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在这行里，若是长得漂亮，就是老天给饭吃。如果还能和别人漂亮得不一样，有自己的特色，那就是老天垂怜。”我一边听穆兮说话，一边开始打量她的容貌。
她很漂亮，而且是那种美得，惊心动魄的那种漂亮。
因为装扮和模样的不同，她很有特色，也足够特立独行。
我还记得苏烟见到穆兮之后，她曾经用嫉妒满满的语气感慨，说长成穆兮这样的，不混娱乐圈是莫大的损失。可倘若她在娱乐圈，那么现在的大花旦小花旦，他们的地位都会岌岌可危，甚至不得不另谋出路。
她当时拍着胸脯感慨，说幸好穆兮不混娱乐圈。
“可是，如果一旦不漂亮，或者在遭遇什么经历之后，不再漂亮，那么一下就会被人从圣坛上拽下来，被人唾弃被人各种指责。没有了容貌，也就没有了关注度。”穆兮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我不明白，为什么老天要给她饭碗之后，又生生地把它摔掉呢？”
“你是说，黎小曼？”我终于听懂了，穆兮之所以说了这么多，是在替黎小曼觉得不平。我从很多报纸上了解了当年的事情，是替黎小曼觉得惋惜。
“吕佳、薛凝、秦川……”穆兮轻哼着，数出几个我非常熟悉的名字，“还有林晓暖，他们都得死。黎小曼的脸毁了，可是是他们，把她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穆兮告诉了我，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当年发生火灾的那部戏，吕佳和黎小曼是双女主，剧本是这样设定的，但是因为黎小曼那时候的人气如日中天，粉丝群远胜于吕佳，所以从拍戏最初，吕佳就受到各种不公平对待，宣传的时候她的名字永远在黎小曼的后面，戏份也远低于黎小曼，其中有很多她精心拍摄了一遍又一遍的镜头，却因为可能抢走黎小曼风头的关系，尽数都被剪掉了。
所以当所有的探班记者，所有的各种专访都围绕着黎小曼的时候，她起了祸心，因为之前做过场务和道具，一路摸爬滚打得到了一席之地……所以对道具非常熟悉，还有各种走位。
她做了手脚，用一场爆炸和大火，夺走了黎小曼的盛世美颜。而且因为没有留下蛛丝马迹，并没有引起旁人的察觉，警方也只把这个当成意外。
那些日子的头条还是黎小曼，并没有人关注吕佳，但是她却狂喜着，享受着因为报复而带来的快感。
她也知道，黎小曼很快，便不能再上头条了，也不会再是炙手可热的演员。
漂亮的女演员，会被捧到天上去，可当她不再美丽的时候，她便什么都不是，只能被打入人间，然后发现自己连普通人都不如。果然之后黎小曼复出，但是因为脸毁了，便是大不如前。她抱着最后的希望，忍受巨大的苦痛选择整容，又经过了长达半年时间的修复和调整，鼓起勇气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说自己要重新上路。
但是，那张脸是人工的，比不得当初那纯粹的漂亮，所以当她以新形象重新崭露头角的时候，虽然被媒体包装成坚强不屈的正能量形象，也得到了很多盛赞，但是并没有太多的公司愿意给她机会，让她演戏拍电影。参加综艺节目，也只是让她一遍一遍地揭开伤疤，说当时火烧的惨状，说整容时候的痛苦，说复健时候的艰难……
她不愿意说，但是媒体偏偏想听。
卖惨并不是特别讨好的人设，同样的故事第一遍说让人潸然泪下，第二遍说让人感同身受，可次数多了，再是悲情的故事也让人觉得乏味，觉得枯燥，从心里生出了厌恶和排斥。在火灾发生后，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黎小曼就由娱乐圈盛赞的重心，变成了边缘化人物。她盼望着改变这样的局面，但是更多的时候是无力。
那时候她还是有个机会的，一部文艺片的导演看上了黎小曼身上独具的气质，给她量身订造地选了角色。剧本是经过精雕细琢的，黎小曼看过之后也非常激动，觉得这是自己最好的机会。她会完成转型，褪去身上的蛹壳，重新以光鲜亮丽的模样，回到众人的视线当中。为了演好这个角色，她一次次的排练，从早到晚，不知疲倦。
可是作为新人出道的薛凝，却走了另外一条捷径。她虽然不是很漂亮，但是却足够大胆，也什么都豁得出去。就在黎小曼精心准备的时候，她爬上了制作人的床，以自己的身体作为交换，让制片人胁迫导演更换角色。导演坚持过，争取过，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他最后也只能屈服地更换了人选。他垂头丧气找到黎小曼，告诉了她这个噩耗。
