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阙走在面前，同时用一只手臂护着我，就怕有什么妖魔鬼怪会从后面突然冒出来。
他同我承诺过了，不会再让我受伤。
我也不全部依赖卫阙，还是守在他的身边，手里握着桃木剑，神情高度集中。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也会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突然我们的身后，传来了猛兽狂吠的声音，我一下子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处。
那边，有什么鬼？
可是等了一会儿，并没有等到什么动静。我正在纳闷的时候，卫阙稍微提醒了个，“刚才的声响，应该是从老刘头那边的山洞里发出来的。我当时就感觉到那里，藏着猛兽的气息了。”
嗯，分开之前，卫阙的确是这么说过。我忧心忡忡，特别担忧老刘头，“那个，他不会有事情吧，我们要回去看看吗？”
卫阙紧皱眉头，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知道我担心老刘头，虽然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是如他说得，老刘头就跟我爷爷是一模一样的，他对我特别好，会替我考虑，帮着我料理麻烦，那我也应该投桃报李，对他的事情也格外关心。但是吧，我们现在都自顾不暇，还要去山洞里找文白，分身乏术。
他为难着，山洞里面却是传来了一阵笑声，“我看，你们还是顾着自己吧。”
文白？
他的声音实在是太特别，以至于一开口就被我听了出来。眼看着有一抹黑色的影子凑到我的跟前，卫阙眼疾手快地，将我往后拉了一把，同时抬起自己的左手一拦。
文白被他挡了下来，两相对峙，他的一双眼睛始终停留在我的身上。
“殷亭呀，殷亭。”文白眼睛虽然看着我，但是叫出的却是爷爷的名字，他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那么一句，这但凡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文白对爷爷，积攒了无数无数的不满。
只可惜我的爷爷已经作古了，那倘若文白想要报复，便只能尽数，统统的，回报到我一人身上。
不过我不觉得代人受过，因为我和文白之间的恩怨，似乎还要更深些。
卫阙戒备地看着文白，带着我往后退了一步，同时在耳中与我低语，“素素，等会倘若我们交手，你退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便好。倘若还能有机会，念法华经。”
我点头，我肯定会挺卫阙安排的。
我们的耳语水鬼应该没有听到，因为他只是稍微一顿，竟然还在纠结刚才的感慨，又是往下说，“殷亭呀，你给自己找了个好孙女。她竟然可以翻遍山头，找到我的衣冠冢。”
我表示，我也没有想到，但是这恰恰可以证明，什么叫做有志者事竟成。我能找到衣冠冢，是因为我锲而不舍。这没有什么好吃惊的。我更为吃惊的是，既然文白上辈子是知道术法的得道高僧，那为什么死后会变成厉鬼，而就不能直接投胎枉生呢？再说了，一般新死的鬼，什么本事都没有，他又是靠着什么起家的呢？
文白的身上一定藏着很多很多的秘密，所以我要把自己变成十万个为什么。
不过首先我要点头，表明我对他的话挺受用了，而且他夸我，我要给他说谢谢。
“只是……”只是文白的话锋一转，他后面的半句话，似乎寓意不是很好。“只是，殷亭忘记同你说了，他忘记提醒你一定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能去招惹些不应该招惹的麻烦。”
说完这话之后，他也往后退了好大的一步，亦把身子漂浮在了半空当中。下一刻吧，我看到一抹灰色的、青白色的影子，竟然从文白那幽蓝色的身体里钻了出来。
他这副模样虽然还是水鬼，但是怎么瞧着，都像是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而偏偏的，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冰凉的嗤笑声，尖锐刺耳的，在我的身旁萦绕。
我的一颗心噗通噗通跳动不安，“我没有给自己招惹麻烦，是你不肯放过我。”稍微一顿，我努力劝说，快些让自己心思平静，稍微停顿一下，又是继续往下说。
“再说了，你的衣冠冢已经被我捣毁了，你现在可不成气候。”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老刘头有告诉我，衣冠冢是文白的精魄所在，一旦捣毁，他必将受到重创。
