候,也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不过数量增多之后,倒是看开了。
我真正怕的,是那新近死去,尸体还没有变成白骨的……
在打开坟墓的那刻,就能闻到一阵阵令人作呕的恶臭,我还要伸手过去辨认,填土的时候还要小心不配触碰到,反正整个过程,不是一个酸爽可以形容的。
我也没有要亵渎死者的意思……赶忙抬手擦拭了下额头上的虚汗,一张脸被泥土弄得辨认不出模样,我挖错坟墓之后,都会特别认真地给他们道歉,五体投地的磕头认错,额头斑驳一片,甚是狼藉。
体力早就消耗殆尽,能够支撑自己继续往前的,只能是意志力。
额头上有血流下,我顾不上,只是伸手擦了擦。
我忙到几乎晨曦微露,才翻过大半个山头,可除掉一身狼藉之外,再无所获。
……
“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身上落了下来,我努力地睁开眼睛,集中了好久注意力之后,才看清那是一面镜子。是瑾儿的小镜子?不过我不是已经还给卫阙了吗?它怎么还在我的身上?
我脑袋早就跟团浆糊一样,还理不出头绪的时候,亏得小丫头从镜子里钻了出来,冲着我眨巴眨巴了眼睛,一脸懵逼地看着我,“小姐姐?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这问题,我不想回答……
只是摇晃着身子,捉住瑾儿的双肩……我一晚上没有说话,直到此刻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嘶哑得厉害,明明有千言万语藏在里面,但偏巧什么也说不出来。
“瑾儿……”我努力地,每往外吐出一个字,喉口便是一阵抽痛,疼得无以复加。“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吗?”
我怕自己说得不明显,又是顿了顿,给她做了进一步的说明,“他,是卫阙。”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提到他的名字,眼泪便簌簌而下,根本止不住。握着瑾儿肩膀的手也在一个劲地颤抖,我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看,是把她当成了我最后的救命稻草。
我请她,务必、一定告诉我,卫阙去了什么地方……
瑾儿面露为难,轻轻地冲着我摇头,“小姐姐,我……我不知道呀。可你不要着急,我们一起找,好不好?”她一边说,一边抬起粉嫩的小手,替我擦拭掉脸上的泪水。
她告诉我,哭花了脸就不漂亮了。
可是,漂亮有个卵用。
我注意到小镜子上还有几条裂痕,虽然没有之前那么凶险,但瞧着印痕还是很明显的……“瑾儿,你的伤,没有事情了吧?”
小丫头片子冲着我一个劲地摇头,她看了看我手里的铲子,“小姐姐,你在找什么,我的主人,他应该不在地下吧。也不会有人,会把他埋了。”
我摇头,只告诉她,我在找衣冠冢,找一个坏人的衣冠冢,如果找到的话,就要放火,把它给烧掉。
瑾儿似懂非懂地点头,用手托着自己的腮帮说,“要烧掉衣冠冢,小姐姐,你和他,怕是有深仇大恨吧。”
我都没有细想,那是干脆、果断地点头。
的确是深仇大恨,我恨不得将它千刀万剐了去!
瑾儿是灵体,不能接触坟墓,所以只能远远地站在一旁看着我忙碌,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可我不能停下,也不能休息……我怕在找到衣冠冢之前天亮。
“真是一个疯子呀。”我的身后,响起一个女人清凉到极致的冷笑,然后我被她单手提了起来。她瞥着一张脸,甚是嫌弃地将我上下打量了个。“我说,你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是要唱哪一出?”
她脸上带着厌恶和不解,然后将我轻轻地扔了出去。
阿芙当然没有用什么力气,只是我实在虚弱到不行,她一松手我便倒了下去,身体如断线的风筝般,落在了地上。我知道自己一夜未归,她怕是心忧,所以专程来找我。
卫阙有拜托她,照顾我吗?
那我可不可以请他,先把自己照顾好?
“你这大半夜的,到这种地方抛坟掘墓,我便问你一句,你要做什么?”她于心不忍地,看了我眼,伸手打算将我扶起来。
但是,我没有接。
“我……我自己有打算。”我怕阿芙会拦着我,不许我再继续下去,所以赶忙躲开她的眼睛,铲子被她抢走了,我就用手抛,抛开的是一个新坟,尸体并未用凉席之类的东西掩埋,而是曝露在外面,我手刚刚伸下去,便有数以万计的尸虫爬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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