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通行吼完之后, 见一号根本就没有在意，反而觉得有种憋屈感。而且，一号还低头检查了一下时间, 脚步动了动。
“那现在还没有到下午三点，我们之后见。”一号对要做的事情有着刻板的执念，“到时候我要是找到你的话, 你别忘了昨天我们说好的。”
“一点到三点还有两个小时，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继续监视你。”
“……”一方通行朝天翻了一个白眼, 边说边挖了挖耳朵，不耐地说道, “你烦不烦？”
一号针对这个问题仔细思考起来——
他不仅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反而还会给人解决问题。
他也不会总是问东问西，因为大部分知道的, 他也已经从书本上学习了。
而且，他也不会故意做恶作剧，挑战别人的耐心。
综上所述, 一号认真地回复道：“我不烦。”
一方通行被他的话一噎, 嘴角下撇, 说道：“你这一点就很烦人了。”
一号因为坚持自己的答案, 所以并没有为一方通行的话所动摇，反而还给一方通行提出建议道：“我总是见到你很不耐烦, 我觉得你是不是缺乏钙质？需要多喝点牛奶？”
缺什么钙！？
“你信不信再多说两句, 我就把你吊在电线杆上。”一方通行觉得在一号面前, 他的耐性几乎都被磨得所剩无几, “你不是想要我当你朋友吗？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玩朋友游戏。”
“你明明一个人在家里睡到了十二点。”
这话一落，直接戳中了一方通行的痛脚。
“……我喜欢，你管我啊！！？”
一方通行觉得被一号插话，自己又忘记了想要说什么。终于让一号成功闭嘴之后，一方通行继续说道，“我只有今天有时间……之后我要上课，我要去研究所，反正没有时间管你。”
“那我们只能做点让我们感情迅速升温的事情了。”
“……”这人真的有在听吗？
arthuraron和elainearon曾经做过关于亲密关系的运行机制的研究，并在1992年的时候就发表出了相应的论文。这个研究表明，即使两个人并不熟悉，但是通过彼此回答高私密程度的问题，可以提升彼此之间的关系。这里面要牵扯36个问题，还有一个小活动。
一号在准备进行交友活动计划时，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但是，他一开始是不确定一方通行会不会跟他一起做。
现在听一方通行这么说的话，那么他应该也是比较期待高效地培养感情的方式。
一号说道：“那我们做一套练习题吧，我把问题都记在脑子里面了，我们互相提问对方就好了。”
“……”
该说这个人就是从研究所出来的吗？
一方通行还以为要一起吃吃喝喝，或者去哪里玩……
不过，朋友到底要怎么相处，要怎么和对方培养感情，要做什么事情才是朋友，一方通行也完全没有任何概念。如果是回答问题的话——好像比想象中简单一点。
“那在哪里问？需要在脑袋上面贴电极之类的吗？”
“不用。”一号说道，“口头回答就好了。”
一方通行想了想，他对周围有什么店还比较熟悉，于是说道：“那去24小时家庭餐厅？”
“好。”一号答得干脆。
*
好味屋是主日式料理的自助式家庭餐厅。一方通行虽然在家里吃过泡面了，但是现在闻着味道，他也感觉肚子饿了，一口气夹了很多辣味炸鸡块。一方通行是不折不扣的肉食主义者，但是一号跟在后面却从冷食开始拿，一方通行好奇道：“你喜欢吃这种小菜？”
“根据前人总结的经验，在自助餐里面不要一开始就奔着「大鱼大肉」走，不然会吃得不多。另外，也不要一开始就吃「口味重」的食物，这样会影响后面的食物味道。”
“……你真的只有十二岁吗？”一方通行皱着眉头说道，尤其是见到那家伙饮料里面选了「咖啡」，这个年纪的不是都喜欢碳酸饮料吗？
“当然不是。”一号说道，“从我真正有意识开始，我大概已经出生两天多了。”
“……”一方通行想起昨天提到的38万秒的事情，他出生一个星期后会发生什么事？他还在想着，一号已经走向是其他的路，开始夹一些土豆沙拉。
……他只不过是复制人罢了。
他今天会做这些事，也可能是受人指使。
如果就此受到触动的话，只能说明自己太好骗了。