他以为黎小曼会痛骂，会失去理智。只这都没有，她只是默默点头，仿佛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可送走导演之后，她三天没有出门，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她一直的坚持，仿佛从那时开始，就彻底坍塌了。……大病之后，她请减了许多，虽然还会出现在公众的视线范围内，但是一双眼眸被蒙上了灰蒙，再不是最初的神采奕奕。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会接各种各样的戏，找各种各样的剧组，不在乎是不是女一，也不在乎有多少的戏份。
如回光返照般，她绝望，却在绝望中做着最后的尝试。
然后，她被秦川，彻彻底底的毁了。
秦川诬陷她耍大牌，发动自己的粉丝让黎小曼滚出娱乐圈……这里再没有了她容身的地方，她落魄的背影，从娱乐圈退下，渐行渐远。
穆兮说完之后，地上已经有了五六个烟头，在说故事的时候，她吞着烟，以极为轻松的语气，说着这个故事。
秦川的部分，她知道我彻查过，所以说得非常简单。
“可是，林晓暖呢？我刚刚听你说了这么多，似乎并没有涉及到林晓暖，可你告诉我，她也是该死的。”我看了看卫阙，他刚才用口型告诉我，让我继续。
其实我也希望继续，我想要从穆兮的口中，听到更多关于这件事情的细节。
听到林晓暖的名字，穆兮略微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她的嘴角，浮现出了一抹让人难以捉摸的讪笑。“殷素，我以为林晓暖那时候找到你，应该是把事情老老实实地告诉你了，可是没有想到，她对你，还是有所隐瞒哦。”
林晓暖根本就不可能完全信任我，所以她在这事情上对我有所隐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而且，是在我的预料之中。
“我又不是为了林晓暖才要收了你的厉鬼。”我翻了白眼，这种事情我不想让任何人误会，所以还是要给穆兮解释下。“我是……我是已经在通缉令上签字了，如果到期不能完成，后果堪忧。”
对，我是冲着阿芙的面子，然后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以及死后能够轻松些……至于林晓暖，我还巴不得她死呢。
我替自己解释了，而且看穆兮的表情，她应该也是相信的。不过表情却带着浓烈的鄙夷，竟似有几分嘲讽。“素素，你说得这些我都相信，只是你为什么那么可爱，竟然一本正经地要解释呢。”
我很尴尬，听她这么一说，就觉得自己如兔子一般，被踩到了尾巴。
我要怪卫阙，就是他让我拖延时间，现在好了吧，我……我都暴露自己智商不足的缺陷了！
这，都是卫阙的错。
得亏穆兮继续往下说，“也是，如果我是林晓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也会藏着掖着，是绝对不会公诸于世的。她这辈子做的缺德事多了，那应该就是其中的一件。”
当年黎小曼和林晓暖都在同一个剧组拍戏，林晓暖那时候已经小有名气，靠着一张不错的脸蛋，她以玉女的身份迅速蹿红，黎小曼虽然脸被毁了，但是颜值在线期间，也被外界称为玉女，所以当她们同台表演的时候，外界一直盛传这是新老玉女之间的一次较量，新闻报道都会将两人捆绑在一起，但是因为黎小曼还有演技，林晓暖只是漂亮的花瓶，她担心，所以在秦川对付黎小曼的时候，他非但没有说出真相，反而推波助澜，甚至雇佣网络水军，对黎小曼进行各种污蔑。
她也是帮凶之一。
或者说，罪魁。
穆兮又抽完一根烟，将烟头轻轻地扔在地上，“殷素，他们都该死，是吧？所以，你成全我，好不好？我现在要杀的，只有林晓暖了。”
她用面膜，已经除掉了吕燕和薛凝，还有秦川，他也一样惨死了，还毁掉了容颜。
林晓暖知道自己是下一个，但她决计没有料到，她是最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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