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他的只有飞来飞去的乌鸦,时不时的朝天一鸣,似乎在呼唤同伴,来享用这天降的美味。孩子跑到记忆里,家的地方,看到的只是一片黑乎乎的焦土,连一丝房子的样子也看不出来。他看了许久,也看不道,想看到的一丝痕迹。于是他开始流浪,离开这个原来有家人的地方。
哭干了眼泪,走破了鞋子,衣服更是褴褛,一路上,被百般欺凌,终究走到了上元城,那个曾经爹娘嘴里,最为繁华的地方……时移世易,他长大了,进了金云学院,成了长老,也有了弟子,有了兄长,他以为曾经的噩梦过去了。
也许小时候,他常常在夜里惊醒,被那黑乎乎的焦土,黑乎乎的浓烟所吓到,自从长大之后,这样的梦也越来越少。似乎他已经将这一切都给忘了,却不知道,这一切,一直都埋在心底,一刻也未曾消失,反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心里的东西,在慢慢的发生变化,在变质,在伺机等待着腐蚀他的肉体。
在知道要为曾经的对手选出新的掌门人时,焰老在深夜出了门,也不知是屋子太闷,还是身体愈发不好,在那个最不该出门的一晚,他出了门。道炎派的后花园少人有去,那天也不知怎么了,是巧合吧,他走到那个院子里,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有种解脱之感。就在他呼吸着桃花的香味时,被无念派来的鬼刃盯上了,鬼刃细长的眼睛动了动,便朝出手了……
眼前依旧是黑雾,依旧看不清路,李尘三人的默契却越来越好,走的也越来越快,周围的景象和当初村庄被烧时的场景一模一样。七倒八歪的房梁,还发着恶臭的焦肉,一幕幕,一个个场景。三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在幻境里,任何东西,都有可能异化。
“医先生,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李尘握紧长萧,缓了口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颤抖的不那么厉害,这样的故事,经过几十年的发酵,在加之鬼魅的利用,这个地方,怕已经成了死穴。
“对,是真的。李尘,你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仲天囚听出李尘的弦外之音,眼睛转了转,抿了抿嘴唇,道“李尘,你有什么办法,可以速战速决。我是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呆下去啊。”
“怎么你怕了?”李尘故意反问,他一向胆大妄为的,怎么害怕这些。
本想着打趣他,不料人竟然认真了,还实话实说,道“我当然害怕这些,这可是极阴之地啊。所有人都是被活活烧死的啊?那么不害怕吗?”仲天囚颤抖的声音,在寂静的黑暗里,被放的无限大,李尘二人也不由缩了缩脖子。
“我们当然知道,所以,我不正在想办法吗?可以早一点儿找到他。”静了半刻,李尘打破沉寂。
这样的局势下,他们是不能退缩的,也无路可退。三人不再言语,空气突然安静的可怕,甚至连他们的心跳声都放大了百倍,呼吸声更是如此。甚至还感觉到,脖子里冷飕飕的,有凉风灌进来一般,可那黑暗,雾蒙蒙的,什么风都没有。三人不约而同的慢慢的停下脚步。
“李尘,你想到办法了吗?我怎么感觉我脖子冷冷的?”仲天囚率先开口,声音抖得不成句子,这将李尘吓了一跳,从未见过他如此,确实让人心惊。
还未开口制止他的话,医者却接着话茬,道“脖子冷?你也感觉到了?我也感觉到了,我还以为你们都没有感觉到呢。”
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原本想混过去,来稳定军心,现在看来,军心已经乱了。李尘摇摇头,不可否认,他的确也感受到了,只是不愿说,现在却是不得不说“医先生,天囚,我也感受到了,小心些,怕是要动手了。”
二人同时握紧手中长剑,死死的盯着前方,李尘手中的长萧,慢慢化为长剑,一股无形的之气,将长剑包裹,由上到下的旋转保卫。当然这长剑的护卫之气,不是他的灵气幻化,而是云硚对李尘的保护,吞噬神王的话,他可是一刻都不敢忘记。
浓浓黑雾,慢慢移动,一股无形之力,随着黑雾慢慢靠近,等待着时机,从他们一来,他就存在了,只是藏在暗处,不动声色,让黑暗一点点的侵蚀他们的心,最后,他再一击而溃。危险悄悄来临,三人都感觉到一股震撼心底的怪力袭来,却是使不出外力抵挡。
这熟悉的感觉,在赵振羽的幻境里,李尘遇到过,只是不明显。现在,这种感觉却愈发明了,摆明了,就是冲着他们来的,《修真医者》一书中,曾经说过,鬼魅的技俩虽不致命,却又是致命非常。两处致命,虽有不同,却又相同。
“一会,不管发生什么,记住心决默念,这里一切皆为虚幻。”恐怖之气袭来,李尘低声叮嘱。
医者二人不及回应,便是铺天盖地而来的黑雾,将三人围住,随即便是一个稚嫩的男声“爹爹,娘亲,你们在哪儿?”