想到这里，一方通行脑袋开始冷静下来，重新认真审视这个突然就闯进自己生活的人。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
选定好自己喜欢的食物，一方通行充满戒备地开始和一号面对面坐了下来。
“那我们开始我们三十六道题了。”
一号就像是所有研究员一样开始宣读所有需要注意的细节，之后做了一个小的测试——只是简单互通名字，一号才正式开始：“问题里面会牵扯很多私丨密的问题，你既然选择参加了，自然是无法选择不回答，当然你可以选择说假话，但我之后都会以此为标准。”
一方通行嘴巴里面塞了一口辣味炸鸡，拿着叉子的手朝着一号说道：“快开始吧，废话超级多。”
“这是要保证我们的态度足够认真。”
“好了好了，快开始吧。”
→「q1：假如可以选择任何人，你希望邀请谁共进晚餐？」
一方通行撑着脸，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一号说道：“你先说。”
一号说道：“如果可以选择任何人的话，我希望邀请「素体」与我共进晚餐，因为我将不会有机会和他见面，我却对他很好奇。或者可以这么说，没有他就没有我的存在。”
“……”一方通行有些惊讶，脸离开了手掌心说道，“你认真的。”
“一号对任何实验都很认真。”一号点点头，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说道，“轮到你了。”
一方通行嚅喏着嘴唇，最后重新做着手撑着脸的动作，说道：“「我父母」。”说完之后，一方觉得要是一号突然问他为什么的话，一方通行一定拒绝回答。
然而一号直接进入下一个问题了。
之后的问题都是比较好回答的问题，比如「希望成名吗？」或者「上一次唱歌给自己听是什么时候？或者给别人听是什么时候？」
→「q7.关于未来会怎么死，你有他人不知的预感吗？」
“谁知道呢？我没有想过，大概就是要么被人杀死，要么就是老死。”一方通行觉得未来的自己肯定树敌无数。
一号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道：“我会在下周一的时候死于研究室里面，失血过多而死。”
“为什么？”
一号眨了眨眼睛，反而不太理解一方通行对此有什么好奇的。
“因为到那时候，我会和素体完成最后一次思维和记忆的交接，而我已经知道素体打算在那次实验中死掉了。”
“为什么？真死，还是假死？假死吧？”
“按照我接收的记忆来说，应该是假的。”一号肯定地点着头，说道，“所以，我想要留住他。如果一定要死一个的话，我会做这件事，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最优解。他的计划是让「克隆人产生自主意识，把素体杀了，这样没有人敢再继续使用接下来的思维模式」。”
“哇啊，这个人比我想象中的还狠。”
“不过，他知道我知道他要这么做，所以大概会改变做法。”
“……你们比我想象中还要麻烦。”一方通行在脑海里模拟了一下两个人的博弈，感觉已经很无聊了。
「q8.列举3个你和对方共有的三个特质。」
“性别男，没朋友，性格差。”x2。
两个人同时说完之后，一号和一方通行同时在想，这确定是在增加彼此好感的？还是在增加彼此恶感的？说完之后，真的心情更差了。
继续回答完接下来的4个问题，第一阶段就结束了。
第二阶段问的大部分是回忆内容和关于自身的问题。
比如说「最珍贵的回忆」或者「最可怕的回忆」和「人生最大成就是什么？」
两个人对此概念都不深，也没有说出什么深刻的回答来。
很快就轮到了第33题。
→「q33.如果你今晚就会死掉，而且无法与任何人联系，你最遗憾还没有说出的是？为何你还没有说出口？」
一方通行觉得面前的人应该不会有这种遗憾了，他已经知道自己的死亡了，他想要说的已经说出来。
要是自己的话——
要是今天就死了的话——
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虽然不说遗憾吧，但是我就好奇想说「你就甘心为素体死吗？」是你脑袋里面装的你自己的想法吗？还是——”一方通行觉得自己问得挺无聊的。“应该就是洗脑吧？”
素体控制他的，就很好理解了。
遇到小事能够自己解决的自己用自己的方式解决，但大事还是遵循大方向走。
“其实，素体的思维模式植入大脑之后，就不会收到洗脑装置影响。素体的思维模式如同大海般更为深沉而广博。小湖泊怎么比得上大海呢？”