文白的脸上，更是多了一抹凶狠，如同脱衣服般地，将水鬼蓝色的身躯脱了下来，仅剩了那个青白色影子。
轮廓和模样还是文白，但又不只是。
“小丫头，你千不该，万不该，再当着老夫的面，提到衣冠冢三个字。”文白轻轻咳嗽了声，声音越发沙哑，在我还在消化这句话的同时，他又是再往下补充了句。
“狗急了，是会跳墙了。还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冷着声音，一字一顿地，冷漠着同我开口。
“完了。”卫阙压低声音，在这时候补充了句。
不是，什么完了。
见我目光关切，卫阙没有法子，只能将目光低低一沉，甚是为难地开口，“文白那家伙，竟然不惜将自己的灵魂卖给更厉害的魔鬼，他借助魔鬼得到重生，然后在这里守株待兔地等着我们过来……魔鬼会让他杀了我们，再把文白一起吞噬。”
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卫阙表情越发严肃，“我想，他是想要和我们，一道下地狱，一起魂飞魄散。”
玩这么大，真的好吗？
卫阙的话，刚刚落在地上，文白便放肆地笑了起来，之前已经血红的眼睛，此刻更是红得妖艳似火，没有瞳仁，整个眼珠都是通红通红。“你们毁了衣冠冢，便是毁了我的一切，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让你们陪着我，一起去死吧！”
在说话的同时，他的身子变幻成长着五爪的巨蟒，朝着我扑了过来。
卫阙赶忙带着我一闪，苏日安反应极快，但那只巨蟒还是从他的左侧手臂穿过，在那地方落出了个血洞，穿得透透的！
“卫阙！”我心疼极了，眼眸殷切地看着他。
卫阙冲着我轻轻摇头，将我扶着他的手，不留痕迹地松开，用眼神告诉我他没有事的时候，身子却尤为明显地颤抖了个。……
他这幅模样，就别强撑了，我长了眼睛，他不可能没有事情呀！
那只怪物的嘴边也有鲜血，它抬着舌头舔了一下，虽然已经变成这幅丑陋的模样，但说话的声音还是文白的，“这位鬼差小哥，你的血，还挺好喝的嘛。”
好喝你妹的！我现在只恨不得要把它的皮给剥了！
卫阙不搭理他，将自己的长剑拿了出来，对着巨蟒就是一阵乱砍。那巨蟒虽然体型庞大，但是身子特别灵敏，几番交手下来，卫阙竟是不能伤害它一丝一毫。
反而是在身上，添了好多新伤。
“啧啧。”文白不但占了上风，在这时候还要说闲话。“我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对她如此长情。殷亭的孙女，她长得那么一般，也值得你豁出一切？我认识比她更漂亮的小鬼，不如改天介绍给你？”
他这话好难听，卫阙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文白，要将他千刀万剐！
不过那也是他，活该的！
只是它先一步，扭转身子，朝着卫阙攻了过去，用巨大的尾巴，将他缠了一圈，紧得喘不过气的那种。
“素素，快逃。”卫阙在被抓住的同时，提醒我快些逃走，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般。
我那么了解他，他眼里藏着的两抹情愫，我……我也看得一清二楚。
第一抹，是对不起。他埋怨自己本事不够，不是文白的对手，没有办法除掉他；第二抹，是对我深切的担心，盼着让我丢下他逃走！
我，都读出来了。
只是，我并不打算走。而是冷着一张脸，定定地站在原地。
“你竟然不逃走？”文白发现我还停在原地，一边戏谑，一边将脑袋转了过来，只转到一半的时候，它隐约发现事情有些不大对劲。
因为，我手里的桃木剑，已经有一大半地插入到了他的身体里。
他刚才在和卫阙缠斗，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也不至于傻傻地一直守在原地看戏吧？我趁着一个空档，用桃木剑刺入了它的身体。此刻虽然被它盯着，但无所畏惧，依旧握着桃木剑，然后使出浑身解数，不断地把那个伤口扩大、加深。
我当然害怕，但是并不能在这时候害怕。
对了，还得谢谢它幻化为巨蟒，我虽然打鬼没有什么经验，但是打蛇打七寸，这句话我可是牢牢的记在了心上！七寸一打，他便不能放肆！
“哼。”
文白轻哼了一声，一个嫌弃的鼻音，从他的嘴里哼出。他松开卫阙，用尾巴狠狠地朝着我砸来……
速度太快，我还盼望着可以把桃木剑往它身体里多插进些……根本没有机会逃走。
不，我就没有想过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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