“爹爹,娘亲!你们在哪儿?娘亲……我想你,我再也不乱跑了。娘亲,爹爹,那么快回来啊……呜呜呜……”
这声音,是焰老,是小时候的焰老,三人心中震撼,怎会如此,是幻境,还是真实,已经分辨不清。恐怖阴森的孩童之声,环绕耳边,时时不能消去,三人不由咽下唾沫,瞪着无尽的黑暗,大气都不敢出。仲天囚突然感到后背一冷,迅速转身一模,空无一人,李尘和医者都不见踪影只有他一人。
他们去哪人了?怎么这样?这是什么情况?我在哪儿?我该怎么办?一连串的问号在他脑子飘来飘去,却找不到答案,鼓起勇气,喊了一声“李尘!医者!你们在哪儿?”
听到的只有自己喘气的声音,和疯狂跳动的心跳声,其他的,什么也没有,没有回应,连人也看不见,不由握紧了剑,这是他自保的利器,自然不敢松懈半刻。
李尘二人的情形,和他一模一样,他们三人被那怪力隔离开来,为的就是逐个击破。他们的境遇大致相同,唯一不同的就是显现出来的幻境不同,果然最为致命的不过是一个“心”。医者记得李尘的话,还是较为理智,再摸索明白周围的境遇之后,立即盘腿而坐,吐息纳气,静气凝神,心决速念。不过片刻,周身灵气漂浮,形成屏障,将其包裹其中。
一双血红的眼静静的看着,时不时的吐着舌头,冲他眨眨眼睛,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
黑雾里的怪力,盯着李尘手里的长剑,时时不敢动手,鬼刃吩咐过,对付这个人不用客气,可手里仙气荧荧的长剑,不由让他退却。再看李尘,盘腿而坐,一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神情,心决速念,更见非凡的灵气慢慢溢出,修为也显露无遗。
怪力见此,眼珠一转,慢慢靠近灵气,细细体察,这灵气里的三情六欲。情义浓浓的韩诗霖,意气风发的赵振羽,两肋插刀的仲天囚,提携之情的龙煌……果然,奇才的世界里,都是一帆风顺,竟然找不到,半点儿突破。这绝不可能,任何人都会有挫折、悲伤,他一定有,还是再细些,再细些……
突然,灵气里闪过一个黑点儿,这是这样飞逝的速度,也难逃他的法眼。不错,刚刚怎么找没有注意到,这是个突破口,一个大大的突破口……
再说心神不宁的仲天囚,握着剑哆哆嗦嗦的,慢慢后退,突然脚下一个石头,绊的他一个踉跄。
“啊?”仲天囚过于紧张,仅是一块石头,竟然吓得连剑都给扔了,剑掉在地上“咣当”一声,四下再次恢复寂静,他稳住自己,蹲下,在地上摸索着,找着剑。四下了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叹了口气,突然发现心跳的不快了,好像这黑夜也没有那么恐怖。
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闪着寒光,心中一喜,走过去,捡起剑,正高兴。抬头就看见一张惨白的脸,披头散发的女人,仲天囚连忙后退几步,怯怯的看着。这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了,只是,再次看见,竟然是在幻境,在这般情况之下。
“扑通”一声,跪在上,反手将剑插在地上,拱手一拜,一个大礼,直勾勾的看着那惨白的脸,依旧看的见脸上曾经的风华。
“母亲在上,请受不孝子仲天囚一拜。”仲天囚再次磕了一个响头,慢慢起身,接着说“母亲,你生前跟我说的那些话,我都记得,一句也不敢忘。我承认,我曾经很过您,甚至无数次的想过,你要不是我的母亲该有多好……现在想想,那时的我,真傻。您就是我的母亲,就算您做错了什么,您也是我的母亲。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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