“但也没有解释，是素体指示你做的。”
一号说道：“对我来说，这就是我想做的。”
“好吧好吧。”一方通行不想纠结这么奇怪又说不清的问题了，这连本人都回答不上来，他做什么呢？“那你有吗？”
“虽然不太懂遗憾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也许是不去做就会一直想吧？”一号说道，“想问「素体是不是讨厌我们」？没法说出口的原因是，大概自己还不够格去问吧。”
“……”
这家伙完全围着「素体」跑了。
→「q36，说出一个私人问题，询问对方的处理建议。另外请他告诉你，如何看待「你选择这个问题的心情」」
“私人问题啊。”一方通行这个时候已经边吃边回答，吃得差不多了，中间也讲了很多话，也不是那种场面话，就是一些同龄人间会说的话题，也很老实说自己遇到的尴尬的事情是「发现自己衣服穿反了，在学校里面待了一整天」，而一号估计是搬了很多素体的黑历史。
这就会让人感觉对方是活生生的人，会经历很多事情，也会有情绪。
“我要不要继续追求最强的道路？我以前是在想，我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待在研究机构里面，因为我的实力得不到控制，所以变强的话，会帮助我控制自己的力量，我就可以过正常生活了。但是，十岁之后，我能力越来越强，到现在我已经辗转在虚数研究所，雾丘附属研究所很多地方了，我周围的人只是不断地变少。”
一方通行顿了顿，说道。
“你不也说，我三年内一个朋友也没有吗”
一号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要是不追求最强之路，会让我遇到很多麻烦的。”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这就是明摆着什么「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是一件超级麻烦的事情吗？
还想骗我入坑？
“我真是问错人了。”
“你知道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多读几遍，你就会好的。”
“你这家伙！”
“轮到我了。”一号说道，“私人问题是「如果下个星期一，是你站在我这个位置，你会怎么做？」”
“素体要死遁，你就让他走呗。为什么你要死在那里？活着不好吗？”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一方通行说道：“喂喂喂——”
“你应该听说过「一色若叶」研究员吗？”
“做「认知领域」那块的。”一方通行也听说这号人物，是个女的，非常聪明，提出一个关于「改心」的论文，可以让普通人也进入目标的心灵世界，从而改变目标的思想和意志。这比洗脑还要恐怖，不仅可以改变人的本质，而且手法根本无法让人察觉，全靠目标内心是否足够强大，不会被攻破。
如果有人想要杀了对方的话，这种方法恐怕就是完美犯罪了。
“不过听说要实现这一点的话，一色若叶提出需要一种特殊的载体——「不在金属」，不好拿到手的。你们素体要得到那种东西做什么？”
一号认真地说道：“彻底推翻whiteroom，获得绝对的人身自由。”
“以他的能力，逃出wr不是很简单吗？”
“whiteroom的总负责人是素体的生父。”
话音刚毕，一方通行突然觉得自己对那个表面是乖乖牌「机器人」，实际上全是反骨的素体产生了兴趣。
“你不是要主意吗？”一方通行说道，“我可以帮你。我对你素体的这个计划超级有兴趣。”
“？？？”
……
到36个问题后的最后一个活动——「彼此对视4分钟」。
“我从来没有看过一个人脸那么久，感觉真怪啊。”一方通行一边说着，一边强忍着自己想移开视线的冲动。
一号却毫无反应，只是专注于一方通行的脸，自顾自地道：“话说，我觉得你越看越好看，比如说，你的皮肤真的是剔透的雪白……”
一方通行瞬间恼羞成怒，面前整张桌子都悬浮到半空。
“你信不信我扁你啊！！！”
“我在夸你，表达对你的好感啊。”一号有些困惑。
居然有人不喜欢夸奖，这不科学。
“你给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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